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問題,什麼時候?”
慕瑾柔看了下腕錶,“大概半個小時後。”
“好的,等會我出去就說。”陳醫生沒有任何懷疑,他是慕敬陽找來的醫生,絕對的信得過,這裡所有的調配權也都在他的手上。
慕瑾柔含笑道謝。
待人離開後,這才掏出自己的手機,給什麼人發了一條短信出去。
“半個小時後後門等”
發完過後,便將所有記錄全都刪除。
慕瑾柔看着病牀上需要依靠呼吸機才得以呼吸的父親,垂下的眼瞼遮擋住了眸底的光。
她過去,輕撫着一段時日下來父親消瘦得面頰,許久許久才移開,轉而去窗邊,拿過一本書兀自看了起來。
……
吃了午飯,慕槿歌又逗留了會,這才從靳瑤瑤的家離開。
“過幾天我再去看你跟公子。”靳瑤瑤站在圍欄前,衝着她揮手。
慕槿歌放下車窗,對着她往後招手,示意她進屋。
“媽,怎麼起來呢?”靳瑤瑤回屋就看到水心裹着外套站在樓梯口。
水心下樓,臉上的神情不同於剛纔面對慕槿歌她們時溫柔,甚至還有些嚴厲。
她過去坐下,這纔對她道:“你過來,我有話問你。”
靳瑤瑤的心莫名擰了下,心底隱約像是猜到了什麼。
抿了抿脣,她過去在她對面坐下。
“媽,你要問什麼?”靳瑤瑤雙手交握擱在腿上,蜷縮的指甲掐進了掌心,看向水心時神色沉靜淡然。
水心不急着說話,只是那麼看着她好一會,半響才道:“你沒什麼要跟我說的?”
靳瑤瑤心頓時咯噔了下,眼底掠過慌亂,但很快又恢復平靜,“媽,我不……”
“你跟陳子墨的事情你打算還要瞞我多久?”不待她說完,水心厲聲喝道。
靳瑤瑤嚇了一跳。
怎麼都沒想到她會突然爆發。
聽到提及陳子墨,在短暫的慌亂過後意外的平靜了下來。
“媽,當初您分明很喜歡子墨,爲什麼突然這麼反對我們在一起?”
她不明白。
最開始她還沒恢復記憶的時候,陳子墨救了她,母親待他就跟什麼似的,客氣不說,時常會在嘴裡誇上一句。
如果不是陳子墨的身世,擔心被人誤會是看上人家家世上趕着將女兒推銷出去,她恐怕真的會撮合兩人。
可後來,事情就那麼變了?
那樣強烈的反對,恨不得他們之後再無往來。
“那是我不知道你曾是他弟弟的妻子。前後嫁給兄弟兩,你有沒有想過今後你要怎麼在那個家生活下去?怎麼在這個城市生活下去?”
一人一口唾沫星子都足夠淹死她。
靳瑤瑤的心瞬間緊繃,望向水心的眼神變得不敢置信。
對上她震驚的眸子,水心輕嘆一聲,“你以爲這件事可以瞞我多久?”
“你不說自然會有人說?你一個女孩子嫁人家兄弟兩,就不說外人怎麼看?你覺得陳家會接受你?”水心說的語重心長,雖然他們只有四年的母女情,可她待她如親生一般,她不願到時候她活在他人的詬病之下,那樣的日子不經歷不知道其中的煎熬。
“尤其是他們還是那樣的大家族,最容不得的就是這樣的醜事。”
靳瑤瑤心狠狠的抽了下。
那一句“醜事”像是一個響亮的巴掌,讓她有些回不過神來。
原來她對他的感情在外人只是一件事“醜事”。
“孩子,我們不求富貴,不奢望榮華,只要平平淡淡,健健康康。那樣的大家族不適合你。瑤瑤,你聽媽的話跟他斷了,那個男人不會是你的良人。”
水心說的合情合理,而當初當初她跟陳子昂的婚姻確實是她跟陳子墨最大的阻礙。
雖然一起低調,不見得有幾個人知道她就是當初神秘的陳二少奶奶,可既然有人捅到媽這裡來了,難保不會有人捅出去。
再加上陳子昂就是個意氣用事的。
之前跟陳子墨一起去陳家他就表現格外激烈,如若日後她真的跟陳子墨在一起,指不定會做出些什麼事情來。
那個人,毫無底線可言,她一點都不懷疑他的下三濫手段。
只是……
她靜靜的看了水心好一會,總覺得媽那麼反對並不僅僅如此。
“媽,子墨跟陳家關係並不融洽,而且一年前他早已經被趕出了陳家。”
當時他被盛林趕出來的消息還傳遍了大街小巷。
陳子昂爲炫耀可沒少在媒體面前詆譭他。
她相信這些事情她也看到了。
“那又如何?陳家只能趕他這個人,卻斷不了血緣。只要他一日姓陳,他就是你前夫的哥哥,你們之間就不可能!”
水心說的斬釘截鐵,沒有半分商談的餘地。
看着堅決反對的水心,靳瑤瑤卻沒有半點慌亂與難受。
她很平靜,好像其實很早就已經接受來這樣的事實。
只是大家不曾擺在明面上說而已。
她從沙發上起來,過去。在水心的腿邊蹲下,雙手落在她的膝蓋上,腦袋枕來上去。
面容對着前方,避開來水心的視線。
她的聲音亦如她過來時的神情,平靜的讓水心忍不住皺緊來眉頭。
她說:“媽,你不用擔心。我不會跟他在一起的。”
她平靜的闡述,水心卻驚訝的瞪大了雙眼。
“你這是答應媽呢?”
水心想過她會答應,但沒想到會這麼容易就答應了。
這孩子看似隨性,但重感情。
她看得出他是真的愛那個男人,只是他們註定不是良配。
“嗯。我以後都不會跟他再有任何往來。以後我就陪着您,我們還跟過去一樣。”
她的聲音很醇和平靜,水心只當她自己是想明白了。伸手撫着她的發,總算是鬆了口氣。
卻沒有見到,再說出這番話時她眼底幾欲碎裂的傷痛。
那是生生將自己的心挖出來時纔有的疼痛。
“媽也不要你陪着,總歸是要嫁人的。媽能陪你的時間也就那麼長,你需要一個可以陪你走一輩子的人。不需要多出色,只要他能愛你護你照顧你足以。生活平平淡淡纔是真。”
靳瑤瑤聽着,看向前方的目光卻漸漸溼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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