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崬蓮還真不這樣認爲。
如若沒有看到,聖誕節爲何突然一個人提前離場?
如若沒有看到,心中鬱結爲何而來?
槿歌雖遠比他們都小,但有關心思一度相處下來,他會有種與老三極爲相似的感覺。
她心思通透,許多事情無須多問便了然於胸,可即便如此她卻不會多言。
她深知,有些話問了也不會有結果。
楚崬蓮不說話,可望着他的神情,陸皓陽已經不抱希望。
誰曾想三哥那般小心的人還會讓人刊登出來;誰又曾想聖誕節參加宴會竟有人還會去看報紙。
但陸皓陽他們不會知道,刊登是有心。聖誕節晚宴,如若慕槿歌沒有主動去看,亦會有有心之人讓她得以窺見。
這般耗費心神之作,最關鍵的便是——目睹!
如若她沒看到,那之前的一切又有什麼意義。
所以,不論他們做了多少準備怕都無濟於事。
“那現在怎麼辦?”陸皓陽是真的有些方了。感情最是讓人頭疼,尤其還是別人的感情。
這是老三的感情事,他們無法過多參與更不能替他做決定。
他問:“夢夢那邊情況如何?”最近一直同他們的聯繫是陸皓陽,知道那邊忙也就沒過多的打電話,有什麼事也是通過陸皓陽。
“郝助理說,無生命危險,不過右手怕是無法恢復如初了。”這話有些感嘆。
她的感情談得有多好,他們都是經歷着。這般精湛的琴藝……怕是打擊深重。
楚崬蓮亦皺眉,均無性命之憂,無非都是時間,可是目前老三缺的就是時間。
這個時候的選擇怕是至關重要了。
繼續留在那邊還是回來……只能他來決定。
“你給郝助理電話,將這裡的情況說一聲,然後告知……就說槿歌已經什麼都知道了。”楚崬蓮再三踟躕,終是對陸皓陽。
兩邊情況都如實告知,至於要如何做那全看他自己的了。
陸皓陽點頭,轉身走了出去。
張媽立於牀頭,不時給慕槿歌拭去額間汗水,亦或者盯着她的手防備她亂動傷了掛水的手。但耳朵可沒錯過兩人的對話。
他們說的可是百里家的大小姐跟三少之間的事?
報紙張媽不曾看到,霍慬琛自然也不會對她交代什麼,所以對於他平安夜未能歸來張媽並不是很清楚,不過現在恍然也明白了。
眼簾微垂,張媽看着昏睡不醒的慕槿歌,腦海裡閃過的卻是三個字。
——孽緣啊!
慕槿歌這次病情來勢洶洶,高燒反覆不斷,幾度陸皓陽在一旁看着囔囔着要將人送到醫院。
好在這燒持續到夜間八點多總算是退了下來。
張媽每個十來分鐘就給她量一次體溫,一直維持在三十八度上下,還有些低燒,但也不如先前三十九度幾直奔四十大關了。
高燒反覆的病人楚崬蓮也不是沒遇見過,但聽張媽一句退燒了,也不知是不是陸皓陽一直在旁邊叫喚着,連帶着讓他也格外緊張,一聽退下來了,這就跟打了一場戰似的,總算凱旋了。
楚崬蓮開了一些藥,有些帶了,有些沒有,便要陸皓陽去買。然後又叮嚀了張媽幾句這纔去了樓下。
……
慕槿歌的感冒來勢洶洶,但好得也快,燒一退下,也沒過多久,楚崬蓮給她拔針時就驚醒了她。
手背刺痛,本能擡手,但被壓住,有些困難的睜眸,像是跟人打了一架一樣,全身痠疼得很。
眼前視線起初有些模糊,待看清是楚崬蓮時有些意外,“你,怎麼在這?”
楚崬蓮拔了針頭,用棉籤壓着好一會才鬆手,“看病啊。”
說這話是他在笑,那笑看着有些暖。
燒才退,慕槿歌神智並未完全清醒,殘留的記憶是自己彷彿深處水深火熱當中,記憶最深刻便是冷熱的交替,讓她一度難受的想要呼喊出來。
那種感覺綿長而持久,以至於到現在她都有些不知冷暖。
可當目睹這雙微笑的眸,她有些被帶動的勾了勾脣,“給我看嗎?”
她說這話,楚崬蓮是真笑出聲來了。
這話迷糊、可愛,與她往日給人的感覺截然不同,倒更符合這個年紀該有的性子。
“不然,是給我看?”這話是打趣,慕槿歌全當沒聽到,也知自己那問話有些傻氣。
沉默了好一會,才又問道:“我怎麼呢?”
身體酸澀無力,擡起右手,置於眼前似乎都能看到那細小的鍼口。
很快又放下,只覺滿身疲憊。
楚崬蓮收拾好東西,“受涼發燒了。”
感冒了嗎?
倒是應了師兄的話了。
好在師兄應該不知道,不然又該被數落了。
這樣想,慕槿歌單手撐於牀面前想要坐起來,許是燒得太厲害,這會都沒什麼力氣。
楚崬蓮過去禮貌的將她扶起來。
楚崬蓮退開一步道:“你肚子餓了吧?我去叫張媽,她給你熬了粥,應該好了。”
慕槿歌本想說不用,她還不餓,但說了這話的楚崬蓮已經轉身離開了。
房門被打開又被帶上,房間歸於平靜,窗外亦是漆黑一片,唯有頭頂的水晶燈綻放着璀璨的光芒。
微微擡首,慕槿歌看着那刺目的光,將手遮在眼前,有些無力亦有些無從訴說。
有多久不曾生病過了。
以往,她都十分注意自己的身體,因爲她要照顧得不僅僅是自己還有母親。
昨夜怕是這麼多年來第一次這般任性。
那樣冷的夜晚,卻着那樣單薄的衣服出門,這是她以前絕對不會做的。
他還真是一度繞過她變得不像自己。
不多時,張媽端着餐盤上來,上面擺放着粥可開胃小菜。
一天一夜沒吃東西,也不敢讓她一下子吃得太油膩或太補,粥是不錯的選擇。
儘管現在也不覺得餓,但她沒有拒絕。
她沒有任性的資本,昨夜一次便夠了。
張媽將準備的小桌子擺好,這纔將東西放在上面。
慕槿歌接過粥碗,隨口問了聲,“蓮少與陸少爺還在嗎?”
“蓮少與陸少爺方纔走了。”張媽立直身體回答,“蓮少與陸少已經呆在芙蓉園一日了,少夫人一直高燒不退,三少爺又不在,兩位少爺也不敢離開。”
“你說他們守在這裡一天呢?”舀粥的手微頓,慕槿歌眸色有些沉。“都是麻煩他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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