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晚,對西顧來說是很特殊的經歷。
之所以說特殊,是因爲當天晚上,西顧還真的沒有回學校去,而是留在了玉溪路別墅。
其實不是西顧想要留下來,歸結原因,還是因爲跑步。
對的,跑步。
沈涼時表白完之後,又去了一趟廚房,給西顧倒了一杯水,還炸了一杯果汁,很是體貼。
可是和沈涼時單獨呆在一個空間裡,彼西顧又因爲沈涼時先前的表白正被滿滿的粉色泡泡融化着,再加上沈涼時那麼一個氣質風華的人……
西顧怕沈涼時萬一有個什麼動作,自己把控不住。
所以果汁纔剛喝了幾口,西顧突然開口說,“那個,我們去跑步吧!”
在她看來,與其將時間浪費在這些思想搏鬥上,還不如去跑步。
跑完步,時間也差不多了,這樣就可以順理成章的讓沈涼時送自己回學校了。
原本,西顧的這個“計劃”是很好很完美的,可偏偏她在跑步過程中出了點小意外。
因爲西顧,扭腳了!
沈涼時當時慌慌張張的抱着她回了別墅,冷敷之後看着她的腳踝還是腫了,最後只得送她去醫院。
醫生檢查之後說沒有傷到骨頭,只是簡單的扭傷,不嚴重,休息一段時間就好了。
但沈涼時的表情依舊很凝重,特別凝重。
再然後,沈涼時就怎麼都不願意送西顧回學校了,他說他不放心。
不回學校能夠去哪裡?
自然是呆在他身邊——玉溪路別墅。
沈涼時說,“今晚你睡在主臥,如果夜裡腳疼了,記得不要強撐着,隨時叫我,我就在隔壁客房。”
說着,就抱着西顧上樓,西顧連拒絕的機會都沒有。
其實西顧只是輕微的扭傷,最多走路有點跛,別的真的沒有什麼,沈涼時太誇張了。
不過,這也代表了沈涼時對她在乎啊,這麼想着,西顧的臉就有些熱了。
從小到大,西顧都挺獨立的,十二歲之前,有個哥哥,兄妹兩個人關係極好,她也喜歡和哥哥在一起。她是依賴哥哥的。
十二歲之後,哥哥出國了,當時她和父母一起去送哥哥時,問哥哥什麼時候回來,哥哥笑着說,等西顧長成大姑娘的時候,他就回來了。
西顧十八歲生日那天,哥哥回來了,因爲十八歲的西顧,是個大姑娘了,哥哥沒有食言,她很開心。
那時候,顧槐生去世一年了。
哥哥對她說,“西顧,十八歲是人生的一個坎兒,今天過後,你的人生會變得很不一樣,你得學會成熟,學會長大,學會承擔許多東西,以及,學會忘記。”
西顧懂得哥哥說的是什麼。
忘記,除了顧槐生,她還有什麼需要忘記的呢?
在西顧家裡人看來,顧槐生是西顧心口的一道傷,但在西顧看來,那道傷不是顧槐生給的,而是她自己給自己的。
感情的世界裡其實沒有那麼多的予奪予舍,愛上了就是愛上了,不愛就是不愛。歉疚都是自己給自己的。不忍心也都是自己附加上的。
遇見沈涼時之前,她只想在c城安然的度過大學。
畢業,然後走出去,能夠帶走母親她就帶走,帶不走,至少她自己可以離開談家。
偶爾去看看母親,陪着母親說幾句話,如果她一直是安然幸福的,那麼她不會打擾。
人生在世,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路要走,她不去強求別人,苛待的,其實只是自己。
可是偏偏,沈涼時出現了,打破了她寧靜的生活,也給她漂泊了許久的心一份想棲息的地。
這份感情,她不想拒絕,從發現的那刻起,她就沒打算拒絕。
進入臥室時,西顧的眼波是閃了一下的,她轉過臉看沈涼時,眸子又迅速不安的移開,因爲兩個人彼時,離得太近了。
沈涼時將她放在牀上,在她側臉親了一下,說,“我去給你放洗澡水。”
洗澡水……
西顧的思緒被這三個字狠狠拽了回來,下意識的一把扯住沈涼時的胳膊,止住了他要走的動作。
沈涼時詫異看她,“怎麼了?”
西顧咬着脣,臉上紅紅的,她說,“我……”
我什麼呢?她說不出來,也不知道如何說。
難不成說“我不洗澡嗎?”
那不可能,她自然要洗澡的,先不說這是大夏天,先前她還跑了段時間的路,不洗澡,她這一夜也不用睡了。
沈涼時看着他,如何不知道她心裡所想,伸手摩擦着她的掌心道,“放心,我給你放好水,將你扶進去,我就出去。”
頓了頓,他又說,“我沒有那麼飢不擇食,想要吃你,未來的日子還很多,至少得將你養胖點!”
西顧:“……”
擡眸看向他,有些惱羞,“你說什麼?”
沈涼時又笑了,在她紅彤彤的臉頰上捏了一下,“真是小傻瓜~”
既然阻止不了沈涼時給自己放洗澡水,那西顧就不阻止了。
隨了他吧,該相信他,該相信他纔是……
事實證明,沈涼時還算是個很有原則的人,他果真是放好了洗澡水,將西顧抱着去了浴室後,就離開了。
西顧聽到關門聲響起時,鬆了一口氣,開始安安靜靜的洗澡。
別說,沈涼時家的浴缸還真是大,而且很舒服,還帶按摩功能,看得出來,沈涼時是個很懂得享受的人。
等到西顧一個澡快要洗好時,她恍然意識到了一個問題,那就是,她沒有帶衣服進浴室。
怎麼辦?
難不成要穿上髒衣服出去?
……那和沒洗澡有什麼區別?
西顧糾結了,該死,她先前怎麼沒想到啊!
還有沈涼時,他也沒想到嗎?
西顧坐在浴缸裡,自己獨自懊惱着……
再然後,她就聽到了有人突然敲響了浴室的門……
西顧:“……”
頓時神經一顫,看着浴室門外隱隱約約站了一個人影,不出意外,應該是沈涼時。
“西顧……”
門外的男人喊了一聲。
西顧咬牙,果然是他……
她拿着毛巾捂着胸口,應聲,“你……怎麼進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