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城隊長是什麼時候學會抽菸的?認識了他那麼久,這是第一次看到他抽菸的模樣,名可想起來勸他,可她最終還是放棄了這個念頭。
他抽菸的模樣,有那麼一剎那,她竟覺得像極了北冥夜。
冷,孤單,壓抑,有一種與這世間徹底脫離的涼意……她無聲嘆息,不管是他還是北冥夜,她只是不想看到他們這麼孤單。
扯了扯他披在自己身上的外套,她換了個姿勢,安安靜靜側躺着,一直看着他。
陽光落在他的身上,分明沒給他帶去多少溫暖,可他卻像不怕冷那般,身上只穿着單薄的休閒服。
擡頭看着不知名的遠方,修長的腿微曲,雙手擱在膝蓋上,很安靜,除了偶爾有抽菸的舉動,他整個人看起來靜得如同雕塑一樣。
名可沒有阻止,也沒有說話,時間一久,北冥連城便以爲她睡過去了,所以,也沒將她在身邊的事情放在心上。
香菸一根接着一根抽,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大半包香菸幾乎就要被抽完了,眼見盒子裡頭只剩下那麼兩根。
在他取出倒數第二根時,名可忽然道:“給我也來一根嚐嚐。”
北冥連城指尖一頓,回頭看着她。
這丫頭還睜着一雙清透的眼眸看着自己,眼底沒有半點睏意,也沒有半點剛睡醒的惺忪,已經一個多小時,接近兩個小時了吧,她居然一直清醒着。
名可坐了起來,把滑下去的外套拉回到自己身上,伸手就要去拿放在地上的香菸盒子。
北冥連城卻在她指尖碰到盒子之前,隨手將盒子抓了過來,放在另一邊。
名可卻不管不顧,又爬了起來,手落在他肩頭上,以他的身體爲支撐,向另一邊撲過去,想要去夠地上的香菸盒。
北冥連城濃眉微凝了下,在她快要碰到香菸盒時,再一次將盒子拿了起來。
但名可一點都不氣餒,直接爬到他身上,從他身後伸手過去,要去拿那隻盒子。
最後北冥連城被她弄得有點煩了,拿起香菸盒子,連同夾在指尖還沒點燃的香菸,用力往不遠處的小河砸去,香菸和盒子落在河水裡,很快就被河水沖走了。
他回頭瞪着半個身子還趴在他背上的女人,沉聲道:“滿意了嗎?”
名可點了點頭,這才從他身上爬了下來,這才重新回到枯草堆上半躺了下去,擡眼看着他:“至少可以讓你少抽兩根。”
北冥連城眼底閃過什麼,臉色還是不怎麼好看,可他最終卻什麼都沒說,挪了挪位置,在她身邊坐下,和她一樣躺了下去,腦袋枕在雙手上,仰望着天空,一聲不哼。
名可也不說話,只是將自己身上那件外套楊開了些,打橫鋪在兩個人的身上。
“你會凍到的。”他沒有看她,話語很平靜,還有幾分涼。
名可不說話,依然將外套的另一端披在他胸前,之後自己也躺了下去,側身看着他,看得連眼都不眨。
北冥連城不是不知道她在看着自己,可這一刻與她躺在一起,心裡沒有半點想要對她不軌的衝動,和過去完全不一樣,這一刻他只覺得有幾分難得的安寧。
又長又密的睫毛不知何時緩緩垂落了下去,將那雙黯淡的眼眸掩去,他閉上眼,呼吸慢慢均勻了起來。
見他真的快要睡着了,名可張嘴打了個哈欠,也開始有幾分犯困了,最終她也閉上眼,躺在他身旁,安靜睡了過去。
這一覺不知道睡了多久,醒來的時候,她人已經躺到他懷裡去了,腦袋壓在他一條手臂上,他另一條手臂放在外套外頭,橫過了她的腰,而那件外套從頭到腳,又徹徹底底蓋在她身上。
只要一側頭,便能看到這張得天獨厚的俊顏,和他大哥一樣,也是帥氣得叫女人忍不住怦然心動。
可看到這張臉,她心裡沒有驚豔,只有憐惜,從頭到尾,她還是不知道,到底在他身上發生了什麼事?
幾天,讓他從一個偶爾還會跟她鬥幾句嘴,鬧一下彆扭,有點小陽光的大男孩,變成了一個孤單無依,沒有安全感,又找不到方向的迷途小羔羊。
這一刻看着他睡夢中依然微擰在一起的眉心,名可只覺得自己的母性被他徹底給勾起來了,伸手想要幫他揉開眉宇間那點愁容,可最終還是將這衝動忍了下來。
哪怕兩個人現在的舉動太過親密,可她卻一動不動,安安靜靜躺着,沒有推開他,也沒有自己爬起來,遠離着他,就這樣僵硬着身體,只爲了能讓他多睡一刻。
時間一點一點在流逝,很快,連天都暗下來了,直到北冥連城自個兒醒來,名可纔敢動一下她僵持太久而發麻的身體。
看到自己將她抱在懷裡,北冥連城眼底沒有任何波瀾,把落在她腰間的手收回,靜靜看着她坐起來活動筋骨,好一會他才爬了起來,垂眸看着她。
名可二話不說,也爬了起來,把外套往他身上披去:“快要入夜了,夜寒露重,不能光穿一件單衣,會受涼。”
北冥連城卻依然緊抿薄脣,不說話,一聲不哼把外套扯了下來,重新披回到她身上,才舉步往前頭走去。
說好了陪他,所以名可什麼都沒問,瞭解他的固執,也不打算繼續糾結這事,只好攏了攏他披到自己身上的外套,舉步跟了過去。
再往前頭走一點,才發現這裡已經是個偏僻的地方,似乎是個小村莊,在東方國際還能看到這種地方,實在讓人有幾分意料不到,不過,他們似乎真的離鬧市很遠了。
兩個小時的車程,足夠將他們帶離熟悉的市區。
這裡好像近海,遠遠地已經聞到了海水的氣息,只是這個季節出海打漁的漁民少了,海鮮也比較稀奇。
想到海鮮,便想到那兩隻還放在家裡的大龍蝦,那是她特地帶回來想要給他嘗的,但現在看他這模樣,讓他立即跟自己回家,大概是不可能了。
好在他已經給北冥夜發了信息,所以,她也就安心了。
只是今晚大年二十八,本來該是團圓的日子,兩個人卻流落在外,心裡總是有幾分難言的不安。
北冥連城一直往前走,名可也一直跟在他身後,至少走了半個小時,一路上兩人沒有說半句話。
直到北冥連城在一座小庭院外停了下來,名可才鬆了一口氣,揉了揉兩條累得發酸的腿,只恨不得找個地方坐下去好好歇一會。
北冥連城回頭時便看到她揉腿的動作,目光有幾分複雜,再看她一眼,他便回過頭,不理會她。
一個五十來歲的女人從裡頭出來,看到他立即就笑了:“帝先生,你又來了?還住那個房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