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昊天雙手插在褲兜裡,雙眸中全是擔心的神情,柔和的目光輕輕的落在了躺在水晶睡牀上的路舒瑤的身上,停留在那張瘦弱的鵝蛋臉上。
躺在牀上的路舒瑤面色微微的有幾分的蒼白,眉心處輕輕的皺着,即使是在昏迷的狀態中,她看上去好像也是那麼的痛苦。手背上插着針管,正在輸液。
他盯着她看了好久,真的是好久,他已經不記得他有多久沒有這樣的看過她的正臉了,每次去偷看她,他也只能是看到她的側臉,有時候,甚至是一個背影。
葉昊天緩緩的坐在了路舒瑤的身邊,將那雙大手從口袋中拿出來,輕輕的握住了她的那無力的小手。
他的目光很是自然的注意到了待在她手腕上的那串的佛珠,嘴角很是自然的勾起了一個欣慰的弧度,原來,你一直都戴着。
坐在牀上,他的動作是那般的輕柔,伸出了另外的一隻手輕輕的爲她整理了一下那有一絲的凌亂的髮絲,又是輕輕的揉開了她緊皺的雙眉,從頭到尾,他的動作一直都是那麼的輕,好像是擔心會攪動了她的好夢一樣。
他的嘴角始終是噙着那抹笑容,你走了一年多,如今,還是回來了。可是,爲什麼還是沒有幸福呢?
她回來了,他該高興,可是,她不幸福,他又如何高興的起來?
“昊諾……昊諾……”輕柔的聲音,或許是感覺到一種溫熱的觸感,路舒瑤微微的張開嘴巴,無力的喊着,直覺性的將她的臉去蹭近葉昊天的手掌,眼睛卻還是閉着,只是喚了兩聲,隨後,偌大的房間裡再次的恢復了安靜。
葉昊天一愣,他以爲她開口喊得會是韓斯洛的名字,卻是沒有想到竟然是他的哥哥的名字。念來念去,是不是在你的心中還是我的哥哥是最重要的?
“舒瑤,你一定要幸福,不然,我哥也不會安心的。”他的手摩挲着她的額頭,動作很輕,話語同樣是那麼的柔。無數次的夢裡,他都在一種纏綿的聲音中告訴她,你一定要幸福。
可是,她沒有幸福。
他不再言語,只是這樣的坐着,看着她,陪伴着她,握着她的手,讓她可以睡的安心。許久之後,他才輕輕的放下了她的手,輕輕的爲她蓋好了被子,緩緩的站起身,最後留戀般的看了她一眼,才依依不捨的轉身走出了房間。
“葉總。”尹拓一直站在門外等候着葉昊天的差遣,聽到了一聲開門的聲音,轉身看到了葉昊天的身影之後,便輕輕的開口。
葉昊天冷着聲音開口,“事情都安排好了嗎?”
“恩,曹致遠那邊也交代好了。”
“這段時間先暫時讓她住在這裡,好好讓人照顧着,需要什麼東西你派人去辦就好,辦不了的給我打電話,我來處理。”葉昊天朝着那扇門的方向掃了一眼,很是認真的交代了一番,擡步,卻是轉頭再次的提醒了一句,“別告訴她我來過,也別讓她知道這些事情都是我
做的。”
平靜的話語,少了幾分的恐怖的味道,在走廊裡輕輕的迴盪着。說完後,纔再次的擡步,挪動着微微的有幾分沉重的步子朝着走廊的那端走去。
尹拓站在原地,看着葉昊天漸漸的離去的背影,半天都沒有反應過來。他不懂,現在到底是一種什麼情況,葉昊天,何曾有對誰這樣的關心過。
他的三百六十度的轉變,讓尹拓猜不懂。
傍晚的時候,路舒瑤的眼皮微微的波動了一下,緩緩的睜開了雙眸,閃亮的吊燈有幾分的耀眼,雙眸微微的眯着,一種奢華的感覺一點點的散發了出來,挪動着身子,有些吃力的坐起來,雙眸很是茫然的朝着周圍掃去。
“別動,你好好休息。”尹拓從遠處的沙發上站起身,朝着路舒瑤走了過來。
“學長?這是哪兒?我怎麼會躺在這裡?”她的聲音很是無力,輕的比那鵝毛還要誇張,聲音有些上氣不接下氣。
“你在機場昏倒了,我就把你帶回來了,這裡是酒店,你暫時住在這裡吧。”尹拓在路舒瑤旁邊的位置坐下來,很是認真的說着。
路舒瑤遲疑了一小下,卻是直接用手掀開了被子,頭微微的垂着,“學長,我沒事,還是回家吧。”
“別動。”尹拓制止了路舒瑤接下來的動作,“你姑媽家已經被記者給盯上了,你在這裡躲躲吧。”他的聲音有幾分的無奈。有時候,她假裝的堅強讓他真的是很難過。
路舒瑤無奈的抿了抿嘴脣,許久之後才輕輕的點點頭。
尹拓站起身,打開了放在一旁桌子上的飯煲,爲路舒瑤盛出來一碗,用手臂貼上去試了一下溫度,隨後,才輕輕的遞到了她的面前,“你已經昏迷幾個小時了,吃點粥吧。”
路舒瑤看了一眼,伸出手臂接過來,拿起了小勺,喝了幾口,隨後,輕輕的擡眸,看向尹拓。
“怎麼?不好喝嗎?”尹拓被她看的有幾分的彆扭,輕笑了一聲,無奈的開口。
“不是。”路舒瑤輕輕的搖搖頭,“這個味道有點熟悉。”她的嘴角勾起了一個淡淡的弧度,帶着幾分的舒坦,看的尹拓有幾分的吃驚。
這粥,是葉昊天親自送過來的。
路舒瑤再次的低頭喝粥,不再說什麼,反而是喝得多了一點,那樣子,好像是很喜歡一樣。她喜歡喝粥,而且是喜歡那種特別的甜的粥,除了她的家人,這個特殊的口味也就只有葉昊諾知道。
如今,這樣的甜甜的感覺,真的讓她很是舒心。
將那一碗全部的喝完之後,她才緩緩的擡頭,“學長,你這是在哪裡買的粥?”她柔和的問着,以前,她從來都不喝粥店裡的粥,因爲太淡。
“啊……這個……”尹拓的目光開始有些躲閃,他怎麼知道葉昊天是從哪裡弄到的粥。“哦,我讓保姆買的,下次幫你問問。”隨即,他的目光停止了飄移,沉穩的開口。
給
路舒瑤送完了粥,葉昊天再次的回到了別墅裡,挪動着步子再次的走到了廚房,爲路舒瑤熬得粥還剩下了不少,他輕輕的舀了一小勺,嚐了一口,眉頭輕皺了一下,這樣的甜度他還真的有些接受不了。
她喜歡甜甜的粥,他是在看了他哥曾經的日記知道的。
葉昊諾一直都有寫日記的習慣,那三年的日記,整整三本,每一張紙都跟她有關,她的習慣,她的喜好,她的興趣,她的所有,葉昊諾都記得那麼的清楚,從兩個人認識的第一天開始,每一天都是那麼的清楚。
他後悔了,後悔在他深深的傷害過了這個女人之後,纔在他哥哥的書房裡找到了那本日記。他用心去了解跟她有關的一切,卻是不知道是不是還有機會用得上。
今天,他終於有了一次機會爲她做點什麼,即使只是一個簡單的粥,他都用了一下午的時間潛心的研究。
終於,他有了一個對她好的機會。
舒瑤,欠你的,就讓我慢慢還吧,不然下輩子我也不會安心。
他再次的喝了一小口粥,既然她喜歡,那他就陪着她一起喜歡。
許久之後,葉昊天才挪動着步子從廚房裡走出來,拖着腳步來到了後院,又去守着他的那一大片的鈴蘭花的植株,小心翼翼的呵護着。如今,別墅周圍,滿山遍野都被他給種上了鈴蘭花的植株,他想,讓他的視線中全是鈴蘭花。
所以,就連晟宇集團樓後的小花園裡也是一大片的鈴蘭花,但是,他卻是不允許任何的一個人去碰鈴蘭花,上次,因爲一個女員工採了一朵鈴蘭花,他竟然直接把她給開除了。
於是,公司上上下下的員工都知道葉昊天寶貝這鈴蘭花,再也沒有人敢拿這養家餬口的飯碗開玩笑。
她已經回來了,可,爲什麼還是沒有開花?
葉昊天在心裡悶悶的問着。
我,終究是一個罪人。
他的目光落在了前方的鈴蘭花的植株上,深深的嘆息。下午的時候,他接到了一個電話,知道了韓斯洛跟路舒瑤解除婚約的原因可能是因爲她不能生育。
他的眉頭深深的皺起,那樣的一種自責的情緒從雙眸中流露了出來。他帶給她的災難,剝奪了她作爲一個女人該有的權利,還讓她如何去幸福?
他垂眸,用雙拳用力的敲打着那硬硬的牆壁,那麼的用力,不停的敲打着,直到一條紅色的血絲流了出來,那麼的深,那麼的清晰,許久之後,他恍然的意識到了什麼,才停止了手中的動作,看了一下那還在淌血的手。
不行,這手還不能夠廢了,他還得爲她熬粥呢。還得爲她做飯,還得牽着着她看那滿山遍野的鈴蘭花。
他的嘴角輕輕的勾起,帶着一絲的幸福的笑容。如果有那麼一天的話,他希望可以挽着她的手看那爲她而種下的鈴蘭花,那些滿載着他的希望的鈴蘭花。
不過,會有那麼一天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