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帝皇的時候正是上班的高峰期,帝皇職員陸續進入大廈。
慕槿歌從出租車內下來,方踏入帝皇便注意到四周之人瞬間落在她身上的目光。
只以爲跟以往一樣,慕槿歌不怎麼放在心上,徑自等候在電梯旁。
可當踏入辦公室內,慕槿歌方纔警覺氣氛的不對。
進入辦公室,身後便有人跟着過來需要彙報工作,但期間幾度偷偷觀望,像是在看她,又像是在探尋着什麼。
慕槿歌察覺他小動作,但不曾開口。
如若公事無須她開口,對方自然會說。如若私事……在公司她向來不願多談私事。
慕槿歌待那人彙報完,又吩咐了幾句。
“……你先這樣去辦。”
“是。”對方應了下來,然後又看了她一眼,這一眼頗爲意味深長,這一眼甚至還帶着絲鄙夷和點點的不屑。
慕槿歌看了不說,只是在他出去前微不可見的擰了下眉頭。
待他出去,她寫了請假條,需要上司批覆,可她還未去,有人已經率先來了她的辦公室。
來人不是別人,正是林意茹。
從她接手後,林意茹就回了她原來的辦公室,她只負責百里香那邊,可今日她禮貌敲門,但進來之後目光太過直接且放肆。
“林經理有什麼事嗎?”慕槿歌看向林意茹。
後者亦看着她。
但她的眼神太過直接,不同於以往,甚至還帶着些挑剔與不滿。
挑剔可以想象,但不滿……
慕槿歌今日無心去計較這不滿來自於何,實在是她的時間太趕。
“林經理如果你有什麼事情就請快說,我還有事情要辦。”慕槿歌拿過外套與假條,起身朝外走去。
林經理適時擋在身前,眸色嚴肅,“夫人,目前您恐怕不宜從帝皇離開。”
這話不是提醒,而是不贊同。
慕槿歌腳步未停,“林經理這話是什麼意思?”
“現在帝皇外怕是聚集了不少媒體,夫人如果就此出去,怕也無法如願離開。”林意茹身形筆挺,一襲合身的職業套裝,將身形勾勒得玲瓏有致。她眉目清淺,目光冷銳,“霍董正從我外面趕回來,讓我帶您等候在這裡,不許離開。”
她用了“不許”二字,顯然這已經不是詢問而是命令。
媒體記者!
方纔她進來的時候爲何不曾看到?
慕槿歌不知,在她早上趕往帝皇的時候,海城大批記者同時也趕往這裡。
在她進入帝皇后迅速將帝皇各個出口包圍,可謂“插翅難飛”。
“爲什麼會有這麼多記者?”如若是霍慬琛下令,慕槿歌清楚她怕是難以離開。
聞言,林意茹眸底掠過詫異,“夫人不知?”
慕槿歌搖頭。
林意茹盯她看了好一會,她這是真的還不知道。
不語,將手中ipad滑開,迅速輸入幾個字,修剪漂亮的指尖在上面快速滑動幾下,然後將ipad反過來置於她的眼底。
當目睹上面內容,慕槿歌瞳孔皺縮,伸手拽過ipad,滑動頁面,一張又一張極其曖昧的照片浮現眼底。
“霍太太情難自禁,與前男友于芙蓉園主幹道‘激情無限’”。
下面配圖正是昨晚,墨子珩與自己在芙蓉園主幹道,他爲找出自己腿上疤痕將自己置於懷中,手掌落在自己大腿處的照片。
當時她震驚有,錯愕有,更有着抗拒。
那時的墨子珩是近乎絕望之下尋求一絲希望。
可拍攝照片之人角度取得好,只留側顏,瞧着眼神竟是迷離凌亂。
如非知曉事情的當事人,旁人看上一眼,怕是皆會認爲這是情意深動時的纏綿悱惻。
照片很多,上百張。
從墨子珩最初兩人的會面到凌晨三點多送她回來,但有關兩人中間尋人多次下車的照片卻不見一張。
看到這裡,慕槿歌已然明白這些人想要做什麼?
尤其是圖片下所配文字,無一不露骨,暗示十足。
有些甚至直接標“兩人酒店共處八小時”!
慕槿歌捏着ipad的手猝然縮緊,林意茹看着她泛白的指尖,不屑之意太過明顯。
這人有時就是不知好歹,也不知滿足。
能夠嫁與老闆,卻還紅杏出牆。
這人也膽大,誰能不好卻是老闆最疼愛的弟弟。
這霍家怕是要因爲這個女人而家無寧日了。
林意茹這樣想着,眉眼間卻覓着一絲溫情。
她靜立一處,聲線亦透着柔和,“夫人,我帶您去霍董辦公室。”
不過數分鐘,慕槿歌已然冷靜了下來。
這些空穴來潮的新聞她憤怒,但憤怒不能解決任何事情。
所以,在林意茹提出帶她去霍慬琛辦公室時她拒絕,她選擇獨自前往。
有關新聞,她有責任解釋。
這次不同於上一次。上次尚且可以說是胡編亂造,空穴來風。可今天,“證據”擺在眼前,她必須解釋。
……
清早前來帝皇,今日行程皆在外面,世爵才使出帝皇不過十來分鐘,副駕駛的郝助理電話猝然響起。
電話全程郝助理未曾開口,聽完掛斷後立刻上網搜索。
所見內容震撼於心,就連消化的時間也不能存在,他將手機遞給了霍慬琛。
那手機註定無“全屍”。
被狠狠的砸在了車上,撞上駕駛座後背又彈回來最後落在了後座前的空位下。
車內裝飾奢華綿軟,奈何砸它之人力道太大,以至於最後依舊屏幕碎裂,手機一陣閃屏後趨於黑暗。
郝助理沉默不語,精神卻繃到了頂點。
他慶幸今日不是他開車,不然這車怕是都要開得不順當。
可今日負責開車的司機又何嘗沒被這突然舉動嚇得顫動了身子。
不是沒有見過霍慬琛動怒,可這人是個情緒隱藏高手,無論喜怒哀樂,皆被他融於一言一行,以至於大家倒不能輕易窺探出。
可今日,那一砸是十足的力道。
郝助理或許還感受不到,但手機就砸在他的後背,那震動太清晰。
司機目不斜視,就連呼吸都變得小心翼翼。
很快,車內再次響起手機鈴聲。
依舊是郝助理的手機。
他同霍慬琛出行,隨身攜帶兩隻手機是必然。
霍慬琛有手機,可他電話知道的人太少,除了幾個親人便是幾個親信。
如若有人想要聯繫霍慬琛,必然是要通過郝助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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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9章 扔了它5
所以,當第二支手機響,郝助理當即接通。
只是聽得越久,郝助理的臉色也就越難看,最後只能偷偷去瞄霍慬琛。
在他接電話的時候霍慬琛在幹什麼?
他不去看接電話的郝助理,更不看那支被他摔壞的手機,他身體坐得筆直,雙手交疊的放於腿上,側眸看着車窗外。
那淡漠的側顏,讓人錯覺,他似一點也不關心這通電話內容。
但如若仔細,定然發現,那自然垂放的雙手,在一點一點慢慢的用力握緊。
“攔截所有照片,立刻致電所有報道過的有關媒體,如若再進行不實報道,帝皇將保留追究的權力。”
這一次,無須他吩咐,郝助理便已經嚴聲命令。
常年跟在霍慬琛身邊,郝助理在人前,自有一股駭人氣勢。
就好比此番話出,電話那端的人自是連連應是。
電話掛斷,郝助理手機又接連震動好幾下,然後一張又一張的照片出現在他的手機內。
他看着照片,猶豫再三還是遞了過去。
“霍董,就在一分鐘前,某社交網站有一個新註冊ID發出了這些照片。”
郝助理這次敢給他看,無非是因爲這些照片內從頭至尾只有一人。
這人便是墨子珩。
背景很熟悉。琳琅水榭,前段時間倒是常去。
照片內容也很簡單,一男子手握紅繩手鍊,目光繾綣瀲灩,專注的像是凝視着自己的整個世界。
照片多張,選取各個角度。每一張的眼神都不同,可每一張都彰顯出照片主人公癡心不改的深情。
這照片本無事,但在這個時候發出來卻有事。
只因那條紅繩不是其他,正是現在小夫人右手手腕上鎖佩戴的那一條。
謊話,謊話,全都是謊話!
他很沉默,看完便將手機直接拋給了郝助理,復又繼續看着窗外。
車內靜得詭異,他不說話,郝助理與司機更不敢這個時候開口。
世爵直接駛離帝皇地下停車場,入口有記者守着,好在在靠近時郝助理已經打電話讓保安清理了現場,世爵順利進入。
車還未停下,霍慬琛已經推開了車門,直接一步跨了下去,危險得舉動嚇得有二十幾年駕車經驗的司機出了一身的虛寒。
一聲“呀”梗在喉頭,差點破口而出。
郝助理亦是驚出一身冷汗。推門下車,匆匆跟上。
直達至頂層辦公室。
兩人方出電梯耳邊竟是接連不斷的電話聲。
霍慬琛置若罔聞,他直接前往自己的辦公室。
那裡,房門緊閉,有秘書守候在外面,見他到來,還未開口,身影已經消失在了門內。
郝助理也一併被關在了門外。他不急着進去,而是吩咐秘書離開,自己守在了外面。
出了這樣的事情,夫妻二人勢必要有一番交流。
先不論少夫人同墨少昨夜到底發生了什麼?今日的新聞卻不僅僅只是一場八卦。
倒像是有人預謀多時的成果。
這樣想着,郝助理又掏出手機撥了通電話出去。
……
門內,慕槿歌安靜的坐在沙發上,面前一杯咖啡不見熱氣,她盯着出神,是關門聲驚擾了她,猝然你擡頭,迎上的便是他陰鷙的雙眸。
他該生氣,他也肯定會生氣的!
他多驕傲的一人,如今怕是整個海城都認爲她給他戴綠帽子,他又如何能不生氣?
慕槿歌呆呆的看着他,手下意識的去撫手腕上的紅繩手鍊。這樣的舉動無疑更是火上澆油。
看不到還好,可偏生霍慬琛進來後第一眼看到的便是她手腕上的那條手鍊。
那就是一根刺,一根紮在他胸口欲除之而後快的利刺!
“扔了它!”霍慬琛不看她,目光只落在那手鍊上,他背脊僵直,費了不知多少力纔沒讓自己衝過去蠻橫的扯下。
慕槿歌目光微凝,卻在意識到他的目光落在哪裡後,猝然用力捏緊,手更是下意識的閃避,“不。”一聲拒絕脫口而出。
不!
都這個時候了她卻還在說不!
霍慬琛猝然擡眸,直視妻子毫無波瀾的雙眸。
那眼神太冷,太寒,以至於他靠近,手用力拽住她的右手,鈍痛襲擊神經這才從那雙眸子下抽回神識。
“扔了它!”再次重申,不是徵詢而是十足的命令。
慕槿歌怔怔的看着他那從未觸及過的冰冷眼神,沒有半絲情感,唯有陌生和蝕骨的怒火。
“這是……”
“慕槿歌是不是要所有的照片全都擺在我面前你還要繼續說這手鍊跟子珩沒有任何關係?”他沉戾着模樣,扣着手腕的手已經不顧一起的去撕扯她手腕桑柔軟卻堅韌的手鍊。
紅繩勒進皮肉,慕槿歌不知道疼,她不斷掙扎,想要避開他的雙手,可他明明只有一雙手卻像是無處不在。
她不是他的對手,手鍊在將她的手鍊勒出血痕後斷裂開來。
一把甩開她的手,霍慬琛起身快步來到窗前,動作迅速而一氣呵成,便將手鍊直接從帝皇總部頂層扔了出去。
慕槿歌只來得及趴在落地窗前,看着手鍊如斷線的風箏急速下降,然後匯聚成小點消失在車流裡。
有液體奪眶而出,慕槿歌無聲落淚,她不語只是趴在那裡想要尋找它落下的位置,可它那麼小,車輛那麼大那麼多,哪裡還看得到它的影子。
甚至不曾拭乾眼淚,慕槿歌踉蹌着起身轉身便要往外走去。
“下面圍堵着記者,你要下去讓所有親眼目睹你有多在意前男友的手鍊?”
手鍊的消失似乎也一併帶走了他的怒火,霍慬琛似乎再次恢復到了那個冷靜鎮定的男人。
他不看妻子,也不阻攔妻子,唯有一句沒有情感的詢問,卻成功的阻止了她的腳步。
新聞衝她而來,在她未解釋清楚昨夜一切之前,有關手鍊的解釋不過都是徒勞。
“嘭”一聲脆響,伴隨着郝助理焦急的聲音,“墨少!”
辦公室外墨子珩氣喘吁吁的站在門外,他看不到三哥是何表情,卻能清楚的看到慕槿歌那不斷滴落的眼淚。
刺骨的痛,瞬間蔓延至骨髓。
“墨少……”
“我跟念念昨晚什麼事情都沒發生過!”郝助理開口的同時墨子珩已經朝內走去,他不去看站在那裡的慕槿歌,他怕看了後會忍不住就那麼將她帶走。
他愛她,甚至自私的想就這樣將她帶走他們怕是再也就回不到當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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