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名可的悉心照顧之下,北冥家兩兄弟總算在病了差不多一個禮拜之後,徹底康復。
這天楊醫生受名可委託,來給兩人做最後一次檢查。
一切正常,等名可下了樓去給兩個大男人準備午飯的時候,楊醫生一邊收拾東西,一邊時不時看北冥夜兩眼,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北冥夜已經回到書桌前,正在補最近落下來的工作,感覺到房間裡依然有人在,他蹙了下眉,淡淡道:“有事?”
這楊老頭,沒事絕對不會主動在他身邊晃來晃去。
楊醫生推了推沒什麼作用的眼鏡,盯着他寬厚的背影,依然有幾分遲疑。
這麼壯實的男人,這麼優良的基因,再加上可可小姐的可愛和聰慧以及善良,這樣兩個人在一起,生下來的小孩一定是全世界最完美的。
他……有點期待啦。
最近先生整個人看起來心平氣和太多,雖然還是不怎麼喜歡和別人接觸,但跟在他們身邊這麼多年,他能感受出來,先生在有了可可小姐之後,人已經變了許多。
例如,很聽話地不抽菸了……雖然,他知道他偶爾還是會偷偷抽兩根,但數量上絕對不如過去。
有例如,他笑起來的時候眼底時不時會有真誠的愉悅氣息,不再像過去那樣,臉上的笑意都是虛假的。
現在這樣的先生,是不是也可以考慮下做出某些“改變”了?
“什麼時候變得像個女人一樣?”北冥夜依然頭都沒回,雖然人還是有點冷,但在跟了他這麼多年的老傢伙面前,還不算太難相處。
只要不惹他,其實還不至於特別特別嚇人,只是,楊醫生不知道自己想要說的話,會不會惹到他。
猶豫了好一會,楊醫生才盯着他的背影,細聲問道:“先生,你覺得現在日子過得怎麼樣?”
“還成。”北冥夜的心思都用在工作上,根本沒有認真去思考他的問題。
楊醫生也知道這回答是隨意的,但他沒放棄,依然道:“自從可可小姐來了帝苑之後,我看整個帝苑的氣氛也都活躍起來了,先生覺得她如何?”
“廢話,我的女人,你說呢?”要是覺得人不好,他會把她留在自己身邊嗎?楊醫生今天的廢話是不是太多了些?
回頭看着他,濃眉微擰了起來:“說正題。”
“先生,你在三年前做了節育手術……”楊醫生又下意識摸了摸眼鏡鏡框。
北冥夜雖然比他年輕得多,但他的人總會給他一種說不出的壓迫感,在他面前總是自在不起來,也沒有那麼自信,可以讓自己過得更加自在。
他淺咳了一聲,迎上他複雜的目光,繼續道:“可可小姐是先生這麼多年以來,唯一一個願意把她留在身邊的女人,當然,俞小姐除外。”
北冥夜薄脣微動了下,沒有說話。
楊醫生又道:“我知道先生對可可小姐的感覺不一樣,如果先生覺得可可小姐適合留在帝苑……”
“正題。”北冥夜再一次提醒道。
楊醫生深吸一口氣,清了下嗓子才道:“先生,當初給你做節育手術的時候,我特別有注意過,如果你想恢復,只要隨便做個小手術就可以,連住院都不需要,休息三天,立即可以過正常的生活。”
正常的生活,當然就是年輕男女們最喜歡的生活啦,他應該暗示得夠了,這真的只是個很小很小的小手術。
北冥夜還是不說話,只是盯着他煽動的脣,一雙眼眸幽深得讓人完全看不透裡頭有些什麼。
楊醫生被他看得壓力越來越大,連背脊也不自覺冰冷了起來,可背脊骨冰冷,背後卻熱得出了一身冷汗。
他又深吸了一口氣,聲音比起剛纔又輕微了些:“先生年紀不小了,這個月又要過生日……”
不見他迴應,他忐忑不安地繼續道:“可可小姐也過二十歲了,如果先生願意,我便給你動個刀子,保準一會就能好。”
“然後呢?”北冥夜靠在椅背上,交疊着兩條腿,斜眼看着他,這模樣說不出的慵懶,可慵懶中卻透着讓人完全透不過氣的壓迫感。
在對着一個尊貴到讓人在他面前始終有壓力的男人,楊醫生再度推了推眼鏡,這次終於鼓足了勇氣,繼續道:“先生現在的實力和幾年前已經完全不一樣,現在你有足夠的能力去保護自己的家人,就算可可小姐懷孕甚至生下孩子,先生也可以將他們保護好的,是不是?”
北冥夜還是不說話,只是眼底的顏色越來越像黑墨一般,太過於黑亮,反倒不知道里頭有些什麼。
楊醫生也不知道他現在是什麼意思,究竟是在生氣,還是心平氣和,亦或對他說的話也有幾分期待?
“先生……”他輕輕喚了聲。
“你最近是不是很閒?”北冥夜目光未變,聲音也一如過去那般淡然,淡然中透着幾許冰冷:“北洲那邊最近爆發了幾場瘟疫,聽說死了不少人,那裡窮困潦倒,醫療條件差,東陵馬上要開一個慈善大會,我正在想……”
“先生,我最近一點都不閒,爲了更好地照顧先生和連城少爺以及可可小姐,最近我在研究一些新的醫術,這會得要回去看書了。”
楊醫生立馬兩腿一正,向他傾了傾身,迅速回頭將收拾好的醫藥箱提了起來,再衝北冥夜頷了頷首,便大步飛奔了出去。
走得那麼焦急,連房門都忘了給他關上,活像是背後被什麼毒蛇猛獸追趕那般。
北冥夜沒有任何反應,回頭看着筆記本的屏幕,只是沉眸想了想便繼續在鍵盤上敲打了起來。
沒過多久,一旁的電話鈴聲響起,他抓了過來,看了號碼一眼,眸光更爲暗沉,遲疑了片刻才把電話接了起來。
對方不知道說了什麼,掛掉電話之後再看屏幕,屏幕上卻是一個字都看不進去。
他就坐在書桌前無意識盯着自己的電腦屏幕,直到時間到了,屏保出來,看着屏保上一張張女孩的照片,墨色的眼眸更嗅黑了幾分。
很多東西似乎看得很透,可卻又似根本看不清楚,自己的心思也許連自己都依然沒看透。
孩子……可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