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悠悠今年二十七歲了,不是小孩子,許多的事情,她看的明白,也看得懂。
但同時也有許多的事情,她看不明白,看不懂。
她幫助趙瀟,是因爲信任趙瀟,可是若有一天這份信任被摧毀,那麼她還會幫助趙瀟嗎?
答案自然是不會。
但是現在面對賀遲,她沒法用一句“不知者無罪”去給自己開脫,坦然承認,至於那個抉擇,是對賀遲。
賀遲已經喝掉了兩瓶啤酒,但似乎沒有什麼醉意,最後他問服務生要了白酒,樂悠悠想阻止,來不及。
樂悠悠的眉頭皺的很深,她說,“你真的打算喝醉?”
賀遲看着她,笑着,說,“是啊,我想喝醉,特別的想喝醉!”
樂悠悠咬着脣,問道,“爲什麼?”
賀遲沒回答,只是端起手邊的白酒,仰頭,一杯空。
樂悠悠突然就笑了一下,說道,“既然你那麼想醉,我陪着你醉好了,給我滿上……”
說着,她將自己的杯子遞過去……
賀遲擡起頭,看了她一眼,那時候他的眸子很沉很黑,眼裡藏着許多樂悠悠看不懂的東西。
樂悠悠不理他,奪過他的酒瓶自己倒,滿滿一杯,仰頭一豎而盡。
再倒,再一次一豎而盡,然後是第三杯,第四杯……
賀遲看不下去,伸手扯住她,“行了,別喝了!”
樂悠悠笑,“幹嘛不喝,說了要陪你醉,我現在可清醒的很呢,這樣怎麼行?”
樂悠悠繼續倒酒,賀遲緊緊抓着酒瓶子不鬆手。
樂悠悠掙了好幾下沒成功。
“你鬆開!”樂悠悠叫道。
“別喝了!”
“你管的會不會太多了?”
“……”賀遲突然就愣了一下!
樂悠悠再次開口,“鬆開!”
賀遲抿着脣,沒有鬆開,眸子繼續盯着她,然後他問,“你對我,是不是真的?”
樂悠悠怔了怔,隨機,扯脣笑了。
她說,“是不是真的,你感覺不到嗎?需要問我!”
“是,我就是要問你!”
“是嗎?既然你感覺不到,那你還問什麼?也許我會騙你也不一定!”
賀遲笑,“你會騙我麼?”
“不會。”
“所以?”
“我接近你,的確是爲了接近莫西顧和沈涼時,這一點,我承認!”
“……”賀遲聽罷,笑了,樂悠悠看不懂那個笑代表什麼意思。
過了一會兒,賀遲問,“既然想利用我,爲什麼不乾脆打破你所謂原則更進一步呢?”
樂悠悠愣了愣,問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跟我上-牀啊!”
賀遲說的直白,直白到讓樂悠悠心寒。
賀遲說,“你應該看的出來,我挺喜歡你的,所以你將我勾引到牀上,我估計就對你馬首是瞻了,你問我什麼,讓我做什麼,我說不懂都會答應……”
“啪——”
賀遲的話剛落,樂悠悠已經一巴掌甩在了他的臉上。
讓不遠處的服務生都是愣在了那裡。
這兩個人發生什麼事了?情侶吵架?
樂悠悠站在那裡,看着賀遲,眸子很冷,她說,“賀遲,我沒想到你是這樣的人,你真讓我失望……”
賀遲眯着眼睛,沒有看他,只是伸手摸了一下被樂悠悠打過的地方。
他知道,剛纔說的那些話,對於樂悠悠這樣個性的女人是忌諱,可是,他沒忍住。
自從沈涼時告知他這些事情讓他別那麼迅速那麼完全的將自己投入進去,他其實有試着去收斂。
比如,聯繫她的次數明顯變少了。
比如,熱情也不比最開始見到樂悠悠時多了。
再比如,即使兩個人偶爾有親密的舉動,他的心裡也不再如那最初最早的甜蜜了……
他覺得苦澀,是的,苦澀。
只有真的愛了,纔會有痛苦。
他真是怕,怕自己全身心的投入了,最後發現只有自己一個人萬劫不復了。
樂悠悠對他的真實感覺,他是太想知道了。
他遊走風流場上和這麼多年,見過這麼多的女人,但是卻覺得自己太看不懂樂悠悠。
她接近他,是爲了通過他,去接觸沈涼時和西顧,這樣一個先決條件在其中,讓他很難相信她對他真的存在真心。
他用那句話刺激她,也刺激他自己,拒絕的話他說不出口,那麼就換做她來說。
他看着樂悠悠,扯脣笑着,笑的很蒼白,他說,“是啊,我本來就是這樣一個膚淺的人,所以我對感情的看法也是最直接的,我不想去猜測你的心思,也不想去猜測我的利用價值,那些對我來說沒有意義!”
樂悠悠聽了笑,她說,“賀遲,我原本以爲,一切都有迴旋餘地的,現在看來,是我錯了!”
樂悠悠說完,拿起自己的包,抽出幾張一百的往桌子上一放,起身走了。
身後的幾個服務生遠遠看着,都是不敢向前。
賀遲看着桌面上的那幾張紅票子,聽着身後腳步聲越來越遠,脣角扯了一下,笑着笑着,又覺得很苦澀。
他伸手揉向眉心,那裡很疼。
他招手服務生,說要結賬,服務生打算去拿桌子上的那幾張前,被賀遲制止,“我付!”
賀遲將卡遞過去,“刷卡!”
他站起身,將桌子對面的那幾張紅票子一張張的拿起來,如此小心翼翼,讓人不覺吃驚。
服務生在一邊看着,竟是覺得有些讓人心疼的。
他起身,準備走的時候身子晃了一下,服務生想去扶着,他卻擺手制止,“我沒事。”
服務生只能站在一邊不說話。
從火鍋店裡出來,賀遲站在馬路邊上,望着面前車來車往,有些疼痛。
他找到自己的車子坐上去,卻沒有開車走,而是打了一通電話過去。
很快,電話那邊被人接起。
“喂?涼時啊,是我……”
沈涼時詢問,“怎麼了?有事?”
“有事,自然有事啊,沒事我幹嘛打你電話,我有事,特別有事……”
沈涼時聽罷皺了眉,“喝醉了?”
賀遲笑,“是喝了點酒,但是沒醉,清醒的很呢……不清醒怎麼會打電話給你,你說對不對?”
沈涼時卻沒理會他,問道,“你現在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