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停在大門外,別墅漆黑,這個點大家應該都睡了。
慕言下車,看了看夜空,想着他現在應該還在海城吧。
嘴角免不得勾起嘲弄的弧度。
她踉蹌的進屋,推開大門,直接蹭掉腳上的高跟鞋,踉蹌地往樓上走去。
與此同時——
黑沉沉的客廳突然燈光大亮,突如其來的刺目光線讓慕言有些無法適應的閉上眼。
她擡手擋在眼前,腦子都還有些懵。
今晚被起遠之父子兩灌了不少的酒,就連衣服上都是酒水。
滿身的酒氣,好在妝容還算完整,但眼底的渙散彰顯出她從不曾輕易示人的狼狽。
從被慕家收養過後,她就是人人豔羨的千金小姐,後來他嫁給帝都慕家二公子,成爲慕太太,更是林躍董事長夫人,所有的光環讓她在帝都猶如女王一般。
可如今——
想到今晚在起遠之父子那裡受的氣,讓慕言心虛難寧的瞪向頭頂的水晶吊燈,語氣更是尖銳:“誰準開燈的?你們……”
視線輕轉,餘光瞥見沙發上她本以爲不會出現的身影,模糊的視線裡像是瞬間被人注入了光亮。
很快,這抹光亮被更黑更深的濃墨掩蓋。
慕言搖了搖頭,讓自己清醒一些,她靠着樓梯沉聲喚道:“白嬸,白嬸……”
幾聲下去,一聲比一聲嘹亮。
很快,就見樓梯左邊的房間被人打開,一位年過半百的中年婦女神情惺忪的走了出來。
角度原因,她最先只看到了扶着樓梯微醺的慕言,連忙上前攙扶住,“太太,您這是怎麼呢?怎麼喝了這麼多酒啊?”卜一靠近,白嬸就聞到了她身上刺鼻的酒氣。
慕言揮開白嬸的手,“給我倒杯茶。”
“我先扶您過去。”白嬸說着又要上前,但這本是擔心她的舉動在慕言此刻看來就是挑釁。
眸色一沉,神情陰霾,“是不是就連你也不聽我的話了?”
慕言在慕家多是溫和,雖偶有嚴厲訓斥傭人,那也是對方犯錯在先。在慕家誰都知道太太要求甚爲嚴苛,但如若你辦事得力,自會優待。
可如此刻這般蠻橫倒是第一次。
白嬸一時有些被震住。
見她毫無反應,慕言怒火更甚,“還不去!是不是要我把你給辭了啊!”
太太雖嚴苛,但慕家待遇極好,而白嬸又是在慕家工作幾十年的老人了。
聞言,面色一白,心知今夜太太脾氣可能不太好,不敢再忤逆她的意思,快速去了廚房。
慕寒生坐在沙發上,就那麼冷冷的看着慕言在那裡發着酒瘋。
他不言不語,眼神猶如冰棱。
他在看,看着這個從小一起長大多年同牀共枕的女人。
他想不明白,爲什麼會是她?
爲什麼要是她?
他對她不好嗎?小語對她不好嗎?
父親母親更是對她視如己出,甚至於在小語出生後擔心她會有心理負擔,所以但凡有什麼東西全都是讓她先挑選,給她的愛遠勝小語。
爲什麼,爲什麼這些都還不能讓她滿足?爲什麼她還要去傷害小語?
越想,慕寒生越是控制不住滿腔的怒火,看着她搖搖晃晃的走來,看着她眉眼間暗含純情笑意,眼底氤氳着至寒的冰棱。
在無人發現的暗處,他繃緊着身體,看着她一步步朝她靠近,卻彷彿看到了年輕時的小語一點點朝自己後退。
“呵……”人未靠近,慕言忽然輕笑一聲,她擡手緩緩揭開旗袍式長裙上面的兩顆鈕釦,包養得宜的肌膚在燈光下一點也不輸給如今的年輕人。
長髮挽着,有幾縷落下,隨着走動飄蕩,塗抹着大紅色口紅,烈焰妖嬈。
裙襬溼了大片,嫋嫋而來的姿態盡顯魅惑。
多年來,她多是嫺靜優雅,爲的就是配得上他慕太太的身份。
她待人謙和溫柔,也是因爲他心性善良柔軟。
他喜歡什麼樣的她就裝做什麼樣的。過去那麼多年她從未爲自己活過。
可是努力過後的結果是什麼?
對上男人冷漠的目光,慕言低低的笑。
那笑說不出的冷嘲不甘。
她過去,在他身邊坐下,擡手撫了撫男人緊繃的臉,“怎麼回來呢?不多陪陪小語的女兒?”
慕寒生不動,任由她的手指滑過他的眉眼,落在鼻尖。
白嬸適時端茶過來,看着先生和太太詭異的畫面,放下茶杯後有些猶豫是否該離開。
“白嬸你回後院的傭人房。”就在白嬸猶豫要不要離開時,一直沉默的慕寒生泠泠開口。
語氣平和,與他此刻面容看似隱忍怒火的模樣相比,倒不像是會喪失理智。
這裡,傭人和主人是不同住一幢樓的。
跨過一個院子後就是傭人房,距離主屋有些遠,所以無論晚上這裡發生什麼,那邊是很難聽到動靜的。
但未了以防萬一,白嬸都是留在主樓的。
可今天,一向溫和的男主人卻面無表情的讓她去偏樓。
白嬸沒能放心,還未等她想要找什麼藉口留下,慕寒生的聲音再次傳來。
“白嬸!”僅僅只是喚了她一聲,白嬸渾身一顫,再也不敢多做停留的出了後花園。
所有人都離開,偌大的客廳只有他們兩個。
他不再說話,慕言也不急着說話。
喝了不少酒,車也不知道是怎麼開回來的,這會口乾舌燥,腦袋迷迷糊糊的。
她捧着茶杯喝茶醒酒。
就在喝了第一口後,一旁沉默的男人總算開口了。
“沒什麼要跟我說的嗎?”
“說什麼?”慕言小口的喝着茶,雖模樣狼狽,但舉止依舊優雅。
喝茶間隙,眼角餘光瞥他一眼,眉目卻是漸漸生冷,“這個家如今對你來說可有可無了,我們還能說什麼?”
從認回慕槿歌后,他所有的心思都在那個女人身上。
竟是不聲不息的促成了霍慬琛與慕敬陽的合作。
呵……
大英雄,他滿意了!
“既然回來了早點休息。”腦袋抽痛,慕言放下茶杯,又搖晃着起身,勉強撐住身體時漠然道:“我明天還要上班,先上去休……啊……”手腕突然被一把拽住,力道大的彷彿要捏碎她的手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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