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淺淺微笑,像個勘破紅塵俗事的高僧,“以前抗拒是害怕,因爲太過未知。如今卻想不論過去有多少難過,但歡笑必定也存在。因爲有你。”
陳子墨握着酒杯的手猝然縮緊,妖孽的鳳眸如被人點燃了一把火,側眸怔怔的看着身側仿若被燈光點亮一般的小女人。
分明只是幾句話他卻好像從未認識過她。
而這樣的她,令他心潮澎湃。
“所以這次過去我不僅僅只是爲了你,更是爲了我自己,你不需要將所有的責任都擔負起來。我從來都不是你的責任。”
慕槿歌眼眶微熱,目光潮溼的看着對面堅強的女孩。
她真的不再是過去那個不敢對未知跨步的女孩。
她變得勇敢,變得堅強。
她說過,她也從來都不是她的責任,不是她的負擔。
自小認識,兩人是遠比親人更重要的存在。
但有些話慕槿歌不說,她都已經說到這個份上她還能說什麼。
但心底的激越,她一次次爲自己的付出,她都會銘記在心。
這次的合作,最重要的從來都不是陳子墨是否答應,而是慕槿歌的態度。
而霍慬琛顯然也清楚,只有靳瑤瑤纔可以說服她。
四人的聚會,自然也是爲了免去日後陳子墨一個人的反覆無常。
確認靳瑤瑤過去,陳子墨自然也就會安分。
這件事算是徹底決定下來。
午餐過後,靳瑤瑤沒有陪慕槿歌,她雖主動請纓,但到底還是需要準備。
而且她也需要同媽媽說說,讓慕槿歌他們直接將自己送了回去。
而將靳瑤瑤送回去後,慕槿歌與霍慬琛也直接回了半山別墅。
許是累了,一路上慕槿歌都在閉目養神。
霍慬琛也沒同她說什麼,只是當兩人一到家,車方停穩,慕槿歌豁然睜開了雙目,解開安全帶,完全不搭理某人徑自下車朝屋內走去。
“砰”的一聲,讓解開安全帶準備下車的霍慬琛都愣了下。
俊眉微擰,擡眸看向越過車頭的女人。
步伐不算快,但也不慢。
雖然懷孕後她再未穿過高跟鞋,可如今外面還下着小雨,地面溼滑,這樣的速度……
慕槿歌來不及去想怎麼地速度如何,拿過傘,下車快步朝她走去。
人還未行至她的身邊傘已經撐到了她的頭頂。
沒有微雨砸在身上,慕槿歌自然知道,但她全當不知道。腳步沒有任何停留的繼續朝前走。
如今眼前的人就是祖宗,霍慬琛哪裡敢讓她負氣獨行,幾步上前就要去挽她的腰,被慕槿歌避開,更是加快步伐將兩人又拉出些許距離。
手臂就是那自動撐傘器,自發的跟隨主人動而動。
“乖,慢點,路面溼滑,別摔跤了。”
慕槿歌不理,繼續朝前走。
瞧着壓根就沒打算理會自己的妻子,霍慬琛想要嘆氣,重重的嘆氣。
其實這事本可以單獨同妻子說,完全不需要外出。
但選擇外出那自然是料想動了妻子會不答應會生氣,所以索性讓靳瑤瑤自己來說服她。
本以爲在餐廳,她已經被靳瑤瑤說動,卻不想這幾個小時到時一直壓抑着對他的火。
這部回家了,就不再掩飾了。
只是,如今她是孕婦,惹不得、兇不得,自然更不能放任不管。
還能怎麼辦?
誰叫他做了讓她不高興的事,自然要上前誘哄討好。
兩人進了屋,將傘遞給傭人,霍慬琛更快一步的彎腰去給她拿拖鞋。
男人蹲下身體,執起一隻放到她腳下,嗓音溫柔的足以讓人沉溺,“來,擡腳。”
慕槿歌像是根本沒聽到,彎腰脫了一隻鞋,直接踩在地板上,然後用腳脫掉另一隻,罔顧男人一直拿着的那隻妥協,看了看沒見到自己可以穿的,直接喚來文叔,“文叔,麻煩給我那一雙新拖鞋過來。”
若是以往,慕槿歌必定就這樣光腳走了。
但如今懷孕在身,她就算再氣,也不能不顧孩子。
廚房盯着的文叔聽到聲音,揚聲應道,然後洗了手快速的去儲物室拿了雙適合她的新拖鞋。
只是途中納悶——他記得中午傭人打掃的時候進門鞋櫃裡都放着她的拖鞋的啊?
拿着拖鞋過來,當看到少爺手中那隻粉色拖鞋,再看看直接光腳踩在地板上的少奶奶,目光似有了然。
“少奶奶,您的鞋。”
慕槿歌接過,“謝謝你了,文叔。你去忙吧。”
將拖鞋放下,套進雙腳,看都不看門邊渾身沉鬱的男人。
文叔沒立刻離開,只是看着女主人上樓,男主人還站在門口,踟躕的喚了聲,“少爺?”
霍慬琛垂眸掃了眼孤零零的粉色拖鞋,扔到鞋櫃裡,面色沉鬱不說,薄脣微抿,擺手,“沒事,去忙吧。”
文叔點頭,看着換鞋的霍慬琛,轉身之際又忍不住說了句,“孕婦脾氣多起伏,少爺您多擔待着點,少奶奶畢竟年少,再加之這樣的天氣,脾氣難免躁鬱。”
年少,二十四,確實說不得大,尤其是在自己比她還大將近十歲的前提下,於他來說當真是個小女孩。
但他知道,妻子發脾氣與懷孕無關,與天氣更無關。
她這是怪自己不與她商量,就計劃這一切。
換了鞋,霍慬琛擡眸看眼空蕩蕩的樓梯,多大點的事。
靳瑤瑤是成年人了,無論他是否將人安排到陳子墨身邊,如若陳子墨對她勢在必得,放與不放沒區別。
可顯然,他妻子將這份氣全都撒到他身上了。
這還是兩人和好後第一次意見出現分歧。
煩躁間,電話響了。
是公事。
事情處理不當,問題頻出,霍慬琛本就一肚子火。
不能對妻子發火,總能對這些辦事不力的下屬撒撒火氣吧。
霍慬琛單手抄兜,一手握着手機,他緩步朝客廳內走去。
白襯衫。黑色長褲,傢俱拖鞋,袖口挽起,露出半截手臂。
男人邊聽電話邊去解開襯衣胸前的即可鈕釦,偶爾會問上一句,聲音不沉,神情亦不可怖,但過往傭人沉迷在男主人俊逸矜貴的姿態之下,卻偏又被散發的冷冽氣息震懾,然後匆匆繞道而行不敢多做逗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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