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三少爺的馬車一直跟在後面。”流蘇掀開簾子往後看了一眼,道。
“隨他吧。”葉錦泊還真是不死心,跟只蒼蠅似的!不過,這路又不是自己的,他要跟着還能趕他走?到時候鬧了起來,還不得隨了他的意?
只要不要來惹自己就行了。
容華幾個直接去了孟家的霓裳坊。
霓裳坊在朱雀大街上,對面是錦繡坊,這兩家是京城最爲出名的兩家綢緞莊。
霓裳坊是孟家所開。
而錦繡坊是白家的,京城第一綢緞莊。
進去之前,容華微微看了眼對面富麗堂皇的錦繡坊。
“五姑娘裡面請。”一進去就有活計迎了上來,眉清目秀,聲音不高不低,讓人聽了很舒服,因孟老爺特意交代過,所以他一眼就認出了容華來。
“五姑娘您買布?還是要製作成衣?”夥計領着容華往裡走,一邊恭敬問道。
“五姑娘。”掌櫃的也忙迎了過來。
“掌櫃的和小哥先去忙着,我自己先看看。”
“好,那小的就不打擾五姑娘了,二樓有成衣,有更好的流雲錦,雪錦等少精細的緞子,還有獨立的單間。”掌櫃的簡單地介紹了一番,然後笑着行禮告退,“五姑娘要是有什麼需要儘管喚小的。”
容華慢慢地看了過去。
絲,錦緞,綢緞等分明別類,鮮豔的色澤,各種各樣的暗紋和花紋,絢麗多彩,漂亮至極。
掌櫃的和夥計雖是注意着她,但也很規矩沒有上來打擾。
容華慢慢在下面看了一圈,然後帶了醉彤和流蘇往二樓走去。
二樓更爲精緻華貴些,還有成衣,有幾位夫人和閨秀在挑選衣服和布。
容華看了看成衣的樣式,和做工,樣式是時下流行的款式,做工十分精細,尤其是繡工十分精美。
看了一遍後,容華叫了夥計過來要了個單間。
照她所瞭解,孟家世代城從商算是比較純粹的商人,與朝廷官員並無密切來往,但是孟家的織染技術在大周無人能與之匹敵,底子比較雄厚,不過這綢緞莊卻是中規中矩的,這些年來一直屈居在錦繡坊之下。
進了單間,夥計上了茶和點心,掌櫃的就走了進來,“五姑娘。”
“掌櫃的不用客氣,當我是尋常顧客就可以了。”掌櫃的太過客氣,容華就笑着說道。
“老爺交代了,五姑娘等幾位是貴客。”掌櫃的恭敬說道。
容華剛還準備開口說話,一夥計領了個二十六七的男子走了進來,容顏疏朗,臉上帶着笑容,眉眼透着儒雅,隻眼底帶着精光。
一進門就抱拳,“五姑娘。”
“老爺。”掌櫃的行禮。
容華微笑還禮,“孟老爺。”
“五姑娘使不得,孟某可擔不起五姑娘的禮。”孟培往旁邊一側,躲開了她的禮。
就兩人出身來說,她是官家小姐,而他是商人,而且她還救過自己的兒子的命。
所以,這禮他還真是受不得。
“孟老爺言重。”容華笑着起身。
“五姑娘坐。”孟培伸手示意了一下。
兩人落了座,孟培爽朗笑道,“我剛好路過,就進來看看,不想碰到了五姑娘。”
“我也是來看看。”容華笑着說道。
“五姑娘不用客氣,有看中的只管拿。”孟培豪氣笑着說道,“你是我孟家的恩人,我孟家別的沒有就是布匹多,五姑娘只要不嫌棄就只管拿就是了。”
“孟老闆客氣了。”容華笑道,“不知道孟老闆可否借一步說話?”既是正好碰上了,那就知道和孟老闆談好了。
孟老闆微一愣,隨即先一步站了起來,客氣說道,“五姑娘請。”
容華一笑,跟了他出門下樓從一樓的後門去了後面的院子。
方方正正的四合院,院子裡的芍藥和繡球花開得正燦爛,西北角有一顆很大的榕樹,枝繁葉茂遮了大半個院子,雅緻而安靜。
兩人入了正廳落了座,等人上了茶,孟培留了個親隨然後其餘的人都退了下去,然後笑着看向容華道,“五姑娘,這裡安靜,有什麼話不妨直說。”
他這是第一次見真人,他讓人打探過她的底細,也是聽過她的傳言,也聽自己的妻子說她端莊大方十分不錯的姑娘,今日看她應該是有備而來,不過猜不透她的目的。
“嗯,醉彤把東西交給孟老闆。”容華吩咐了一句,然後端了茶杯抿了一口。
醉彤把疊好的紙拿了出來,往前走了兩步,遞了上去。
孟培示意親隨接了過來,滿懷疑惑地打開看去,頓時目光劇亮,驚喜看向容華,“五姑娘,這是……你畫的?”
他自能看出這其中的價值,這美人圖上的美人所穿的衣服要是製出成衣,那會十分受夫人小姐們歡迎。
容華把茶杯擱在了桌上,笑道,“隨後畫的,不知道孟老闆覺得咋樣?”自己不會設計,幸得這身子琴棋書畫都擅長,所以就按自己的意思結合了以前現在的元素和這個時代的元素結合在一起,好在孟老闆也是個行家,識貨。
“非常好。”孟培大讚了一句,然後看向容華問道,“五姑娘的意思是——?”
容華淡笑反問道,“孟老闆是這方面的行家,你覺得這製成了成衣會如何?”
“行家不敢當,這製成成衣自是十分受各夫人和小姐們的喜歡。”孟培說道,“五姑娘今日來,是找我們合作的?”
“嗯。”容華點頭,淡淡地笑。
“四六分成,五姑娘六,我四。”孟培十分爽快地說道,“親兄弟明算賬,現在就籤契約如何?”
大戶人家的女眷們,尤其是夫人們都會自己的嫁妝,葉五姑娘——也不容易。
孟家也不缺這點銀子,就當是報答兒子的恩情好了,讓五姑娘多賺點脂粉錢。
容華知道他的好意,也不客套自然承了他的好意,點頭應了一聲好。
孟培讓親隨下去準備契約。
兩人說了片刻的話,親隨就拿了契約和筆墨紙硯還有紅泥過來。
一式兩份,到底是商人,雙方要承擔的責任,分成等都寫得十分的清楚,容華略略看了一遍,就提了筆簽了自己的名字,然後摁了手印。
孟培也簽了名摁了手印。
兩人各拿一份,容華讓醉彤收起了自己的那一份,然後對孟培說道,“以後每一個月我會讓人送一次圖來,每次如這次一樣十張圖,物以稀爲貴,孟老闆也不要大批的製作,這新的樣式出來,別的綢緞莊和繡莊會跟風的,不過孟老闆可以讓人酌情加以修改細節發揮,製出不同的成衣出來。”從三歲的小女孩到八十歲的老太太都愛美,尤其這京城權貴聚多,衆夫人小姐們肯定不喜歡撞衫。
“五姑娘言之有理。”孟培只以爲她就是這一次塗鴉着玩的,不想還有後續,而且想的也周到,看來也是下了功夫的。
“還有——。”容華想了想,“可以吩咐繡娘在衣服上縫製上獨特的記號,讓人無法模仿的那種。”這是品牌效應,可惜這個是時代沒有品牌專利保護。
所以,就只能拼技術和手藝了。
“這個主意好。”孟培笑着點頭,“也是巧了,有位繡娘會失傳的蝶影針。”而且繡娘十分忠心耿耿。
“過幾日便是六皇子大婚的日子,孟老闆可以抓住這個契機。”容華笑着提醒說道。
六皇子大婚,自是權貴雲集。
“這個交給孟某來安排。”孟培明白她的意思,於是笑着應了下來。
“以茶代酒,合作愉快。”容華端起了茶杯,這方面孟老爺是行家,自己也不宜多說。
上次順手救了孟非澈,不想結下這等善緣。
“合作愉快。”孟培端了茶杯。
抿了口茶,放下了茶杯,容華起身,“那我就不打擾孟老闆了。”
“五姑娘慢走。”孟培起身相送。
“孟老爺留步。”走到了門口,容華頓住腳步道。
“五姑娘路上小心。”孟培也停了下來。
容華瞥了眼錦繡坊的方向,淡笑說道,“希望不久的將來,霓裳坊能取代錦繡坊的位置。”
“五姑娘吉言。”孟培臉上的笑容不變。
容華微微點頭往外走。
孟培目送了片刻,等她走到了馬車旁,轉身往裡走去安排事。
等在外面的葉錦泊,見容華要上馬車了,快步走了過去,“五妹妹。”
“三哥。”容華皺眉頓住了腳步。
“五妹妹怎麼進去了那麼久?還有剛纔那送你出來的人是誰?孟老闆嗎?”葉錦泊看了眼霓裳坊的方向,皺着眉頭問道。
她救了西寧侯四公子和孟家公子的事,是京城都知道的,他雖是不認識孟老闆,但那樣的氣度,不是掌櫃的能有的。
“怎麼,我見誰,做什麼都要與三哥你一一稟告嗎?”容華面容冷淡地問道。
“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就是隨口問問而已。”葉錦泊忙罷手,認真看向容華說道,“我知道五妹妹不想看到我,可我真的很重要的事跟你說,我們去安靜的地方說。”
“三哥,你有話就在這裡說吧。”容華靜靜地看着他。
“這裡……我。”人來人往的,葉錦泊皺了眉頭,“還是去個安靜的地方說吧,事關重大。”
本來自己就是這麼打算的,人多她定不想失了臉面,會跟自己走的。
“事關重大?”容華挑眉微微地笑,“三哥要說的,你不是以前就跟我說過?而且,我都已經知道了。”
“不是。”葉錦泊擦了下額角的薄汗,環顧了一眼壓低聲音說道,“祖母和父親定會查出來,不知道他們會如何對你。”葉錦泊嘴裡一陣苦澀。
“這件事他們遲早會知道的,多謝三哥好意。”容華平靜地說了一聲,突然扭頭望去。
流蘇和醉彤也面容警惕地往四周看去。
看了眼前,沒有看到什麼異樣。這如芒在背的感覺?容華皺了皺眉頭,朝葉錦泊微微屈膝,“我先走了。”
“五妹妹,你真的不考慮離開京城嗎?”葉錦泊往前走了一步,想伸手拉她,但是礙於這是大街上又有流蘇醉彤兩個丫頭在,所以就忍住了,只低低問道。
“從沒考慮過。”就算是要離開,也不是和他葉錦泊!容華淡淡地說了一句,頭也不回上了馬車。
“有看到是什麼人嗎?”上了馬車,容華問道。
醉彤搖頭道,“人太多,而且對方也很警惕,不過倒是沒有惡意。”
“走吧。”容華淡淡地吩咐了一句。
默了片刻,容華又道,“去查查京城這邊白家的動靜?”不爲其他的,因爲剛在所處的地方錦繡坊就在旁邊。
按照白凜的那些計劃,他過完年就就應該來京打拼天地了,不過因爲流蘇的動作,白家本家那邊爭權奪利窩裡鬥拖住了他。
“是。”流蘇點頭。
馬車往前頭的樓外樓而去。
葉錦泊腳動了動,這次沒有跟上去。
過了半響,等前面的馬車遠走了,一個身着藍色長衫的小廝走了過來,“葉三公子?”
“你是?”葉錦泊打量了一番,很確定自己不認識。
“主子想請三公子喝杯水酒。”小廝目光往錦繡坊旁邊茶樓的二樓看去,身着青色錦衣容貌略做了修繕的白凜含笑朝葉錦泊微微頷首。
葉錦泊看了一眼,道,“多謝貴主人好意了,我還有要事在身,先告辭。”他現在一心擔心五妹妹,哪裡有閒工夫去和不認識的人喝酒談天?說完,葉錦泊就轉身朝自己的馬車走去。
那小廝擡頭。
白凜微擺手,轉身回了屋,吩咐說道,“去打聽一下,五姑娘在霓裳坊都做了什麼?”進去了那麼長的時間,孟培還親自送到了門口!
“小心些,不要暴露我的行蹤。”白凜囑咐了一句。
如今的五姑娘,有昭王和敬惠公主當靠山。
民不與官鬥,何況那兩人,一個是王爺,一個公主。
他可是秘密進的京。
林家越來的靠不住了,希望這次能與四皇子或是七皇子搭上線的。
大皇子低調似地儲位沒有興趣,而六皇子性格太不着調,這兩人不在考慮範圍之內。
四皇子沉穩,七皇子溫雅很得人心。
一個是中宮嫡子,一個是貴妃所出。
不過白凜最爲中意的還是中宮嫡出的四皇子,無意外,這儲位自是非他莫屬!
“是。”伺候在角落裡的親隨低頭領命。
……
下了馬車,容華和醉彤流蘇往樓外樓裡走,剛走到門口,迎面一衆錦衣華服的公子走了出來,中間的公子,白衣勝雪,眉眼雋秀,俊逸出塵。
白衣公子本是和人在談笑着,一見容華主僕三人,腳步微頓,目光落在了容華的臉上,眼裡的詫愕稍縱即逝,驚訝中猶帶着一抹喜悅。
卻是一般陌生人見到容華的驚豔。
容華微微蹙了下眉頭。
只一眼,白衣公子就立即收回了目光,微微含笑,側身往旁一讓,很有禮貌地道,“姑娘先請。”
讓開了路。
“多謝。”容華看了他一眼,帶了醉彤和流蘇走了進去,直接往樓上走。
白衣公子出了門,還扭頭回望了一眼,狀似無心問着旁邊人道,“這位姑娘是……?”
“是葉家的五姑娘。”旁邊有人認了容華出來的人,回道。
白衣公子頷首,卻也是不再提,笑着帶了人離開。
上了樓,見周珩房間的門打開着,容華也不意外,嘴角微揚,走了進去。
周珩手裡拿了一卷書,面前擺着一盤棋,正是自己一個人自娛自樂,聽得動靜,才擡起了頭來,一見容華,眉眼自然而然就帶了一抹柔和,放下了手裡的書,站了起來,“來了。”
“嗯。”容華走了過去坐在了他的對面。
也不容旁人動手,周珩給她倒了一杯茶,推到她的面前,“熱吧?”
“還好。”容華很自然地接了茶,抿了一口。
“周彥槿那邊你不用擔心,雖他埋在恆通錢莊那邊的釘子很深,但錢莊那邊已經在清洗了,他們定能把人揪出來的——”周珩突然頓住了話,目光看向她,問道,“有心事?”
“嗯,剛纔進來的時候,有個人看我的眼神有些奇怪。”七皇子那邊有他,她自然是放心的。容華撫了撫茶杯上粉色的花朵,道,“怎麼說呢,不是陌生人初次見應該有的眼神,有驚訝,還有驚喜,很奇怪的感覺。”
要是驚豔,倒就沒有這麼奇怪了。
“是嗎?”周珩就擡頭看向一旁醉彤和流蘇。
醉彤和流蘇搖了搖頭,表示不認識。
“那人有什麼特徵?”周珩微蹙眉問道。
“一身白衣,劍眉,鳳眼……”容華描繪了一番。
周珩點頭吩咐林夏道,“你去打聽下,是誰。”
只一盞茶的功夫,林夏就返了回來,“是來臨城傅家的三公子傅久藺,是來京城遊歷的。”
臨州傅家倒是名門望族。
但臨城和錦州相鄰。難道與她的身世有關?不然,那傅久藺怎麼一副詫愕又驚喜的神情?容華擡頭看向周珩。
從他的眼睛看到了同樣的意思。
“我派人去臨城走一趟。”周珩開口淡聲說道。
“嗯。”容華點頭,抿了抿脣又道,“我覺得白凜到了京城了。”
周珩面容一肅,“除非他是換張臉進的城。”不然,怎麼能他的人怎麼沒有察覺?
“許是我多心了。”容華搖了搖頭,放下了茶杯。
“我會讓人注意的。”周珩說道,“你府裡的侍衛都是有身手的,你不要擔心,況且旁邊是董大人的府上。”
“嗯。”容華點頭,目光看向錯綜複雜的棋盤,“你一個人下多沒意思,我陪你下一盤。”
周珩看了眼棋盤,卻道,“等吃了午飯再說。”
“好。”容華一笑,讓醉彤下去吩咐他們上菜來。
屋裡角落裡置放裡冰,涼絲絲的,吃完了飯,兩人這纔對弈了起來。
棋局還是剛纔周珩自己一個人沒有下完的那一局,黑白兩子勢均力敵。
“不許故意讓我。”容華捏着黑色的棋,先看向周珩道,“我雖是棋藝不精,但你不能故意放水!”
黑色是棋子,襯得她手指越發的白皙如玉。
周珩目光頓了頓,嘴角微揚,“不會。”
周珩凌烈,容華走得內斂穩當。
太陽西斜,一抹陽光從窗口傾斜而入。
容華笑着坐直了身子,“你贏了。”
周珩往後靠在了椅子上,說道,“是你有心事。”
夕陽照射下的容華越發的妍麗,夕陽如是鍍上了一層淡淡的金色,漆黑如墨的雙眸也染上了一層琥珀色,一抹淡淡的嫵媚散發而出。
周珩緊了緊手指。
容華微微一笑,她心裡確實是在想着白凜是不是真的來京城的事了,因爲前那如芒在背的感覺怎麼都無法忽視。
“天色不早了,我送你回去吧。”周珩起身。
“不用了,殿下你身子不好也早些回去吧。”容華搖頭婉拒站了起來。
“也好。”周珩也不強求,點了下頭,看着走到門邊的容華道,“天澤,我的字,以後不要殿下殿下的了,生分。”
容華轉身回眸,微笑,“泱泱,瞻波洛矣,維水泱泱的泱泱,我的小字,父親給我取的。”
“瞻波洛矣,維水泱泱,好字。”周珩頷首讚道。
“天澤,也是好字。”容華低喃了一聲,笑道。上天下澤,先皇真的很寵他。
周珩眉眼含着淡笑。
容華揮手,“我先走了。”
周珩頷首。
……
“公子。”京城西胡柳街一不起眼的四合院裡,青色衣裳的小廝推開了門,走了進去。
傅久藺擡頭,沐浴在夕陽中眉眼愈加雋秀,“嗯?”
“葉家五姑娘在錦州出生,父親葉世軒,母親顏氏,父親在她五歲的時候去世,後回京,一年後母親顏氏改嫁……。”小廝把打聽來的消息,詳細回道,“……現在獨自一人住在寶禪寺衚衕,與董大人相鄰。”
傅久藺手指在書案上輕輕敲了敲,“錦州,錦州……。”
呢喃了幾聲,拿了一旁的筆,攤開了紙寫了一封信,“速速送回去。”
“是。”青色小廝應了一聲接了信,轉身出了屋。
……
葉老夫人一早就遞了牌子進宮,到了下午宮裡就傳了話給她,讓第二日進宮。
所以,第二天一早,葉老夫人收拾妥當趁日頭還不烈,早早就動身進宮。
進了宮,葉老夫人就直接去了夕顏宮。
“參見娘娘。”
葉怡珠坐在臨窗的坑上,忙是吩咐了宮女扶了葉老夫人起來,“這是本宮的宮殿,祖母您就不要如此多禮了,祖母坐。”
“禮不可廢。”葉老夫人笑着坐了過去。
這宮裡耳目衆多,一言一行都要謹言慎行,不能讓人捉了錯去!
“娘娘這幾日可好?有沒有什麼反應?有什麼特別想吃的沒?”葉老夫人慈愛地看向她還沒有隆起的肚子,笑着說道。
葉怡珠臉色紅潤,臉頰還豐腴了幾分,笑着撫了撫肚子,搖頭道,“倒是沒有什麼反應,小殿下乖得很。”
“小殿下是個貼心的。”葉老夫人欣慰說道。
葉怡珠目光殷殷地看向葉老夫人,“就是特別想吃母親做的珍珠糯米丸子。”
就是想要看在她和她肚子裡小殿下的面子上放過了紀氏?葉老夫人微笑微頓,道,“你母親身子骨還沒有好利索,如今娘娘你身子嬌貴,你母親帶着病要是進了宮,過了病氣給你可不得了,而且這宮裡御廚的手藝自是比你母親的要好,娘娘想吃什麼,只管吩咐了下去就是了。”
“可是他們都做不出那個味道……。”葉怡珠懨懨說道,“還是等母親好利索了,再說吧。”
她是想救了母親出來,但母親——
當初她在家的時候,就知道的,病得都起不了牀的。
到底是自己的肚子裡的龍種重要,太醫可是交代了自己,千萬小心不要病了,不然到時候病倒了,吃藥會影響肚子裡的孩子。
“皇上,皇后對你可好?”葉老夫人又問道。
“嗯,皇上和皇后都好,都很看重這個孩子。”葉怡珠笑容燦爛地點頭回道。
這孩子就是她的福星。
皇上很看重自己肚子裡的孩子,盼望着孩子的出生。
皇后縱是因爲方煦的事情記恨自己,也只能憋着,妥善地照顧着自己,自己肚子裡的可是皇子!
葉老夫人就是欣慰地點了點頭,捧了茶杯喝了一口茶,目光看了殿閣裡伺候的宮女和內侍。
“你們都下去吧,本宮和祖母說會話。”葉怡珠會意,揮手說道。
等人退了下去後,葉怡珠看向葉老夫人道,“祖母,今日來,可是有什麼事?”
“嗯。”葉老夫人點了點頭,喝了一口茶,這才低聲說道,“你五妹妹啊,她不是我葉家的孩子。”
葉怡珠驚愕地擡頭,茶杯裡的茶水都差點灑了出來,“怎麼會?”
葉老夫人忙是接了她手裡才茶杯放在了坑几上,“是你二叔抱養的孩子,跟我們葉家沒有任何的血緣關係。”
葉怡珠掩嘴,不可置信地看向葉老夫人,“怎麼可能,不是說二叔那麼寵她嗎?”
不是親生的女兒,怎麼可能那麼寵?
人人都那麼說,葉容華是二叔手裡的寶貝,是眼珠子。
怎麼可能?
要不是親生的,那二叔會那麼喜歡她,疼她?便是親生的葉怡月都擱在了一旁?
真是太不可思議了!
葉怡珠嚥了一口口水,“二嬸呢,她怎麼說的?”
要是沒有沒有證實,祖母是不會進宮來跟自己說的!
“她倒是沒有承認,一口承認是她生的。”葉老夫人哼了一聲,“可她這些年是怎麼做的,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壓根就不記得她還有個女兒在我們葉家!她這麼做,還不是因爲前些日子你五妹妹救了她的心肝寶貝兒子!”
葉容華幾個救了喬家四公子和孟家公子的事,自己也聽說了的,葉怡珠沉思。
是啊,小時候二嬸冷冰冰的,對他們如此,對女兒葉容華也如此,雖那時候她才六七歲,可也記事了。
自己的母親會溫柔地關心自己,呵護自己。
可二嬸卻是一點都不和葉容華親,有次偶然還碰見她吩咐了人把葉容華推出了門的情景。
二嬸還跟自己說,那是跟葉容華在玩遊戲。
那時候年紀小,沒有在意。
如今想來,葉容華要是真不是親生的,那就能解釋得過去了。
“真是沒有想到。”葉怡珠喃道。
“可不是,你二叔是去得早,不想顏氏這沒良心的也一直瞞着我們葉家!”葉老夫人冷哼着說了一句,然後看下葉怡珠問道,“娘娘,皇上最近來得可勤?”
葉怡珠聞言,頓時神色有些落寞,“已經有些幾日沒來了,倒是經常賞賜東西來。”
“娘娘如今身子不便,後宮里美人又多,娘娘爲了自己也爲了肚子裡的小皇子,得好好打算打算留着皇上的恩寵。”葉老夫人別有深意地看向葉怡珠說道。
葉怡珠擡眸看向葉老夫人,仔細想了想,環顧了一眼看向葉老夫人,壓低了聲音問道,“祖母您的意思是——?”
是要送葉容華進宮來幫自己嗎?
“嗯。”葉老夫人笑着點了點頭,“爲了娘娘您好,我和你父親是這麼打算的,讓你五妹妹進宮來幫你。”
葉怡珠皺眉,“這——”
她討厭葉容華。
非常討厭她。
從小到大自己就沒有喜歡過她,一直來討厭她生得比自己漂亮。
如今因爲她,母親又淪落到了如今的境地。
還有上次,她居然就那麼拂袖而去。
把自己當什麼了?自己可是皇上的妃嬪,是娘娘!竟然就那麼走了。
她當時恨得牙癢癢,恨不得把她給碾碎了!
恨不得把她剁成了肉醬!
“她長得好,皇上定會喜歡她的,有她在就能爲娘娘你固寵。”葉老夫人細細分析說道,“娘娘你也不用擔心敬惠公主那邊,敬惠公主雖是爲了那丫頭跟皇上求了情,那次是是方世子,皇上自然給敬惠公主面子……然,要是皇上看中了她。”
葉老夫人慈眉善目地一笑,“皇上看中的人,難道敬惠公主還能說什麼?”這整個大周都是皇上的,莫說是一個葉容華了,就算是十個,百個,皇上要了,旁人能說什麼?
葉老夫人頓了下,低頭喝了一口茶,然後看下葉怡珠說道,“我和你父親是這麼打算的,就說你想家了,讓她進來陪陪你這個姐姐,你就當她個伺候的宮女丫頭,到時候還不就是水到渠成?”只要孫女能好好利用,那麼一個絕色的美人兒,哪個男人不動心?皇上他也是男人!葉老夫人眼睛放光,囑咐說道,“等她承了恩,你也不要把她弄出去,就把她留在夕顏宮,她長得那麼漂亮,自然能幫你留住皇上的心!”
葉怡珠咬脣,很是心動,但同時又非常的抗拒。
她恨不得剮了葉容華。
怎麼還會讓她來分薄了皇上的寵愛?縱然是爲了自己固寵,她也是不願意!
而且葉容華長得那麼好,到時候要是把皇上狐媚住了咋辦?
“娘娘。”葉老夫人見葉怡珠神色猶豫,道,“娘娘,這留在自己的宮裡,總比皇上去了別的宮裡,別的娘娘那裡好吧。”
葉怡珠咬了咬脣,“祖母……”還是很猶豫的樣子。
“娘娘。”葉老夫人怒其不爭,環顧了一眼身子往葉怡珠的方向傾了傾,壓低了聲音說道,“皇上才五十多歲,身子骨又硬朗,定能長壽,等過十幾二十年,娘娘生的小皇子不也長大了!”
聞言,葉怡珠目光聚亮,心砰砰地猛跳了起來。
現在的四個皇子都已經長大成人了,皇子們大了,皇上也警惕着他們,防着他們。
他們能不能活那麼久還不一定呢!
到時候,自己的兒子——
葉怡珠頓時心花怒放,不由自主地伸手撫向腹部。
太后,誰不想當啊!天下最尊貴無比的女人!
葉老夫人看着她的神色,笑着道,“娘娘要是想好了,那你就安排安排,等你安排好了,我們就把人送進來。”
“可是五妹妹那性子,誰受得住啊,到時候不定她不是來幫本宮的,是來氣我的!”葉怡珠皺眉說道,“依本宮看,六妹妹比五妹妹好拿捏。”
葉怡月溫順好拿捏,葉容華那性子自己可沒有把握能拿捏住她,要選的話,自己也選好拿捏性格溫順的葉怡月。
“你六妹妹容貌長得不如你五妹妹好,而且這是幫助你固寵的,自然就得顏色好的。”葉老夫人搖頭說道。比起沒有任何血緣的葉容華,自己的孫女當然親一些。
葉怡珠抿脣道,“祖母說的也有理。”
葉怡月雖是聽話溫順,可長相不如葉容華。
聽話溫順又留不住皇上的心,這後宮比葉怡月長得好的美人多了去!葉容華那可是絕色啊。
可她心裡還是抗拒,不想要葉容華進宮來。
葉老夫人又道,“而且你六妹妹曬傷了,一時不會出不了門。”
“怎麼回曬傷?”葉怡珠驚訝。
“還不是那白眼狼。”葉老夫人臉上帶了怒容,“養了她那麼多年,到頭來是養了一條白眼狼。”
葉老夫人就把事情跟她說一遍。
葉怡珠心裡的抗拒更甚,想了想面色凝重地看向葉老夫人說道,“可是,祖母,敬惠公主本來就喜歡五妹妹,昭王也對她另眼相看,到時候她有敬惠公主和昭王當靠山,那她進宮來就不是來幫本宮了,而是把本宮當踏腳石了!”
葉老夫人卻是不以爲意,“她身份公開了,到時候就是個身份不明的丫頭罷了,敬惠公主昭王還會待見她嗎?而且公主和王爺也不會輕易把手伸到這後宮了來,這後宮都是皇上的妃嬪,敬惠公主還好說,這王爺是要避嫌的,他要是敢把手伸到這後宮來,到時候那丫頭和他能落得什麼好下場!”
皇上能容忍得了自己的女人和自己的弟弟有來往?
“而且,她無親無故在宮裡也只能仰仗我們林家,我們林家養了她那麼多年,不能就這麼白養了她一場。”葉老夫人冷笑道,“進了宮,她就只能依靠娘娘你,靠着娘娘你庇佑她,因爲林家,太后心裡恨她,因爲方世子,皇后也恨透了她,進了宮,除了娘娘,她沒有人可以依靠。”
葉怡珠撫了撫腹部,垂眸思考了好一會,擡眸看向葉老夫人說道,“送她來也可以,但祖母,你要絕了她的後路。”
葉老夫人一時有些不解。
那丫頭還有什麼後路?
葉怡珠一字一頓,冷聲說道,“絕對不能讓她懷有龍種!”她容貌那麼絕色,絕對不能讓她母憑子貴!
葉老夫人立即會意,點頭說道,“娘娘放心,進宮之前我會辦好的。”當然不能讓那頭懷有皇上的孩子,要有孩子也只能是記住孫女的孩子!
葉怡珠這纔是舒展了臉色,“那本宮回頭就安排,祖母您回去等本宮的消息就是了。”她懷有身孕,召個姐妹進宮來陪她,皇后和皇上定會准許的。
“那我和你父親就靜候娘娘佳音了。”葉老夫人笑着說道。
事情說好了,葉怡珠就叫了宮女和內侍進來伺候,又留了葉老夫人用了午膳。
用過了午膳,見葉怡珠睏意連連,葉老夫人這才起身告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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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_┬)噗,葉怡珠還想當太后,目標遠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