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奶奶的年紀也不少了,又患了老年癡呆症,會出現這樣的情況也是正常的,只是名可一直沒過多在意,所以,這時候聽她爸爸這麼說,心裡頓時又酸了起來。
怪不得每個醫生都說,老年癡呆症是沒辦法徹底治好的,只能想辦法延緩,可是,再怎麼延緩,病情也還是會一步步惡化下去。
上次她去華帝斯醫院看奶奶的時候,她偶爾也會想不起她,但能想起她的時候居多,可現在……
“奶奶,我是可可,你的孫女兒可可。”名可緊緊握着奶奶的手,眼底閃着點點霧色。
“可可……”奶奶一直念着這個名字,過了好一會她纔像似反應過來那般,雖然眼底始終有那麼點迷糊,卻還是笑着說:“可可……可可,你終於回來了,奶奶好想你。”
“嗯,奶奶,我是可可,我也很想你,以後我會經常來看你的,你在這裡要聽爸爸的話,知道嗎?”其實她知道,奶奶對她已經很陌生了,但只要她安好,其他事情,她已經不敢去奢求。
“嗯。”奶奶回握着她的手,一邊點頭,一邊笑意盈盈地看着她。
隨後他們三人一直聊着什麼,那項直通東西陵的懸浮快線工程,他們買的房子,還有名可這幾個月的生活。
也不知道聊了多久,等奶奶拿上名可的手機像個小孩一樣好奇地研究起來,名可纔看着名敬華,斂了斂脣角的笑意,輕聲道:“爸爸,其實……”
心裡有很多問題,可卻不知道該怎麼問出口,名可動了動脣,又垂下眼簾,沒再立即說下去。
見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名敬華眼底的幽暗一閃即逝,其實她不問,他也猜到她想要問的是什麼,只是對於那件事,他並不願意再提起來。
更何況,他也答應過……
終於,名可還是下定決心,深吸一口氣之後,平靜問道:“爸爸,其實我很想知道那天晚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你是怎樣墜樓的?”
雖然她的問題完全在他的預料之中,但當她親口問出口的時候,名敬華還是不免緊了緊十指。
那天晚上的事情一幕幕在腦海中閃過,整個人如同被冰水從頭淋到腳那般,很冷,很冷,心也給被瞬間揪痛了。
是心痛,也是痛心。
“那天晚上爲了追上珊珊她們,我……我不小心從樓梯口滾了下去。”名敬華目光有些閃爍,藉着低頭看奶奶的舉動,掩飾他的不安。
名可倒是沒有懷疑,只是點了點頭,並沒有再問些什麼。
其實之前她已經看過那段錄像的視頻,可是,不當面問清楚,她心裡還是有幾分不安,但現在聽他親口說出來的,她心裡忽然就覺得釋然了。
見她不再問什麼,名敬華暗地裡長吁了一口氣,心裡那塊大石也總算能放下了。
這幾天一直在想着這個問題,就怕名可來了之後,要是問起來,如果一直追問,他怕自己不知道該怎麼去解釋。
沉默了許久之後,名可終於開口打破了這份詫異的氣氛:“爸爸,其實我和爺爺……龍家老爺子,還有北冥家的外公……我和他們都相認了,他們對我都很好,只是……”
關於名珊和芙姨的事,名可暫時還不想告訴名敬華,畢竟這件事要是說了出來,一定會讓名敬華心裡很不好受。
自己的女兒和妻子爲了錢,拋棄了他,選擇了到另外一個家庭去生活,甚至知道他出了事,也一直沒回去看過他,這樣的事若是告訴他,只怕會讓他很傷心。
“其實那些事……北冥先生已經跟我簡單說過。”名敬華無奈地笑了笑,纔看着她道:“這樣就好,爸爸這麼多年來的心願也總算是完成了,現在只要你過得好,爸爸就心滿意足,至於其他人,命裡有時終須有,實在合不來,爸爸不強求。”
不知道又聊了多久,一個小護士過來,說是要給奶奶去做檢查,便把奶奶給推走了。
名敬華站了起來,垂眸看着名可,淡淡道:“可可,奶奶要去檢查,我得要陪她去,要不然奶奶一個人會害怕。北冥先生還在等着你,別讓人家等久了。”
他頓了頓,又繼續道:“回去和北冥先生好好過日子,這個男人真的很不錯,只要有他在你身邊,爸爸也就放心了。”
名可點了點頭,心裡暖暖的,回想起之前的一幕幕,鼻子又酸了一把。
她真的很怕爸爸不能接受北冥夜,但現在聽他這麼說,她也總算安心了。
這一刻,只覺得自己的人生越來越完整……
與名可道別之後,北冥夜便徑直往電梯口走去。
看到北冥夜從電梯裡出來,一直站在車子旁的佚湯忙迎了過去,雖然心裡焦急,但臉上還是維持着平靜:“先生,夏國良不見了,我們的人也在一直找他,只是直到現在還沒有消息傳回來,我們……先生,接下來該怎麼辦?”
這個夏國良,現在可以個至關重要的人物,如非這樣,佚湯也不至於因爲他的失蹤而變了臉。
如果這事在夏國良身上出了問題,而影響了先生整個佈局,他就是死一萬次也不足惜。
北冥夜面無表情地看了他一眼,很淡的一眼,卻是因爲這樣的淡,讓佚湯更加慚愧了起來:“先生……”
北冥夜沒說什麼,邁步向車子的方向走去,只給佚湯丟下一個冰冷的背影。
佚湯在愣了好一會之後才反應過來,也邁步跟上他的腳步,把車門打開之後便鑽進了駕駛座,不再多說什麼,似在等待着他的指示。
可北冥夜回到車子之後,隨手一勾,便把筆記本放到大腿上,將筆記本打開,很快便又陷入自己忙碌的工作中,似乎已經忘記了佚湯的存在那般。
兩個人都不說話的時候,車子裡頭顯得特別安靜,只剩下北冥夜長指敲打着鍵盤的聲音,噠噠噠,每一聲,都像是敲在了佚湯心裡一樣。
先生比過去更加難以琢磨了,一張淡漠的臉,弄得他心裡好生不安。
斂了斂心思,好一會,他才冷靜道:“先生放心,我已經派人密切關注了所有離開東陵的海陸口,一定不會讓他有機會逃出去,一定,我保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