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爲我做主,天地良心,我當真是無心失口,不過是爲了給顧玉青賭氣罷了,那些話,也是爲了引顧玉青上當,並非真心。”
說着話,公孫琦不自覺的伸手去摸被蕭禕捏痛的下巴。
也不知蕭禕究竟如何用的力道,分明她覺得下巴都要碎掉了,可卻是一點烏青沒有留下。
也還好是沒有留下痕跡,不然,一會的宮宴之上,妃嬪皇嗣衆多,讓她以何臉面落座。
公孫琦語畢,皇后面帶慈和,滿是關心愛護,那目光真誠熱絡,猶如在看自己的孩子一般。
公孫琦頓時就被這眼光降服,巴巴覺得,因着她要嫁給蕭禕,皇后又是在一衆皇子中偏寵蕭禕,當真就要真心待她,一顆心,只覺飛飛揚揚,如置雲巔,飄飄遙遙,不知所以。
“你這孩子,就是心直口快,以你的心思,怎麼鬥得贏顧玉青那詭譎伎倆,就是本宮,都幾次被她構害,你還去惹她!”皇后說的痛心疾首。
公孫琦當即面色一凝,帶了幾分認真的怒氣,“她顧玉青憑什麼要構害娘娘,您可是六宮之主,她充其量,也就是四殿下的正妃,還是尚未成親的,她有什麼資格對您如此,實在……”
語氣頓住,似是在思忖什麼合適的用詞,略過一瞬,公孫琦又道:“娘娘心懷寬大,一向仁和,卻也不能由着她如此狂悖!沒得尊卑上下。”
說着,覷了皇后一眼,又道:“她如此,難道慧貴妃娘娘就不管她!”
皇后聞言,心頭忽的一笑。
這公孫琦在別的地方沒什麼腦子,可在這件事上,倒是顯了一把聰慧,居然還知道把慧貴妃攀扯進來。
這樣的人,放在後宮作槍,正是合適。
如此,皇后愈發覺得,讓孃家侄女去做蕭禕的側妃,再合適不過。
挑唆了公孫琦在顧玉青和慧貴妃面前惹目,讓自己的侄女安心籠絡蕭禕的真心……
思緒飛飛,皇后只覺心情大好,再看公孫琦,甚至是連一絲一毫的厭惡也沒有了,這種自以爲聰慧的愚蠢之人,也並非毫無用處啊!
“你也說了,她還尚未成親,慧貴妃,也算不得她婆婆,更何況,慧貴妃對我,積怨已久,她如是對我,慧貴妃縱是成了她的婆婆,也未必怎樣!”說着,皇后幽幽嘆息一聲,換了話題。
“你的事,且是放心,禕兒那孩子,對我一向恭順,我說幾句話,他還是聽得,不過一場誤會,又不是什麼認真的大事,他不會往心裡去的。”
皇后說的,一片真誠,滿面淋漓盡致的慈愛,落在公孫琦眼中,早就被這份突然而來的盛情衝的神思昏昏,當即就信了皇后,不再將此事放在心頭,反倒是替皇后打抱不平起來。
“人在做,天在看,顧玉青如此目無尊卑,遲早是要遭報應的,三殿下神武能幹,這帝位遲早是殿下的,殿下對娘娘又是一片誠孝,別看現在,顧玉青仗着陛下對四殿下的寵愛肆意妄爲,可等三殿下登基……”
公孫琦這話,說的可謂是大逆不道。
且不說陛下如今龍體正盛,她卻是一口一個三殿下登基,已經是犯了大忌諱,更何況,她不過一個臣子之女,憑什麼出口妄言皇位繼承之事。
皇后嚇得頓時眼皮一跳。
怎麼也沒想到,在她的宮中,公孫琦竟然能口無遮攔道這般地步,這何止是蠢,根本就是沒有腦子!
當即一聲厲呵,去制止她。
只是氣憤之下,公孫琦說的滔滔,沉浸在自己的話音兒裡,皇后得第一聲斥責,她沒有聽到,或者,聽到了,卻根本無心注意皇后究竟在說什麼,一味繼續說。
直到耳邊傳來一聲茶盞落地的聲音,她才話音兒猝然而至,怔怔朝皇后看過去,“娘娘,怎麼了,可是哪裡不舒服?”
一眼看到皇后慘白無一絲血色的面,公孫琦情急之下,嗖的起身。
只是在公孫琦起身一瞬,背後傳來另一個聲音。
“是啊,朕也想知道,朕的皇后,是哪裡不舒服了?”
朕……
這個威怒並存的男子低沉且帶着讓人汗毛抖立的聲音從背後傳來,公孫琦當即腳下一軟,撲通,整個人癱跪在地上,滿目震駭,惶恐不安,瑟瑟發抖,猶如篩糠。
“陛……陛下…..下,陛下怎麼來了?”
皇上的突然而至,恰好又是在公孫琦大發感慨之際,皇后登時又驚又下,半口氣堵在胸口,提不上來。
這好容易緩出口氣來,扶着椅子強撐着站起身來,耳邊就傳來公孫琦顫顫巍巍這樣一句話,頓時掐死她的心都有了!
這裡是皇宮,是本宮的宮宇,陛下怎麼來了,也是你能問得出來的!
陛下去哪裡,還需要像誰解釋不成!
一口惡血涌上,皇后頭重腳輕籲出一口氣,忙去相迎行禮。
皇上一言不出,冷着臉直直越過皇后肩頭,在主位坐定。
半個身子倚在扶手上,面色鐵青,目露精光,凝着地上兩個人,一個垂眸而立,一個癱軟匍匐。
一聲冷哼從鼻腔發出,揚手把手中一串沉香木做成的念珠甩到面前桌上,發出“噹啷”一聲響。
沉香木軟,落置桌上,本無多大的聲響。
怎奈屋中落針可聞,公孫琦又是被突然而至的皇上嚇得體不能動,儘管她並不知自己剛剛說出的話有多麼的大逆不道,渾身癱軟不過是被皇上週身所散發的氣勢驚駭到罷了。
忽聞此聲,當即身子一抖,嗓間不由自主發出一聲驚呼,格外的尖銳刺耳。
皇后一瞬閉目,再睜眼,隨着一口氣長長嘆出,恨不能把公孫琦直接丟出宮去。
沉默的氣氛大約維持了一盞茶的時間,皇上身子微微前探,直直對上公孫琦,道:“朕倒是不知,本朝女子,何時一個個的都是巾幗不讓鬚眉,談起國事政事,比朝堂之上的那些御史尚書都言語鏗鏘。”
皇上的話音兒,公孫琦一字一字仔細分辨,卻是聽不出褒貶,頓時擡眸,去向皇后求救。
皇后娘娘待她,方纔分明是視若己出的關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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