貼在木屋上的對聯,是之前兩人合力些的,他本說要貼在主臥的那一副。
貼完,他從扶梯上下來,勾着她的腰,目光倒是落在了木屋上的春聯上。
其實這副算不得春聯,只能說是對聯。
可偏生是貼在木屋上,又覺得是那麼的合適。
他鑽入她的傘下擁着她,笑得頗爲意味深長,“這裡不僅僅是***木屋,也是我們的木屋。”
那一聲“我們的”讓慕槿歌目光微微閃了下,轉瞬即逝。
“對了,我跟關醫生商量了下,等年後***病情更穩定一些,就把她接回家裡來。”
聞言,慕槿歌豁然轉身,眼底有掩飾不住的驚喜,很快卻又有些忐忑,她緊張的揪住他的衣服,問:“那,關醫生怎麼說?”
瞧着她緊張的模樣,霍慬琛微微笑着,外面太涼,他過去一手將那些工具全都抓到手裡,帶着她往屋內走。
久等不到他的回答,慕槿歌固執的不願動,“霍慬琛,你快說關醫生是怎麼說的?”
有關日後還能跟母親一起生活一直都是她想也不敢想的。這幾年母親的病情一直都沒什麼好轉,幾個月前剛有一點,又因爲莫有天而前功盡棄,所以這會他跟自己說要把母親接過來,可想而知她內心的緊張與忐忑。
“別急,我們邊走邊說!”霍慬琛好氣又好笑的睨她一眼,也只有提及慕語的事情時她纔會這般的亟不可待。
“關醫生說,媽初步好轉,現在開始接觸外面的世界,只要日常生活裡多加註意,出來接觸真實的世界也沒什麼不好。”畢竟慕語與外面的世界隔離了多年,就算以後痊癒想要融入怕也需要一段時間,如果在外面可以爲她創造一個良好的環境修養其實是要比醫院要好的。
“所以,我是可以把媽接回來的?”這話是確認也是驚喜。她多年一直不敢奢望的事情終於要實現了,心底的激動可想而知。
“是我們!”霍慬琛強調,他不喜歡她把自己排斥出去,那樣好像她的以後裡沒有他的存在一樣。
兩人進屋,許是因爲不久之後就可以和母親一起生活,這讓慕槿歌所有的壞情緒都被驅散了,她拿過窗花也不叫她,一個人興致勃勃地佈置起來。方纔貼春聯的時候也不見她有這樣的興致。
但不管如何,總歸是有興致就好。
但這興致因爲一通電話而徹底的宣告結束。
霍慬琛不知道是誰打來的,她接電話的時候,他正好去拿其他的東西,回來就在客廳不見她的身影,詢問傭人才知道她是上了樓。
他也不是有心偷聽,只是想上去問她,她買的那些奇怪的東西都要放到哪裡,可還未靠近,從主臥裡傳出的森冷語調讓他生生頓珠了步伐。
“我說過不要再打電話過來!”
“……”
“你的事情跟我再沒有任何關係。我也沒那個本事可以幫你什麼。”
“……”
“你威脅我?你以爲你告訴他這件事你能得到什麼?你也只會更徹底的失去你現在還能擁有的!”
“……”
“……給我時間。”最後,她停了好一會,才說了這樣一句。
然後便是令人窒息的安靜。
霍慬琛緊蹙着眉頭,對話並不連貫,但他可以聽出妻子言語間的壓抑與恐懼。
恐懼!
他目睹過妻子種種情緒,但恐懼,這是第一次!
是誰?又是什麼事讓她這般害怕被人說出來?
霍慬琛眯了眯眸,他往樓梯口走了幾步,然後揚着聲音喊着:“槿歌,槿歌……這個東西要掛在哪裡?”
突然而至的嗓音讓主臥裡的慕槿歌很快就出來了,剛纔那一會得安靜似乎也讓她穩定下了情緒,看着面色淡然從容而來的妻子,霍慬琛擡手揮了揮手裡的紅彤彤的掛件,“這個要掛哪裡?”
那是兩串布料做的炮竹,現在要環保,儘量少放煙花,所以她買了兩串布藝品代替。
拿過他手中的炮竹掛件,徑自越過他就朝樓下走去,“我去掛。”
“好。”看着妻子快速下去的步伐,霍慬琛待妻子身影消失後立刻朝書房走去。
他直接給郝助理打了一通電話。
“給我查一查剛纔是誰給太太大的電話!”
那邊,郝助理應了聲,老闆聲音正常,但聲線緊繃,跟在他身邊多年自然聽了出來這其中的不同尋常,更何況就在他要掛電話的時候,他又補充了局,“現在就查!”
……
房子簡單裝飾了下,春聯,窗花,還有那些喜氣洋洋的掛件,一眼望去,年味倒是頗濃了。
註定,這年三十的夜晚不能平靜。
霍慬琛的手機幾度響起,他僅是看了一眼,便丟在一邊,最後甚至調了靜音,是打算不予理會了。
慕槿歌無意撇到了百里香三個字。
倒也沒說什麼,如果真有事,百里欽定然會在他不接百里香的電話後打過來。
她也不是任何時候都是大方的。
……
第二天,年三十,慕槿歌與霍慬琛都起得很早。
老宅是吃午飯,兩人卻在凌晨五點的時候就已經起來了。
芙蓉園的傭人,在外地的一早放了假,留下來的都是本城的,也在昨晚後領了過年紅包後放假幾天。
所以一早醒來,整個芙蓉園只有他們倆。
這幾天習慣了多人,突然間見不到人,倒顯得空落了。
果然,人最可怕的能力就是適應。
年三十,清晨第一件事自是要去祭拜先祖。
過去兩年,霍家都是全族人去霍家祠堂祭拜,慕槿歌每次都是陪同在爺爺身邊,那裡也有霍慬琛父母的墓碑。
所以,當霍慬琛驅車帶她來墓地時,也說不上驚訝,但心中唏噓難免。
看來他父母的骨灰並不在霍家祠堂。
天還未完全的亮,細雨綿綿,他一手撐着一把傘,一手提着東西,手臂越過她的肩頭,直接將她鎖在自己的懷裡。
一路上他都格外沉默,慕槿歌感覺到了他的壞情緒,一路上牽着他的手,或者拽着他的衣角。
通往他父母墓地的路邊有路燈還亮着,微弱的燈光越發顯得那綿綿細雨似落在人的心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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