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宇崇說完,淡淡的笑了。這個時候,肖宇崇和肖予敬尤爲神似。
頓了頓,肖宇崇又說:“哥,姐姐很好,前段時間梅麗的事情給她的那些痛苦似乎完全消失了,姐夫找醫生悄悄幫她檢查了,沒留下什麼心理陰影。其實我覺得圓圓說得對,昀哥和你的離開造成的痛苦她都能走出來,一個梅麗算什麼?”
說到這裡,肖宇崇又忍俊不禁:“可是這段時間,姐可是被寧哥氣壞了!寧哥懲罰姐夫說他讓姐又被傷害了,折騰姐夫公司損失慘重。我覺得圓圓說得對,寧哥怎麼不說他自己呢?明明梅麗恨的是寧哥不分給她集團的股份,嘿嘿!”
連肖宇崇自己都沒有發現,雖然他在說顧謹諾的事情,其實說的是劉圓圓。
“哥,你最好批評批評寧哥,他只顧着折騰姐夫公司,身體差得很,不停我們所有人,包括我姐姐的勸,真是倔強!”
說到圓圓,肖予崇忽然想到,對於哥哥,也很希望圓圓幸福啊,這前面說的這些,真是……
忙又笑了:““嘿嘿,哥,告訴你,就算是一輩子努力,我也願意,你別擔心,圓圓就是你弟媳,一定的!這也是你心願啊,她的幸福!”
說完,肖宇崇站起來,整理了衣服,說:“哥,我走了,晚點姐姐他們會來看你。我去逛逛街,寧哥生日快到了,我找找有沒有他有錢都買不到的禮物,哈哈哈!”
肖宇崇立正,敬了個軍禮,收拾了東西離開,灰燼都用帶來的水溼潤了,放進了墓碑旁的泥土。
當小小的松樹長大點,就是你都知道了我們的思念了。
就在他挺拔的身影消失在最後的一級臺階,劉圓圓從另一個方向走了出來,手裡一束白色百合。
劉圓圓來了很久,把肖宇崇的那些話都聽到了。本來,如果不是因爲下午出差,她不會這個時候來,也就不會和肖宇崇來的時間衝突了。
當然,也就聽不到肖宇崇的這些話了。
劉圓圓經常會來看肖予敬,每次都會嘰嘰喳喳說個不停,幾乎把生活裡的所有,事無鉅細的都說一遍,可是今天,劉圓圓說不出話來。
她一身紅色運動裝,和以往一樣,盤膝而坐。
劉圓圓安靜的凝視着肖予敬的照片。戎裝,淡淡的溫暖的微笑,那溫暖的笑,簡直能讓這冷清的陵園都變得溫暖。可也是這溫暖的笑,讓看到的人,更加的難過。
這樣的一個人,竟然走了呢……
這樣的一個人,竟然長眠此地……
這樣的一個人,我深愛的人,我深愛的你,我以爲總有一天會趕上你走在你身邊的那個你,走了一年了。
劉圓圓終是紅了眼圈。
她來看肖予敬,很少會流淚的,幾乎都是嘰嘰喳喳的說個不停,今天,她不但安靜,還哭了……
當我的曾經的愛,真的已經滄海桑田,那麼,我的未來,還有沒有愛?
這是劉圓圓在肖予敬犧牲那麼久之後,第一次思考的問題。
她知道肖予敬想讓她和肖予崇在一起,但是肖予敬從來不會說什麼,也不會因爲那是弟弟所以有什麼催促或者撮合。
是的,肖予敬從來都相信,姻緣天定,那姻緣在哪裡呢?在自己動心的那個人那裡。
劉圓圓就這樣,盤膝坐着,低低的,啜泣了許久。
最後,她站起來,笑着,陽光明媚的笑:“敬子,蟲子是不是太壞了啊?就算不願意叫我嫂子,也該叫我姐姐啊!”
劉圓圓離開之後,沒注意到在她之前躲着,不讓肖予崇看見的那個位置,也躲了兩個人:顧謹諾和唐峻衍。
顧謹諾至今不知道,所有人瞞着她的那個秘密,肖予敬愛她的那個秘密。
她跪在地上,輕輕的摟着墓碑,溫柔的說:“敬子,見面好!”
這是她每一次來這裡的打招呼的方式。
唐峻衍每次看到這一幕,眼裡總是一澀。
顧謹諾每次去看顧謹昀,也是會雙膝跪地,除了摟着墓碑,甚至還會將自己臉頰貼在顧謹昀照片旁。
可是顧謹諾這樣的和顧謹昀打招呼的方式,唐峻衍看着是心情平和的。
顧謹諾把帶來的東西擺放好:五香豬蹄、雙皮奶。每一次,她都是帶着吃的來,而帶來的吃的,必有豬蹄。
五香豬蹄、脆皮豬蹄、酸甜豬蹄、麻辣豬蹄、白切豬蹄……
肖予敬愛吃豬蹄,顧謹諾做的豬蹄。斯文如他,也會大快朵頤,吃得完全沒有往日那溫文爾雅的樣子。
可愛吃顧謹諾做的豬蹄的肖予敬,再也不見了。
和劉圓圓一樣,顧謹諾喜歡席地而坐,和肖予敬聊天。唐峻衍也在顧謹諾身邊席地而坐,聽着,然後會自己說些話。
顧謹諾倒是笑呵呵的:“敬子,圓圓剛纔哭了那麼久,你什麼感受?我告訴你啊,一開始我聽得可難受了,可是最後,我高興了你知道嗎?她說要蟲子叫她姐姐,不叫嫂子也要叫姐姐,你聽着高興不?”
不是嫂子而是姐姐,就是劉圓圓有可能會接受肖予崇的意思啊!
肖予崇苦苦的煎熬,堅定如鐵的劉圓圓的心,卻在聽到了肖予崇的那些話之後,悄然的發生了變化。她的心意,已經是願意接受肖予崇的。
別以爲做姐姐就不是可以接受肖予崇在一起的意思哦,因爲,女大三,抱金磚!
顧謹諾和肖予敬說的,都是有關一些消防隊的趣事,還有一些劉圓圓和肖予崇的趣事。她喜歡把心裡的難過和思念,轉爲這些笑意盎然的趣事。
等顧謹諾說完,唐峻衍才說:“敬子,我們很好。”
唐峻衍的言簡意賅,卻足夠了。
他們離開的時候,顧謹諾如同以往的每一次,再次擁抱了下墓碑才起身。
唐峻衍摟着顧謹諾的肩頭,在心裡默默的對肖予敬說:“兄弟,你放心,諾諾我一定照顧好,一定讓諾諾幸福。”
他們離開大概半個小時之後,言霽寧和*到了。
在肖予敬墓碑前站定,言霽寧就笑着說:“敬子,你好口福啊,我都很久沒吃上小諾的五香豬蹄了,雙皮奶這東西我也好久沒看到了。”
言霽寧和顧謹諾到達的時間不會一致,但是有先有後,之前有過言霽寧先到,也有過言霽寧後到的,言霽寧每一次後到,都會看到顧謹諾留下的豬蹄。
之前的那幾次啊,他說的是“敬子,這豬蹄好吃吧?我前幾天剛吃過,很好吃”,只有這次,他羨慕肖予敬。
言霽寧是真的好多天好多天都沒有見到顧謹諾了,嗯,因爲他喝補湯上火流鼻血,現在也很少喝到顧謹諾的湯了,只是固定的每週兩次。
言霽寧覺得,好像和她離得有些太遠了。
他知道顧謹諾生氣了,他到今天都還在想方設法的要把唐仁國際折騰成顧姓,雖然已經大半個月都沒有成效,但是他不打算放手。
或者說,言霽寧是根本沒想過要放手。
連*都懶得勸他了,一心一意的,只要言霽寧願意好好的吃飯睡覺就行。
她的目的很明確,言霽寧倒也還算聽話。吃得雖然並不增多,可睡覺可是睡得比以往多,睡得早了,或者是起得晚了。
只是,讓*擔憂的是,言霽寧的生活雖然規律了很多,但是身體並沒有變好——還是那樣蒼白的臉色,眼底都是青黑,人瘦削的厲害,也更容易疲憊的樣子。
顧謹諾送湯依舊是送給*,並不是直接送給言霽寧,以示抗議。但是顧謹諾也總會問*言霽寧的狀況,得知言霽寧生活規律多了,很高興,但也和*一樣擔憂言霽寧並沒有變好的身體。
顧謹諾建議*帶言霽寧去醫院做檢查,看看身體情況如何。
*說其實她也是這麼想的,也已經建議言霽寧去做檢查了,只是那傢伙總是拒絕,或者是打哈哈的插科打諢。
*一氣之下,告訴了顧謹諾。
要知道,對付言霽寧這頭牛,只有顧謹諾最管用!
顧謹諾當即給言霽寧打了個電話,只說了一句話:“言霽寧你到底要不要去醫院檢查身體?”
這只是問句喲,顧謹諾只是問言霽寧而已喲,可言霽寧幾乎是半秒沒頓、毫不猶豫的回答:“去!我讓真真預約!”
顧謹諾也不要他的保證或者什麼,直接就掛斷電話。
但是非常非常湊效的,言霽寧掛了電話之後,直接讓*安排體檢時間了。
也就是明天。
言霽寧一定會去做檢查的,還會非常老實的把結果給顧謹諾報告。
言霽寧帶去的是家裡珍藏的紅酒。
肖予敬不愛喝酒,只會喝些紅酒,所以,每次言霽寧去看他,都會帶上一支自己家裡的紅酒。
在墓碑前打開,一點一點的澆在地上。
噢,別說浪費酒,如果浪費酒能換回肖予敬,言霽寧必然願意傾家蕩產,只爲用酒能換一個活生生的肖予敬。
“敬子,喝吧,別一次喝光,紅酒後勁足。”言霽寧笑着說,“喝好了,可是要保佑我明天的身體體檢萬事大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