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小然聽了他的話,心裡稍微的安心了一些,大概是藥效發作,掛了電話後她就感覺重重的倦意,她一閉上眼睛就睡着了。
這次她的夢境很乾淨,就是白茫茫的一片,一望無際,接觸不到實物,也的看不到任何東西,但即便如此,她還是有被人扼住喉嚨的感覺,恐懼又不甘……
再睜開眼,天已經亮了,身邊的位置冰涼涼的,昭告着她到一個人的孤單。
孟小然坐在牀上發了會兒呆,半響後深深唾棄自己——以前不都是一個人睡的嗎?腫麼才被陪睡了幾次,就這麼矯情離了呢?
揉亂的一頭呆毛,孟小然去洗漱後下樓,隨手拿起放在客廳的報紙——本來她只看娛樂版的,大概是被席辰睿傳染了,現在竟然也養成了每天都關注世事動態的習慣。
梅姨做好早餐,她拿起一杯牛奶喝,眼神隨意掃過報紙,倏地瞪大眼睛,差點被嗆到。
頭版頭條——昨日下午席氏企業旗下工地發事故,系調查表明,該工地未辦理任何相關手續擅自施工,發現燃起泄露後,在長達二十個小時內企業相關人員並無採取任何措施,最終導致燃氣爆炸,目前事故調查工作仍在進行當中,相關責任人已被控制!
等等!
說好的意外事故呢?
爲什麼才一夜時間,就變成了違法施工導致事故呢?
還有,什麼叫做責任人已被控制?
孟小然風中凌亂地想,難道席總裁昨晚是在監獄裡度過的?
想想英明偉大神武的席總裁穿着的粗製藍布的衣服,胸前印着一個大大的‘囚’,關在滿是蟑螂老鼠的牢房內,躺在幹稻草上的畫面,她瞬間整個人都不好了。
立馬把電話打給了席辰睿,然而甜美的機械音女聲提示電話以關機。
孟小然嚥了口水,丟到報紙把電話打給了周軒,幸好周軒沒關機,否則她肯定就拎着飯盒去監獄看望席總裁了。
不過事實證明,這一切都是她自己腦洞太大。
“表哥現在應該是在政府人員溝通。”周軒打了個哈欠,顯然是被吵醒的。
孟小然連忙道:“你確定他不是正在監獄長溝通?”
周軒被梗了一下:“監獄長?”
“看到報紙說,相關責任人已經被控制,難道席總裁不是相關責任人?”
周軒忽然有點心疼表哥,怎麼會喜歡上這麼一個神經大條,腦洞還無可限量的女人。
“說啊!還是說你也在監獄?!”
“這個相關責任人的指的是工地包工頭,他也不是被關在監獄,只是被禁止出市,我向你保證沒人敢表哥做什麼。”周軒心力交猝地說。
本來還想要再繼續追問一下其他事情,但周軒不配合地說:“我好像聽到表哥在叫我,我去看看什麼事。”然後就掛了電話,導致孟小然的眉頭跳了一整個上午。
一整個上午她都在關注電視
新聞,生怕錯過一點關於工地消息。
下午席辰睿終於回來,他坐在沙發上揉着太陽穴,孟小然給他住了一晚麪條,然後繞到他的背後,幫他揉太陽穴。
“工地……怎麼樣了?”孟小然輕聲問。
席辰睿沙啞着聲音說:“一死五十傷,其中十二人重傷,今天在醫院安撫家屬。”
孟小然的動作忽然停下,驚訝地問:“這麼嚴重?爲什麼電視……”
“暫時被壓下來,媒體只報道受傷人數,不過也壓不了多久,傷者家屬情緒很激動,很可能會去爆料。”席辰睿慢慢吃着麪條。
“怎麼會這樣……”孟小然心底一空,呆滯了一下。
無論是什麼事故,最怕的就是出人命,翠堤灣工程被是席氏集團完全承包,工地上無論出了什麼事情都要席氏負全責,即便這只是一個意外,但大衆依舊會喊是席氏買單。
施工工人如此粗心,存在如此大的安全隱患,以後還有誰敢信任席氏?
這起事故,席氏怕不單是要賠償巨大的損失,良好的企業形象怕也會因此掃地。
孟小然注意到,席辰睿身上穿的衣服還是昨天的那一套,外套上有許多斑斑點點的泥垢,這和素來要求自己儀表儀容滿分的席總裁完全迥異。
而且他的臉色也非常差,眼球充滿血絲,分明是一夜未睡,昨晚還怕她擔心,安慰她事情沒那麼難處理……早該知道,他那麼有責任心的人,出了這麼大的事情,怎麼可能睡得着。
“幸好那段時間路上沒什麼行人,而且大樓附近只有七八十人,他們距離大樓都不算很近,只有十幾個在大樓內貼磚的人,爆炸的時候他們都本能把自己藏在安全的位置,只有看最靠近事故點的工人遇難,否則死亡情況肯定會更加嚴重。”
席辰睿沒吃幾口就放下筷子,身體往後靠,閉上眼睛,聲音沙啞,“現在我希望那重傷的十幾人,在手術後能恢復正常生活,他們代表的都是一個家庭,要是留下什麼後遺症,那我豈不是摧毀了一個家庭……”
“不會的,現在醫學技術這麼發達,只要配合治療一定都會沒事的。”孟小然看着他眉宇間的憂愁和難受,心裡也跟着堵,走到他身邊坐下,捧着麪條想要喂他吃,卻被他避開了,“你從昨天到現在肯定沒吃東西,多少吃一點,現在這麼多事情都需要你處理,要是你再倒下了,席氏怎麼辦?這種事情誰都不想發生,既然發生了,就積極想辦法解決。”
“翠堤灣工程從一開始便是一波三折,從草案到競標沒一樣順利,這件事你也知道,不是有釘子戶拒絕搬遷就是遇到暴雨無法施工,當初競標之前,也有高層全勸我放棄,說東湖山腳下的王家村坐落在哪裡百餘年,雖然沒什麼文化價值,但畢竟是幾代人生根的地方,就這樣剷平重建會不會太不講情面,不如放棄或者繞過……是我太貪心,是我不願意放棄唾手可得的利益,如果我當時答應的話,繞過那
個地方,或許今天這些事情都不會發生了。”
席辰睿心情不好沒胃口,什麼都不想吃,臉上是意氣風發的他從沒有過的頹然和痛苦
孟小然聽着他在那裡自責,將所有的錯都攬到自己身上,也不知道要怎麼開口安慰他纔好,只能放下湯碗,把他抱住,算是給他一種無聲的支持,她也知道,這件事給他的打擊不小,他那麼驕傲,什麼事情都是運籌維持,這就狠狠挫了他的驕傲。
大概是緊繃了一天一夜的神經稍微放鬆了一些,他在喃喃自語中就睡了過去,孟小然擡起頭看他,在他的長睫下看到了一圈青紫。
孟小然小心翼翼從他懷裡出來,去我是拿了一牀被子,給他蓋上。
這纔去書房上網,搜索關於這件事的所有新聞。
網上言論自由,不受控制,自然要比對岸是報道還要兇猛,大都是在罵席氏不負責任,不顧安全之類的,還是那句話,到即便這是工人造就的意外,但買單的人只會是席辰睿和席氏。
剛纔孟小然也問了關於‘工地未辦理任何相關手續擅自施工,發現燃氣泄露後,在長達二十個小時內企業相關人員並無採取任何措施’這件事,席辰睿說,手續是歐曼地產在負責,他根本沒想到對方只背後插他一刀,至於‘發現燃氣泄露後,長達二十個小時無人處理’,是工人根本沒有報告給工頭,工頭都不知道,更不要說他們這些根本沒到工地去的領導!
總的來說,席氏在不知不覺間,被直接和間接捅了兩刀。
冤枉,真是冤枉的。
孟小然感同身受有點,也有點憋屈,正想着要怎麼幫助席辰睿解決此事的時候,就聽到書房門口有聲音說:“今天晚上我不用回來吃飯了,你要記得吃藥。”
一回頭後就看到席辰睿已經換了一套衣服,整理了自己的儀容儀表,雖然眉宇間的疲憊還很明顯。
“現在你要出去?你都這麼疲憊了。”孟小然擔憂地看着他,“再去休息一個小時吧。”
“我沒事,周軒剛纔打電話給我,說傷者家屬在醫院鬧事,我得去的看看情況。”席辰睿面前露出一點笑容,“放心吧,白琛也在,如果我頂不住了還有他,你照顧好自己,別讓我分心就可以了。”
“我跟你一起去吧!”家屬鬧事什麼的,孟小然一下子就想起經常看新聞報紙上的那些因爲工傷賠償雙方不滿意,就潑糞潑狗血羣毆打人的血腥報道,雖然席辰睿的身手還不錯,但雙手難敵四拳,沒準一個分神就被偷襲了呢。
越想越危險,自己跟着去起碼可以保護一下他的後背,就算是不打架,在賠償問題上沒準也能幫上忙,砍砍價神馬的,看席總裁這種人肯定是不知道一百塊和一百一十塊也是有本質的差別,要是被蒙了咋辦。
“不用,你去的話我會分心。”席辰睿笑着說,“不用擔心,我們這邊去的人也不少,雖然那些人不善,但打羣架還不一定輸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