齊峰聞言,眉眼間總算有所舒展,“如果你沒主意我來安排怎麼樣?”
極爲尊重她的語氣,大有她不喜歡他便不再插手的意思。
慕語沉默,這樣的尊重本該是每個人都想要的,可慕語卻有些排斥,那樣的遷就彷彿帶着強迫性。
“沒,你安排吧。”須臾,慕語方纔開口,沒什麼情緒變化。
從醒來後的她好像一直都是這樣。
然,她現在一次又一次的妥協漸漸消弭了齊峰心底的陰霾。
“那好,我就按照我的喜好來佈置了。”齊峰開心的道。
慕語點點頭,空洞的眼神深處似有什麼閃過。
她知道,今天過後這個花房將會變得面無全非。
罷了,生活總是在改變中進行的。
她不可能真的去依靠種自己唯一有印象的蘭花兒恢復記憶。
是她天真了。
而且一年多的時間,她半點過往記憶痕跡都沒有,是該死心了。
這樣一想,也釋然了。
摸索着想要上前,但被齊峰攔住,“做什麼去?”
“雖然你要給我佈置花房,但之前是不是也要收拾一下,將生下的蘭花挪到一邊。我雖然看不到,但這個花房之前是我一下一下佈置過過來的,如果不整理你怕是也沒施展的空間。”
說着就要上前,齊峰攔着她的手臂卻緊了緊。
看了眼完好無損擺放在那裡的花架,又看了看地上的一片狼藉,笑着道:“這些哪用你親自動手。我來。”
說着已經去捲起了袖子,一副要大幹的模樣。
慕語雖看不到,但能感受到。
“你今天沒事情忙嗎?”
他很忙,每次過來都只會呆一會,大多都沒有太長時間,她不知道花房到底變成什麼模樣了,但清楚一時半會是整理不出來的。
“你的事最重要。”齊峰信手拈來,看了眼滿地的瓷片又道:“你先回屋,等會收拾起來有些髒,別心肺功能不好,別吸了灰塵到時不舒服。”
慕語點點頭。
那次的落海,給她身體造成了不少的後遺症,他剛纔說的就是其中一項。
對空氣質量要求特別高,這也是爲什麼她會居住在這樣一幢世外桃源一般的房子裡。
因爲空氣質量比之外面要好很多。
外面……
想到這個詞,慕語也是有些嚮往的。
之前跟他提過,但他好像並不怎麼喜歡讓她出去。
有幾次出去,也是他陪同再測。
糟糕的空氣,吵鬧的環境,讓她覺得格外陌生。
好像她脫離社會並不僅僅只是有三年那麼短,好像過了很久很久一樣。
“快出去,讓阿嬸給我準備晚飯。”
慕語聞言只得點頭,轉身出去。
這一下午的時間,慕語沒有再去花房,而齊峰呆在裡面也是整整一下午,再出來的時候天已經黑了。
渾身的灰塵,雙手更是髒的厲害。
不敢靠近她,擔心會影響到她。
“你別過來,我先去洗洗,坐着。要是餓了,讓阿嬸先照顧你吃飯。”
說着就避開她上了二樓的洗手間。
這裡有齊峰的洗漱用品和衣物。
洗了個澡換了身衣服下來後,齊峰看到坐在餐廳等他一起用餐的女人,心底的憤怒這會是真的煙消雲散了。
記得蘭花又如何?
如今就連慕寒生這個人她都不記得了,而坐在家裡等着的人也是自己,他還有什麼好嫉妒的?
終歸現在陪着她的人是自己,讓她等待的人也是自己。
“肚子餓了嗎?不是叫你先吃嗎,不用等我。”雖是嗔怪,但言語間的寵溺任誰都聽得出來。
阿嬸瞧着恢復正常的齊峰,不想撞上他瞥過來的目光,飛快的移開,心怦怦的直跳。
布好菜,阿嬸就去了廚房。
現在她有些怕先生,看似溫和的人原來發起脾氣來纔是最可怕的。
也叮嚀自己以後怕是要更小心,也要多注意先生,免得不小心踩了雷區……
想想,阿嬸就顫了顫。
而外面,兩人安靜的用餐。
慕語的話本就少,吃飯的時候就更少了,幾乎都是不開口的。
她不說話,齊峰也不勉強,只是照顧着她用餐。
“已經全都收拾好了嗎?”突然,慕語出聲問道。
不知爲何,今天的沉默讓她有些如坐鍼氈。
“就把摔壞了的清理掉了。至於蘭花,等其他花送來再一起整理。”齊峰給她夾了一筷子魚道。頓了頓又試探性的道:如果還要種其他花的話,怕是要清理出一些蘭花,不然會裝不下去。”
慕語握着筷子的手緊了緊,雖之前已經想到了可當真的聽到,心底怪異的感覺仍舊控制不住的冒了出來。
想到那一屋子的蘭花。一年的時間,那幢花房裡早已經少有空位,如若要種確實要整理一些出來。
可……
她捨不得。
除了蘭花是沒有過去的她唯一的牽掛和執念外,還是因爲這一年多的悉心照料,她所有的時間幾乎都用在這上面,早就有了感情。
如今讓她扔掉一些,無論是哪一株她都捨不得。
看着沉默下來的她,瞧着她臉上的不願,奇峰壓下再度冒上來的怒火,好脾氣的解釋:“你放心,花不會扔掉,而是送給那些愛花人士。”
“當然,如果你不想,我們也可以不動。”很快,他又補充道。
言語完美的完全尊重她一一切的決定,絕對不會強加干預。
可是——
那種被強迫的感覺再次涌了上來。慕語也說不出爲什麼,但就是覺得如果她拒絕,錯好像都在她的身上。
既然花不是被扔掉,而且還是送給愛花之人,那應該會好生照顧,她不用擔心。
而且之前既然說了交給他佈置,她就不該有太多的意見。
再度拿起筷子,她笑笑,還是那句話,“你安排。”
齊峰似乎很滿意自己聽到的。嘴角弧度不斷擴散。
看着她眼瞼微垂,眉目清雅的模樣,歲月厚待於她,不但沒奪走她的美麗,反倒增添了年輕女孩沒有的成熟韻味,更吸引人的目光。
齊峰抿了抿脣,從自己的位置上起來來到她身邊,看着細嚼慢嚥的她,聲線猝然啞了下來,帶着一絲討好與誘哄,“語兒,你看我今天這麼晚了,我是不是可以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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