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彤聽見了之後,又是一陣沉默,咬着牙將一頓飯吃完了,卻沒有再說什麼,孩子們吵着要聽故事,蘇雨薇就跟着趴在一邊聽司馬翊說故事。
這樣的司馬翊在平時可是見不到,若是那些大臣們看見平日裡冷冰冰的王爺,帶着一張面具再給一羣小孩兒講故事,恐怕想到的場面就已經是無比的恐怖了。
司馬翊給他們講的是岳飛的故事,故事倒是一個好故事,只是聽着時間長了,就容易犯困,蘇雨薇連續打了幾個哈欠,就被司馬翊領着領子,拉到前面去了。
“接下來的故事,讓這位蘇哥哥給你們講好了。”那副姿態,明顯就是等着蘇雨薇下不來臺,蘇雨薇擡擡小腦袋,哼哼了兩聲,就開始講了起來。
“這個故事要從五百年前說起……”這一段西遊記,講的是精彩萬分,蘇雨薇憑着記憶,將所有的事情串聯在一起,也不管是對的還是錯的,一股腦說完了,下面的孩子聽得是如癡如醉的。
就連鶴戾也是抻着脖子,看着蘇雨薇的嘴巴,就等着蘇雨薇將三打白骨精那一段說完,卻聽見蘇雨薇清清嗓子,說道,“下面如何,等着下一次我來的時候,再和你們講吧。”
這一句話說完,立刻引起來小蘿蔔頭的不滿,但是司馬翊卻沒有說什麼,只要回到府中,害怕蘇雨薇不接着給他講故事麼?
一羣人被講了半截的故事,捉弄的心中癢癢的,特別是青彤,一臉的彆扭,恐怕是想要知道故事,又不想求她吧?
那正好,她也不想講呢!不知道何時外面飄起來零星的雪花,鶴戾看了一眼外面,幾個人來的時間也不短了,看來是應該告辭了。
司馬翊披上斗篷,又將孩子們做的手套套在蘇雨薇的手上,將她裹上嚴嚴實實的,才領着出門,而那羣孩子還是眼巴巴的看着蘇雨薇。
這段時間下來,恐怕下一次他們盼望的就不是白哥哥,而是她這個蘇哥哥了,想想就覺得得意,蘇雨薇一邊走路一邊哼哼着小曲兒。
卻聽見身後傳來一聲叫喊,回頭一看,原來就是那位青姑娘,她拿着包裹似乎想要離開的樣子,咬着嘴脣對着司馬翊作揖說道,“這兩年來,感謝公子的大意,今天彤兒去意義絕,她的時日已經不多了,若不能在這段時間將事情辦妥,她……恐怕是看不到了。”
“若是事情辦成之後,彤兒僥倖還能存活下來,一定會來爲公子做牛做馬。”這些話蘇雨薇聽不懂,只是知道這位青姑娘是想要離開了,至於去哪她也不得而知。
不過看模樣,司馬翊是知道的,鶴戾也是知道的,不然怎麼會露出這樣的表情?難不成是什麼凶多吉少的事情?
蘇雨薇並沒有插嘴,只是淡淡一嘆,司馬翊深深的看了一眼青彤,叫出來了兩個影衛,讓他們護送着青彤離開。
青彤離開之前,還不忘記深深的看了一眼司馬翊,眼眸中卻帶着一種訣別的神色,對於這位姑娘,蘇雨薇的記憶,還停留在之前在飯桌上橫眉冷對,那種情敵的感覺,哪裡想到,現在卻是這樣的局面。
一路上鶴戾的話很少,幾乎是不說,就連平日裡的那幾句嘮叨都沒有了,只剩下了靜默,雪花洋洋灑灑的落下,沾到了司馬翊的斗篷上,玉冠上,和冰冷的面具上。
只有呼氣的時候,雪花纔會融化,如同一滴淚,劃過司馬翊和蘇雨薇的臉龐,兩個人走了很遠纔將面具摘下來。
“她是我兩年前從青樓裡贖出來的……”司馬翊似乎在斟酌如何開頭,這不過這一句話,卻讓蘇雨薇全身一顫,她能察覺到這位姑娘,從小就耳濡目染了許多軍中之事,談吐之間的氣韻,也不是一般人能夠相比的。
但是如今說她是從青樓裡面出來的,實在是匪夷所思。司馬翊繼續說道,“她家也是不遜色與蘇家的名門,只不過三年前被司馬瑋陷害,而家破人亡,男的都已經流配邊塞了,女的就賣給青樓,供人取樂。”
“我將她接出來,卻救不了她的姐姐,她的姐姐被發現的時候,已經得了暗病,活不了多長時間了,於是她就靠着之前家中的情報,還有腦袋裡面的那些密報,來和我換取謀士的身份,只是爲了照顧姐姐。”
“如今,也許她姐姐是要不行了,她也是想在最後,讓她姐姐看到她報了仇吧。”司馬翊緩緩的說完整個故事,卻顯得有一些無力,這樣的悲劇,不過是因爲朋黨罷了,司馬瑋想要安排幾個人進入軍隊之中,卻被耿直的將軍拒絕了。
於是司馬瑋就直接將將軍一家害死,司馬翊沒有問過青彤想要如何報仇,卻隱隱覺得,這是一條不歸路,青彤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一路上大家都陷入了沉默之中,一直到回到府中,蘇雨薇也顯得有一些失魂落魄,失去親人的滋味,她是懂得的,如今的她也再也見不到以前的親人了。
不管是狂傲的小姑,還是天才小姨,或者是一直寵愛着她的爺爺,這輩子她都見不到了,青彤想必這些年也很苦吧,她咬着嘴脣,卻怎麼也說不着。
一隻大手搭在她的腰間,慢慢的將她往後拉過去,她的背後貼着一具溫暖的身體,就連心臟的跳動也聽得一清二楚的。
慢慢的兩個人就連呼吸也是同步的,司馬翊沒有說什麼,只是默默的將頭放在她的耳邊,輕輕呼着溫熱的氣息,這樣的安慰,卻比那些花言巧語來的更加真實一些。他不讓她擔心,那麼她也就不胡思亂想了,將眼睛一閉,索性深呼了來一口氣。
算了算了,既然是別人的人生,她也阻止不了,那麼就看看能不能幫她一把,若是她大仇得報,也許就會釋然了吧。
蘇雨薇淺淺一笑,反握着那隻大手,這一次卻很快的進入了夢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