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孩子都聰明,他們動作這麼大派出去找人的官兵是一波一波的沒有斷過,幾乎是掘地三尺了,這樣的找法這兩日卻沒有半點消息,所以人定是藏在掩人耳目不容易被發現的地方。
如,寺廟尼姑庵。
都是好地方。
佛門淨地嗎,是清淨之地等閒不會去打擾了各菩薩的,所以藏幾個人綽綽有餘的。
不動聲色地讓映姑姑和春天扮了母女去尋一番,又不會讓裡面的人懷疑和發現,兩人又有自保的能力,這是最好的辦法。
再加上傅久藺帶人在後接應着,那就更好了。
容華只得點了點頭。
“我這就去挑選人,連夜出城去蓮花庵山下潛伏着。”傅久藺說道,又吩咐了人去外院拿了信號彈過來交給了映姑姑,“若辰兒他們兩個真的在庵裡,你就立即發這個……”並把具體用法介紹了下。
“好。”映姑姑點頭接了。
傅久藺就匆匆先一步去挑人手連夜出城。
然後是周珩,他也會帶足夠的先連夜過去佈置。
還有映姑姑和春天兩人出門要帶的丫頭和婆子,都得認真挑選。
他們的時間不多,也就是一個晚上的時間,不過黑夜倒是最好的掩護色。
“你不用害怕,有我在,定不會讓你有事的。”挑好了人,周珩換好出門的衣服,低頭啄了啄容華的嘴角,柔聲說道,“辰兒他們也會沒事的。”
容華點頭,伸手給他理了理衣襟,“你小心些。”
周珩低頭親了她一口這才離開。
……
翌日,一早,映姑姑和春天兩人先是從相府後門上了馬車出了門。
沒多久,容華也帶了醉彤流蘇等人出門。
花了將近一個多時辰到了鳳蓮山,容華幾人直奔九蓮峰山腳下。
容華剛下了馬車,一支羽箭就直接叮射在了她面前的地上——這是警告她不能帶醉彤和流蘇兩人上去。
容華彎了下脣角,擡眸看去,陽光正好,層林盡染絢麗而多彩,不遠處停了一輛不起眼的馬車,車轅上坐着一個帶着斗笠的中年人,斗笠壓得低低的看不出容貌。
“好了,你們就在這裡等着吧。”容華收回了目光,轉身看向兩人吩咐說道。
“王妃?”醉彤和流蘇兩個都很擔心。
王妃又不是如她們一般,身手了得,不過就是學了一兩招防身的,然後會鞭,可這些唬弄一下那些手無縛雞之力的人還可以,遇到了行家,那就是花拳繡腿不堪一擊了。
“不用擔心,我會平平安安回來的。”容華微笑着伸手拍了拍兩人的肩,然後頭也不回往那馬車走了過去。
醉彤和流蘇兩人眼睛都紅了。
“王妃請。”走到了那馬車旁邊,那車伕跳了下來,然後躬身道。
容華也沒有回頭,直接上了馬車,然後馬車直接就讓山上駛去。
見馬車遠走了,醉彤和流蘇對視了一眼上了馬車。
山路崎嶇,約是半個時辰馬車停了下來,車伕跳了下去,伸手掀開了車簾,“小的就送到這裡了,上面就靠王妃自己走了。”
容華瞥了他一眼,下了馬車往山上走去。
車伕沒有跟上來,靜悄悄的就只有容華一個人,周遭寂寂無聲,容華也不急,知道暗中有人盯着自己的,乾脆就一邊走,一邊慢慢地賞風景,好在她是早有準備穿了鹿皮靴子,也帶了些點心,還帶了一個水囊,於是走得累了,就順便吃點心喝口水。
花了差不多約半個時辰纔是爬到了山頂,放眼看去,天高雲低,懸崖峭壁,層層疊疊的顏色絢麗多彩,若是夏天或是春天定是青翠如蓋定是另外一番景象。
容華收回了目光,勾了勾嘴角,目光望向那站在不遠處的人身上,身姿綽約——是個女人。
聽到了腳步聲,那女子轉過了身來。
海棠紅妝花褙子,金百蝶穿花月華裙,銀白織錦斗篷,帽沿鑲了圈兒雪白的狐狸毛,襯得一張端麗的小臉兒更加雪白盈潤,髮髻上只帶了一支碧璽雕花掛東珠的長簪,耳朵上墜了一對珍珠耳墜,身段窈窕,通身的氣派,裙角被山風吹得翻飛如花,仿若如是畫中那欲要乘着雲彩歸去的的仙娥。
這眉眼是十分熟悉的,只是這人卻如是換了一個一樣,不,其實是這纔是她的真是面目,容華莞爾一笑,“這段時間,看來是委屈了謝嫂子了——”以前的卑躬屈漆還真是委屈了她了。
眼前的謝嫂子雍容華貴,哪該是那店裡彎着腰殷勤招呼客人的夥計?
容華在腦海裡想了想,想不起來自己以前曾經和她結過仇。
謝嫂子也打量了一眼容華,緩緩地笑了起來,“王妃還真是個重情重義的,真讓我佩服。”
笑容卻如山頂吹過的風,不帶沒有一絲的溫度。
容華笑着說道,“我該稱你一聲謝夫人或是別的?”這謝嫂子自不是她的真是身份!
謝嫂子微笑着說道,“我孃家姓謝單名一個葵字,夫家——”微頓了下,一個字似是從牙縫裡吐了出來,“白。”
“白?”容華微楞了下,所有的疑惑和不解都清楚了起來,微笑着問道,“白凜的妻子?”
語氣很是篤定。
當初,白家一敗塗地的時候,白凜的妻子和一雙兒女卻是不知所蹤的,這真的是衝着她來的,不是衝周珩,也不是衝燕綽和雲似雪。
“王妃真是聰明,只要一個字你就能點明我的身份出來。”謝葵目光帶着仇恨。
整個白家就因爲被眼前這個狐狸精給毀了。
“夫人都提示得這麼明顯了,我若是還猜不出來,那不是會讓夫人失望了?不過夫人也聰明嘛,狡兔三窟,夫人住的地方有暗道通往其他的地方?”容華淡笑着看向她。
他們派了人一直盯着她住的地方,可這幾日卻沒有看到她出門,她既是白凜的妻子,這病死的駱駝比馬大,她有銀子,那小院子挖個地道通往別的地方,那是很簡單的事。
“王妃謬讚。”謝葵微笑着謙虛了一句。
這一切不過都是爲了接近她!容華問道,“爲了給白凜報仇,所以你抓了兩個無辜的孩子?你是爲人母,你怎麼能對兩個孩子下手?你報仇儘管衝我來就是了。”
“能爲夫君報仇,我什麼都能做得出來,區區兩個孩子算什麼?”謝葵目光陡然狠厲,“因爲夫君傾慕於你,所以王妃就直接對他和白家都下了狠手?”
雖白家是商人,可卻是富可敵國,本來她是最幸福的女子,夫君能力卓越相貌堂堂,一雙活潑可愛的兒女,所有的一切都因爲這個女子而沒了。
夫君死了,白家也沒了。
好在夫君事先做了準備,讓人把她和一雙兒女送出大周。
那個時候,她多恨啊。
恨不得吃了那個叫葉容華的女子,扒她的皮,喝她的血,把她千刀萬剮了。
可後來她與昭王爺定了親,她又遠在東陵不能回大周,她以爲這輩子她都不能手刃了她報仇了。
然,老天都在幫她啊。
這葉容華和昭王周珩卻來了東陵,這不是上天給她的機會嗎?
而那葉容華,竟是這東陵相爺的親生女兒,應該叫燕容華。
她深信,只要自己好好籌謀就定能親手殺了她爲丈夫報仇。
於是她換了新的身份,白家雖是沒了,可白家最不缺的就是銀子,只要有銀子,就好辦事。
“傾慕?夫人難道不清楚白凜曾經做過什麼嗎?”容華輕笑。
謝葵冷笑了一聲道,“怪就只怪你長了一張禍國殃民的臉,若不是你一副狐媚子相勾引人,夫君冒險要帶你走,不想你卻是如此狠毒,把夫君和白家都毀了!”
這還怪起她來了!容華嗤笑一聲,“看來夫人也是知道曾經他做過什麼的嘛!既你知道——那你就該明白,那都是白凜他咎由自取!勾引白凜?我眼睛瞎了不成?我雖是不在親生父母的膝下長大,可養父卻是這大周有名的才子,葉家是官家?我要去勾引一個有夫之婦的商人?”
“如今人都死了,自是隨你如何說了。”謝葵冷笑。
容華懶得與她囉嗦,眼眸一凜冷聲道,“兩個孩子在哪?你快把他們給放了!”
謝葵輕笑了一聲,“商人重承諾,既你孤身來赴約了,那我肯定也會把兩個孩子送回去。”
容華道,“所以——”這謝葵今日約她來,自不是約她來聊白凜,看風景的。
謝葵擡手,伸出了纖細雪白的手指指向懸崖邊,“王妃從這裡跳下去,兩個孩子就會安全送回去。”
擡眸看了眼那懸崖峭壁,容華平靜一笑,“你倒是很自信,我就會從這裡跳下去,爲了救兩個與我毫無一點血脈親情關係的人?”這跳下去不粉身碎骨也得摔個殘廢!就算有血脈親情,也不一定會捨身相救吧?
“王妃既人都來了,不就是很清楚了?”謝葵咯咯地笑,“難道王妃以爲來了,你還能平安無恙地下山?”
容華笑道,“我若出了事,難道夫人你就能全身而退?你的一雙兒女怎麼辦?夫人自己難道就不想自己的親生孩子嗎?你若死了,那他他們就成無父無母的孤兒了。”
謝葵笑道,“你說什麼都沒用的,我的孩子他們自有人照顧,我今日請王妃你來,就沒有打算活着回去!”
就算是燕容華守信一個人赴約,可週珩,相府怎麼可能會輕易放過她?就算是眼下沒跟着燕容華來,那山下所有的路上肯定都是他們的人了。
今日自己來,就是抱着與她同歸於盡的心來的,親手殺了她,爲爲夫君和整個白家報了仇,自己也對得起白家的列祖列宗了。
一雙兒女,她自是都已經安排好了的。
容華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問道,“除了你謝葵和白家的人,還有誰和一起合謀的!”
就憑她謝葵和白家餘下的人能做到這一步,那就不用等到今日了!
該是早就動手了。
如,當時候燕霏和寧氏在的時候,多麼好的機會啊?可以與寧氏和燕霏裡呼外應來算計她。
可她卻沒有。
顯然,她謝葵有錢,可有些事情卻也是有錢也是做不到的!
如此,這一次,定是有人暗中幫她!
是誰呢?
大周的人?
因爲自己有了這東陵份豐厚的嫁妝,擔心周珩會回去篡位?所以正德帝他按耐不住了,既然是奈何不了周珩,所以就朝自己下手?殺了自己,那周珩就沒了東陵當後盾?
還是追隨亁豐帝的忠皇黨?還是亁豐帝兩位公主?
容華在心裡把人速速過了一遍。
謝葵嗤笑着看向容華,“也是難怪你能牢牢把昭王爺籠住了。”還有——自己的丈夫也對她死心塌地!能孤身來赴約,足見她勇敢,能從中看出這些個蛛絲馬跡來,足見她的聰慧和機敏。再加上這絕世無雙的容貌——
謝葵眼眸一戾,指向那懸崖,“王妃是自己跳,還是要人幫你?”
“我可是不想死。”容華笑着伸手把斗篷攏了緊了些,這露了巴掌大的小臉在外面。
“你別想耍花招。”謝葵臉上帶了戒備。
“這山頂上這麼大的風,難道夫人你不冷嗎?”容華環顧了一眼,又看了看離她有幾步遠的兩個黑衣人,說道。
這山裡她還不知道埋伏了多少人呢。
“你知道就好!最好不好耍花招。”謝葵冷冷地看了她一眼,扭頭示意了一下。
那兩個黑衣人就往容華擡腳往容華走來。
嘩的一下,一根銀色的鞭子如靈蛇一般從容華的斗篷裡蜿蜒而出,捲住了謝葵腰。
不過眨眼之間,兩個黑衣人反應過來的時候,容華一用力已經把謝葵拉到了自己的面前,直接用鞭子勒住她的脖頸,看了一眼那兩個黑衣人,目光往邊上掃去,“誰都不許動!”
“你們給我殺了她!”謝葵臉色漲紅,喝道。
容華塞了一顆藥到了謝葵的嘴裡,然後冷然看向兩個黑衣人說道,“你們不想她死,就立即發信號,把兩個孩子先放了!”
謝葵想吐,可藥丸一進了嘴裡就立即融了,只得厲聲喝道,“快殺了她,爲老爺報——”
說着話微微頓了下,“爲老爺報仇!”
容華蹙起來了眉頭看着遠處的山腰來——那濃煙滾滾的地方,赫然是蓮花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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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臉見人了,越來越晚了,這拖延症沒藥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