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側轉了身體,角度恰好與她面對面。
甚至於還放下了捲起的袖子,一臉的正經嚴肅,但問出的話,讓慕槿歌恨不得咬死他。
“這樣夠不夠認真?”
這人是一心要尋她開心是吧!
忍着心底的那股火,比起這個,她要說的那件事纔是最重要的。
“我一直住在主臥。文叔說半山別墅你只睡那間房。”
霍慬琛點頭,眉眼溫潤,他單手撐在桌面上傾過身,他語速很慢,似有意讓她聽得清楚,“是沒錯。自小過來我只睡那間房。”
半山別墅是奶奶留給他父母的,但父母后來直接給了他,這裡空蕩,他嫌少回來,住這裡也不過寥寥數晚,又不是小孩子,睡個覺還要多番體驗,將別墅內的房間睡個遍。
不過,他倒是不介意將她裡裡外外的睡個遍。
這樣一想,看着她的目光漸漸深了,他甚至伸過手沿着她的手指邊緣行走,目光繾綣瀲灩,極盡溫柔,“槿歌不用擔心。我睡相好,晚上不會跟槿歌搶被子。”
慕槿歌不說話,只是盯着他。
這人故意曲解她的話,她就不相信他不明白自己的意思。
挪開那隻被他撩撥的手,慕槿歌神色平靜的開口,“既然你睡不慣其他房間,那讓文叔替我準備客房。”
“那怎麼行。”霍慬琛擰眉拒絕,那神態好像她說了多麼不好的事情一樣。
“槿歌認牀,就算是一間房子裡不同的牀如若沒睡個幾天都會失眠。你睡眠本就不好,哪裡還能這樣折騰。”
那語氣,那神情,就好像她是個多不懂事的小女孩一樣。
他不願睡其他房間,也不允許她睡。
這人意圖需要這麼明顯嗎?
“沒關係。既然之後都要住這裡,總要去習慣的。”
“不行。”霍慬琛又搖頭,他起身過去,挪了把椅子過來,直接在妻子跟前坐下,兩人膝蓋抵着膝蓋,他微微用力,右腿技巧的敲開她合併着的雙腿,四條腿穿插着。
他指着自己的左腿,倒說得無關痛癢,很是雲淡風輕,“我後天就要做手術,之後怕是又要在醫院呆上一段時間。也不會常回來,槿歌不用那麼委屈自己,住着主臥。待我痊癒回來,再決定,嗯?”
這人很狡猾,該如何說?
他說話總會留三分餘地,就好比那句“再決定”;分明霸道,自作主張卻偏要在話尾加一個“嗯”以示他的民主自由。
“我是男人,怎麼也不該勉強槿歌。要適應也該是我。”
好話歹話他全說完了。這是完全堵死了她的退路。
“這是你的……”
慕槿歌話還未說完,脣上已經被人堵上了一根手指,他笑意盈盈的看着她,嗓音卻透着暗啞,他過去,將她抱在懷裡,聲音就在她的耳邊,透着不可抗拒的魔力,“槿歌放心,晚上只睡覺,不做其他。”
那是承諾也是安撫她回來後便不安穩的心。
慕槿歌靠在他懷裡,眉頭緊皺。
這人說話向來說到做到,回來至今,也就今晚要將他送回和雅激怒了他,這纔有那不算激烈的吻,至於其他更親密的舉動確實沒有。
他抱着,力道不大,臉頰有意蹭着她的臉頰,他輕嘆,是無奈是妥協,“如果槿歌實在不願意,那我今晚睡客房。”
慕槿歌的沉默並非無聲的抗議,她不過是在思考這人的話如今還可以信幾分。
所以,在短暫沉默後聽得他的退讓,目光輕閃,是詫異的,也是柔軟的。
但很快,她就輕嗤自己這份詫異和柔軟。
只因,他在她耳邊低語呢喃,好不委屈。
“也就一晚,就算不睡也沒什麼。反正到時手術也不知道要多久,也可以睡個夠。”
手術在一天後,他打算今晚一夜不眠,然後再撐一天,等到手術時,精神不濟,如若有個什麼萬一,她是不是還要愧疚內疚一輩子?
這人心思太多了!
如若說之前還可以狠心讓他去睡客房,這會慕槿歌卻是怎麼都做不來了。
如若被別墅內的傭人知道,該怎麼想她?
鳩佔鵲巢,虐待病人?
“你放開,我要上去洗澡睡覺。”慕槿歌低低出聲,同樣平靜的語調也讓人聽不出過多的情緒。
霍慬琛聞言,擱在肩頭的俊顏上,眉頭輕揚,嘴角無聲的勾起。
忽然,霍慬琛鬆開她,右腳勾着她的椅子拉向自己。
發出尖銳的聲響,慕槿歌不喜這樣的聲音,本能的擰眉,還未作出反應,這人已經雙手搭在了椅子靠背上,完全將她困在了懷裡。
他眼眸幽深漆黑,眼底笑意輝映,溫潤如水,他問:“這是答應呢?”
這人真要這麼得寸進尺嗎?
慕槿歌不答,唯抿緊了脣。
無視此刻正在客廳,會有傭人來往。
此刻不正有廚師和和負責佈菜的傭人侯在一旁。
可這人我行我素,絲毫不理會他人目光,就那麼癡纏着,甚至在她不說話的時頗爲討好的啄了啄她的脣。
“嗯?槿歌這是答應呢?”
“霍慬琛,你真想睡客房,我可以叫文叔幫你準備。”目鏡嗯冷着臉,言語更是冷靜的近乎如冰。
但霍慬琛不在乎,瞧着她眼底那小小的火苗,嘴角弧度更甚,那是不願示人的嗔怒與無奈。
還能對他生氣,還能無奈就好。
他願接收她所有的情緒,好的,不好的。但不願她面對自己時猶如一個熟悉的陌生人。
他們之間不該這樣。
如願的鬆開,她看着妻子耳墜處那補腎明顯的粉紅,像只偷腥的貓。
待慕槿歌快步上樓,竟是心情好的哼着曲調緩步上樓。
文叔從後院過來,目睹的便是霍慬琛那不曾隱藏收斂的愉悅和滿足。
他停下腳步,眼神有些深沉,良久卻是輕嘆一聲。
那一聲是釋然,也是安心。
回到樓上,慕槿歌拿了睡衣直接進了浴室。
霍慬琛進來,聽到隱隱綽綽的水流聲,目光不由停在關閉的磨砂玻璃門上。
那裡隱約勾勒出曼妙的身姿。
霍慬琛盯着玻璃門,一雙眸暗沉如墨,就連呼吸也在不知不覺中深沉了起來。
他過去,往牀沿一坐,卻是無奈的連連輕嘆。
一遍又一遍的告誡自己。
別急,別急……
欲速則不達,心急吃不了熱豆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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