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門的聲音依然在傳來,這次門外的人終於開口了:“丫頭,是我,快開門。”
龍楚寒……真是怕什麼來什麼!
名可心一抖,這下完全無法鎮定了,龍楚寒,那是最難敷衍過去的一個,她要是有什麼心虛的地方,一定會讓他瞧出來。
萬一他要進來,她總不可能不讓他進,就算她可以騙他說自己在換衣服、讓他稍等,那也只是等等而已,他還是會進來的,怎麼辦?
“可可。”外頭又傳來敲門的聲音,這次龍楚寒的聲音添上了點點焦急:“丫頭,在不在裡面?我是大叔,再不開門,我要踹門了。”
“我……我在換衣服,你別踹門。”名可被他的話嚇得連心尖都顫抖了起來,丟下這麼一句話之後,便忙將自己身上的衣服扯了下來,扔在一旁。
絞盡了腦汁,終於眉眼一亮,在箱子裡翻箱倒櫃地翻出了一瓶風油精。
她偶爾會有點點頭痛暈眩,雖然不經常抹這東西,但,出門的話會時常帶在身上的,這下總算是帶對了。
把風油精打開,倒了點在指尖上,往太陽穴抹去,又倒了點抹到自己上午撞出個大包的地方,在上頭揉了好幾下,終於刺激的味道從某些氣息沖淡了些。
可是,剛纔她和北冥夜在這裡做過這麼羞人的事,這種氣味,她真的不知道能不能瞞得過。
想了想還是覺得不保險,又倒出來一灘,全抹在腦袋上,纔將風油精隨意丟在一旁,走了過去,把被子和牀單整理好。
穿上衣服,正要去開門的時候,忽然竟看到不遠處的垃圾簍裡還有幾張紙巾,她嚇了一跳,忙將裡頭用過的紙巾撿了起來,匆匆奔到浴室裡,由馬桶衝了進去。
做完這一切,名可才徹底鬆了一口氣,再出來時,龍楚寒已經第三次將房門敲響。
回頭看了眼,房內總算沒發現有不妥的地方,她才一邊扣着鈕釦,一邊走了過去,一副沒精打采的模樣,慢悠悠將房門打開。
看到龍楚寒,她抿了下脣,哀怨地瞅了他一眼才道:“找我有事嗎?”
龍楚寒下意識往房內看了眼,沒發現她房裡有什麼異樣,他才垂眸看着她:“他們說你不願意下去吃晚飯,我來找你下去用餐。”
“不餓。”名可再瞅他一眼,竟忽然隨手要將房門關上。
龍楚寒的大掌卻落在門上,在她把門關起來之前,輕輕將房門推開。
見她依然怨念地瞅着自己,他無奈道:“給了你一整個下午的時間去反省,你就給我這樣的結果?心裡真的沒有一點點知錯嗎?”
“我沒有錯,他們不尊敬我奶奶,我也沒必要尊敬他們。”
龍楚寒瞅着她,一張臉沒有多少表情,只是在聞到那股風油精的味道之後,他皺着眉道:“做什麼?抹了什麼東西在身上?”
“與你無關。”她依然嘟噥起小嘴,拒絕與他正常交流。
龍楚寒臉色沉了陳,話語中又添了幾分責備:“直到現在還在耍脾氣,過去的沉穩和善解人意到底去哪了?非得要這樣和我說話嗎?”
“那你過去對我的好又去哪了?你也不疼我了,一回到龍家,我便成了一個外人,你們所有人都欺負我。”她倔強,半點不願意屈服:“沒關係,我不怕,再過兩天我就走了,我不怕你們欺負。”
“名可!”
他聲音一沉,她立即道:“你又想罵人了。”
龍楚寒深吸一口氣,讓自己竄起來的火氣慢慢平復下去,盯着她,他無奈道:“你明知道我不是這樣想的,你就不能冷靜下來和我好好談談嗎?再這樣,大叔真的要生氣了。”
名可瞅了他一眼,呶了呶脣,想說話,可最終還是把話語咽回去了,只是低垂頭顱,站在那裡不哼聲。
“到底什麼東西抹在身上?哪裡不舒服?我給你瞧瞧。”他大掌落在她胳膊上,牽着她直接進了門。
事實上剛纔她一直不開門,他也是想進來看看的,倒是沒有懷疑過她這裡藏了些什麼人物,怕的是他們龍家裡頭有些什麼人想要暗中對付她。
直到聞出了那風油精抹在哪裡,他才吐了一口氣,是真的無奈:“抹這東西有用嗎?如果還疼,我等會叫醫生給你看看。”
“我不看醫生,不疼了,只是心裡不舒服,頭痛,一直痛,又不知道怎麼辦,就到處抹了下。”有點賭氣那般,她撇嘴道:“我喜歡這個味道,抹上了就不會難受了,管他有沒有用。”
“腦袋瓜到底怎麼回事?”他伸手給她揉了揉她腦門上那個基本上已經完全消失的包,再揉了下她的太陽穴。
見她依然沉着一張臉,他拉來一把椅子,在她身旁坐下,只是這次口吻總算柔和了下來:“你是不是真的不知道自己錯在哪裡?我不信你真的這麼任性。”
名可想說話的,可卻只是看他一眼,便別過臉,不哼聲了。
“真的要這樣和我相處嗎?是不是真要氣得我難受了,你纔開心?”龍楚寒又道。
名可深吸了一口氣,纔回過頭來看着他,咬了下脣,聲音極輕極輕:“我不是故意想惹你生氣,我只是……只是很怕你和他們一起……”
“怕我和他們站在同一條戰線上,一起來對付你,所以,知道我疼你之後,纔會故意讓我和他們鬧起來,非要鬧到我和他們的關係徹底僵掉,恢復不了,便是你的目的嗎?”
名可指尖緊了幾分,低頭看着自己絞在一起的十指,目光閃爍,不知道該怎麼說。
她不說話,龍楚寒也安靜了,只默默看着她,等待她自己開口來辯解,或者承認。
不知道過了多久,名可才終於用力在自己下脣上咬了一口,擡頭看着他:“對不起,我知道在你面前玩不了任何把戲,可我……真的怕。”
“怕什麼?”
“我怕回這裡之後,連你都會失去。”
龍楚寒只是安靜盯着他,一瞬不瞬盯着,沒有再多說什麼。
名可卻極度不安,現在的她,看起來總算恢復了點點安靜和理智,只是這理智當中分明有着不安。
又不知道過了多久,頭頂上方竟傳來他輕微的嘆息,那把低沉悅耳的聲音也響了起來:“真這麼害怕,爲什麼不直接跟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