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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都一瞬間停住了呼吸,但已經停止呼吸的謝氏卻呼出一口氣。
齊悅一瞬間也恢復了呼吸。
本來就已經溼透的衣裳再次被汗打溼。
她喘着氣拔下針筒,留針頭在謝氏的咽喉上,隨着謝氏的呼吸顫抖,刺激着所有人的視線。
她暫時一口氣上不來沒問出話,一個人一把抓住她。
“你怎麼做的?你怎麼做的?這是什麼?怎麼又活了?”周太醫一疊聲問道。
他早忘了什麼男女之別,抓着齊悅的胳膊激動的喊着。
這男人的激動落在齊悅眼裡便成了緊張。
她注意到這男人是第一個衝到自己跟前求救的,此時又反應最爲強烈,這個人莫非是…謝氏的親爹….
“這是環甲膜穿刺術,是用在緊急喉塞時的,可以幫助病人恢復呼吸。”齊悅忙說道,說完了又想到這些人不可能知道什麼叫環甲膜,便又補充,“就是她喉嚨堵住了,所以我從這裡刺開,造個口子,好讓氣息不經過咽口鼻腔得以順暢..”
周太醫激動的渾身發抖。
“刺進去就行嗎?”他顫聲問道。
“當然不是,得找對位置深淺,這可不是亂刺。”齊悅說道。
“位…”周太醫抓着齊悅的手還要說什麼,被常雲成一把推開了。
謝老夫人終於顫抖着站過來。
“她,她,活了嗎?”她顫顫問道,看着謝氏喉嚨上扎着針頭,日光下閃着寒光。
“這只是暫時緩解。”齊悅說道。看向常雲成,“怎麼這樣了?”
口罩後,雙眼炯炯有神,坦然明亮,如同夜空的最亮的星星,瞬時讓人在黑暗裡安下心來。
常雲成看着她。
“太醫說,母親是喉嚨裡卡有異物,所以窒息。”他言簡意賅,快速的說道。“只有取出異物,才能救。”
異物窒息啊,齊悅恍然,點頭看謝氏,又看常雲成。
“你是個好家屬。”她點頭說道。
冷靜。快速沒有一點廢話的描述病情,沒有詢問,沒有胡攪蠻纏,沒有慌亂悲傷。
他一向如此,齊悅看着他笑了笑,衝他豎大拇指,轉身去看謝氏。
“切開嗎?你要切開嗎?”
被推到後邊的周太醫再次衝過來。眼睛放光的喊道。
這人誰啊?
齊悅終於看他一眼,覺得這神情與其說關心,還不如是興奮呢。
看稀罕的那種興奮…
“卡了多久了?”她問道。
“最少半個月,應該是花生豆子紅棗之類的易泡脹之物.”周太醫答道。
齊悅看他。
“這是我請來的太醫。”常雲成低聲介紹。
哦。太醫?活太醫就這樣子?咳咳,是在任太醫…
齊悅看周太醫,年紀倒是跟安老大夫差不多,但這氣質怎麼看都有點….不着調..
“快切吧。不能耽誤了,從哪裡切?胸口?”不着調的太醫又激動的問道。看那樣子,如果此時眼前有刀,他就毫不猶豫的塞給齊悅了。
“不是那麼簡單的事..”齊悅皺眉說道。
還要說什麼,那邊弟子們開始喊了。
“師父,這個病人怎麼辦?”他們急道。
對啊,還有一個病人呢。
齊悅幾步過去了。
周太醫也過去了。
“哇!”他叫了聲,指着那被竹竿穿透胸部的傷者,一臉震驚,“哇!”
他震驚的說不出別的話只能重複這個,然後又如同上了發條的小火車似的衝過去。
“還活着,還活着,怎麼還活着,這是什麼?”他一連聲的問道,看着被一個弟子舉着的瓷瓶加南瓜藤加空針筒針頭….
不過,他到底是個大夫,並沒有伸手去碰觸。
“現在是活着,可是搶救不及的話也活不了多久了.”齊悅說道。
“月娘。”這邊謝老夫人見齊悅跑開了,似乎最後一根稻草沒了,忙喊道,衝過來一把抓住,“救救正梅,救救正梅!”
齊悅又被扯開。
這,這種狀況,真是…
弟子們也傻了眼。
齊悅也急的心火冒。
怎麼他孃的這麼寸!
她嗨聲,兩個同樣危重的病人都擺在她眼前,兩個都是需要緊急手術,兩個都是命在旦夕。
“師父,不能耽擱了!”張同喊道。
是不能耽擱了,齊悅自然也知道。
“先救正梅。”謝老夫人一把抓住齊悅就往這邊扯。
這老太太力氣很大,齊悅被拽的踉蹌過去了。
“大夫!”人羣裡忽的衝出來一個年輕女子,噗通就跪下了,“救救我父親,救救我父親。”
見到這年輕女子,被幾個婦人拉在一旁的那傷者妻子如同找到主心骨,再次放聲大哭。
“大夫,我們低賤人不值錢,大夫,我們低賤人不值錢,可是一個人塌了,整個家就塌了,可憐可憐我家上有老下有小,要是父親沒了,那就沒法過了…”年輕姑娘哭道,一面砰砰的叩頭。
見她這樣,婦人更是哭的厲害,那三個孩子也完全不知所措,見都在哭,便也哭起來,老婦本來就在哭,也不說話了,就衝着齊悅叩頭。
這邊孩子老人婦人哭着砰砰的叩頭,場面卻異常的悽慘,圍觀的人無不拭淚。
齊悅看着這邊,邁不動腳。
“是他們先請大夫的!”有圍觀的人喊道,帶着義憤。
有人說話了,便更多的人開始說話。
“就是,是老榔頭家先請的大夫!”
“憑什麼先給你們看!”
一開始對於權貴大家心裡還是畏懼,但隨着說話的人越來越多,人多力量大。聲音便越來越大了。
一時間氣氛更加緊張。
不止兩個危重病人,看樣子還要鬧騷亂。
弟子們幾乎要昏厥,今天這是..這是怎麼了!
他們都看向齊悅。
怎麼辦?救哪個?
救一個,就意味着放棄另外一個….
師父,怎麼辦?
齊悅左右看,這邊謝老夫人死死拽着不放,那邊婦人孩子老人叩頭叩的頭破血流,這邊謝氏喘氣嘶嘶欲斷,那邊穿胸傷者器官正在衰竭。
老天爺。你可真厚待我!這就是在現代也能讓全院忙碌起來的病症,都砸我一個人頭上了!
“齊月娘,你要怎麼樣,我替正梅給你抵命好不好?你救救她啊,我已經眼睜睜看着一個女兒死了。不能再看着另一個死了!你要什麼我都給你!錢,人!人!”謝老夫人喊道,說到這裡慌慌回頭,看到站在身旁的常雲成,一把扯過來推倒齊悅身前,“把他給你,給你了。”
齊悅有些想笑。但這的確不是笑的時候。
站到她面前的常雲成看着她。
“齊月娘。”他一字一頓道,“你知道該怎麼做的。”
齊悅看着他,沒錯,我知道該怎麼做!
她點點頭。高高舉起雙手。
“現在,已經沒有時間運送傷者回千金堂,那麼我要在這裡做兩個手術。”她轉過身看着千金堂的弟子們大聲說道。
在這裡!兩個!
弟子們都呆住了,事實上。他們早就呆住了,此時齊悅的話反而讓他們震驚的醒過神來。
那周太醫也呆住了。不過他的眼神可不是震驚,而是興奮!
“好好!”他大聲喊道。
這帶着看熱鬧般歡喜的聲音在這場和格外的突兀。
“你。”齊悅看向他喊道。
周太醫看着她,也看到場中好些怒視,他渾不在意。
“你現在去照看這個傷者。”齊悅看着他說道,說完就不理會他,“消毒藥水還有多少?”
至少說個請字啊,自從出師以後,還是頭一次被人這樣呼喝使喚呢。
周太醫撇撇嘴,轉腳衝那男人去了。
“金針。”他一伸手說道。
弟子們已經將傷者重新放在地上,聞言立刻給他遞上金針。
這邊齊悅問話,立刻也有弟子轉身查看帶來的急救箱。
“師父,還有四瓶!”弟子喊道。
“去找燒酒!找生石灰!”齊悅說道。
方纔答話的弟子立刻應聲,他衝向衆人,大聲的問齊悅要的東西。
“我家有!”一個男人喊道。
緊接着其他人也喊起來。
弟子跟着去了。
“讓你的人回城千金堂,速速送人送藥送一切物品過來。”齊悅對常雲成喊道。
“我去。”他轉身就走。
“你別走!”齊悅下意識的張口喊道,伸手拉住他的胳膊。
常雲成連問都沒問,立刻收住腳。
“騎我的馬,速去。”他衝一個小廝喊道。
小廝應聲奔了出去。
齊悅開始指揮清場了。
“我們..我們也要出去?”病人的家屬,那個年輕姑娘問道。
“是的,手術的時候,家屬不要在場,因爲會影響手術。”齊悅說道。
年輕女子目光在兩個傷者身上掃來掃去。
“那,那你把我們趕出去,我們怎麼知道,你是救我父親,還是救別人?”她咬牙說道。
對啊,這話讓正要亂亂退出去的鄉親又停下來。
對啊,把人都趕出去,什麼事還不是你說了算。
再說…
衆人的視線都看向也正退出去的謝老夫人等人。
穿着華貴,就算是在如此緊張的時候,也依舊氣度不凡,可見是富豪權貴人家。
再看這邊的男人一家,破屋爛衫,是個死了能有個破席子卷就謝天謝地的人家。
天上地下,人蟲之別。
誰的命貴重誰的命低賤一眼可見。
這世上自然是命貴的值錢,自然是命貴的惹不起。
他們不信,此時此刻面對這樣兩個對比懸殊的生命,命賤的會被同等對待!
“我們不出去我們要看着。”
鄉親們紛紛喊起來。
這他孃的什麼事啊!齊悅滿頭冒火。
越亂越亂!說的就是此時的這種境況吧!
你們…爲什麼….等我單張許諾加更…才投票….這樣….真的…好麼…..(一臉血)
要愛護..特慢的作者啊….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