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如何也好,都是辛苦你了。”皇上站起身來,滿是感激的看着眼前善解人意的董倚嵐,心頭又是一陣依依不捨。
“臣妾本是皇后,能爲皇上分憂,本也是臣妾的職責所在。”董倚嵐微微淺笑,規矩的回答道。
“如此一來,朕便放心了,冊封大典的日子,你可是選定了?”皇上一陣釋然,忙是問道。
“臣妾倒是沒有特別挑定的日子,皇上決定便好。”董倚嵐淺淺一笑,開口道。
皇上點了點頭,道:“即是如此,那朕便自行決定了。”皇上想了想,也是微微含笑的接口道。
杜府裡面,杜大人狠狠的甩掉桌子上的筆墨紙硯,顫抖着手指,指着立在屋子裡的一堆垂頭喪氣的人,怒火中燒:“混賬,簡直是混賬,皇長子竟然養於那個南蠻子的宮中,你們,你們一羣廢物。”
“大人息怒,此事也是始料未及,原本,這清遠公主嫁入北宇之時,便該是皇后之位,如今……”下面的幾個官員頓了頓,終於有個膽大的站出人羣,戰戰兢兢的開口道。
“老夫知道,你想說她對北宇有大功,可那又如何,她那點兒些許功勞,豈能與我們杜家幾代人的心血相提並論。”杜大人瞪着一雙血紅的眼睛,餘怒未消。
下面的幾個人對望一眼,接着道:“大人,下官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你說。”杜大人雖是不滿這次的失敗,但此刻也只無可奈何了,於是便是閉目揮揮手。
那個人點了點頭,接着道:“從這次採納南興興安侯木將軍的武將選拔和這次的立後來看,皇上似乎都是急於培植自己的勢力,可見眼下,皇上對大人,只怕已經起了忌憚之心。”
杜大人聞言一甩袖子:“這個還用得着你來說,過河拆橋,兔死狗烹的道理,老夫焉能不明白,所以老夫纔想要極力的保住後位,如此才能保全自身啊。”
“大人錯了。”那個人嘆息着搖搖頭,接着道,“水滿則溢,如今杜家勢力太大,須知功高震主,是歷朝歷代皇上最爲忌憚的事情,杜大人如今正該藉着這個機會,慢慢放開手中的權勢,或許皇上看在杜家歷代先祖的功勳份兒上,也未嘗不能保全全府上下。”
杜大人聞言凝眉,良久方纔道:“老夫如今騎虎難下,想要放手,談何容易,稍有不慎,只怕死無葬身之地。”
那人略想了想,還待多言:“大人……”
卻是被杜大人揮手打斷:“你們先下去吧,近日事情實在太多,老夫還要細細思量思量。”
封后大典之上,木白楓看着董倚嵐終是在萬衆敬仰之中,帶上華麗璀璨的后冠,接受着舉國上下萬衆的朝拜,雖然心頭百感交集,滋味複雜,但卻也是清晰的明白,眼下二人之間的距離已經越來越遠,眼下便是最好的結果了,但願她能遠離過往,忘卻舊日,重新開始。
眼前來之不易的後位,對背井離鄉,孤獨無援的董倚嵐來說,又多了一重可靠的保障。
更何況此番後位之爭當中,自己瞧的真切,這北宇皇帝,對於今日董倚嵐,還是的確付出了真心和執念。
謝全也是雙眸凝視着高高在上,與北宇皇帝並肩而立的董倚嵐,心裡一陣感慨萬千,不禁微微側臉,瞧了瞧立在身旁,面色未變的木白楓,心裡竟是涌動起一股莫名的悲切出來,離開北宇,一切便都該結束了。
透過林林總總的人羣,董倚嵐目光流轉,似是不經意的朝木白楓這邊微微一瞥,木白楓忙是撇開眼神,避開與她的目光交接,董倚嵐心中頓感一陣難以言狀的苦澀,眸色也禁不住的微微一黯,謝全卻是眉心凝緊。
皇帝也是明顯的感覺到董倚嵐手心微微一抖,眼前一切,盡收眼底,皇帝也是心中一嘆,咫尺天涯,天涯咫尺,也許就是如此。
繁華散盡,帝后二人返回勤政殿之中,木白楓規矩的立在下首,拱手道:“臣恭喜皇后娘娘。”
董倚嵐看着他平淡無波的臉孔,微微擡手:“你起來吧。”
木白楓微微起身,進一步道:“臣來北宇已經一月有餘,來此使命已經完成,公主又榮登後位,自是可喜可賀,臣也是時候,回去覆命了。”
“你要離開?”皇上脫口而出。
木白楓點了點頭,繼續道:“是,如今臣在北宇使命已然完成,自是沒有再停留的理由。”
皇上看了看端坐在身邊的董倚嵐,微微愣了愣,方纔接着道:“其實將軍無須走的這般着急,將軍遠道而來,之前都是忙於事務,並沒機會好好遊覽一番,此番諸事完結,正好藉此機會,遊覽一番豈不更好。”
木白楓聞言頷首:“皇上美意,臣心領了,只是皇命在身,臣不敢有所懈怠,還請皇上見諒。”
董倚嵐緊了緊袖中的拳頭,卻也是不知如何開口,今日一別,只怕往後相見之日,不知何年何月,見他今日去意已絕,根本毫無半絲留戀之態,心裡也是一陣酸楚,於是便是緩緩的開口道:“既然將軍執意如此,本宮也不便挽留,將軍珍重。”
此言一出,皇上心裡一驚,忙壓低聲音提醒道:“倚嵐……”
董倚嵐卻是並未理會身旁的皇帝,只是雙眸依舊一動不動的看着眼前木白楓熟悉的臉龐,不爲所動。
話既然已經說出口,如此也罷,自此之後,江湖路遠,各自天涯,思及此處,木白楓便是強言淺笑,拱手恭敬的道:“多謝公主提醒。”
木白楓言畢,便是微微含笑的擡眸看了董倚嵐一眼,便是轉身快步出了殿門。
“木將軍……”皇上見他離開,忙是站起身來,出言相勸。
木白楓卻是充耳不聞,絲毫沒有停下腳下的步伐。
皇上悵然的回過頭,低眉瞧向身邊已經珠淚滾落的董倚嵐,緊皺眉頭的一甩衣袖:“倚嵐,你這是爲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