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醉彤飛快地擡頭看向容華,“若她如今日這個樣子去求相爺和久公子,相爺和久公子會怎麼做?王妃,是不是先跟相爺和久公子先說一聲?”
惻忍之心人皆有之,世人向來都同情弱者,若燕霏做出嬌弱可憐的一面出來,那他們會不會心軟?
這是醉彤擔心的。
心軟了,然後燕霏和寧氏就可以回相府了?
流蘇沒有說話,但也偏頭看向容華。
容華也明白兩人的擔心,點頭一笑,說道,“嗯,我回去會跟他們提的。”
Wшw▪ttKan▪¢○ 不過,會不會原諒燕霏,那是他們自己的心。
畢竟燕霏作爲他們的親人,十多年了。
這十多年來,自己在大周的時候,是燕霏在他們的身邊盡孝,撒嬌。
而且,如今燕霏落魄至斯。
他們會心軟嗎?
容華也不敢肯定。
畢竟,這人與人之間的感情都是處出來的。
何況,他們做了親人那麼多年。
回了相府,已是快黃昏。
燕綽和傅久藺也都回來了,正和周珩坐在廊下喝茶,喬羽辰和孟非澈在院子裡玩。
晚風習習中有孩子的歡笑聲,茶香,有種歲月靜好的美好。
若能以後的歲月都能如此就好了,當然還得加上母親回來!容華腳步在門口微頓了下,笑着走了進去,“父親,天澤,義兄。”
“姐姐。”喬羽辰和孟非澈都跑了過來。
孟非澈剛來的那兩日還有些拘謹,如今倒也是放開了。
“一頭汗。”容華笑着抽了帕子出來,笑着給兩人擦了擦額頭的汗水道,“姐姐給你們買了些好吃的,這會就要吃晚飯了就讓人先送去你們的院子裡了,等回去就能吃了,不過晚上也不能吃太多,會積食,知道嗎?”
“謝謝姐姐。”兩人異口同聲回了。
容華笑着拍了拍喬羽辰都肩,往燕綽三人走了過去。
“回來啦?”燕綽和藹笑着看向她,“可順利?”
“恩,很順利,應該很快就能開張。”容華笑着回道。
周珩遞了一杯茶給她,“熱不熱?”
容華笑着接了,“不累。”點頭抿了兩口,然後進了屋,換了輕便都常服。
出來,顧媽媽已經帶了人把晚飯擺好了,周珩三個和喬羽辰,孟非澈都已經入了座,就等她吃飯了。
吃了飯,喝茶的時候,容華看向傅久藺說道,“我已經與孟老爺提了非澈的事,他說考慮幾日再給你答覆。”
孟家就這麼一個兒子,孟老爺當然是要考慮的,應該是不捨得的,這東陵離大周可不是一兩里路。
是隔了千山萬水的路。
孟非澈還這麼小,比喬羽辰還小呢。
喬羽辰是父母雙亡,是父母臨死前託付給自己照顧的,所以自己到哪,自也會帶着喬羽辰到哪。
孟非澈聽到了他的名字,就擡眸看,目光在傅久藺和容華兩人身上看了看,問道,“姐姐和父親說的設什麼事情?與我有關嗎?”
“恩,我明白了。”傅久藺點了下頭,溫雅看向孟非澈,“回頭我仔細跟你說。”在他傅久藺看來,孟非澈留在東陵對他當然是不錯的。
義父是想喜歡喬羽辰這孩子,想親自栽培他,所以等周珩與容華回大周,估計義父是會把那孩子留下的,雖沒有提過,但做了這麼父子,燕綽的這點心思傅久藺還是能感覺出來的。
既喬羽辰留下,那孟非澈自是可以一起跟着唸書了。
能得義父親自教導,那是天大的福分,這京都城裡多少達官貴人想求得了義父指點一二家裡的孩子而不得方法和路子。
如今,孟非澈有這樣的福分,那可是別人求都求不到的。
只不過是離家以後遠罷了。
傅久藺可以肯定,孟老爺必定會答應的!
孟非澈乖巧點頭,沒有追問湊到一旁和喬羽辰玩了起來。
容華手指摩挲了着茶盞,看向燕綽說道,“父親,剛回來的路上我碰到燕霏了。”
燕綽蹙眉,“她煩你了?下次她再煩你,直接吩咐流蘇和醉彤把人摔得遠遠的。”
語氣都沒有半分的猶豫,更沒有問爲何會碰到她,碰到了又都說了什麼。
容華微笑道,“是父親,下次我就讓流蘇和醉彤把她直接扔了。”說着道,“她今日是來求我,說要我原諒她,還說要給我做牛做馬當丫頭什麼的。”
“下次不用理會她就是了。”燕綽囑咐容華說道。
傅久藺和周珩都沒有開口。
容華點頭,沒有再提此事。
閒聊了幾句,燕綽突然開口說道,“皇上的病更嚴重了。”
嚴重了?容華擡頭眼眸亮亮地看向燕綽,“父親,您是說……”
亁豐帝被打的傷自是好了有段日子了,如今更嚴重了,自是指他身上的毒!
也就是說太醫院的太醫已經快要壓制不住他身上的毒了!
燕綽微微點了點頭。
他們等了這麼久,還不就是等亁豐帝過來求他們?
知道了雲似雪還活着,亁豐帝以她的消息來交換他自己的命,他們也都一直沒有什麼動作。
等的,不就是這一天嗎?
如他們急切,問亁豐帝要人,那主動權就在亁豐帝的手裡,到時候,他翻臉,又如何?
畢竟人就在他的手裡,不在他的手裡,那他也知道下落。
他們就是等着亁豐帝來求他們。
燕綽說道,“我會安排人給金太醫遞話,暗示皇上此番是中毒。”這毒自不是一般的毒,太醫院的太醫這麼些天都沒有診出來的,都只當他是那次受傷後的後患。
如今也是該提點太醫院的太醫了。
如此,亁豐帝想必纔會懷疑是在哪中的毒。
宮裡,入口的,薰香,衣物都是經過嚴格檢查的,入口的東西更是層層檢查,還有試吃的內侍和宮女,所以,亁豐帝便能想到上次出宮的事。
……
這會燕霏也和寧氏在說今日的事,她是打聽好了容華出門的動靜,特意守候在那的。
聽完了燕霏的話,寧氏沉默了會,道,“沒有想到那丫頭還能如此冷血。”原是想從那丫頭那能入手,不想她小小年紀心如此硬。
養了這些日子,傷的出不多痊癒了,可右腿卻是殘了,不到半個月的時間,寧氏烏黑的頭髮白了一半,面容也憔悴異常,如是蒼老了二十歲。
她如今是這樣子了,左右年紀也大了,難道下半輩子就這麼潦倒而過?
而且女兒才十五歲啊,難道她就這樣凋零?
“她這邊不行,那自還有其他的法子。”燕霏冷眼說道,“明日我直接去宮門口等父親和久哥哥,當着衆人的面,父親和久哥哥難道也還不管我?”
寧氏皺眉,雖有些不贊同但到底也沒有開口反對,“你仔細些,別再惹怒了相爺。”
“母親放心,我明白的。”看着寧氏異常蒼老的臉,燕霏眼底閃過了一絲不耐,垂下了目光,說道,“若父親不管我,不是還有久哥哥嗎?這些年母親可是把他當親生兒子一般照顧,他不能這麼忘恩負義。”
寧氏想了想,贊同地點頭說道,“恩,久兒從小就疼你這個妹妹,念在往日的情分上,他若是能照顧你,那自是最好不過的事,久兒是相爺親自教導出來的,他的能耐自是不錯的,若是可以,我們最好能跟他回傅家,傅家是名門望族,我們可以去了那裡重新開始!”
和傅久藺回傅家?燕霏擰了下眉頭,想了想,“如果可以那當然是好的。”
她也嫁過根本就不喜歡的李昶,更是被那幾個地痞強過,傅久藺至少自己對他還有兄妹之情呢,有什麼不行的?
她們如今是從雲端跌落到了泥濘的坑裡,但凡能夠救她們出這泥坑的人,她們都想抱住試一試。
“這兩日我就去找父親和久哥哥。”燕霏說道。
“恩。”寧氏自是不反對。
“母親……”燕霏抿了抿脣,躊躇了下輕聲問道,“母親,我生父是誰?”若是身份尊貴,她們可以去投靠啊。
寧氏臉色一暗,緩緩搖了搖頭。
“母親是不願意告訴女兒嗎?”燕霏不高興地追問道。
“不是。”是她根本不知道啊!寧氏搖頭,然後打發她出門,“你今日出去辛苦了,快去洗洗睡吧。”
“恩,我這就回房。”燕霏很是聽話地站了起來,出了屋。
出了屋,在廊下頓住了腳步,臉上閃過陰鬱。
若不是因爲她不檢點,自己怎麼會不是燕綽的親生女兒?自己如是燕綽的親生女兒,又怎麼會落到今日這個地步?算來,這所有的一切都是她的錯!
她不說,那自己就去問燕綽,既他說說自己不是他的親生女兒,那他肯定是知道自己的生父的!
……
翌日,下午等太陽沒有那麼烈了,燕霏就坐了馬車帶了丫頭去了宮門口,等着。
太陽慢慢偏西,金色的夕陽灑落的時候,燕綽在傅久藺其餘幾個同僚簇擁着走了出來。
一行人相互拱了拱手,就準備轉身上各自的馬車回府,突的一聲婉轉如黃鶯的聲音響了起來,“父親。”
衆人不由得看了過去。
燕霏從馬車後慢慢走了出來,嬌弱的身姿,素淡的裝扮,令人忍不住想呵護想保護。
衆人就不由得往燕綽看了過去。
燕綽面色不改地看着她。
燕霏走到了他的面前,撲通一聲跪在了他的腳邊,“父親,女兒錯了,您不要不認我好不好?女兒雖不是父親的親生女兒,可父親教導了女兒這麼多年,養育了我這麼多年,女兒還沒有來得及給您盡孝呢,您不要不認我,那些人……女兒也是被迫的,女兒恨不得一頭撞死好了,可想到父親含辛茹苦把女兒養大成人,女兒便捨不得了,父親,您讓我留在您身邊盡孝好不好?父親從小就教導女兒,滴水之恩當涌泉相報,女兒希望能報答父親的養育之恩,女兒求您了!”
情真意切的說得深情並茂。
不過在場的官員都是浸淫官場幾十年的了,哪能因爲她幾句話就能打動的?
燕綽更是面色淡淡地直接說了兩個字,“不用。”半點沒有猶豫。
“父親……”燕霏擡起了一張滿是淚水的臉,既傷心又是震驚地看向燕綽。
“還有,你以後不要再去煩容兒!”燕霏深邃的目光沒有一絲的溫度。
燕霏嘴脣翁了甕,捂着脣悲悲切切地哭了起來,“父親,我是您養大的,女兒也不求別的,只求能報答您的養育之恩,您都不答應我嗎?”
“不我說了,不用!”燕綽淡聲說道,並沒有一絲的改變。
“久哥哥。”燕霏擡眸看向燕綽身旁的傅久藺,“你幫我勸勸父親可好?你我皆是父親養大的,你最是明白我的心意的,你幫我勸勸父親可好?”不等傅久藺回答。
燕霏就又是淚水濛濛地說了起來,“久哥哥,難道你也不管我了嗎?這些年父親把你當親生兒子,我自也把你當親哥哥,而母親也把你當親生兒子照顧!”所以,要忘恩負義,不報答母親的恩情了嗎?
聞言,傅久藺面色微變。
這是事實,整個京城的人都知道,寧氏這些年對他很照顧。
“倒是沒有想到這些年來,你母親的那些個小伎倆你倒也是學了幾成。”燕綽目光淡淡地看看向跪在夕陽下眉眼如畫的燕霏,說道,“燕家養了你們母女十多年,我倒是沒有要你們如何,你們倒是反過來要久兒報恩了?久兒吃的,喝的,穿的,哪一樣不是我燕家的東西?”
說着扭頭看向傅久藺說道,“走吧!”
這是不用他理會。傅久藺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點頭,“是,義父。”
“父親!”燕霏震驚看向燕綽。
竟然如此冷血。
燕綽與傅久藺轉身,就往停在宮門口的馬車走去。
衆人見此,便也準備轉身。
燕霏咬了咬脣,開口問道,“父親,我的親生父親是誰?”
衆人便頓住腳步,轉身回頭。
燕綽也緩緩轉身回去。
燕霏問道,“我的親生父親是誰?”
“你想知道?”燕綽揚眉,輕聲問道。
“是。”燕霏點頭,哭着看向燕綽,“父親您說吧!”
“你的父親——”燕綽說着又頓住了話,看了一眼在場的人。
衆人不覺得腦袋一縮。
這寧氏的事傳開了之後,這勳貴,大戶人家的都人人自危,都好一頓回想。
而家裡的夫人們更一頓問,她們更是擔心這寧氏是被自家的男人們給睡了。
“父親,求求您說吧,雖他沒有養育過我,可我也想知道他是誰,爲何這些年來對我和母親不聞不問。”燕霏含淚說道。
燕綽看了她兩眼,說道,“你的生父嗎?其實說來,你也已經叫他了一段時間父親了的。”
說完便是撩袍上了馬車。
當日,是他們兄妹兩個不知廉恥有了夫妻之實。
而自己是打定了主意要把她送入庵堂或是直接處死了她的。
可寧氏她不捨得啊。
也就那日,得知當年似雪的事是與宮裡的亁豐帝等人脫不了關係。
他們讓自己一家三口天各一方,讓自己承受這麼多年的挖心之痛,他們也該得到報應的。
自己也問過寧氏會不會後悔。
傅久藺愕然。
佇立了片刻,才上了馬車。
叫了一段時間的父親?
那不是——
餘下的人面面相覷,出了一身冷汗,恨不得剛纔一個字都沒有聽到纔好,忙都上了馬車立即離開了。
燕霏臉色煞白地看着巍峨無比的宮牆,身子不由得顫抖。
自己叫了一段時間父親的人。
除了當今皇帝還會有誰?
她是皇上的女兒?那她應該是公主?
昨晚她還想着若是生父身份尊貴,那就母親去投奔他。
可現在,自己和母親還能去投奔嗎?
雖然已經下堂了,可自己曾經和李昶是夫妻是不爭的事實。
皇上和惠妃若知道了,那自己——便是隻有死路一條!
燕霏不寒而慄,忙是跑回了自己的馬車。
跟她來的丫頭噤若寒蟬,恨不得把頭埋到胸裡去。
“快回去!”燕霏也沒有管她,大聲吩咐了一聲。
走一段路,燕霏臉色越加陰冷,扭頭又吩咐說道,“去三皇子府。”若不是李昶當日強迫了自己,自己怎麼會嫁給他?
要不是他,縱是自己沒有了燕綽這個養父,也有貴爲天子的親生父親。
可這一切都被李昶給毀來!
都是他李昶的錯!
到了三皇子府的大門前,守門的人自是不會讓她進去。
燕霏面目森冷地看向他們,冷冷說道,“你們去通報一聲,就說我有重要的事與三皇子說。”
三皇子這些天來,正是憋了一肚子的火沒處發呢,這會聽得燕霏說有重要的事跟他說,便冷冷地笑着說道,“讓她去花廳!”
燕霏到了花廳的時候,眉眼含着怒火的李昶已經端着茶杯坐在凳子上了。
“燕霏,你怎麼還有臉來找我?怎麼,嫌自己命太長了?”李昶放下了手裡的茶盞,目光冰冷地看向燕霏。
燕霏頓住了腳步,突然就看着他莞爾一笑,“殿下難道你就一點都好奇我是誰的女兒?我的親生父親是誰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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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很多寶貝兒們都猜對了,燕霏是渣皇的種。
恭喜寶貝兒醉心彤升解元鼓掌(づ ̄3 ̄)づ╭&1008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