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澤楷痛苦的望着陷入魔障一般的慕瑾柔,上前想要再度將她抱住,但被她避開。
她冷冷一笑,“捨不得嗎?”她呢喃出聲,不知道是問他還是在說給自己聽,眼神飄渺的找不到焦距,就那麼看着他,“呵……哥,你說媽對我們該多失望?就算最後一刻她都是在爲我們謀劃,而自己的子女卻連替她報仇這麼麼件事都做不到?”
“確實不用辦葬禮,就這樣吧……無論多熱鬧,她最後也不過是心寒的離開。”
聽着她所說的每一個字,慕澤楷就跟被人在心上紮上一針一樣,綿密的疼不斷傳來。
他緊抿着脣,眸底卻出現了遲疑。
尤其是順着慕瑾柔的目光看到幕言頭上的血洞,心頭似乎也跟着裂開了一個洞……微眯的眼底掠過鬆動,更有痛苦從眼底深處劃過。
慕瑾柔不再看她,而是主動上前,親手將幕言的屍體推了進去,看着母親一點點的從自己眼底消失,淚水再度控制不住的決堤。
媽,你走好!
生前您備受痛苦,死後就放下一切安寧離去,在另一個世界不要再那麼傻全心全意的去愛一個人,那樣太累也太苦了。
……
徐樂寧送慕語來醫院的時候已經是下午時間段,慕槿歌當時還沒醒,接到電話後霍慬琛親自去醫院大門外接兩人。
望着熟悉的人,不同於當年的神志不清,恢復正常的慕語要沉靜太多,始終站在徐樂寧的身側,雖故作鎮定,但可以感受得到她對外界的防備。
看不到和才經歷過的綁架讓她對一切都充滿着警惕。
“您好,我是霍慬琛。”
他上前,主動同她打着招呼。
慕語因爲看不到,並不清楚對方是在跟自己說話,只是能夠感覺到跟前似乎有人過來。
霍慬琛?
很陌生的名字。
招呼過後是短暫的沉默,慕語意識到對方是在跟她說話,嘴角揚起些許弧度,算是迴應。
畢竟,這算是他們“第一次”的見面,他不能指望對方同自己一樣熱情。
霍慬琛聲線依舊溫柔,“我是槿歌的丈夫。”
話落,就見慕語猛然擡眸,一雙眸雖沒有焦距但格外的專注,眼底甚至可見跳動的火焰,那是激動與迫切。
“她,怎麼樣?”
問出的話滿含擔憂。
“受了點小傷,現在正在休息,我帶您過去看她怎麼樣?”
慕語點頭,須臾意識到了還有徐樂寧的存在,微微側身,目光筆直的落在前方。
“我跟你們一起去吧。”徐樂寧這話是看着霍慬琛說的。
如果槿歌這次的受傷跟小柔他們有關係,她並不確定霍慬琛是否還願意讓他們繼續靠近槿歌?
儘管這個男人依舊喚着她爲大伯母。
但或許是慕語在的緣故,他並未表現出太過強烈的態度,僅是看了她一眼後點頭。
三人往普仁醫院內走去,不曾看到就在他們進去的時候,一輛停在外面的黑色小車內,一雙暗沉的眸。
三人來到慕槿歌的病房內,當目睹躺在病牀上的慕槿歌時,徐樂寧就算做了心裡準備也震撼的好一會不能說話。
她單手捂住自己的嘴,眼底瞬間溼潤一片。
怎麼會,怎麼會變成這樣?
這一刻,她似乎有些明白當她問及綁架瑾柔的後果時他是那樣的無所謂。
“到了。”霍慬琛眼角餘光瞥到徐樂寧複雜的神情,沒有什麼反應,對着慕語道:“我現在牽您去牀邊坐下,怎麼樣?”他極爲尊重她的意願,說話最後都會詢問她的意見。
儘管看不到,可那日被女孩救走時那聲“不怕”一直讓她記憶猶新,像是有什麼牽引着,讓她莫名的安心與熟悉。
可記憶裡,她並未聽過那樣溫柔的女聲,這股熟悉來得有些莫名,讓她迫切的想要知道,在自己遺忘的過去裡是否有這樣一個人的存在。
慕語點頭,緩緩伸出手,讓霍慬琛牽住時她下意識的蜷縮了下指甲,須臾才慢慢放鬆,在他的帶領下挪到牀邊。
“您的身後就是椅子,可以直接坐下來。”
耳邊再度傳來他的聲音,慕語依言坐下,被他牽着的手搭上另一隻溫熱的手背上,他說:“這是她的手,不過之前太累,現在還在睡,您可能要稍等一會。”
落在手背上的手緊了緊,慕語無聲微笑,“不礙事。”
只是太累又怎會住院?
這孩子言辭都極爲妥帖含蓄,該是不願她愧疚。
有心,她便也不拂他好意。
安靜的坐在椅子上,不再說話,靜靜的似真的要等她醒來。
時隔四年重逢的母女倆,徐樂寧捂着脣突然難受的出了病房。
本該是喜慶的時候,可當看到病牀上的槿歌……
幾天前,她還是好好的,而現在傷痕累累。
這幾天裡,她到底經歷了什麼?
霍慬琛在徐樂寧出去後也跟着悄然退了出去,將空間留給她們。
見到她出來,徐樂寧平復激動的情緒,“慬琛,這都是阿……言做的嗎?”
不會是瑾柔,那孩子一直呆在療養院照顧寒生。更不會是澤楷,他想要彌補都來不及。
能夠讓他綁架瑾柔來救槿歌,唯有慕言了。
經歷了與寒生的離婚與網絡抨擊,她就消失在大家的視線內,他們都以爲她已經放棄,打算重新開始生活,既然如此那就不再打擾對方,還一個平靜。但怎麼也沒想到,她之所以消失原來還在繼續謀劃。
那些過去難道給她的教訓還不夠嗎?
“現在問任何問題都沒了意義不是嗎?”
無論槿歌是安然無恙還是傷痕累累,事情已經發生了,誰做的又如何?
他們會幫她做什麼?
不會的。
只要有慕瑾柔與慕澤楷在慕言與慕家之間,慕家就不可能真的對那個女人趕盡殺絕。
徐樂寧被噎的一愣,訥訥地張脣,想要說什麼卻什麼也說不出來。
好一會,她才輕嘆一聲,“對不起。”
是他們沒有照顧好槿歌,分明承諾過在帝都絕對不會讓她遇到危險的。
對不起嗎?
如今她是還活着,如果出事了,這句對不起真是再廉價不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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