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煜在人前,一貫都是紈絝子弟的乖張不羈模樣,更何況,此時也是認真被白氏氣到。
這話說的,也算難聽戳心了。
本是來尋蕭煜,現在到好,董策被白氏氣的渾身打顫腳不能動,反倒是蕭煜拖了他,提腳離開。
望着蕭煜和董策漸遠的背影,白氏怔怔一愣,久久緩不過神兒來,只覺一口老血涌上心頭。
分明就在剛剛,蕭煜還眼皮不眨的盯着婉晴看!
他那樣子,根本就是見到婉晴貌美,動了心思!
都怪白月棠那個小狐狸精,還未進門,就攪的家宅不寧!
因着蕭煜劈頭蓋臉一句話,白氏滿腔憤怒,悉數怪到白月棠身上,一雙眼睛,迸射着寒光,像是要殺人。
手中的絲帕,被她翻來攪去,擰成麻繩,繞在指上。
正心頭含怨怒罵,忽的聽到背後轟的一聲,白氏頓時一驚,回頭去看。
就見婉晴面若死灰,跌倒在地上,掩面嗚咽。
“姨母……”大口喘着氣,婉晴哭的肝腸寸斷,“……要不還是算了,婉晴沒有那個福氣伺候殿下。”
白氏本就氣惱,眼見婉晴如此,心頭之氣更是洶涌澎湃。
她到不是心疼婉晴。
與這個孃家外甥女,感情原本也並非多好,之所以非要把她塞到蕭煜府中,不過是因着婉晴她母親曾許諾,若是事成,拿出萬兩白銀答謝。
萬兩白銀啊!
白氏豈能不上心賣力!
親自墩身去攙扶了婉晴起來,白氏道:“傻孩子,說什麼傻話,別胡思亂想,方纔你也瞧見了,四殿下對你有意思的。”
“你放心,過了今兒,不用等到天明,姨母就能光明正大送到他府邸去。”
倚靠着白氏起身,婉晴死灰一樣的臉上,漸漸籠起血色,一雙被水洗過的眸子,含着嬌怯,轉頭看向白氏,“姨母,當真可以嗎?”
晶瑩的淚光泛在眼底,爲她本就俊俏的面龐,徒增幾分雨打梨花的柔媚。
白氏篤定一笑,“傻丫頭,我的話,你不信,難道你也信不過你自己這張小臉!”拍拍她的手背,帶着她朝內院花廳走過去。
一路跟着白氏,婉晴心頭波瀾起伏。
顧玉青她沒見過,聽姨母說,不過是個年幼失母無人調教的剋星女。
所謂的名滿天下,也是世人對赤南候府的恭維罷了。
唯一比其他府邸閨閣小姐拿的出手的,不過是她年幼掌家的那點本事。
可成日裡拋頭露面的姑娘,哪個男人能真心歡悅。
姨母說,陛下賜婚,實則是因爲赤南候在前方浴血殺敵,皇上爲了讓他安心,才如此的。
他們大婚,也要等赤南候凱旋歸來,才辦。
若是自己今兒明兒就能進了四皇子的府邸侍奉他左右,憑着自己的手段,婉晴幾乎篤定,不等顧玉青嫁進門,四皇子一顆心就早徹頭徹尾在自己身上了。
若是能再爭氣些,敢在顧玉青進門之前,懷上四殿下的子嗣,到時候,四殿下府中真正的女主人,還指不定是誰!
她顧玉青會掌家,她婉晴一樣會。
雖父親只是一個安陽小吏,比不得赤南候府門第高大。
可母親不是總說嘛,女子嫁了人,更爲重要的並非孃家勢力,而是自己籠絡夫君的手段。
對於這手段,婉晴心頭,自信滿滿。
自古寵妾滅妻的事,屢見不鮮,四殿下又是個放蕩不羈之人,她若能牢牢抓住四殿下的心,這王妃之位,指日可待。
等她做了正室,父親再升官,還不是一句話的事,畢竟那時,她的母家纔是四殿下的正經岳家。
誰能眼見岳家家景不堪而放任不管!
只怕到時候,不用她張口,四殿下就出面解決一切了。
想到方纔匆匆一瞥,蕭煜那俊逸仿若畫中仙子般神仙模樣,婉晴一時間,心神盪漾。
心潮滾滾,一路思忖着,不知不覺,已經跟着白氏,來到花廳。
白氏去招呼賓客,她則信步樹下。
恰好永寧候董淵因着有急事要找白氏,也尋到內院來。
婉晴只顧自己低頭想事,一時不察,整個人便直直走到董淵身上去。
嬌嬌軟軟的身子,在董淵身上一撞,登時踉蹌着向後反彈的倒過去。
這突如其來的驚變,婉晴腦中思緒當即烏有,睜着一雙烏柒柒的桃花眼,滿目驚慌,朝董淵看過去。
身子的傾倒,讓婉晴嗓間不由自主發出嗯哼一聲。
本就生的貌美膚白,吹彈可破,一雙眼睛,總是氤氳着滿滿的,勾魂攝魄的情愫。
眼見她如此,在董淵眼中,她猶如一隻受驚的白兔,惹人憐愛心疼,更撞的人心癢難耐,渾身血氣沸騰。
不由自主,董淵伸手,一把扶了婉晴。
她白嫩細滑的小手落入他掌心的一瞬,董淵當即渾身一顫,心頭生出別樣情緒。
腦中電光火石般,回想起方纔婉晴身子撞上他那一瞬間的觸覺,不禁心思浮動。
拉着婉晴手的動作,不由用力。
好容易不再向後倒,可因着董淵力大,她整個人,又直撲撲跌入董淵懷裡。
幾番驚變,婉晴嚇得驚慌失色,忙伸手推了董淵,朝後撤出一步,“姨夫,您沒事吧,我剛剛……”
滿面囧色,婉晴聲如蚊吶的解釋。
低眉垂眼,手中絞着一方絲帕,耳垂上掛着的珊瑚紅耳墜,隨着她的話音兒,前後左右的顫動。
直直顫到董淵心裡去。
正要說話,白氏從花廳走過來,“怎麼了,可是前院出什麼事了?”
心頭暗罵一句白氏來的不是時候,董淵斂了飛蕩的心思,輕咳一聲,不再多看婉晴一眼。
“那個……你怎麼就備下兩個催妝的箱攏,這滿京城的,怎麼擡的出去!”
白氏聽聞董淵說的是這個,登時鬆了一口氣,“她一個庶女,想來哥哥家也不會給她置辦什麼像樣的嫁妝,兩個我都嫌多呢,說不定,她的嫁妝,連一個箱子也填不滿。”
董淵知道,對策哥兒這門親,白氏從頭到尾憋着一口氣。
可這擡着兩個催妝的箱子過去,雖說打了白月棠的臉,可歸根到底,這臉也是董家的。
董家怎麼丟的起這個人。
真是越老越糊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