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冥連城不說話,因爲他不知道這醫生說的話究竟對不對。
兩個人又聊了好一會,基本上都是醫生問什麼,他答什麼,他平時不是多話的人,可能是因爲這醫生確實有點水準,要套他的話慢慢便都套了出來。
最終醫生拍了自己的大腿一下,盯着他道:“我知道了,因爲你從來都沒有談過戀愛,也沒有要過女人,你對那碼事其實嚮往得很,但卻沒有對象讓你去紓解。”
想了想,又道:“這樣好不好?你試着降低一下你的眼光,看看能不能找個女朋友,好好談一場戀愛。也許這麼做了之後,你會發現一切的問題在不知不覺中都會消失不見。”
北冥連城依然透着墨鏡盯着他,醫生說得這麼興奮,彷彿事情就應該這樣,他那麼篤定地指出結症所在,他卻不知道要不要聽他的。
找個女人談戀愛,甚至,做那種事……
“可我不喜歡其他女人。”他又道。
“那是因爲你在對自己做心理暗示,你總覺得女人都是麻煩的代名詞,你不願意和她們親近。但你想想,你和你大哥這位未婚妻相處的時候,是不是也會覺得她很麻煩,很讓你討厭?”
“我不討厭她。”剛開始還有那麼一點點,現在,真的不討厭。
不僅不討厭,還挺喜歡的。
“那是因爲你知道她是你大哥的女人,她絕對不會像外面的女人一樣對你投懷送抱,去喜歡你,甚至想方設法與你產生那種感情。”
北冥連城又沉默了,好像真的是這樣。
也正因爲知道自己和名可不會走到那一步,所以,在對着她的時候,沒有對着其他女人那樣去排斥,也不需要時時刻刻防着她忽然向自己投懷送抱,甚至脫衣服勾引他。
難道,醫生說的真的是解決的辦法?
醫生後來又和他聊了些,前前後後居然聊了大半個小時,北冥連城才從病房裡出去。
出來之後,還是想不明白這事算不算是解決了。
他的病算是好了還是還沒好,還是說必須要找一個女人來跟他談一場戀愛,又或者說做一下那事,他才能好起來嗎?真是因爲這樣嗎?
薄脣又緊抿了起來,臉色不僅淡漠,還冷得很。
爲什麼還是不想去碰那些女人?可如果不碰她們,他幻想的對象便永遠都是那丫頭,他怎麼可以拿老大的女人當對象來幻想那碼事?
要他眼光放低些,找個女人談一場戀愛……
離開醫院的時候,腦袋瓜裡一直想的便是這件事,找個女人談戀愛。
如果真的可以讓他不再去想名可,不再衝動地想要把她壓在自己身下,不再對她隨時隨地臆想,那,找個女人就找個女人吧,忍一忍,也許就過去了。
北冥連城離開的時候有點心神恍惚,也沒注意到在他離開醫生辦公室之後,前頭出來那個將自己包裹得嚴嚴密密的女人,不知道從哪裡折了回來,在下一位病人進門之前,迅速推門走了進去,隨手把門關上,甚至反鎖。
醫生正在整理剛纔那位病人的資料,聽到房門被反鎖的聲音,又忍不住被嚇了一跳。
擡頭看到進來的人,才鬆了一口氣,還好,這次進來的是之前的那位女病人。
“小姐,還沒有離開嗎?”
這個女人名字叫何花,當然他知道何花不過是個假名字,來看心理疾病的病人除非刷卡,否則,大多都是用化名。
何花在北冥連城剛纔坐的位置坐了下去,盯着他道:“剛纔那男人和你說的話,現在,一五一十全部告訴我。”
“很抱歉,何小姐,我們當醫生的有醫生的職業操……”
啪的一聲,不知道什麼東西落在桌上。
醫生表情嚴肅了起來,看着戴着墨鏡的何花,何花也一瞬不瞬盯着他。
房門依然緊閉着,至於裡頭的人後來都說了些什麼,除了他們倆,沒有第三個人知道。
今天不知道是什麼日子,上午北冥家的院子裡多了兩抹年輕的身影,她們是笑着一起進來的。
雖然是巧合,但看到對方之後,兩個人居然能笑得那麼開心,倒是讓在院子裡修剪花草的花匠看得有幾分訝異了。
兩位表小姐不是一直都互看不順眼,相處不好的嗎?怎麼今天卻像是連成一線友好親暱的樣子?
也難怪花匠會想到“連成一線”這四個字,畢竟這個北冥家還有一位年輕的小姐。
火狼走在夏千金身後,似乎永遠都是那樣,不愛說話,臉上也沒有任何表情,只木然地守着她。
“你這個保鏢長得還不錯嘛,和你有一腿吧?”龍珊珊笑得異常甜蜜,拋開她嘴上那些話不算,人看起來確實是和和氣氣的,和夏千金相處也溫文有禮。
夏千金笑得比她還甜,等路過的傭人走遠之後,她才笑着說道:“龍小姐還真會開玩笑,不過,我以爲這麼粗俗的話,大戶人家的名門千金肯定說不出來呢。”
她咯咯笑了笑,說話的聲音好不溫柔:“不怪你,畢竟過去十幾二十年你不是在龍家長大的,對了,聽說你家裡很窮的,你以前還在夜總會裡賣過……哦不,是賣過唱,不好意思,少說了一個字,龍小姐不會介意的哦?”
龍珊珊眼底有幾分狠辣的氣息,但嘴上的笑意卻還是那麼甜:“怎麼會介意?不過都是別人亂傳的謠言而已,像我出身這麼好的人,渾身上下流着的都是高貴的血液,怎麼可能會去做那種事?”
她又笑了笑,伸手把自己臉上滑落下來的髮絲別到耳後,那雙耳朵裡戴着的藍鑽耳環頓時暴露了出來,在陽光的照射下閃着耀眼的光芒,一看就知道價值不菲,有錢都不一定能賣得到。
她挽起脣,笑得優雅大方:“倒是一些名不正言不順的野生動物,隨時會跑到我家來亂叫亂吠,你知道嗎?就像古代人家那所謂的庶出,對了,庶女,也就是說不是正兒八經的嫡長女……哎呀,我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了,好像有些人連庶女都算不上。”
她又笑了笑,修長的玉指掩在薄脣上,笑不露齒,那張臉說不出的好看,可看在夏千金的眼底卻是說不出的猙獰,討人厭。
居然說她連庶出的都比不過!可她除了用力咬着自己的銀牙,卻什麼話都反駁不出來。
夏千金心裡很清楚,北冥雄只是她的舅老爺,說起來她確實只是旁支,哪怕是個庶出的也至少是他的血脈,哪像她?
不管怎麼說,說要親疏,龍珊珊怎麼也比她和老爺子親密上那麼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