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安年華和安瑞七點的時候就出門了,送他們上車的是秦墨和榮崢,而安苡寧卻不知情,以爲姑姑起來是做早餐的,當下繼續睡了過去。
看着車子離去,榮崢哈欠連連,“九叔,怎麼你們都喜歡不辭而別?”
小嬸嬸不來,安姑姑和安瑞也沒有說什麼,反而說她上班累了,讓她多睡一會。
車子是遠程代駕的,所以出發的早,也好讓代駕司機晚上能夠回家。畢竟快到春節了,大家都想在家裡陪家人。
早起什麼的,對榮崢來時是極爲痛苦的,六點就起來了,真是夠鬧騰的。
秦墨雙眸幽深的看着他,聲音微涼,“你認識梁實秋這個人嗎?”
榮崢一怔:“…”
梁實秋?
是男人還是女人?
畫風轉變的太快了,榮崢一時間不知道秦墨說這個是啥意思。
秦墨的聲音繼續,“他說過一句話很經典的話。”
“什麼話?”榮崢蒙圈了。
一大早的,九叔在跟他打什麼謎?
還有,這個梁實秋是誰啊?
見榮崢呆怔的樣子,秦墨眯了眯眼,“沒文化,真可怕。”
冷風蕭蕭,吹起他未來得及收拾的頭髮,榮崢風中凌亂了。
他沒文化?
九叔,我好歹國外留過學的好嗎,還雙學士學位呢。
看着秦墨頭也不回的背影,榮崢暗自咬牙的掏出手機百度,搜索梁實秋這個人,最後搜出了一句經典:你走,我不送你;你來,無論多大風雨我都去接你。“
“噗”,榮崢噴了,九叔,你多大的年紀了,還跟人家學什麼文藝範兒,哎喲,酸死小爺的牙齒了,哎喲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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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年華經過東城區的時候,看到路邊有賣靈芝的店鋪,於是進去挑選了一些,出來的時候卻碰上了吃完早點出來的陸淮安。
“安姑姑…”
聽到有人叫,安年華轉身,只見一身警服的陸淮安對着自己微笑,只是,一時間她想不起來他叫什麼名字,只覺得這張臉好眼熟。
“姑姑,我是陸淮安啊,您不記得我了嗎?”
見安年華好似不記得自己,陸淮安提醒,同時心裡也有一陣異樣劃過。
“喔,是小陸啊,哎呀,幾年不見,你穿這身好氣派啊,阿姨都快認不出來了。”經過陸淮安提醒,安年華想起來了。
“沒想到,你當警察了。”
安苡寧在c市念大學的時候,安年華和安瑞沒少去看安苡寧,久而久之,就認識了。
陸淮安只是笑了笑,並沒有回答她的話,“姑姑是來看寧寧的還是…”
“我來三天了,家裡也忙,今天就回去了,小陸,阿姨先走了啊。”安年華怕耽擱時間,不敢跟陸淮安聊太多。
“姑姑…”陸淮安趕忙上前,“姑姑,您等等,我給您捎點年貨。”
陸淮安的熱情,安年華連連搖手,“小陸,不用了,寧寧的未來公公送了好多呢,車子都快裝不下了。”
安年華一邊拒絕,一邊上上車。
未來公公?
陸淮安抓住關鍵詞,一手扶着車門,臉色緊張,“姑姑,寧寧要結婚了。”
“你不知道?”安年華一臉疑惑的看着他。
車子離去的時候,陸淮安的身型微微一顫,內心就像是發生了地震一般,震盪不已,盯着車子離去的方向,眼睛漸漸的染上了痛楚。
寧兒,你怎麼可以…怎麼可以嫁給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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珠寶集團
“霍少,企劃案我已經修改完畢,您看哪裡還需要修改的?”總裁辦,安苡寧拿着昨晚加班趕出來的企劃案,遞給霍天翊。
她提前到辦公室二十分鐘,認真的把裡面的內容檢查了一邊,確定沒有錯別字,沒有低級錯誤之後,便來找霍天翊了。
一改平日的休閒裝,今天的霍天翊穿着深色的商務西裝,扎着領帶,頭髮也梳理的一絲不苟,這樣的上司,少了平日裡的翩翩形象,更多了幾分上位者該有的範兒。
安苡寧覺得,這樣的霍少應該更有少東的形象吧,至少,她是這麼認爲的。不過穿的越正式,說明這場談判越重要。
霍少翻了翻,隨後拿出一份資料給她,“這是往年的企劃案,你有時間多看一些。現在你手頭上的項目也移交的差不多了,年後關於服飾、珠寶方便的合作案需要你和李主管親自洽談。”
安苡寧看着他,意思是想要她往管理方面發展?
合上企劃案資料,霍天翊看着她,臉上多了幾分嚴肅,“該拼搏的年齡不要選擇了安逸,這是一個機會,安設計師好好考慮。”
安苡寧沉思了半響,然後朝着霍天翊點點頭,“謝謝霍少,我會認真學習的。如果您沒有什麼吩咐,我去工作了。”
有機會,她自是不會錯過的。設計與談判,沒有衝突。
以前,她只是普通設計的時候,需要去外面談單子,後來進了榮氏項目,設計風格受到歡迎,才免去了談單這一環節。
每一季的新品,每一個新的項目產生,都需要人去談簽約,這一方面,她比較欠缺。所謂技多不壓身,她願意多學一些。
人生的過程,需要不斷的努力學習,做最好的自己。
“寧寧姐,江湖急救,還有兩天就要放假了,你幫我看看這些圖稿能不能過。”安苡寧一進辦公室,楊素便急急忙忙的把自己這幾天設計的圖稿遞到安苡寧的面前。
思緒被打斷,安苡寧接過圖紙,看了兩張就皺起了眉頭。
“素素,a城有艾麗的專賣店,你有時間可以去看看。以艾麗的風格來講,你這樣的設計,累贅,如果是這樣,是不是會更好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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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叔,上市的企劃案已經修改過了,您看一看,還有什麼需要改的?”
榮崢本是回去睡回籠覺的,但是被‘沒文化’這三個字給刺激到了,瞌睡蟲也被嚇跑了,於是破天荒的跑到公司,跟企劃案死磕了三個小時,終於被他弄出來了。
嗯哼,小爺怎麼說也是海龜來着,企劃案什麼的難得倒他?開什麼玩笑…
秦墨翻了兩頁,擡頭看着他,“這是誰做的?“
“怎麼了?”榮崢也看着秦墨。
只是,九叔那是什麼眼神?
“你公司有這樣水平的,早日拖出去斬了吧?”
呃…
榮崢瞬間僵怔住了,這可是他花了三個小時辛苦弄出來的啊。
怎能就…
真的有這差嗎?
“九叔…我…”榮崢口吃了。
“作爲公司的第一把交易,你把這樣的企劃案交給我,足以證明你的水準。沒事的時候多看點書,遊戲的事讓員工幫你操心吧。”
榮崢再一次風中凌亂了,難以置信自己的水準竟然不入九叔的眼。
心塞,心塞,除了心塞還是心塞…
那麼,那幾年的留學,都留給狗吃了?
擦…
狗屁的雙學位,尼瑪都是忽悠人的…
啊啊啊啊….
明明可以靠臉,偏偏要靠實力,這下好了,實力沒了,把唯一的臉給打了,這要他以後怎麼混?
看着臉色扭曲的榮崢,秦墨眯了眯眸子,“聽說,安瑞對遊戲,有着別人不一樣的想法?”
“恩。”榮崢面部僵硬的點點頭。
“年後讓他跟着你吧,多學點東西。”
榮崢揚眉,這又是什麼意思?
一邊說他沒水準,一邊又要把安瑞給他帶,到底幾個意思?
您就不怕你的小舅子水準比我還低?
哦不,你的小舅子的水準本來就比我低。
小爺至少有雙學位當門面呢,你小舅子貌似九年義務還沒有修完呢,這不是更扯淡?
準備下班的時候,安苡寧接到吳助理的特別交待,說是上午霍少和珠寶供應商談判成功,兩家已經簽訂了合作協議,爲表示兩家公司的合作愉快,對方舉辦聯誼餐,邀請設計部的同事前去聚餐。
爲表示誠意,霍少派出了安苡寧,李穎,林玲三位作爲代表。
“吳助理,我不能喝酒,能不能…”安苡寧話是沒有說完,但是表情語言已經表述了。
吳助理有些爲難的看着她,“安設計師,作爲首席設計,你更不能缺席的。你的酒量霍少也清楚,但我們都是爲了工作,希望你能理解。”
安苡寧嘟嘟嘴,推不了那就去咯,到時候在見機行事吧。
她能喝一點紅酒,不過也僅限幾小口而已。
而她也不知道自己喝酒之後,會變成什麼樣子,她好奇,但是每每想到爸爸嚴肅和擔憂的表情,她不敢試。
“林玲,我一杯倒,要是真的暈在桌子上,你記得要把我扛進租出車裡面。”吳助理走後,安苡寧便對着林玲開口。
“有什麼難的,吃到一半的時候,你找藉口去洗手間,給秦總打電話,讓他來接你不就行了?到時候你先走,我們在找機會溜不就得了?”
“只能這樣了。”安苡寧也是這樣想的,順道給秦墨發了信息,讓他八點半來接自己。
“不過你也別擔心,聽說是在五樓的包廂裡面,應該不會喝太多的,畢竟明天還要上班呢。”
金色殿堂五樓包廂,陸淮安請自己的屬下吃飯,一來是自己心情不好,二來是沒幾天大家都放假了,這一餐,算是年夜飯了。
他作爲領導,請一桌飯倒是沒有什麼,只是,別人都吃的香,喝的高興,他內心卻是苦澀的。
酒不醉人人自醉,沒喝幾杯,他就有些暈乎乎的。
大夥兒都來給他敬酒,陸淮安推脫不得,一個一個的幹了,助理看他喝的有些多了,開口詢問,“陸總局,要不要去洗手間?”
陸淮安有些蒙,半響之後才點點頭,由着助理扶了過去,在用冷水衝臉,人也清醒了不少,看了看時間,覺得還早,大家興致高,他也不想回去那麼早,於是又重新回到位置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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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總局,您最近是不是失戀了,經常看到您一個人發呆。”
也許是喝高了,一個頗爲有能力的下屬開始關心起自己領導的私生活來,一旁的助理看的有些緊張,生怕陸淮安生氣。
結果,陸淮安聽了之後,打起精神,開玩笑道,“如果我失戀了,你有介紹?”
“哪敢呀,我認識的都是路邊的野花,配不上您的。”
“那你說,什麼樣的女孩才配的上我?”
“自然是冰清玉潔,貌美如花,溫柔善良….”
一時間大夥兒都放開的聊着,一堆男人在一起,無非就是聊女人,大夥兒好奇陸淮安的私生活,但礙於他是領導,大夥兒也不敢真的問太多,意思問了幾個又開始轉移到別的同事去了。
陸淮安悶着酒,越是喝着,越覺得酒的味道好苦好苦,哭到他的心裡去。
美貌如花嗎,的確,在他眼中,她一笑傾國的,只是,她就要嫁人了,一想到這,陸淮安的心就像是被撕裂開來,痛的快要無法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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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熒屏上看到安小姐的面容已覺得驚爲天人了,沒想到看本尊比熒屏上的還要美上三分,爲表達兩家合作愉快,安小姐,我幹了。”
安苡寧沒有想到,對方的老總居然親自來了,她作爲代表,自是不能不喝的。
現在,她終於知道什麼叫做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了。
人到了這裡,不管能不能喝,自是要喝那麼幾口的,這是最基本的禮貌。
安苡寧端着高腳杯,笑了笑,“謝謝讚美。”說罷,微微揚起下巴,一口一口的把三分之一杯的紅酒下肚。
酒,滑進喉間,安苡寧卻覺得難以下嚥。
敬完了老總,接下來敬他們設計部的總監,兩個人下來,安苡寧已經有些暈乎了。
“怎麼樣?”
林玲發現她的不適,適時來到她的身邊,小聲詢問。
安苡寧揉了揉額頭,“你先扶我去洗手間。”
林玲跟他們打了個招呼便出了包廂,匆忙的朝外邊的洗手間走去。
“先用冷水醒醒臉,可能會好一些。”
外面的空氣比裡面清涼了許多,安苡寧覺得好舒服,但是渾身輕飄飄的,一點力氣也沒有。
“你幫我發信息給秦墨,讓他..現在…來…”
安苡寧臉色緋紅,雙眸瀲灩着霧水,眼睛要眯不眯的樣子,像是困極了樣子,身子也歪歪斜斜的靠在洗漱臺。
林玲見此,心裡有些擔心,拿着她的手機,“你先解鎖,我直接打秦總的電話好了。”
發信息什麼的,半個小時之後在看到就麻煩了。林玲沒有想到,安苡寧的酒量這麼差,就三分之一杯的紅酒,喝了兩次就這個樣子,實在是…不忍直視。
安苡寧想要接過手機,忽然身子往後歪去,伸出的手沒有把手機接住,“啪嗒”一聲,手機掉在了地上。
林玲趕忙把手機撿了起來,最後卻發現,怎麼摁手機屏幕都不亮,這可怎麼辦?她沒有秦總的聯繫方式啊。
這個時候,陸淮安從男洗手間走了出來,看見洗漱臺中央有個女身橫在中央,覺得眼熟,但是看着鏡中的身影,他無法看清她的面目。
“這位小姐,麻煩你讓一讓。”
看着陸淮安,林玲趕忙將安苡寧扶起來,朝着他開口,“不好意思,請用。”
水龍頭嘩啦嘩啦的響着,陸淮安捧着水往自己的臉上衝,擡頭的時候,正好看到鏡中人的面容,當下動作一頓,驚呼出聲,“寧兒…”
聽到呼聲,林玲不由得看了陸淮安,“你們認識?”
這個面孔,有點眼熟的感覺。
陸淮安雙眼盯着安苡寧,“她是不是醉了?”說着,他伸出手想要把安苡寧抱過來。
林玲下意識的往後退,“你別亂來啊。”
這可是未來的秦太太,若是在她手中出什麼差池,她這輩子別想混了。
林玲的警惕,陸淮安露出一抹笑容,“我跟安苡寧大學四年的情誼,在到畢業後三年,你覺得我會對她怎麼樣?”他摸着口袋,“這是我的證件。”
看着證件,沒想到總局局長這麼年輕,還跟寧寧是同學。
“林小姐,你在哪兒呢,是不是掉坑了?”
這邊,有人出來催促了,林玲見此,將安苡寧交到陸淮安的手中,“你先在這裡等一下,我馬上就來,千萬別走遠哦。”
林玲朝着包廂走去,一邊走,一邊給霍少發信息,讓他通知秦總過來接人。
陸淮安看着懷中閉着眼睛好似睡着的安苡寧,當下將她攔腰抱起,出了金色殿堂,到附近的酒店開了一間房。
“寧兒,醒醒…”陸淮安將她放到窗上,輕拍着她的臉頰。
他沒有想到,會在這裡遇到她,他受傷的心,好似又滿血復活回來了。他想她睜開眼睛看着自己,一方面又怕她醒了看到自己說傷人的話,然而他卻這樣想着,就算她傷他罵他,至少她看見他了。
見她不醒,陸淮安拿着進了冷水的毛巾貼在她的臉上,一冷一熱的刺激,安苡寧朦朦朧朧的睜開雙眼。
見她醒來,陸淮安的臉露出了一抹笑容,“寧兒,你醒了,快睜開眼睛看看我。”
“陸淮安?”朦朦朧朧中,安苡寧皺着眉頭,不確定的動了動脣。
聲音細弱如文,聽得不真切,但是陸淮安卻知道她看見自己了,心下激動的握着她的手,“寧兒,是我,你知道嗎,我好想你好想。現在,我終於見到你了”
陸淮安越說越激動,乾脆整個人趴了上去,躺在安苡寧的身側,不斷的親了親她的小手。
“你…你…起開…”
安苡寧暈乎乎的,腦袋也不清醒,拼命的睜着眼睛,想把他甩開,奈何渾身軟綿無力,就連說話都細弱如文,又怎麼能掙脫開?
陸淮安覺得握手還不夠,一手放在她的臉頰,一手捧着她的手貼在自己的臉上,“寧兒,當年是我不對,原諒我好不好,讓我們從新開始,我們曾經那麼相愛,我們在一起一定會很幸福的,不要嫁給他好不好?”
安苡寧禁不住,閉上了雙眼,陸淮安說什麼她完全聽不到,這一點,陸淮安卻沒有意識到,自顧說了好多話,直到安苡寧的電話響了,他才察覺。
看着屏幕上跳躍的‘老公‘兩個字時,雙目猩紅的把電話掛斷,然後不爽的關了機。
這邊,秦墨再打的時候,顯示關機,當下臉色黑了下來,再次打電話給林玲。
“我是秦墨,安苡寧在哪?”
林玲也是喝多了,聽了電話半響才反應過來,當下衝去了洗手間,人卻不見了,她驚到了。
人呢,人去哪裡了?
她害怕死了,急的要哭了出來。
許久不見有動靜,秦墨沉着臉,“她跟誰在一起?”
“好像叫陸,陸什麼安的?”
秦墨陰沉着一張臉,黑眸蘊藏着驚人的駭浪,滿身戾氣的驅車朝着金色殿堂的方向而去,路上,他不忘打電話叫人查附近的酒店。
陸淮安,又是陸淮安。
到了酒店,不等報上大名便有人帶着他上去了,房間門口,秦墨一身冷厲,雙眸凜冽的幾乎要把房門盯出個洞來。
房間打開的那一刻,他看到陸淮安裸着身子,腰身披着一條那白色的浴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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