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倚嵐聞言便是清淺一笑,開口道:“皇上不過是心不在此,猜這幾樣東西,跟皇上的軍國大事比起來,要容易多了吧。”
皇上聞言便是笑了笑,道:“那不一定,這些事情,朕自小便有涉獵,揣測起來,並不算難,可這些小女兒家的廚下心思,朕還真的着實不懂。”
董倚嵐聞言卻是低眉笑道:“皇上說的是,這些小事,皇上的確無須費心。”
皇上伸出筷子,又在一盤淡青色的點心裡面夾出一塊,細細品了幾口,方纔笑道:“這塊兒點心,若是朕沒有猜錯的話,當是朕後院裡面的那些忍冬花製成的。”
董倚嵐含笑點頭:“皇上方纔還在妄自菲薄,瞧瞧這個,不是一語中的嗎。”言畢便是走上前來,替皇上倒了一盞熱茶遞了過去:“這些點心,只能是臨時墊墊肚子而已,皇上可不能讓太后操心,也不能太讓王公公他們爲難了。”
皇上朝外面看了一眼,道:“這夠奴才,竟然也學會吃裡扒外了,敢將朕的事情,隨便傳出去,看來回頭朕是該好好賞他一頓板子了。”
董倚嵐卻是擡眸嗔了他一眼,道:“公公也是爲了皇上的身子着想,皇上若是要責罰,那臣妾下次可是再也不敢來了,省的連累他人。”
皇上聞言笑了笑,低眉輕抿了一口手中的熱茶,道:“你說的對,今日你過來,想來是爲了後宮那幾個入宮女子的事情吧。”
董倚嵐點了點頭:“皇上聖明,她們入宮已有一些時日,臣妾瞧着宮中禮儀,已經教習的差不多了,眼下皇上既然準她們入宮,卻又遲遲涼在後宮之中,時日長了,只怕不妥,所以今日才前來請教皇上,早日給他們個說法纔是。”
皇上聞言點了點頭,看了看董倚嵐的臉,卻是神秘的道:“這個朕早有打算,你放心。”
董倚嵐點了點頭:“既是皇上,早有此想法,臣妾便放心了。”
言畢便是站起身來,收拾起桌子上的食盒,準備離開,皇上卻是看着她的樣子,心裡卻是莫名的一陣不捨,忍了忍,終是開口道:“你……今日過來,只是爲了此事?”
董倚嵐聞言手心微微抖了抖,卻是擡起頭來,卻是正對上皇上略略熾熱的目光,皇上見狀也是忙收斂起眼裡的熾熱,忙是掩飾道:“是朕失言了。”
董倚嵐看着皇上青澀少年一般的神情,不禁釋然一笑,道:“臣妾知道皇上今日爲朝事煩心,卻也知道自己的本分,不敢給皇上添麻煩,卻也瞭解皇上,恐是一時氣惱,傷了身子,故而才備了這些東西,趕過來的。”
皇上聞言眼睛頓時便是亮了亮,欣慰的道:“是嗎。”
董倚嵐一邊收拾食盒,一邊點了點頭:“方纔進門的時候,瞧着安將軍神色似乎也是一副面色凝重的模樣,臣妾便已經猜到幾分了。”
皇上聞言便是轉過身去,從桌子上拿起一個奏章遞了過來:“你瞧瞧這個,朕怎能不氣。”
董倚嵐遲疑了一下,還是伸手接在手裡,緩緩看完,方纔道:“皇上是在傷心當日那幾位將軍的後人,如此是非不明,還是痛心杜大人如此膽大妄爲。”
皇上深嘆口氣,道:“兼而有之吧,朕也承認,這些年來,對這些功臣之後,甚少照顧,可……無論如何,他們也不至於如此是非不明吧。”
董倚嵐卻是微微搖頭,思量片刻方纔道:“皇上可是知道了這位將軍是誰了嗎。”
皇上卻是微微搖頭:“眼下安將軍還在查探之中,但是無論如何,依附杜家,做出如此事情,終究還是有些過了。”
董倚嵐緩緩合上摺子,看着皇上慍怒的臉頰,開口勸慰道:“這可不一定,皇上既然識得這塊玉牌,杜家世代入朝爲官,對這玉牌的來歷想來也是心知肚明,既然能夠用這些人,想來定是有說道的。”
皇上擡眸:“你的意思倒是和安大人說的一樣,繼續說下去。”
董倚嵐也是微微笑了笑,道:“在其他人眼裡,杜家是國丈,雖然眼下皇后仙逝,但後位空缺,杜二小姐便已經順利入宮,皇上的心思,在天下人看來,對杜家依舊是恩寵不減,這些人既是依附杜大人,也不能算是大逆吧。”
皇上聞言蹙眉:“眼下朕自是沒有和杜家撕破臉皮,畢竟杜家勢力龐大,朕不得不謹慎小心。”
董倚嵐道:“那就是了,皇上尚且要如此小心翼翼,更何況勢單力薄的將軍呢,而且奏摺上說,這些人是按照畫像拿人的,可見杜家肯定是編出了合適的由頭的,皇上可千萬不能錯怪了這些將軍。”
說到畫像,董倚嵐忽然似是想起什麼似的,快步奔到皇上的書桌旁邊,拿起桌上的毛筆,閉目細細回憶片刻,便是蘸滿墨汁,在一旁的宣紙上細細描繪出一個清逸少年的面容。
皇上見她舉止奇怪,便也是情不自禁的跟了過來,看到桌上的畫像,便是凝眉道:“這人是誰。”
董倚嵐細細的看了看畫像,方纔擱下手中的毛筆,道:“當日,臣妾在去往安將軍府邸的途中,瞧見了兵部的人正在按圖索驥,衝撞了臣妾的車轎,臣妾便見他們行蹤詭異,便是一時興起,將他們手中的畫像要了過來,依稀記得,那畫像之中的少年,就是這個摸樣。”
皇上聞言精神一震,拿在手中細細瞧了幾眼,腦子裡電光激閃,點了點頭:“看來此人必定就是黃初得了。”
“黃初得?是什麼人。”董倚嵐凝凝眉頭,開口道。
皇上先是小心翼翼的收好畫像,然後才伸手扶着董倚嵐在一旁坐了下來,心情似乎很好的道:“日前,安大人府邸突然來了一位不速之客,細問之下,竟然牽出一樁忽州旱災的舞弊案子,眼下只要安護確認當日闖入安府之人,就是畫中之人,那一切便都說的通了。”
董倚嵐雖然懵懂,但還是聽出些端倪,道:“不速之客,莫不是臣妾拜訪安府那晚,闖入的人。”
皇上點頭:“應該是的。”
董倚嵐道:“這麼說,這黃公子所言屬實了?若真是如此的話,那這忽州知州當真是罪該萬死,竟然如此視人命如草菅,對旱災隱而不報也就罷了,還阻止黃縣令開倉放糧,甚至派人一路追殺黃縣令派出的信使,實在是可惡至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