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給他穿上衣服嗎?”折騰了大半個小時,終於把北冥夜身上的傷全部清洗完上好藥,名可看着正在收拾的楊醫生,問道:“寬鬆一點的睡袍?”
“好。”楊醫生點了點頭,將藥水收好,開始給北冥夜配藥。
還好北冥夜這個休息室裡什麼都有,就連睡袍這種居家便服也一應俱全,名可從衣櫃裡取來一件,扶着他坐起來,給他小心翼翼穿上之後,他整個人除了臉上脖子上有點傷痕,額角有個被包紮好的傷口,其餘看不出有什麼受傷的地方。
尤其,臉色也不算難看。
名可鬆了一口氣,才注意到外頭辦公室裡,佚湯和已經買回了食物的北冥洵都還在。
公司餐廳晚上基本上是不供應飯菜的,北冥洵也就隨便在外頭買了一點,等名可扶着北冥夜從休息室裡出來的時候,他和佚湯一起將東西放在沙發邊的桌子上,等待他們一起吃晚飯。
見名可一直扶着北冥夜,北冥洵挑了挑眉,忍不住哼了哼:“有這麼虛弱嗎?”
北冥夜懶得理他,不僅沒有站直,反倒讓高大的身軀更往名可身上壓去幾分,身體幾乎有小半的重量全都壓給她了。
名可不是不知道他在刻意爲難自己,但對這個男人的劣根性早就已經習以爲常,再加上他現在怎麼說也真的受了傷,也就不和他計較了。
其實說白了,跟他計較也計較不來,帝少就是這麼了不起,和他在一起永遠只有被欺負的份,哪裡有她反抗的餘地?
“我先回帝苑看看情況,先生的藥都在這裡。”楊醫生沒有留下來和他們一起吃晚飯,拿出來的藥誰也沒給,直接就遞到了名可的面前:“上頭寫了什麼時候吃,每次吃多少。”
“我知道了。”扶着北冥夜在沙發上坐下之後,名可將藥接了過來,低頭在上面掃了一眼,才又看着楊醫生:“他晚上有沒有可能會發燒,萬一發燒……”
“先生從來不吃退燒藥。”楊醫生照顧北冥夜這麼多年,對他的脾氣和習慣早已經瞭如指掌,他無奈地說:“先生嫌退燒藥對神經有損害……”
“那怎麼行?萬一燒得厲害怎麼辦?”名可有點急了,人家受了傷的,多半半夜裡頭會燒起來,萬一……不吃退燒藥,真的要硬生生扛過去嗎?這傢伙,要不要這麼任性!
“楊醫生,你還是把退燒藥先給我留下一點吧。”她說。
楊醫生看了看她,又看了北冥夜一眼,看不到先生臉上有多少抗拒的神色,他才從醫藥箱裡取了一瓶退燒藥遞給她,認真交代:“低於四十度的,先生輕易可以扛過去,要是高於四十度,你勸勸他。”
“我知道了。”目送他離開後,名可拿好藥,和北冥夜交待了聲,便轉身回到休息室裡,將藥放好。
趁她走開的時候,北冥洵終於忍不住瞟了北冥夜一眼,擠了擠濃密的劍眉:“看樣子,有人捨不得讓你難受。”
“怎麼?羨慕還是妒忌?”北冥夜瞅了他一眼,哼了哼,雖然有意不讓別人看出他這一刻心底的喜悅,但,言語中那份驕傲還是被人輕易聽了出來。
他的女人心疼他,這點,居然真讓他有那麼一丟丟的飄飄然了起來。
“是,羨慕妒忌恨,行了麼?”北冥洵翻了翻白眼,真心沒見過老大這副白癡的模樣,得意!這種表情居然也會出現在他素來波瀾不驚的臉上,太陽真的要從西邊出來了。
老大……和過去真的不太一樣了,不再了冷冰冰沒有一點人氣的,現在的他不僅偶爾會有那麼一點點真誠的笑意,還會有一般人都會有的神情。
整個人有幾分接地氣了,看起來更像個有血有肉的正常人,他只是不知道,這樣的改變究竟是好還是壞。
“挑上那個瘋狂的傢伙,對你沒有任何好處。”北冥洵還是忍不住怨念了句。
他們也可以不要命,但,他們和火狼不一樣,火狼徹頭徹尾就是個瘋子,他們至少還得要考慮很多事情。
惹上火狼,真的沒什麼好處。
“接下來,你打算怎麼辦?”北冥洵又問道。
北冥夜淡淡瞟了他一眼,接過佚湯遞過來的杯子拿在手中,眼眸沉下,眼底明顯淌過一抹嗜血的殺氣:“以暴制暴。”
啪的一聲,休息室門口處,一陣杯子落地的聲音傳來。
三個人同時一怔,猛地回頭,只見被嚇白了一張小臉的名可微愣了片刻之後,忙蹲了下去想要把玻璃碎片撿起來。
她是不想讓北冥夜受了傷生着病的情況下還喝濃茶,才從裡頭的飲水機上倒了一杯溫開水打算端給他,沒想到剛從休息室出來就聽到了北冥夜那句話。
剛纔他說的“以暴制暴”四個字,在她心頭猛地敲了一把,也不知道怎麼回事,手一鬆,杯子就落了下去。
撿了兩塊玻璃碎片,撿到第三塊的時候,一不小心,長指在碎片邊緣上輕輕劃過,一道猩紅頓時冒出。
她忍不住抽了一口氣,下意識把長指收了回來,低頭看着指尖冒出的血絲,正不知道該怎麼辦的時候,北冥夜高大的身軀已經在她身邊蹲了下來,大掌一撈,把她的小手執了起來。
看到她指尖溢出的血,他臉色一沉,眼下分明有幾分不悅,一聲不哼直接把她的小手抓了起來,將那根受傷的指頭含在口中,輕輕吮了幾下。
傷口並不大,血被他吸進去之後,沒過多久,傷口便不再淌血了。
他拉着她站了起來,回頭掃了佚湯一眼,便把她拉回到休息室裡,從抽屜裡翻出了創可貼親自給她貼上。
佚湯有點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忙過去把玻璃碎片收拾好。
看着坐在自己身邊、給自己處理傷口的男人,名可心裡還是有幾分慌亂,薄脣一直在輕顫,想要說話,可到最終所有的話語卻都被她全咽回到肚子裡去了。
他的事情她不該過問,也沒有過問的資格,只是,真的想問一問他剛纔那句“以暴制暴”是不是真的,他是認真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