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皇子死了,四皇子妃殉了情的消息轟動了整個京城。com方皇后聽得四皇子夫妻兩人都先後去的消息,再次眼睛一閉暈了過去,她一直還抱住希望兒子能好起來的,可還真就是如那風映戎所言就三天去了。鳳翔宮裡的衆人手忙腳亂,迅速請了太醫過來,太醫一過來很快就救醒了方皇后。
“皇兒!”一醒來,方皇后就哭了起來,前無往日的雍容華貴,哭得聲嘶力竭。
“皇祖母。”小小的周瑾語見方皇后哭,也趴在牀榻邊上眼淚唰唰地往下掉。
“我的兒啊。”方皇后伸手摟着周瑾語就是一頓哭。一旁的宮女和嬤嬤都低聲嗚咽了起來,頓時整個殿閣裡都是一片哭泣聲。
“娘娘,您保重自己的身子。”跪在地上的宮嬤嬤低聲勸說道。
“他們怎麼敢,怎麼敢!”方皇后恨聲道,“本宮定要扒皮抽筋,讓他們生不如死,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宮嬤嬤點頭,含着道,“是,奴婢定會幫娘娘把那歹人給滅了。”頓了頓,看着周瑾語淚水漣漣的小臉,對方皇后說道,“娘娘,殿下和皇子妃娘娘都沒了,小郡主該過去給兩位守靈呢?”四皇子膝下就這麼一個女兒,該她回去哭靈,守靈。
“我苦命的孫女,這般小小年紀就沒了父母。”方皇后看着孫女,心中更是大慟。
周瑾語年紀小,還不太明白,見方皇后哭得傷心,她也就扯了嗓子放聲大哭。祖孫兩人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宮嬤嬤帶着雁回一衆宮女好說歹說才勸住了兩人停了哭泣。方皇后也冷靜了起來,吩咐宮嬤嬤說道,“楊氏她也……你跟着去吧,小心照顧着小郡主,別累着了她,府裡若是有藉機鬧事,你就直接提本宮打殺了。”喪事自有人會操持,可兒子府邸裡的那些個側妃和侍妾也不少,說不定就有人會藉此機會鬧出什麼事來,自己就這麼一個孫女,可不能讓她也跟着出什麼差錯。
宮嬤嬤面色凝重地應了,吩咐了雁回雁南一衆人好好照顧方皇后然後才帶了周瑾語出宮去了四皇子府。
等宮嬤嬤帶了孫女離開,方皇后就看向雁回問道,“還沒有什麼消息嗎?”
“回娘娘的話,還沒有。”雁回低聲回道。
這三日,皇后娘娘是記掛着四殿下身上的傷,也沒有過問當日下面的人查得如何了,可她們卻是一直注意着的。這殺害當朝中宮唯一嫡出的皇子,查起來當然就比較困難了。
方皇后心裡如是被活生生地剮去了一塊心頭肉一般痛得厲害,又問道,“事發的酒樓可都查清楚了?”
“嗯。”雁回點頭,“都仔仔細細查過了,沒有什麼可疑的人和地方。”那酒樓當場就被封了,裡面的掌櫃和夥計全都被抓了起來。
方皇后沉聲問道,“林律呢?”兒媳婦已經殉了情,那林律怎麼說都要問罪一番!
雁回回道,“自那日與公主吵架後離家,就一直沒找到他的人。”
“掘地三尺把人給找出來。”方皇后道。
“是,娘娘。”雁迴應道,又見方皇后臉色難看得厲害,輕聲勸道,“娘娘,您好好歇會吧,一有什麼消息奴婢就立即稟告。”
方皇后搖了搖頭,掙扎要下牀,“陛下在哪?”
“該是在御書房。”雁回和雁南伸手扶住了她,一勸道,“娘娘,您身子骨弱,不如奴婢讓人去請陛下過來吧。”
“不,本宮親自去!”方皇后固執地搖頭。她殫精竭慮地爲兒子鋪路,到頭來卻是一場空。到底是誰害的兒子!韓德妃?還是李淑妃?還是昭王?還是齊貴妃那賤人?方皇后眼眸一厲,眼裡迸射出烈火來。不管是誰,她都會親自爲兒子報仇!
雁回和雁聲沒有辦法,只好扭頭吩咐了人快去準備轎輦。方皇后也只是讓她們整理了下衣服和頭髮,就頂着兩隻腫得大大的眼睛去了御書房。
正德帝也是剛得了消息,正是正吩咐人去操持四皇子夫婦兩人的喪事,聽得方皇后來了就忙人退了下去,讓人請了方皇后進去。
“陛下……”一進了殿,方皇后就跪了下去。
“皇后快起來。”與她夫妻多年,如今兩人唯一嫡出的兒子沒了,正德帝也傷心難過,起身走到她的面前伸手要扶她起來。
“陛下,您要爲皇兒做主啊,這有心人不僅是殺了我們的皇兒,而且還逼死了我們的兒媳。”方皇后哭着沒有起來,只拉着正德帝的手,道,“求陛下給我們的皇兒報仇。”
“朕定會找出幕後黑手,爲皇兒報仇的。”正德帝用了些力扶了她起來。
方皇后自己吩咐了人在查,當然也知道這幾日正德帝也派人在徹查,也就站了起來,“皇上……”一起來就軟軟地暈在了正德帝的懷裡。
正德帝抱了她到榻上,張公公忙大聲吩咐了人去叫太醫過來。
“娘娘是傷心過度,小心將養些日子就沒事了。”太醫到了給她紮了兩針,然後躬身與正德帝說道。
唯一的兒子沒了,怎麼能不傷心欲絕?正德帝也是傷心得很,揮手讓太醫退了下去。
“皇上……”方皇后淚水漣漣地要起來。
“躺着,躺着別動。”正德帝伸手摁住了她,然後坐在榻邊拉着她的手說道,“害皇兒的人,朕一定會揪出來,你好心養着,別傷了身子,皇兒走得也不安心。”
方皇后眼睛一眨,眼淚就流了出來,點頭應道,“是,陛下。”
“那你在朕這裡躺會,等稍好點再回。”
方皇后順從地點了點頭,本想是提林律,想了想沒有是說出口來。前不久是葉怡月與林律的事鬧得沸沸揚揚,如今又是自己的兒媳婦和林律,便是自己不提,那林律也是落不到好!
四皇子死了,後宮也是跟着一片哀聲,不過暗地裡高興的也不少,如齊貴妃和韓德妃,其中尤以齊貴妃最爲高興。
大皇子雖是爲長,但卻資質平庸。是以,這些年來,皇兒與方皇后所出的四皇子爭得最爲厲害。如今,四皇子沒了。大皇子太平庸,不足爲懼。而六皇子?齊貴妃雖是有些擔心,但她也深信,龍椅上的正德帝是不會讓背後有昭王的六皇子上位的,如此,最有可能的就是是自己的兒子了!這件事不管是誰做的,可真是大快人心,實在是做得好!
雖是心裡樂開了花很想要放幾串煙花慶祝一番,但齊貴妃面上是不會露出一星半點的,還吩咐了下去,“把宮裡頭這豔的東西都全收起來……你們一個個都小心些,這個時候千萬不能失了分寸……皇后娘娘心裡定是十分傷心的,她現下如何了?”說着紅了眼眶,抽出了帕子擦了擦眼角一副很是難過的樣子。
“剛暈了,然後去了御書房,聽說又暈倒了。”心腹嬤嬤聲音輕快地回道。
若不是怕隔牆有耳,齊貴妃真想發聲大笑幾聲,不過面上還是難過說道,“回頭撿些補藥給皇后送去,還有給皇兒和小七媳婦傳個話,老四夫妻兩人就這麼去了,他們作爲弟弟和弟妹好好幫襯着,還有小郡主讓小七媳婦好生照顧着些,別讓那可憐的孩子被人欺了。”
嬤嬤忙點頭應了,又小心問道,“娘娘,公主那……”到底四皇子的事涉及到四皇子妃與林駙馬。這四皇子與四皇子妃都死了,那林駙馬?
“不是不見人了嗎?想來也是個機靈的,既我們找不到,那他們也肯定找不到的。”齊貴妃沉吟了下,搖頭道,“這世間的男兒何其多,清河這丫頭實在是太……”死心眼了。
一個與後宮妃嬪,皇子妃都傳出了謠言的人,能有多好?無風不起浪,這林律實在是——還好四皇子沒了,這倒是令人意外了。想了想,齊貴妃囑咐道,“讓人去趟公主府,讓清河小心謹慎着些,還有公主府的人也都低調着些。”
嬤嬤應了,然後出了殿閣去安排。
自四皇子受傷後,林太后和林若就一直擔心着,聽得四皇子和楊墨雪都死了,兩人雖是早就有了心裡準備,不過咋一聽小西還是嚇了一跳。
“哥哥這幾日都沒了消息,也不知道母親如何了。”林若着急而又擔憂地看向林太后,“姑母,不如若兒出宮去看看母親。”
“這個時候,你還是呆在哀家身邊的好。”林太后搖頭說道,“清河那丫頭到底是兒媳婦,不會對你母親如何的,你便安心呆在宮裡。”
雖是兒媳,但她卻是公主,君臣君臣,母親算什麼?林若道,“若兒心裡不放心。”
“你哥哥這會不見人,顯然是找了地方藏起來了,如今他避一避是好的。”林太后說道,“你就不要回去了,免得清河那丫頭把氣發在你身上。”
林若只好作罷。
林若與林太后兩人懸着一顆心,公主府裡的清河公主卻是氣得肺都快炸了,林律竟是離家出走好幾日了,人也找不到。
而林夫人是誠惶誠恐的,幾日來睡都睡不着,擔驚受怕的頭髮都白了一半。兒子好幾日不見人影,就怕兒子遇到了不測,但她也不敢派人去清河公主那邊打聽消息,只讓人找尋着兒子。
……
映姑姑的本事,容華和周珩也都是十分相信的,四皇子府裡的消息一放出來,周珩就準備親自過去一趟。
“哎,瑾語那孩子這麼小可真可憐,這一夕之間父母全走了。”容華給他整理着衣服,邊說道。
雖對四皇子和楊墨雪沒有多親的往來,如今容華懷着孩子,看不得小孩子吃苦遭罪。
“有皇嫂在呢。”周珩道。
容華點點頭,“如今是非常時刻,你過去後小心些。”生在皇家,比一般的人要享受着無可比擬的尊貴,自是比一般的人承受更多。如周珩,不就是小小年紀遠離京城?而且當時還身中劇毒。
周珩輕嗯了一聲,說道,“人死爲大,更何況他們夫妻都已經死了,這喪禮上沒有人再生事的。”
容華覺得有道理。
“那日老四身上其餘的傷口是不知道,然心口的那一劍林勝是仔細看了的,狠,準,厲,這絕不是一般人能使出來的,絕對是受過嚴密的訓練。”周珩說道。
“你懷疑是殺手或暗衛?”容華給他繫好了腰帶,順着他的話問道,“可是查出了什麼?”
“沒。”周珩搖頭,“皇兄和皇嫂定會徹查的,所以我只吩咐了人在旁邊盯着。”
這樣的事,伸出的手太長,不定會被人拉到漩渦中間去,只盯着也是好的。而且,方皇后就這麼一個兒子,就算是正德帝到時候想息事寧人她也定不會同意的。方皇后與幕後黑手是不死不休的局面。
容華瞭然點頭,“嗯,我們還是不要插手的好,免得魚沒有摸到還惹一身腥。”
周珩頷首,道,“南城那邊也摸清了,宅院裡住的都是些僕從,人數不少,護衛的警戒很強,裡面的人有沒有身手倒是探不出來……”周珩頓了下,道,“我掉了幾個暗衛過來,你不用怕,安心養胎。”
王府裡上次已經洗了一遍,如今是更森然了,只要人在王府,倒也不用擔心。容華倒是擔心他,“我會小心的,不過也你要小心,你還要陪我白頭偕老呢。”
周珩含笑,親了親她的臉頰,“我若是回來得晚了,你就先睡不要等我。”叮囑了一句然後纔出門。
等周珩出了門,容華就叫了流蘇與醉彤問話,“外面的情況如何?王爺會不會有危險?”
周珩雖是說得很輕鬆,然容華還是擔心得很,如今四皇子一死,這京城的平靜就攪亂了。正德帝可虎視眈眈地盯着王府,恨不能把周珩處之而後快呢!雖是因爲顧及到東陵的關係,但除去了周珩,正德帝定也是認爲自己成不了氣候。
“王妃放心,王爺身邊跟着的暗衛是平素的一倍。”流蘇說道。
容華聞言放心了些,吩咐說道,“吩咐下去,後院的人除了買菜的人進出之外,其餘的人都不要隨意進出,都謹慎着些。”
“是,王妃。”醉彤和流蘇都齊聲應了。
周珩出去直到晚上纔回來,回來的時候容華還沒有睡,見他進屋就起身。“我剛從那邊回來,你坐着不要動,我先去洗洗。”周珩擡手忙示意說道。
“好。”容華點頭。
周珩直接去了淨房。
容華吩咐醉彤說道,“讓廚娘弄些清淡點的吃食過來。”等周珩出來的時候,吃的也恰好好了,熱氣騰騰的。
“我在那邊吃過了的。”周珩如此說,不過還是坐在了桌邊拿起了筷子,先給了容華一雙,“你陪我吃唄。”容華懷着孩子,容易餓他很是清楚。
容華雖不餓,但聞着香味也就有幾分胃口,就接過了筷箸。大晚上的,吃多了容易積食,兩人沒吃多少就放下了筷箸,醉彤和流蘇叫人進來撤了碗筷,上了茶,兩人屈膝退了下去。
“四皇子府如何?”容華問道。
“喪禮有禮部,內務府,鴻臚寺操持,周彥桓兄弟和韓氏幾個都在幫忙着。”周珩道,“你不用過去的,大家都知道你要養胎。”
喪禮上人來人往的,有他出面就行。兩人再說了會話,洗漱了一番就上牀歇息。
……
四皇子與楊墨雪停靈七日後出殯。出殯的當日,送葬的人很多,前頭的靈柩出了城,後面的人還在四皇子府前。
喪禮一完,方皇后便讓人把周瑾語接到宮裡,而四皇子其餘的侍妾都送去了庵裡。周瑾語哭得眼睛都是腫的,雖還知道死亡是什麼意思,但幾日來,她也是懂得了她再也見不到父母了,人也瘦了一圈。
“都是怎麼伺候的,怎的人都瘦了這麼多。”方皇后摟住這唯一的孫女,很是生氣。
宮嬤嬤回道,“娘娘,郡主見不到殿下和四皇子妃娘娘,傷心着呢。”
方皇后看了一眼也瘦了一圈的宮嬤嬤,道,“你也辛苦了,下去歇着吧。”然後又叫了人伺候着周瑾語下去歇息。
休了兩日,周瑾語臉上才恢復了些紅潤,方皇后看着她放了心,不過想着唯一的兒子,心裡還是痛得難受。
“娘娘。”雁回臉色凝重地進殿閣。
方皇后看了她一眼,對乳孃說道,“帶孩子下去吃些東西。”
乳孃忙抱起了周瑾語。
“皇祖母,瑾語過會再來陪您。”周瑾語笑着說道。
方皇后慈祥地笑着點了點頭。
等乳孃抱了周瑾語退了出去後,方皇后揮了揮,伺候在旁的宮女和內侍屈膝退了出去。
“有消息了?”等人都退了出去,方皇后臉色一肅看向雁回問道。
“是的,娘娘。”雁回點頭細細稟告了起來。雖是當場那幾個人都被四皇子殺了,不過這些天仔細徹查還是查出了些蛛絲馬跡,這些證據則都指向七皇子。
方皇后聽完了後,當即便把桌上的東西都掃到了地上,咬牙切齒哀聲怒嚎,“周彥槿!”
她也懷疑過齊貴妃母子,只是,相比較起來,她更懷疑大皇子和六皇子,昭王來。只沒有想到卻是七皇子做的,是七皇子下的手!所以,他是以爲自己會把目標定在了大皇子,六皇子和昭王身上,然後他們母子就能漁翁得利?好狠毒的計策!方皇后目光一寸寸如是淬了毒,恨不得直接把七皇子和齊貴妃兩人拉到了自己的面前來,活剮了。方皇后沉聲問道,“那林律呢?”自己挑的兒媳婦,也是從小就和林律相識,想來,那傳言也定是從林律口裡傳出去的吧!這林律就是齊貴妃母子的人啊!不然,怎麼就會在這個檔口傳出了那樣的謠言來?兒媳婦與皇兒都成親好幾年了,還恰恰就被皇兒清兒聽了個正着!兒子雖是行事沉穩,然到底是年輕,聽到這樣的話,哪能沉得住氣?不,任何一個男子聽得自己的妻子和別的男子有染的話,都會沉不住氣的,何況是堂堂皇子!
宮嬤嬤,雁回和雁南三人都沒有出聲,等着方皇后的示下。
方皇后慢慢地站了起來,宮嬤嬤忙伸手扶住了她。
“不用。”方皇后拂開了她的手,自己往內殿走。孤寂悲傷的背影中透着一股子的狠決。
宮嬤嬤三人忙跟了上去。
方皇后進了內殿,打開了窗邊的櫃子,裡面是瓶瓶罐罐的放了瓶子,方皇后伸出了手指一一放了過去,一邊道,“你們說,給他們母子下哪一種?還是直接收拾他們母子?”想踩着兒子的屍體往上面爬,方皇后是覺得怎麼弄死齊貴妃母子都不解恨。
宮嬤嬤三人沒有回答。
方皇后挑了一個瓷瓶,端詳了一番,還打開了低頭去聞去。
“娘娘,小心。”宮嬤嬤擔心道。到底都是毒藥,若聞了中毒可如何是好?
如今兒子沒了,方皇后倒是不怕,不過聞了下也重新蓋了起來把瓶子又放了回去,看着外面已然黃了的樹葉,還有依舊開得燦爛的應景花兒,“聯絡煙絡。”
煙絡是七皇子的侍妾,也是方皇后多年前安排在七皇子身邊的釘子,雖容貌不是絕色,卻是溫柔體貼善解人意,所以也頗得七皇子的眼,如今聯絡她當然是要她對七皇子下手的意思!雁回了然,“是,娘娘,奴婢吩咐下去的。”
“吩咐下去,閹了他,挑了他的手筋和腳筋。”方皇后一字一頓說道。死,太容易了,她要周彥槿生不如死!
如此狠辣,還不如直接要了七皇子的命,宮嬤嬤三人都忍不住抖了下。
雁回低頭道,“是,娘娘。”然後屈膝出了內殿去安排。
方皇后則是很有興趣地又重新打量起了那些個瓶子來,想着挑哪個給齊貴妃用的好,良久卻把櫃子又關了起來。七皇子廢了,那就是齊貴妃最痛苦的事!
……
自四皇子的事發後,七皇子行事就更爲謹慎了,所以煙絡得了消息好幾天都沒有找到下手的機會。見七皇子那邊沒有動靜,方皇后也不急。她自己安的釘子,她信得過。
天氣越發地冷了起來,到了十月中旬的時候,這一年的的第一場雪早早地來臨了。雖不大,然一會地上和樹上都似是披上了一層白色的外衣似的,漂亮得緊。王府裡九月就開始燒了地龍,聽得外面丫頭的聲音,容華就知道外面下雪了。不過她起身的打算只是睜開了眼睛望了一眼窗戶,然後翻了個身準備繼續午睡。
周珩早早地下衙回來了,進了屋自己拿了衣服換了,然後用熱水洗了洗手,靜悄悄地走到了牀邊,躺到了容華的身側伸手連着被子一起把人抱到了懷裡,頭靠在她的頸窩,低聲道,“外面下雪了,等明兒一早我去院子裡給你堆個雪人?”
容華早已經醒了,撲哧一聲輕輕笑了出來,“我又不是小孩子。”還堆雪人來玩。
“誰規定那隻能小孩子玩?”周珩親了親她的耳垂。引得容華輕顫了下。
“我就親手給你堆,你就在廊下看着,到時候你就坐在屋了推開窗戶就能看到。”周珩興致盎然地說道。
容華翻身面對着他,道,“好,不過也得看今晚上的雪大不大。”
“定是夠堆雪人的。”周珩笑着說道,“明日我剛好休沐,就在家裡陪你。”
容華眉開眼笑地和他說了會話,然後坐了起來,又叫了醉彤和流蘇進來伺候她穿衣服,一邊與周珩說道,“今日晌午莊子上送了新鮮的羊肉來,我讓廚房準備了熱鍋,剛好下雪了,這倒是剛好。”
周珩笑着也起了身。
兩人吃着熱鍋,聽着外面落雪的聲音倒也是溫馨得很。
七皇子府裡的煙絡努力了好些日子,終是在這個下雪的晚上盼來了七皇子。看着俊朗非凡的七皇子,煙絡聲音輕柔一雙盈盈如水的眼睛盛滿了愛慕,伺候得更加盡心了起來。
見得如此的煙絡,七皇子心裡很是受用。自己的女人仰仗着他的鼻息生活,這種感覺很是舒暢。如今最是強勁的四皇兄已經不在了,至於小皇叔?父皇會解決。
所以,總有一天,他會讓整個天下的人都仰着他的鼻息生活,總有一天這大周的天下都會是他的!細心地伺候了他用了晚飯,喝了茶,兩人便就滾到了牀上。
煙絡的身子特別柔軟,似是比後院裡的其他人都要舒服,這份舒服每次都讓七皇子非常的舒暢,尤其是今晚很是盡心的煙絡,雲雨過後,七皇子酣暢淋漓,如是置身在雲端。
煙絡讓丫頭打了溫水來,溫柔伺候着七皇子用了水,然後遞了倒了茶給七皇子遞了過去,“殿下。”
七皇子就着她的手喝了兩口,便是滿足地眯上了眼睛。
煙絡換了個杯子,換了個杯子自己倒了一杯茶也喝了兩口,然後重新點了薰香這才上了牀。
甜膩的香味在屋裡散發了開來,屋裡靜悄悄地能聽到外面的簌簌落雪的聲音。
煙絡緩緩睜開了眼睛,低聲喚道,“殿下,殿下。”又伸出了手在七皇子的眼前晃了晃。
七皇子呼吸綿長,沒有醒來的跡象。
朦朧的燈光下,煙絡眉眼再無剛纔如水一般的溫柔,有的只有冷漠和殺意。
拿了匕首出來,煙絡半分猶豫都沒有,把七皇子手筋和腳筋全都挑了,最後一刀刺向他的胯下。
七皇子倏地睜開了眼睛,透骨的痛從身下傳來,他眼眸看向煙絡,“你……”
卻是吐不出聲音來。
手和腳上也痛着,同時半分都動不了。七皇子雙目欲裂一般盯着她,那目光很不能把她大卸八塊。
煙絡拿了帕子擦了擦匕首上的血跡,道,“殿下別動,不會要命的。”
不會要命?雖是口不能言,全身不能動彈,可自己身上發生了什麼事,七皇子很是明白,他狠狠地盯着煙絡。
剛纔還在他身下婉轉承歡如水一般的女子,轉眼卻是成了女羅剎。是誰,她是誰的人?是誰要他的命!是誰安在自己身邊的i釘子!煙絡跟在自己五六年了,與煙絡一起到他身邊的人有四個,有個還是生了長女的侍妾,她們四個都是母妃挑的人。他這些年來竟是半點都沒有察覺煙絡是旁人安在自己身邊的釘子!
“殿下好奇妾身是誰的人?”煙絡體貼地問了出來。
痛得冷汗淋漓的七皇子眨了眨眼睛。
“妾身是殿下的人。”煙絡無比認真地看向他說道,然後躺在了他的身邊。
七皇子氣得肺都炸了。恨不得掐死她。
煙絡偏頭看向他,綻了個笑容出來,然後手裡的匕首直接插向了自己的心窩。
七皇子能聽到匕首入肉的聲音。
煙絡把匕首抽了出來,放在了枕頭下然後拉了被子蓋在了自己的身上,閉上了眼睛。她的使命完成了。自四皇子的事後七皇子府裡的守衛比以前要更加森然,逃出去很難,但若活着,等着她的就是酷刑,那樣生不如死地被人磋磨着,不如自己利落地了結了這條命。
鼻端的血腥味愈加的濃烈。手指頭都動彈不得,下身和四肢的傷又痛得冷汗一層一層地往外面冒,餘光看着身側煙絡柔美的側臉,七皇子咬牙切齒恨不能活活咬死她。
不知是什麼時候,七皇子痛得昏睡了過去。
雪下了整整一夜,見屋裡遲遲沒有動靜,又是聞得空氣中的血腥味,丫頭端着熱水推開了門,“殿下,姑娘,奴婢進來……。”
話還沒有說完,丫頭就尖銳地尖叫了起來,“啊!”手裡的盆掉到了地上。
鮮血已經染紅了被褥,牀踏和地上也是流了不少的血,屋裡的血腥味濃郁得讓人發嘔。
外面的丫頭和婆子忙趕了進來。見得牀上的情況,衆人都一片尖叫。
“快,快去看看殿下的情況,你快去請太醫,你快去稟告娘娘。”有年紀大的婆子最先回過神來,忙吩咐說道,“你們兩個快去打開水來,還有傷藥都先拿來。”
衆人手忙腳亂地開始忙了起來。
白絮是起來剛洗漱好了,聽說七皇子出事了,就忙帶了人起身。
白絮到的時候,太醫還沒有到,煙絡是已經沒氣了,丫頭和婆子已經把她搬下了牀,但卻也不敢輕易挪動牀上的七皇子,一個婆子正是拿着帕子擦拭着他手上的傷。
白絮一到,見的屋裡的情況臉一下就白了,腿軟得差點坐到了地上。
“娘娘。”丫頭忙伸手抱住了她。
“殿下,殿下這是怎麼了?”白絮穩了穩心神,快步走了過去。
“回娘娘的話,七殿下手上和腳上,還有下身都傷了,太醫沒有到奴婢們不敢輕易挪動殿下。”一個丫頭頓了下,看向了一旁軟榻上的煙絡,“煙絡姑娘已經沒氣了。”
“殿下,殿下……”白絮沒有理會已斷了氣的煙絡,撲在了牀邊哭着叫道,“殿下,您醒一醒。”
在旁邊叫了好半響,臉色蒼白的七皇子也沒有反應。
“娘娘,太醫很快就來了。”一丫頭輕聲勸道。
白絮道,“去,快去請金太醫。”府裡駐的太醫哪有宮裡的太醫醫術精湛?
“是,娘娘。”立即有人應了快步出屋。
屋裡是濃郁的血腥味,煙絡已經發了青屍首,手腳是傷的七皇子,白絮有沉下臉,問道,“昨夜都誰值夜?有什麼動靜?”
煙絡死了,殿下受傷,這像是有人入室行兇。
兩個丫頭跪了下去,回道,“是,奴婢兩個,昨夜沒有聽到什麼動靜。”
“沒用的東西,殿下都傷成這樣了,你們還說沒有什麼動靜?來人,拖出去杖斃了。”白絮喝道。
“娘娘饒命,娘娘饒命。”兩個丫頭哭求着。
兩個膀大腰粗的婆子應聲走了進來,捂着兩個丫頭的嘴就拖了出去。
白絮看了眼煙絡的屍體,吩咐了人先挪到了旁邊的耳房裡去。
“娘娘……”一個婆子手裡用帕子捧着一團肉,惶恐地看向白絮。
白絮看了眼,那是七皇子的那物,她悲慟的同時還想吐,又搖搖欲墜往後倒。
都如此了,還有救嗎?這七皇子府裡可是還沒有個繼承人呢!
“娘娘。”丫頭扶住了她。
白絮捂住了嘴壓下了噁心的感覺,道,“先好好收着,等太醫來再說。”
婆子點頭,還開口應下,外面就傳來了聲音,“太醫來了,太醫來了。”
一個丫頭一邊說一邊領着太醫進了屋。
剛進門,聞得屋裡的味道太醫就眉頭微不可察地蹙了下。
在牀邊的白絮等人就忙讓開了位置。
太醫見得了牀上的七皇子,倒吸了一口氣,然後診脈,包紮傷口一氣呵成,站了起又開了方子給婆子吩咐道,“把藥煎得濃濃的,好了立即端過來。”
“是。”婆子接了方子出了屋。
“太醫,殿下他——的傷嚴重嗎?”白絮眼睛紅紅地問道,又看了眼七皇子的下身。
“娘娘——”太醫臉色很是凝重,又不知如何開口的好。
“還請太醫明言。”白絮心裡一跳,有不好的感覺。
“娘娘。”太醫跪了下去,“七殿下的手筋腳筋都被人挑斷了,還有——”到底是男女有別,太醫擡頭看了眼七皇子的下身,方道,“娘娘,微臣無能。”
白絮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娘娘,娘娘。”屋裡又是一陣雞飛狗跳。
太醫就在眼前,很快就把白絮救醒了。
“太醫,太醫,你把剛纔的話再說一遍。”白絮一臉的不可置信,看向太醫說道。
“娘娘恕罪。”太醫撲通跪了下去。
屋裡燒了地龍,可白絮卻如是置身在外面的冰天雪地裡,好半響才道,“關於陛下的傷,一句都不許傳出去!”
“是娘娘。”衆人起身應道。
“太醫,殿下的傷是如何來的?”白絮問道,又指了指旁邊的耳房,“裡面還有一句屍體,你也去驗驗。”
“是,娘娘。”太醫沒有回答她的問題,應了一聲去了耳房先去驗煙絡屍體。
過了一刻鐘的功夫太醫返了回來,躬身稟告說道,“娘娘,那姑娘是自殺身亡的,殿下的傷口都十分利落——”
頓了下,太醫望了一眼薰香的位置,走了過去拿了裡面的灰聞了聞,“殿下受傷之前就中了迷香。”
白絮明白了太醫說的話,喝道,“賤人,竟敢對殿下下手!”
“去查查,那賤人是誰的人。”白絮吩咐道,想着煙絡是齊貴妃給的人,就扭頭對心腹丫頭說道,“你進宮一趟,把這邊的情況如實稟告給母妃。”煙絡那賤人既是宮裡出來的人,自是宮裡的母妃查起來要更迅速些。
“是,娘娘。”心腹丫頭屈膝應了轉身出屋出門進宮。
白絮起身走到了牀邊,看着七皇子,眼眶紅紅的眼淚卻是一滴都流出來了。
心裡除了難受,更多的是絕望。
她的夫君完了!
屋裡的丫頭和婆子頭垂得低低大氣都不敢出一聲。
太醫也不敢退下,站在一旁候着。
好半響白絮的聲音才響了起來,“太醫,殿下怎麼不醒?”
“很快就能醒了。”太醫忙回道。
“殿下的身子能挪動嗎?”白絮又問。
這是煙絡的屋,她的人已經死了,而且一個上不得檯面的侍妾,還是傷殿下的兇手,總不能把七殿下留在這裡養傷。
“可以的。”太醫道。
白絮就沒有再問,吩咐了人去擡軟轎。
屋裡再次陷入了寂靜。
“娘娘,殿下的藥好了。”去熬藥的婆子很快端着藥進了屋。
七皇子還暈着,白絮便讓人把藥灌了下去。
藥灌了下去,軟轎也擡了過來,白絮立即吩咐了人把七皇子擡去了正院。
這屋子她是一刻都呆不下去了。
到了正院,人剛擡到了牀上換了衣裳沒多久,七皇子就醒了過來。
“殿下,您可算是醒了。”白絮潸然淚下。
七皇子環顧了一眼,發覺自己已經換了地方,動了一下,手腳還是無力,冷聲問道,“煙絡那賤人呢?”
其實他心裡已經明白了,昨晚煙絡那樣就是自盡,只怕現在人都已經死透了。
“她已經死了。”白絮回道。
她就那麼死了!七皇子雙目欲裂,“賤人!”
白絮捂着嘴嗚嗚地哭。
“把那賤人的屍首大卸八塊喂狗了!”七皇子恨聲道。
“是,妾身這就讓人去處理。”白絮點投訴。
“還有玉絡她們三個,好好徹查一番然後都處理了!”七皇子直接把另外三個也恨上了。
白絮也都是一一應了。
兩人正是說着,另讓人去請的金太醫也到了,白絮就忙讓人請了金太醫進來。
結果如前面的太醫診治的結果是一樣的。
七皇子知道自己的廢了的事,頓時暴跳如何,又是叫又是喊地鬧了起來,更是吼道,“把周瑾言殺了,立即殺了,本殿下不想見到她,再也不想見到她。”
這是擔心另外三人也是旁人安置的釘子,所以連自己的女兒也想殺了!周瑾言是在白絮沒有進門的時候七皇子的一個侍妾懷的孩子,白絮心裡雖是膈應着這孩子,但她如今是七皇子府唯一的孩子,她也不敢怠慢,見七皇子性情大變,當然也不敢當面忤了他的意,只是是順着他的意思應了,轉身卻低聲吩咐了丫頭把速把人送去宮裡。
白絮勸得嗓子都幹了,伺候着七皇子喝了安神的湯,七皇子才睡着,她才鬆了一口氣,讓丫頭和婆子守着出了屋。
“娘娘,您別擔心,殿下會好的。”心腹李媽媽扶着白絮坐了下來,勸道。
“媽媽,我該怎麼辦?”白絮撲在她的懷裡哭了起來。
前些日子,她還高興着楊墨雪和四皇子的死了,沒有想到報應這麼快就來了。
李媽媽撫着她的背,安撫道,“會好的,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白絮卻哭得更厲害了。
因爲自己沒有孩子,所以府邸裡的側妃和侍妾都一直喝着避子湯,如此這府邸裡唯一的孩子就是周瑾言了。
她應該在母妃明裡暗裡要她停了側妃和侍妾的避子湯的時候,順了母妃的意思!
如此有了兒子,宮裡有母妃籌謀着,再好好教導着孩子,七皇子府就還有希望!
可如今就只有周瑾言那個丫頭!
……
聽了丫頭的稟告,齊貴妃騰地站了起來,厲聲道,“你說什麼?”
丫頭只好低頭顫着聲音,把七皇子的情況仔細稟告一遍。
齊貴妃全身的力氣都如是被抽走了一般,身子抖得厲害,“皇兒,你說皇兒……”
廢了兩個字如是被一塊巨石堵在嗓子眼,怎麼都說不出來。
那進宮稟告的丫頭垂眸不敢再多說一句話,齊貴妃身邊伺候的人也都不敢開口,均都駭然。
齊貴妃吞嚥了一口,良久才艱難地開口問道,“請了金太醫?”
“是,娘娘。”
齊貴妃吩咐說道,“去宮門口守着,金太醫一進宮就請他過來。”
“是。”心腹宮女應了,吩咐了人去宮門口守着。
白絮的丫頭也低頭告退。
齊貴妃沒有爲難她,揮了揮手讓她退了出去。
齊貴妃端坐在那也沒有動,一旁的人也不敢貿然上前勸。
等到了辰時二刻,金太醫才請了過來。
見金太醫來了,齊貴妃這纔是眼眸一動,急聲問起了七皇子的傷來。
金太醫搖搖頭,把結果詳細說與了齊貴妃聽。
齊貴妃心徹底沉了下去,慢慢地擺了擺手。
金太醫忙躬身退了出去。
“娘娘。”見齊貴妃半響都沒有動,心腹嬤嬤小心叫了一聲。
齊貴妃張口一口血噴了出來。
“娘娘。”衆人惶恐地叫道,有人更是叫着要去追剛告退沒多久的金太醫。
“沒事。”齊貴妃沉聲喝道。
那要去叫太醫的宮女就忙頓住了腳步。
心腹嬤嬤讓旁的人都退了下去,然後伸手倒了一杯茶給齊貴妃遞了過去,“娘娘。”
齊貴妃抓了茶杯,直接就砸到地上,“賤人,本宮要她血債血償!”
心腹嬤嬤就忙伸手給她順氣,“娘娘,殿下的傷定能治好的。”
能治好?齊貴妃心痛如絞,握着拳頭,扭頭望向鳳翔宮的方向,恨聲道,“煙絡那賤人定是方卉的人,方卉!本宮要把你抽筋拔骨!”
是誰這般狠辣對自己的兒子,齊貴妃第一個想到的就是方皇后。
除了她,她想不到別的人。
煙絡那一批人是她精挑細選放在兒子身邊的。
在這偌大的後宮裡,能不知不覺藉着自己的手把人安插在兒子身邊的人,除了方皇后,她想不到別的人。
李淑妃?這後宮裡庶務她向來不聞不問。而且她那兒子不給她捅婁子就不錯了,她還有這般玲瓏的心思來安插釘子?
韓德妃?也不可能。齊貴妃一想到那煙絡是自己挑選放在兒子身邊的人,一口腥甜味就迅速涌了上來。
是自己害了自己的兒子!
“娘娘,您千萬保重自己的身子,殿下可還依仗着您呢。”心腹嬤嬤小心勸道。
齊貴妃咬牙把嘴裡的血腥味壓了回去。是啊,兒子還靠着她呢。此刻,她無比後悔,後悔放縱孃家宣平侯府那般胡鬧。這些年來從來沒有如此後悔過!可她心裡也明白,就是因爲孃家兄長和侄子的胡鬧,所以皇上纔會更寵愛她和自己的一雙兒女。
心腹嬤嬤思索了片刻,小心說道,“娘娘,皇后娘娘應該是不會對殿下如此狠厲的。”不看僧面看佛面,七殿下可是皇上的兒子,皇后娘娘怎麼會不顧皇上的臉面如此狠厲?那除非就是有旁的原因!嬤嬤把聲音壓低了些,說道,“是不是有人想坐山觀虎鬥,把四皇子殿下的死栽贓到了殿下和娘娘您的身上?”如此就能說得通了。因爲自己的兒子慘死,方皇后要給兒子報仇,所以纔會對七殿下下如此狠手!
“賤人,本宮今日要與你同歸於盡!”齊貴妃怒喝了一聲,騰地站了起來就往外走。心腹嬤嬤忙跟了上去,出了殿閣,守在外面的宮女和內侍也都急忙跟了上去。
一衆人很快就到了鳳翔宮,齊貴妃怒氣衝衝地直往裡衝,鳳翔宮的宮女擋也擋不住。
方皇后正優雅地端着茶,透過打開的窗櫺看着外面的雪景,見齊貴妃一臉怒氣地闖了進來,好脾氣地微微一笑,“妹妹怎麼這般魯莽?發生什麼事了?別急,你慢慢跟本宮說,本宮定會爲你做主。”
“妾身還真來求娘娘您給妾身做主的呢。”齊貴妃眼眸冰冷地看向方皇后,然後掃了一眼擋在前面的宮女和內侍。
方皇后視而不見,“有什麼事,妹妹直言就是了,本宮做不到的,還有皇上呢。”
“方卉,你這個心狠毒辣的賤人,我跟你拼了。”齊貴妃一手拂開擋在前面的宮女,直接就往方皇后撲去。
方皇后也不是吃素的,直接就把手裡出茶杯朝她砸了過去。
齊貴妃沒有躲閃,任憑那茶盞就砸在了自己的身上,雙手直接就掐住了方皇后的脖子。
“賤人,你放手。”方皇后喝道。
兩人瞬間打成了一團。一個皇后,一個貴妃,平素都是儀態萬方,髒字都不會說一個出來,眼下卻如是市井潑婦一般打了起來,一旁的宮女,內侍和嬤嬤目定口呆,愣愣地都沒有反應過來。
“你們這些個死奴才,還不把這賤人拉開!”方皇后喝道,然後揪着齊貴妃的頭髮罵道,“你這個賤人你竟敢以下犯上!”
“賤人,今日我跟你拼了,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命!”齊貴妃回罵道。
衆人這纔回神。鳳翔宮裡的衆人去拉,齊貴妃帶來的人去擋,殿閣裡一時間雞飛狗跳,有內侍急忙跑去稟告正德帝。正德帝是還不知道兒子的事,聽說方皇后和貴妃打了起來,頓時臉都沉了下去,帶了人就趕往了鳳翔宮。進了殿閣,見的扭打在一起的衆人,喝道,“住手。”
宮女內侍和嬤嬤都停住了手,跪在了地上不敢擡頭。方皇后與齊貴妃兩人揪着對方的頭髮沒有放手。
看着兩人衣衫不整的樣子,正德帝氣不打一處來,“還不放放手?瞧瞧你們兩個這樣子,哪裡有皇后和貴妃的樣子?”兩人這才陡然鬆開了手。
方皇后剛想開口,齊貴妃就撲在了地上朝正德帝爬了過去,淚如雨下,“陛下,陛下,您要給皇兒做主啊。”
從中秋開始,先後失了一個女兒和一個兒子還有一個兒媳,乍聽了齊貴妃這話和她那悲慟的樣子,縱是一直她恃寵而驕也有個度,這和皇后大打出手這還是頭一回,德帝心裡頓時就咯噔了一下,“小七發生什麼事了嗎?”
“陛下,陛下……”齊貴妃也不管衣衫不整,髮絲凌亂,哭得梨花帶雨地把七皇子的傷跟正德帝仔細稟告了。
“貴妃,你不要血口噴人。”方皇后也哭着跪到了正德帝面前,道,“陛下,小七是陛下的兒子,那也就是臣妾的兒子,臣妾剛失了一個兒子,疼他都來不及,怎麼會無緣無故地傷他?”說得非常的情真意切。
齊貴妃差點嘔血,“我血口噴人?不是你還會有誰!你這個心狠毒辣的毒婦!”
“陛下。”方皇后仰頭含着淚水看了正德帝一眼,然後扭頭看向齊貴妃,“聽貴妃剛纔的意思,事情是小七自己後院女人爭風吃醋而起,怎麼算到本宮頭上來了?貴妃,你有什麼證據說是本宮做的?你這般無中生有污衊本宮,可別怪本宮治你一個以下犯上的罪!”
“證據?”她還真是沒有證據!可是除了方皇后,她也想不出還能有誰這般狠毒!齊貴妃哼了一聲,“你當我沒有嗎?”
方皇后握了下手,冷聲道,“那你把證據拿出來啊?讓陛下看看,若是有證據證明是本宮做的,那本宮絕對不會否認!”煙絡已經死了,自己的人她最清楚,絕對不會落下一絲把柄的!
“你當我不敢嗎?”齊貴妃冷冷地瞪了過去。
正德帝臉色鐵青喝道,“都給朕閉嘴!”說完一頭往後栽。
“陛下。”方皇后和齊貴妃也不吵了,忙撲了過去。擡人的擡人,去請太醫的請太醫,方皇后雖是一身的狼狽卻是有條不紊地指揮着人做事。這次請來的是金太醫。一把脈,金太醫面色漸漸凝重了起來。等把了脈,開了方子讓人趕緊去煎藥。然後才躬身與方皇后稟告說正德帝年紀大了受了刺激,需要小心將養着,今後是萬萬不能不能再受刺激了。
方皇后忙點了點頭,扭頭看了一眼同樣狼狽的齊貴妃,方皇后道,“貴妃先回去吧。”
齊貴妃剮了她一眼,搖頭坐在了牀榻邊表示不回去。
方皇后也沒有趕她,還好心讓人打了熱水來伺候她梳洗,然後自己也換衣裳洗了臉整理了儀容。
兩人涇渭分明地坐在牀榻邊守着。
正德帝幽幽醒了過來,卻是說話的力氣都似是沒有了一般,方皇后便立即讓人端了藥上來。藥剛喝完,聽得消息的妃嬪就紛紛趕了過來探望。正德帝不耐煩見她們,示意了方皇后吩咐人把人都打發了回去。正德帝一下就似是蒼老了很多,躺在牀榻上目光在齊貴妃和方皇后兩人的臉上來回地看。
齊貴妃垂着腦袋,用帕子捂着嘴嗚嗚的哭聲就沒有停下,“陛下,您一定要給皇兒做主啊。”
正德帝擺手說道,“你先回去吧。”也沒有說要給交代。
齊貴妃還想開口,正德帝目光掃了過去,她就忙把嘴邊的話給嚥了回去,“是陛下。”
“朕回頭會命風映戎去一趟七皇子府。”正德帝慢慢說道。
衆所周知,風大夫醫術最是精湛,前太醫都說四皇子活不了幾個時辰了,可風映戎卻讓四皇子多活了三日,不定皇兒有救!齊貴妃感激涕零道,“謝陛下。”然後屈膝告了退。
等人走了,正德帝看了一眼張公公便閉上了眼睛。方皇后溫順坐在旁邊侍候着,半點都不敢動。
……
早上一起來,周珩果是如他說的,在院子裡堆了一個大大的雪人,還有鼻子眼睛和嘴巴,栩栩如生的很是可愛。
“喜歡嗎?”等弄好,周珩柔笑着看向廊下的容華問道。
“喜歡。”容華笑靨如花,重重地點了點頭。
這樣鮮活的周珩,她更喜歡。他小時候的日子該是多麼的恣意啊!想着這些年他在滄州的生活,容華看着他的笑容忍不住心疼。她愛的周珩,若是當年的變故,有先皇的庇佑,他該是多麼驕傲和幸福的人!可若沒有這些年來的磨難,他們也不會遇見吧!院子裡一片白色,在陽光的照耀下,無比璀璨,而比這更爲璀璨的是——周珩的笑容。他們過去的經歷,只因是爲了在遇見彼此!容華捧着手爐,微笑着看着他。
紅色的斗篷,身後是滿目的白雪,雪後的陽光斜斜地照在容華的身上,如是鍍上了一層細紗,旖旎而明豔,周珩眉角眼梢溢着笑容慢慢地朝她走了過去。
“我陪你走走。”周珩溫柔道。
容華點頭。兩人輕聲說着話沿着長廊走了會,周珩擔心天氣太冷容華受涼就拉着容華回了屋。雖是白絮嚴令下面的人不許聲張,但容華和周珩兩人回了屋沒說多久的話,容華和流蘇就得了消息進屋把消息稟告了兩人聽。
“七皇子被……?”容華瞪大了眼睛,“這是謠言還是假的?”
周珩蹙眉。
醉彤道,“千真萬確。”
容華就看向周珩。先是四皇子,如今是七皇子。看來很有可能就是——
周珩看向容華微微頷首。不是他們做的,更不會是四皇子多的,四皇子死了,七皇子廢了沒有資格再爭,最大得益的人便就是大皇子!所以,而背後謀劃的十之八九就是大皇子周彥桓!
“我看他是幾個皇子裡最是老實的,不想卻……”容華搖頭感慨了一句。
周珩目光柔和地看向容華,沒有說什麼。出身皇室,最先學會的就是隱藏自己的真實面目。
容華肅穆看向周珩,“他們下一個的目標是——”是六皇子。六皇子是正德帝的兒子,周珩是弟弟,所以他們定會先對付六皇子,因爲六皇子更名正言順。四皇子與七皇子膝下都只有一個女兒。若對付六皇子的話,恐怕手段會更殘忍,畢竟六皇子膝下有個兒子周之禹。
周珩朝她點了下頭,吩咐流蘇道,“讓林夏去一趟六皇子府。”
六皇子定也知道了七皇子府裡的意思,王爺這要六皇子加強警戒的意思,流蘇會意點頭。
本來是打算一整天都陪容華的周珩吃了中午飯就去外院。
容華也知道,如今是非常時刻稍不留意那等着他們就是萬劫不復,笑着道,“若是要用銀子就直接去錢莊提,我都與掌櫃的說了,只要憑你的玉佩和書信可以直接提。”她如今懷着孩子,能幫忙的也就只有她手裡的銀錢了。
周珩輕笑,“你夫君還不至於要要老婆來養。”說着親了一口容華,“不過若是缺的話,到時候我也不會客氣的。”
容華笑眯眯地點頭。
周珩等她上了牀纔去了外院。
女兒和兒子連續出事,太醫雖是說正德帝不是很嚴重,然這一倒下卻是病了好幾日。正德帝當晚就搬離了方皇后住的鳳翔宮,回了自己住的宮殿。得了正德帝的話,映姑姑去了一趟七皇子府,不過煙絡下手極其狠和準,所以她也無能爲力。
齊貴妃知道了,心裡更是恨死了方皇后,恨不得拆了她的骨頭,然正德帝正是病着,後宮也多了幾分謹慎,她也不敢在這個時候鬧事。
等病稍好點,正德帝就問起來了七皇子的事。張公公猶豫着怎麼開口的好。
“說!”正德帝喝道。
張公公只好把查的結果說了出來。
因是四皇子和湘河公主的事,張公公就一直讓人注意着後宮諸人的動靜,所以方皇后那邊的動靜自沒有能逃過他的眼,再是把煙絡仔仔細細一查,結果就很顯然了。
“她,她……好狠!”正德帝大口氣喘着氣。
張公公忙端了參茶喂他。
正德帝喝了兩口,然後便傳召了方皇后。
方皇后很快就到了,行禮。
正德帝盯着她的頭頂,好半響都沒有叫她平身。
方皇后心裡納悶着,慢慢地擡頭看向正德帝,“陛下這兩日瘦了。”
正德帝目光一沉,“你可有什麼話要與朕說的?”
方皇后搖了搖頭,“沒有。”
“沒有?”正德帝額際的青筋直跳,“朕給你機會自己坦白,你竟說沒有什麼可說的?”
“臣妾不知陛下想聽什麼話。”方皇后臉色無辜。
正德帝抓着枕頭砸了過去,怒問道,“方卉,小七是朕的兒子,誰許你傷他的?”
方皇后擡頭目光與他對視着,“皇上說要給皇兒做主,要給皇兒報仇的!”說着讓雁回把帶過來的證據呈了上去。
“放肆!”正德帝看都沒有看就直接砸到了方皇后的臉上,“你好大的膽子,那是朕的兒子,是朕的親生兒子!”
“陛下,君無戲言,是陛下您親口許諾臣妾要給皇兒報仇的!”方皇后怨恨地望向正德帝。
她能查到的東西,皇上自也查到了。但他卻沒有一點動靜。難道讓自己兒子冤死不成?煙絡過了好幾天才動手的,若他能爲皇兒做主,那她就會收回成命。可他呢?作爲父親,沒有一點動靜。老七那狠毒的東西,對自己的手足都能下手,就該讓他生不如死!
看着她眼裡的怨恨,正德帝氣得不行,“所以你就把朕的兒子給廢了!朕要殺了你!爲小七報仇!”四兒子死了他也傷心,雖是惱怒七兒子,但他也是他的兒子,手心手背都是肉啊。
而且,作爲君王,他覺得事情沒有這般簡單。只是,還沒有等他查到什麼,她就動了手!
“臣妾已經爲皇兒報仇了,要殺要廢,臣妾任憑陛下發落。”方皇后磕了一個頭,說道。她心願已了,沒有什麼可害怕的。
“好,好。”正德帝見她這般光棍兒的神態,恨聲道,“難道你就不怕朕把方家都滅了!”
“陛下是明君。”方皇后擡頭說道,“這件事陛下知道與方家無關,而且方家世代忠良,陛下不會因爲臣妾而誅殺忠良的。”更重要的是,在朝堂上,方家還有用,連着一個皇子死了,一個皇子廢了,這個時候也不宜大動,方皇后心裡是很清楚的。
正德帝伸手指着大門的方向,“滾,以後你不許再出鳳翔宮一步,朕再也不要見到你!”
“臣妾遵旨。”方皇后行了大禮,然後告退。
正德帝擺手讓張公公把地上的東西撿了起來,粗粗一看,喉嚨的血腥味就往上涌。
這些證據他也都有。因爲這些,皇后對七兒子下了狠手。蠢婦!僅憑這些,就認定七兒子是害四兒子的兇手?正德帝差點一口血噴了出來。
“陛下。”張公公很是擔心。
正德帝閉上了雙眼,臉色疲憊,“都燒了吧。”
張公公點點頭,把東西都丟到了薰爐裡燒了。
……
正德帝把皇后幽禁了,直接把後宮交給了齊貴妃打理。方皇后只是被幽禁在了鳳翔宮,齊貴妃很是不滿,但這是皇上的意思,她也不敢明目張膽再打上門去,想到這後宮如今是她打理,她眼裡就冒出了冷光來。後宮在她的手裡,要折磨方皇后還不簡單?
七皇子的事雖明面上沒有流傳出去,可私底下勳貴人家大都知道了,只是外面傳的是七皇子後院的侍妾爭風吃醋誤傷了七皇子,很多人不知道七皇子具體的傷勢罷了。
但不少人不免就聯想到了已經死了的四皇子,還有被幽禁的方皇后,本來因爲四皇子的死氣氛就緊張的京城更是風聲鶴唳,大家都夾起尾巴低調了起來。
西寧侯府一撞偏僻幽靜的小院裡,林律鼓着雙眼怒視着對面的喬羽庭,道,“你答應過我的,不會傷害她一根頭髮的!會保護她的!”要不是今日伺候的小丫頭說漏了嘴,他還被矇在鼓裡。
喬羽庭嗤笑道,“她自己想死,我有什麼辦法?”
“喬羽庭!”林律一拳打了過去。
喬羽庭輕鬆抓住了他的拳頭,道,“這天下什麼樣的美人沒?楊墨雪算什麼?告訴你,你不要意氣用事,如今外面尋你的人可是不少,當然你若是活膩了,那就當我什麼都沒有說。”
說完鬆開手。
林律胸脯起伏着,心痛不已。
若不是他把她以前送自己的東西交了出去設局,那四皇子也不會相信,四皇子不相信就不會動手,那他就不會死,四皇子不死嗎,那她也就不會死。
只是,他沒有想過她會那麼狠決,選擇了自盡!他是打算着將來是要把她留在自己的身邊,好好照顧的!
“我是答應了你會保護她,真是她自己尋的死。”喬羽庭道,“好了,她也算是風光大葬了。”
林律緊握着拳頭,沉默了半響,“下一次,我也一起吧。”
喬羽庭頷首,“下一次,少不了你的份!”轉頭吩咐了人去取了酒來。對酌了幾杯,喬羽庭惋惜道,“沒有能把昭王拉下水來,真是太可惜了。”
當初他原是想把局設在樓外樓和一品居的,但裡面的夥計和掌櫃都太精明瞭,以免竹籃打水一場空,所以只好繞開了樓外樓和一品居。
林律抿了口酒,問道,“也準備殺了她?”
喬羽庭與他碰了一下杯,喝了一口然後擱下了酒杯,反問道,“到底你們以前曾定過親,駙馬捨不得?”
林律睨了他一眼,沒有理會他的話。
喬羽庭輕笑了起來,“不想駙馬還是念舊的人。”那個絕色的女子,他也捨不得殺呢!更何況,人家還有東陵那麼的靠山在。相爺可就那麼一個寶貝女兒。
那樣的女子,當然最好是讓她成爲自己的人,成爲自己的力量。只是這些話,他是斷不會跟林律說的!
“侯爺慎言,說起來你也可以叫她一聲妹妹。”林律反駁說道。
“可不是。”喬羽庭哈哈哈大笑,一口把杯子裡的酒喝完了,擱下了酒杯,起身離開。
林律則伸手再倒了一杯。
喬羽庭沒有回房,而是從側門出了侯府,輕車簡從去了棗花巷。
棗花巷在京城小有名氣,環境更是清雅,安靜,不少富商和達官都偷偷在這裡置外室,因此平日裡各家各院也都是房門緊閉,各自關着院子過自己的小日子。
喬羽庭的馬車停在了不起眼的宅院前,敲了門走了進去,他進去坐了會,等的人大皇子就到了。
“殿下。”喬羽庭忙起身。
“侯爺快多禮。”大皇子最近心情很是不錯,所以眉眼都帶着笑意。
兩人密談了大半個時辰才前後離開。
大皇子心情很好腳步輕鬆先走一步。
喬羽庭後離開,等馬車離了巷子,談生蹙着眉頭開口說道,“侯爺,他臉上的笑容止都止不住。”
這天下還沒有到手呢,現在就笑得跟開了已經坐上了龍椅似的,這樣的人到時候登上了龍椅,也是個庸碌的。
喬羽庭看了眼談生,抿嘴一笑沒有理會他的話。
……
後宮的妃嬪這些日子能不出自己的宮殿就絕對不出去。葉怡月更是提心吊膽的,好在正德帝自那次暈倒後一直病病歪歪的不太好,不過葉怡月也不敢大意,出的喝的樣樣都十分小心。
自從那次送佛經後,宛陵公主倒是隔上幾日就過來夕顏宮坐坐,一個毀容的宛陵公主,一個被陛下厭棄的葉怡月,兩人又都喜歡唸佛經了,所以也沒有引得其餘人的側目。
這日如常宛陵公主如常到了夕顏宮坐了坐,臨走時從荷包裡了一個白色的小瓷瓶朝葉怡月遞了過去,“把這個給陛下吃了。”
葉怡月睜大了眼睛看向宛陵公主,沒有伸手去接,“這是……”
宛陵公主婉然一笑,把瓷瓶塞到了她的手裡,“你是聰明人,該怎麼做,你明白的。”
說完就轉身離開了夕顏宮。
葉怡月手指微抖着打開了瓷瓶,往手心一倒,裡面只有一顆藥丸,紅色的,嬌豔欲滴,帶着淡淡的香味。
葉怡月忙把藥丸倒了回去,又塞好了瓶子,心砰砰地跳,只覺得小瓷瓶燙手得厲害。
“娘娘。”鈴鐺三人均是一臉的驚懼。
葉怡月把瓷瓶放在了桌上,端了桌上已經冷了的茶猛灌了幾口,冷冷的茶順着喉嚨流了下去,似是整個胸膛都冷靜了下來。
眼睛盯着那瓷瓶,葉怡月心裡一片駭然。
宛陵公主雖沒有說,可葉怡月大約也能猜出來,那紅色的藥丸是毒藥!只是,讓她給皇上下毒?葉怡月忍不住手指都顫抖了起來。
“娘娘,奴婢瞧着宛陵公主不懷好意,還是丟了吧。”鈴鐺低聲勸道。一旁另外兩人也點頭。
葉怡月卻沒有做聲,良久才輕輕地說道,“先收起來吧。”也不用鈴鐺三人動手,她自己就伸手把瓷瓶放在了自己的貼身帶的荷包裡。
宛陵公主的意思她明白,給皇上下藥,然後栽贓到燕容華的身上,只是,栽贓容易,倒是要把皇上請過來就比較難了!
她得好好想一想。
絞盡腦汁想了三日,葉怡月終是拿着已經死了的湘河公主的名義讓鈴鐺去請正德帝。
過些日子就是湘河公主的生忌,她小小年紀就死了也入不了皇陵,加上平素裡又極其乖巧貼心,正德帝也有幾分想念她,心一軟就應了下來。
葉怡月還想着是沒有希望的,不想正德帝卻答應了,忙歡歡喜喜地準備起東西來。
那廂宛陵公主知道後,就讓人把消息遞出了宮。
……
自上次那場雪後,天氣就一直都不錯,午後容華帶着醉彤等丫頭在院子裡散步。
如今她的肚子已經顯懷了,人比前些日子又圓潤了些。
衆人正說得開心的時候,石媽媽急匆匆地跑了過來,“王妃,王妃。”
“媽媽,出什麼事了嗎?”容華問道。
“宮裡來人了,傳王妃您入宮。”石媽媽喘着氣回道。
宮裡來人請她入宮?自那次與曾茗遇險後,她就沒有再進過宮,方皇后自然是順着她的意思。
眼下方皇后被幽禁,後宮是掌在齊貴妃的手裡,是齊貴妃有事?因爲七皇子的傷?
若是因爲七皇子的傷,那她直接讓人過來傳個話就是了,映姑姑醫者父母心又不會拒絕。
所以,應該不是齊貴妃。知道自己是在王府裡養胎,那後宮之中還有誰會傳召自己?
容華正在思索的時候,石媽媽順了氣過來,補充說道,“來的是金吾衛的羅大人,說是奉了皇上的口諭來請王妃入宮見駕。”
羅彬?金吾衛的羅彬來奉了皇帝的命令來請自己入宮?說得是這般好聽,只怕不是過來請,是奉命來緝拿自己的吧!容華立即就想到了肯定是出了什麼大事。
不然,以正德帝的爲人,不會傳召自己,還命了金吾衛的人過來‘請’自己進宮!
“可有說其他的話?”容華問道。
石媽媽搖了搖頭,“管家說,羅大人只透露了一句話,說也有人去請王爺了。”
因爲喬家與齊家的姻親關係,所以羅彬比喬羽庭更得正德帝信任,所以從他的口裡當然套不出話來的!容華點下頭,沒有再問回房去換衣服。
一邊換衣服,一邊思索着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
肯定不是周珩。若是周珩出了什麼事,那他肯定會以最快的速度讓人送信回來的。而且,還讓人去傳周珩了,所以不是周珩有什麼事。
想來想去,容華也想不到什麼出來,乾脆就不想了,左右到了宮裡就能知道的,於是扭頭問石媽媽道,“給王爺送信了沒?”
“嗯,管家說已經讓人給王爺送信去了。”石媽媽一邊伺候着她換衣服,一邊回道。
“娘娘,您懷着孩子呢,還是別進宮了,要不,還是等王爺回來了再說?”醉彤說道。
“沒事的。”容華微笑說道。
既是奉了皇帝的口諭,那就是聖旨,抗旨讓正德帝揪住王府的把柄?
醉彤道,“不就是個羅彬嗎?他若是膽敢對王妃您不敬,那奴婢就讓他豎着進來,橫着出去!”
醉彤說這話的時候,一臉的冷厲。
“又不是龍潭虎穴,好了不用擔心了,不是也有人去請王爺了嗎?更何況,還有你和流蘇兩個呢。”容華笑道。
正德帝還能隨隨便便就殺了自己不成?他對王府猜忌得很,總不能他們自己眼巴巴地把把柄遞上去。
見勸不住容華,醉彤就看向流蘇。流蘇認真地給容華整理着衣襬,沒有看到她的目光。
醉彤又看向石媽媽。
石媽媽也贊同醉彤的話,勸道,“王妃,奴婢覺得醉彤說的有道理,您如今懷着身子,還是小心點的好。”
見他們如臨大敵的樣子,容華就道,“王爺說不定就直接在宮門口等着我了。”
所以也就不用在府裡等。
醉彤和石媽媽只好作罷。
換好了衣服,重新梳了頭髮,容華就帶了醉彤和流蘇準備走,走之前,叮囑石媽媽說道,“若我和王爺回來得晚,那你們就小心些,讓侍衛加強巡邏。”
“王妃您不用擔心奴婢等,您自己小心些。”石媽媽點頭應了。
容華這才帶了醉彤和流蘇出屋。
羅彬在前院的大廳等着,見了容華,行了禮就請容華入宮。態度恭敬而嚴肅。
容華也沒有問他是什麼事,點了點頭上了馬車。
馬車剛駛出了王府的門,就遇到了匆匆趕回來的周珩。
周珩也不管,直接把馬交給了守門的小廝上了馬車。
“是什麼事,有消息了嗎?”容華問道。
“我一得了消息就直接往回趕,宮裡那邊已經讓人打聽了。”周珩仔細看了看她,回道。
那就是他的人也沒有什麼消息傳出來。容華道,“也不知道是什麼事。”
“不如你還是在府裡等着吧,有什麼事我擔着。”周珩也不想她進宮去。
“都是奉了陛下的口諭過來的,我若不去,不定他就扣一個抗旨不尊的罪名給王府。”容華搖頭說道,“有你在,你會保護我的不是嗎?”
周珩重重地點了點頭,把她攬在了懷裡。
馬車很快就到了皇宮,到了宮門口林夏就遞了夕顏宮三個字給兩人。
夕顏宮?葉怡月?容華看向周珩,道,“她又出了什麼幺蛾子不成?”
因爲和林律的事,容華早就料到了正德帝是不會容忍葉怡月的,前葉怡月向她求救的時候,她就沒有理會。
周珩伸手摸了摸她手,見她的手熱熱的很暖和才笑着說道,“她鬧的哪一齣,等一會就知道了。”
馬車到了內外宮門的時候就停了下來,有宮轎在早早地候着了。上軟轎與那擡轎子的內侍擦身而過的時候,內侍輕輕地說了陛下在夕顏宮一句話。容華也沒有回頭看他,只微點了下頭表示知道了就進了宮轎。宮裡好心給她遞消息的,容華能想到的就只有李淑妃了。因爲六皇子的關係,李淑妃對她和周珩很好。
……
到了夕顏宮,守在外面的宮女躬身請了周珩和容華進去。
進了殿閣,容華和周珩一眼就看到了臉色蒼白跪在地上的葉怡月,還有鈴鐺三個心腹丫頭跪在她的身後,主僕四人都幾乎是趴在地上,身子簌簌發抖,又不敢哭出聲來。
而正德帝則端着茶杯坐在前面,看不出息怒來,張公公垂眸站在他的身後,偌大的殿閣,就除了正德帝和葉怡月,就只有張公公和鈴鐺四個人,並不見其餘伺候的宮女和內侍。
容華和周珩只看了一眼,就行禮,“參見陛下。”
正德帝擡眸看了兩人一眼,擡手,“平身。”
兩人謝了恩起身。剛起了身,葉怡月就猛地擡頭,轉身就往容華的腳邊撲,“五姐姐,救我。”
周珩目光微凜,輕輕把容華拉到了身邊。
葉怡月撲了個空,擡頭看向容華,“五姐姐,救我,我是得了你的吩咐才坐這般大逆不道的事。”轉頭又是淚雨婆娑地朝正德帝看了過去,“陛下,妾身真的是冤枉的,妾身真的什麼都不知道,妾身是想爲了陛下您的龍體着想……妾身想着五姐姐身邊有神醫,五姐姐又說這是大補之藥對身體極好,所以妾身就沒有多想……陛下,妾身真的什麼都不知道,妾身一心只盼着陛下您好。”
葉怡月的這番話一說,容華和周珩算是聽出了個大概來。
容華目光往桌上看了過去。桌上有點心和果盤,還有一隻盛着茶的粉彩茶杯。看不出什麼來,容華就看向哭得如我見猶憐的葉怡月。感情,今日這葉怡月還起了不小的幺蛾子。要給正德帝吃不妥的東西,更甚可能就是毒藥。而她直接把這盆髒水往自己的身上潑。真是好計策。難怪要讓羅彬去王府傳自己了。正德帝這是傳他們夫妻過來問罪的啊!周珩和她兩人行事都很謹慎讓人抓不到錯處。這葉怡月一鬧,只怕正德帝心裡正是雀躍着吧?因爲他一直找不到合理的藉口對王府下手呢。所以,就算是正德帝心裡相信這件事不是他們做的,那他也會抓住這個機會順水推舟把事情推到她和周珩的頭上來!
周珩伸手牽着容華的手,目光看向正德帝。
正德帝面色不動,目光望向桌上的茶杯,“皇弟,弟妹,今日是證據確鑿,你們兩個有什麼話要說的?”這就是要直接定了他們兩個毒殺當朝天子的謀逆大罪了!
周珩看都沒有看那茶杯一眼,“欲加之罪何患無辭?更何況還是這麼好的機會!陛下當然是要好好利用了。”
“物證,人證俱全,難道還是朕冤枉了你們不成?”正德帝也沒有動怒,只是聲音冷冷地問道。
“人證,物證?”容華站在了周珩的身邊,開口問道,“葉昭儀就是人證?衆所周知,我與葉家的人早就是橋歸橋,路歸路了,想來陛下也清楚上一次,她向我求救的時候,我就直接拒絕了,陛下說她是人證,我還要告昭儀娘娘誣陷我呢!”
“五姐姐!”葉怡月一臉委屈地回頭看向容華,“你說什麼呢,不是你讓人把藥送給我的嗎?說對身體有益,是神醫制的。”
“我讓人送給你的?那人是誰?什麼時候給你的?在什麼地方給你的?還有誰看到了?她穿着什麼樣的衣服,梳着什麼樣的髮型?叫什麼名字?臉是圓的還是長的,個子是高的還是矮的?”容華不屑地看向她,一連串的問題就丟了過去。
葉怡月哽咽着說道,“就是三日前,是個小宮女,鈴鐺她們三個都看到了的。”
鈴鐺三日忙不迭點頭你一言我一語地描述起送東西的小宮女來,證明葉怡月說的都是真的。
正德帝道,“昭王妃還有什麼話說?”葉怡月說的是真還是假,他相信就可以了!
“五姐姐,我這般信你,可你卻是想借我的手來害皇上,你爲什麼要這麼害我?”葉怡月哭着質問說道,“父親從小就寵你,愛你,呵護你,比對我這個親生的女兒還要好,可是你今日卻是這般來害我?你這不僅是要害我,而且還會害得葉家家破人亡,五姐姐,你就是這麼報答父親的養育之恩的嗎?”
說着淚如雨下地看向正德帝,“陛下,妾身是無辜的,這都昭王妃害我的,求陛下恕罪,是妾身識人不清,妾身該死,但是這件事與葉家沒有一點關係,還望陛下饒過妾身的孃家。”一副大義凜然爲親人着想的樣子。
容華眉眼冷了下去,往葉怡月走一步,居高臨下看着她,“葉怡月你還有臉提父親?”不問青紅皁白地就把毒殺皇帝的罪往自己的身上扣,她就不怕九泉之下的葉世軒聽到了直接爬出來掐死她?
“是吳姐姐你錯了,難道我還不能提父親嗎?父親以前是怎麼待你的,你難道都不記得了嗎?可你呢,卻是這般報答葉家的。”葉怡月仰頭不甘示弱地回視着容華。
“害葉家的是你,葉怡月!”容華目光沉冷。
“陛下,臣弟想問她們幾個問題。”周珩道。
正德帝目光一斂,“想屈打成招?”
“就在陛下的面前。”周珩語氣淡漠。
正德帝微微點了下頭。
周珩走到了容華的身邊,目光如霜地看向葉怡月,“你說的話,句句都屬實?”
看着他的目光,葉怡月覺得他看自己就如同是看一個死人似的,沒來由的就打了個冷戰,垂眸點頭,“句句屬實。”
“呵。”周珩幾若不可聞地哼了一聲,然後牽着容華往一旁退了一步,喚道,“流蘇。”
“是,王爺。”流蘇躬身應道。
“把她的骨頭捏碎了,記得輕一點。”周珩輕聲說道,如是和風細雨一般。
葉怡月卻是禁不住全身都發抖。
她見過周珩幾次,只是從他人的口中聽說他爲人冷漠,不想卻是如此的暴虐。
“是,王爺。”流蘇應了一聲,雙手相握骨頭咔咔地響。
“陛下。”葉怡月可憐巴巴地看向正德帝。
“放肆,她是朕的女人。”正德帝喝道。
“皇兄放心,流蘇知道輕重,定不會要了她的命的。”周珩淡淡地說道,“當着朕的面對朕的女人用刑,周珩,你還有沒有朕這個皇帝!”正德帝面沉如水地盯着周珩問道。
“那我也想問一句陛下,陛下聽了葉怡月的一面之詞審都不審就直接斷定我們的罪?難道這不是陛下眼裡就有我東陵?”容華是連臣婦都難得自稱了,厲目看向正德帝。難道他忘記了,站在他面前的自己是東陵的主人嗎?自己出了什麼事,父親定會爲自己報仇!東陵就是他們最大的依仗,也是正德帝的心病,他一直忌憚着周珩,卻是一直不敢動他們夫妻最爲主要的原因!
正德帝氣的握緊了拳頭,面上卻是道,“既如此,那就審吧。”
葉怡月蒼白的臉更是沒有半分血色了,不可置信地看向正德帝,似是不相信正德帝就這麼容易應了下來。
容華微笑着看向葉怡月,“葉怡月你現在老實招了,那可就可以免去受刑之苦,你知道嗎……”容華話一頓,臉上的笑容更爲豔麗,“流蘇的手法是極好的,可以把你身上的每一根骨頭都捏碎了卻不會讓你喪命,你知道人身上有多少塊骨頭嗎?”
葉怡月咬了咬脣,看向正德帝哀求說道,“陛下……妾身句句屬實,妾身什麼都不知道啊,都是燕容華,是她害我的。”
容華揮手,“流蘇,動手。”
流蘇應了一聲走到了葉怡月的面前。
“你不要過來,死丫頭,你動本宮一根汗毛試試!”葉怡月大聲喝道,然後看向容華,“燕容華,你這個忘恩負義的東西,你就不怕晚上做噩夢,你……”話沒有說完,流蘇伸手捏住了她左右的食指,一用力。
“啊……”葉怡月立即痛得慘叫了起來,扭頭看向正德帝,“陛下妾身句句屬實,您救救妾身……”
正德帝握着茶杯,臉色不變。
見她的口裡說出來的話還是一樣的,流蘇直接捏向她其餘的手指。一根接着一根。葉怡月的尖叫聲幾乎響徹雲霄,冷汗如雨一般往外冒。
鈴鐺三人顫抖着在旁邊磕頭求饒。
葉怡月想暈,然十指連心,哪怕是痛得暈了過去,可片刻就又痛醒了過來。
周珩頗爲擔心地看向容華。
容華朝他微微一笑,表示她沒事。
只是一隻手,葉怡月就已經痛得不顧形象在地上打滾了,全身都汗涔涔的如是從水裡撈出來一般。見得流蘇朝她的右手抓去,葉怡月就連滾帶爬滾到了正德帝的面前,“陛下救命,陛下救命。”
正德帝面色不改,但目光中卻帶了嫌惡。
葉怡月自小就極會察言觀色,知道正德帝是不會救她的意思,於是哭着看向容華和周珩道,“五妹妹,王爺,我知道錯了,讓她住手,讓她住手,我說,我都說,是李宛陵那賤人給我的,是她要害你!”又擡頭看向正德帝,“陛下,那毒藥是李宛陵給妾身的。”
“陛下,王爺,王妃,確實是宛陵公主交給娘娘的,她要娘娘把藥給陛下吃了,然後嫁禍給王妃。”鈴鐺三人也哭着道。
自湘河公主死了後,葉怡月和宛陵公主就有了些來往,不過兩個落魄的後宮妃子,而且葉怡月還是活不了多長的,所以也就沒有在意,只是沒有想到兩人竟然敢給正德帝下毒!容華目光冷冷地看向全身都被冷汗打溼了的葉怡月。所以,今日的事十之八九是宛陵公主在背後指使的?
好一個宛陵公主!利用葉怡月給正德帝下毒,然後嫁禍給自己,因爲葉家對自己有養育之恩,借葉怡月的手那是很簡單,而且正德帝很想對付王府,所以只要事發,不管真相如何,正德帝都會非常樂意把這個罪名按在他們夫妻的頭上!
這不僅僅是算計了葉怡月,他們夫妻兩個,就算是正德帝也算計在裡面,真真是好算計!
宛陵公主是東陵以前的皇家公主,父親把東陵李家皇室給滅了,然後把東陵給了自己做嫁妝,她栽贓嫁禍自己,置自己於死地是爲了報仇!
容華目光冷冷地看向葉怡月,道,“葉怡月,你就這般恨我,恨不得我死?”竟是設了這麼一個大局在陷害自己!
“是,我恨不得你死!”葉怡月紅着眼睛看向容華,厲聲道。
明明自己纔是父親的親生女兒,可她燕容華得了父親的寵愛,若不是因爲她,那自己就是父親的掌上明珠……
若沒有她,那與律哥哥定親的就是自己!若不是因爲她燕容華,自己又怎麼會進宮?明明進宮給正德帝這糟老頭子做妃子的該是燕容華!都是她!自己落到今日的地步,都是她燕容華害的!何止恨不得她死?自己恨不得拆了她的骨入腹!
竟是連他都被算計在內了!雖說能嫁禍除掉周珩是件令人高興的事,但身爲一國之君被人這般算計,正德帝很是生氣,“傳李宛陵!”
張公公忙應了,快步走到了門口吩咐了人去傳宛陵公主。
葉怡月痛得呲牙咧嘴,哭着趴在地上哀求說道,“陛下饒命,妾身真的不知道這事毒藥,說宛陵公主威逼妾身的。”
鈴鐺幾個咚咚地磕頭求饒。
“閉嘴!”正德帝沒有耐心地喝道。
葉怡月身子抖了下,立即就噤了聲,鈴鐺三個也跟着安靜了下來。
殿閣靜悄悄的,周珩牽着容華的手,兩人都沒有出聲。擔心容華站得累,也不管正德帝的反應,周珩拉着走到了一旁的凳子坐了下來。
正德帝瞥了兩人一眼,沒有說話。
……
宮外敬惠公主府裡卻迎來了江葳和喬羽庭。雖是這個時候上門來拜訪,敬惠公主還很是高興,和藹地讓江葳坐在自己的身邊,“天氣這般冷,有沒有凍到?”
江葳笑着搖頭,“沒有,早就想過來給公主您請安了,不過最近侯爺一直不得空。”
四皇子,七皇子連着出事,喬羽庭身爲金吾衛指揮使,當然是忙了!敬惠公主當然明白,微笑着道,“你們有這份心,本宮就高興了。”說着和藹看了眼喬羽庭,問着江葳道,“侯爺對你可好?”
江葳頓時羞得滿臉通紅,輕輕地點了點頭。
“好,好,兩人以後好好過日子。”敬惠公主高興地說道,然後問道,“老夫人的身子骨可硬朗?”
“回公主的話,祖母的身子近日好多了。”喬羽庭笑着回道。
敬惠公主笑道,“人逢喜事精神爽。”孫子成了親,喬老夫人自是心情好了。
又說了會話,有宮女稟告說大皇子到了。
大皇子?敬惠公主揚眉,不由得看了眼喬羽庭。是巧合?還是故意?如今的朝局,敬惠公主不得不多想。喬羽庭帶着笑容並無異樣。敬惠公主擺手,“請他進來吧。”
喬羽庭放下了手裡的茶杯,站起來,“公主有貴客,那微臣和葳兒就先告辭了。”
江葳也笑吟吟起了身,“等回頭,臣婦再過來給公主您請安。”
見兩人有眼色,敬惠公主壓下心裡的猜疑,點了下頭,眉眼之間的笑容淡了很多,“路上小心些。”又吩咐了鶯歌送兩人出去。
江葳和喬羽庭行了禮,剛走到了門口就碰上了大步流星朝裡走的大皇子。兩人忙行禮,“見過殿下。”
“不必多禮。”大皇子虛扶了一把。
“謝殿下。”江葳和喬羽庭兩人起身,
“你們也過來看望姑母啊。”大皇子笑着說道,“這是要走了?”
語氣甚是和藹。
江葳不由得扭頭看了眼喬羽庭。都下午了,他卻莫名其妙地拉着她過來說給公主請安。又碰上了大皇子,難道他們兩個是約好的不成?
“是,殿下,微臣與內子這就告辭了。”喬羽庭抱拳回道,然後拉着江葳側身讓開了路。
大皇子微點了下頭,錯身往屋裡走。
等他進了屋,江葳和喬羽庭才繼續往外走。
進了屋,大皇子關心地問了敬惠公主的身體情況,
敬惠公主笑着道,“難爲你惦記着姑姑,今日這麼晚來,是不是有什麼要緊的事?”
大皇子面色認真了起來,“是有點事和姑姑您商量。”
敬惠公主淡淡地點下頭示意他說下去。
“最近父皇的龍體抱恙,四皇弟和七皇弟如今都遭了難……姑姑,侄兒是過來請您勸父皇立儲的。”大皇子一臉的誠懇。
敬惠公主目光輕輕地看着他。
大皇子坦然地與她對視着,“姑姑,父皇龍體不好年紀又大了,最近又是發生了那麼多的事,侄兒是擔心朝局動盪,會有人趁機覬覦這大周的江山。”
“這覬覦大周江山的人,你指的是你小皇叔吧!”敬惠公主眼眸一沉,周身的慈祥和藹蕩然不見,取之而代的凜然氣勢。
“侄兒絕沒有懷疑小皇叔的意思,不過話說回來,姑母你知道的,小皇嬸背後可是有整個東陵呢,小皇叔又那般寵她,侄兒聽聞但凡小皇嬸說的話,不管是好還是不好的小皇叔都會聽她的……那到時候這大周的江山暗是姓周還是姓燕?侄兒都是爲了我大周的江山社稷着想。”臉上佈滿了擔憂。
敬惠公主目露不屑,“要不要立儲,你父皇心裡自有數,本宮不過是一介女流,不過問朝堂之事。”
她是不過問的意思了?大皇子卻不信,道,“姑母是女中豪傑,您說的話,父皇向來放在心上的,如今父皇連番受到打擊,姑母,您該去勸勸他,早日立儲以穩定人心。”
敬惠公主利目看向他,“周彥櫟和周彥槿的事,是不是你做的!”她什麼樣的風浪沒有見過?
周彥桓這是太急於求成了,就這樣求到了自己面前來!不,今日不定就不是來求的,若自己不應了他的請求只怕是會有一場血戰!
還有剛纔那喬羽庭,只怕就是他的人,兩人很明顯就是約好了的!只怕這會喬羽庭沒有出去吧!他來,不過就是牽着江葳過來,是擔心就算是他是跟了周彥桓過來自己也不見他!所以他才叫了江葳一起過來!想和周彥桓一起控制了公主府,不,或是想除了自己!敬惠公主不由得擔心剛讓吩咐送喬羽庭江葳出去的鶯歌來。
大皇子心裡砰的一跳,“姑母,您說什麼呢,四皇弟和七皇弟兩人先後遇到不測,侄兒也很傷心呢。”
敬惠公主冷聲道,“殘害手足,周彥桓,大周的江山你別想染指!現在就給本宮滾!”外面的情況不知如何,公主府裡只有三百的護衛。一個個都很忠心。周彥桓肯定不敢帶太多的人過來,所以纔會要喬羽庭的幫忙!一個在自己面前周旋,喬羽庭便可以率他們和公主府外面的人再裡合外應!
春嬤嬤在敬惠公主身邊伺候了幾十年,年輕時候還跟着上過戰場,一看敬惠公主的臉色,她稍一想就知道事情的嚴重性,往前走一步,道,“殿下,請。”
“姑母,晚了。”大皇子笑着站了起來。
喬羽庭說得對,但凡他們的事情有一點紕漏,只要周彥栩和周珩兩個存活一個,或周之禹或是燕容華肚子裡的那個是兒子,那姑母就可以力挽狂瀾把人送去東陵。那樣的話對於他來說就是災難!
……
到了二門,就聽得前院傳來喧譁聲,還有刀劍相碰的打鬥聲。鶯歌不由得臉色大變,剛要往外走,守在二門趕車的車伕反手從馬車下抽出一把明晃晃的劍來,直接就往鶯歌刺去。手法嫺熟,顯然不是車伕該有的身手。
“你做什麼!”江葳喝了一句,伸手去拉鶯歌。可她剛拉了一下鶯歌的衣袖,喬羽庭就直接出手把她拉到了身邊,“別動。”
鶯歌雖是被拉得往後退了一小步,劍還是刺在了她腹部。
“侯爺。”江葳心神大震,扭頭看向喬羽庭,顫着脣問道,“侯爺,您要做什麼?”在公主府裡殺人,他難道想造反不成!
鶯歌捂着腹部的傷,怒視着喬羽庭,然後大聲叫道,“來人啊,保護公主,保護公主!”都不用喬羽庭示意,車伕就再次往她刺去。
江葳下意識甩開了喬羽庭的手,往鶯歌的方向撲了過去,“住手。”喬羽庭今日過來有備而來,但公主對她很好,很好。
車伕怕傷到江葳,車伕的劍一偏刺在了鶯歌左上胸。
“喬羽庭,她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你殺她做什麼?”江葳道。
喬羽庭看了一眼鶯歌的樣子,朝車伕擺了擺手。那兩處傷口若不及時醫治,定是活不了的。
車伕點了下頭,就轉身往外院走。
喬羽庭伸手把江葳摟了起來,然後朝不遠處的小院子走了過去,候在馬車旁的車伕和談生都跟了上去。江葳的兩個丫頭也面色蒼白地跟了上去。
“喬羽庭,你想做什麼?是不是想害公主,喬羽庭你不能這樣,公主她對我那麼好,你不能這麼對她。”江葳一邊掙扎一邊大聲道。
“她若是識時務,我自不會把她如何的。”喬羽庭道,“你別動了。”
想到敬惠公主對她的好,江葳不由得大哭。
公主對她那麼好,可自己卻是把喬羽庭這狼心狗肺的東西給帶了進來!
喬羽庭道,“公主是明白人,只要她不爲難我,那我當然不會動她的。”不過是一一個沒有嫁人,沒有子嗣行將入土的公主罷了,只要她肯配合,那當然是可以留她一命。
“喬羽庭,你這是謀害皇族,會株連九族!”江葳道,“你不怕連累侯府,我還怕連累我孃家人呢。”
“呵。”喬羽庭呵笑一聲。
江葳哭聲一頓,駭然看向他喃喃問道,“父親和哥哥他們都知道你的計劃?”
喬羽庭笑了下,算是默認。沒有江家父子,他也不敢冒然動手,所以江家父子不止是知道,而且參與了!
江葳臉色煞白煞白的,全身都顫抖了起來。
到了小院子,喬羽庭四下看了下,挑了一間還算是乾淨的房子,把江葳放在裡凳子上,對兩個丫頭說道,“你們留在這裡好好保護夫人。”又低頭對江葳道,“我很快回來接你,你不要亂跑。”
說完摸了下江葳的頭,頭也不回地帶了談生兩人離開。
兩個丫頭出自江家,在江葳身邊伺候多年了,懂點花拳繡腿的功夫,臉色沒有剛纔那麼慘白了,兩人警惕地聽着外面的響動。
江葳神色恍然,大受打擊的樣子。
兩個丫頭看着雖是擔心,不過也沒有開口勸她。外面的廝殺聲清晰地傳了過來,天漸漸轉暗,天邊的晚霞如火一般熱烈,江葳目光恢復了些清明,倏然騰地站了起來。
“夫人。”兩個丫頭忙回身。
“跟我走。”江葳直接往外走。
“夫人,刀劍無眼。”兩個丫頭跪在了她的面前,說道。
“你們若是怕就留在這裡。”江葳不想浪費時間。她不知道外面的情況如何,但她知道的是大皇子和喬羽庭兩人是有備而來。
她得去看看公主有沒有事,公主那麼疼她,她必須過去看看,不然她不會心安。
江葳繞過了兩人繼續往外走。
兩個丫頭沒有辦法只好起身跟了上去。
走到了院子門口的時候,江葳沒有貿然開門,開了一條小縫先觀察了兩眼,然後才小心地打開了門,腳步利落地往內院走。
走到二門處,江葳看向剛纔鶯歌倒地的地方,只留了一團血跡不見鶯歌的人影,江葳想該是有人救了她走了,也就沒有多想繼續往裡走。
空氣中瀰漫着一股血腥味,平日過來公主府的時候,經常會看到訓練有素的宮女和內侍來來往往的,眼下卻是不見一個人影子。
到了公主住的院子,裡面的血腥味更濃烈。
江葳吸了一口氣進去。院子裡橫七豎八的都是屍體。
敬惠公主站在院子中央,脖子上架着兩把劍,怒視着她面前的大皇子和喬羽庭。“你們快放開公主。”江葳忙朝敬惠公主奔了過去。
敬惠公主目光移向江葳,“是本宮瞎了眼。”當初還差點把這女子放在了小九的身邊。
原以爲她是個不錯的姑娘,不想卻是個黑心肝的東西,敬惠公主心裡無比慶幸沒有把她送到王府去。
喬羽庭伸手拉住了江葳,“不要過去。”
“公主,對不起,葳兒什麼都不知道。”江葳含淚看向敬惠公主解釋說道。
“姑姑只要您答應我們,那侄兒以後一定會孝敬您,給您養老送終!”大皇子說道。
“周彥桓,你殺害手足,與外人一起來誅殺你的親姑姑,你這個禽獸不如的東西!”敬惠公主威嚴道,“要本宮助你等上皇位?你做黃粱美夢!”
“殿下,既公主不配合,那我們也沒辦法了。”喬羽庭道。
大皇子就有些猶豫。
敬惠公主看了眼江葳,質問喬羽庭道,“喬羽庭,你娶她是不是看中了江家的地位和實力,想利用江家?”
喬羽庭笑道,“公主您也別把江家想得那般好,你怎麼都不會想到當年的江二公子是死於哥哥的冷箭之下吧?說來,江家能有今天,也全靠公主您的照拂。”
敬惠公主愕然看向喬羽庭,半響才反應過來,“不可能!”
“怎麼不可能!”喬羽庭溫和地笑。
噗,敬惠公主吐了一口血出來,眼眶漸漸紅了,整個人都透着一股濃濃的悲傷。
是啊,當年的江呈英勇不凡,身手很好,而且他的性子又不衝動行事十分沉穩,行軍打仗更是以穩爲主。
他那樣的人,怎麼會在戰場上中箭呢?
而且還是一箭穿心。
原來那箭不是敵人射的,而是因爲他背後的江勇射的!因爲是自己的大哥,所以江呈放心地把自己的後背交給了他!這些年,自己一直愧疚着後悔着,當年不該讓他隨自己出徵。她從來沒有想過殺自己愛人的是江勇!江勇這是踩自己弟弟的屍體和血往上爬啊!想到這些年來自己對江勇的照顧,敬惠公主想把江勇直接撕碎了!
“姑姑,您就不要再多想了。”大皇子說道。
敬惠公主擡頭看向他,面色如霜,“周彥桓,你休想!”看來江家是知道這件事的。
喬羽庭仰頭看眼夕陽,道,“殿下時間不早了。”
大皇子面色躊躇,“再等等。”
“殿下,時間緊急。”說話的同時,喬羽庭一手揪着江葳,另一隻手伸了出去握着大皇子拿着劍的手,然後往前一送。
劍準確無誤地刺在了敬惠公主的心口。鮮血汩汩地順着劍往下流。
大皇子臉色微白,手一下鬆開了劍,側首看向喬羽庭目光帶了怒意,“你……”
“殿下,當斷不斷反受其亂!”喬羽庭語氣深長。
“公主,您怎麼樣?”江葳淚流滿面。
站在敬惠公主身後的兩人收了劍退到了一旁。
敬惠公主嘴裡嘔着鮮血,手握住着胸前的劍,一臉蕭殺地看向大皇子,“禽獸!”
大皇子不由自主往後退了一步閉了下眼睛,然後看向她說道,“姑母你生在皇家,您最是明白這條路從來都是鮮血鋪成的,是您不聽侄兒的話,所以您別怪侄兒。”
敬惠公主伸手把劍拔了出來,用盡了最後一次力氣往離得最近的喬羽庭刺了過去。這一劍拼盡了她的全部力量,帶了十足的威力。
距離太近,江葳下意識就擋在了喬羽庭的身前,“侯爺。”劍直接穿過她的背心,還刺到了喬羽庭的身上。
“葳兒。”喬羽庭愕然,伸手摟住了她的人。
敬惠公主胸前的血往外噴,往後退了兩步跌在了地上。江葳見喬羽庭沒事就放了心,轉頭看向敬惠公主,“公主您別生父親的氣,葳兒的命就當是還二叔的命……”
喬羽庭抱起了她,與大皇子道,“走吧,殿下。”
大皇子看了眼敬惠公主,狠心轉過了頭。
“全殺了!”喬羽庭丟下了一句話。
敬惠公主紅着眼睛,看着喬羽庭一行人遠走的背影。就江葳一個庶女的命,能抵江呈的一條命?就算是整個江家陪上性命都不夠!
濃烈的血腥味,尖銳的慘叫聲,花團錦簇的公主府如是人間煉獄!
夕陽漸漸攏起,慘叫聲也停歇了下來,等周圍徹底安靜了下來後,一身是血的鶯歌跌跌撞撞走了進來,跪在了敬惠公主的身邊,“公主。”
“去,去找小九。”敬惠公主撐着一口氣,道,“告訴他,江呈是江勇射殺的,要他幫本宮滅了江家滿門……”
說完嚥下了最後一口氣。
“公主……”怕外面還有人沒有撤走,鶯歌咬着手,捂住着嘴哭泣不成聲。
看了敬惠公主片刻,鶯歌抹了下臉上的淚水,藉着熟悉的地形從偏門出了公主府,跑了一段路,然後用頭上的朱釵攔了一輛馬車直奔昭王府。
到了昭王府,見一身鮮血的鶯歌,管家嚇得了一跳,“鶯歌姑娘,你這是怎麼了?”
“王爺呢?”鶯歌虛弱問道。
“王爺和王妃進宮了。”管家扭頭叫道,“快,快去請映姑姑過來。”
鶯歌揪着管家的袖子,道,“快通知王爺,公主……公主被大皇子和西寧侯害了……”
“什麼?”管家大駭。
“還有公主讓我告訴王爺,當年江二公子是被江將軍所射殺,公主遺言誅江家滿門。”說完敬惠公主的遺言,鶯歌閉上了眼睛往地上倒。
管家壓住心裡的驚濤駭浪,叫了婆子來抱了鶯歌往內院映姑姑住的院子跑。剛到了二門就碰上急匆匆趕來的映姑姑。
“這……”映姑姑見婆子手裡鮮血淋漓的鶯歌,忙指了最近的院子,“快,去那邊。”
“姑姑,鶯歌這丫頭就拜託你了。”管家道。
“我會盡力的。”映姑姑與管家說了一句,就快步跟了那婆子的腳步。
管家臉色肅穆轉身,邊走邊吩咐人去叫幕僚和陳顯陳柏去外院小書房。
……
身着東陵宮裝的宛陵公主請了過來的時候,她臉上沒有覆着面紗,頂着一張猙獰的臉進了殿閣。
這是她毀容後容華第一次見,雖是早聽聞過有心裡準備的,這一見之下容華還是怔愣了下。
周珩面色如常,沒有什麼反應。
正德帝目光閃過厭惡,然後目光一轉銳利地看向她。
“參見陛下。”宛陵公主見到了跪在了地上的葉怡月也沒有慌張,姿態優雅地屈了下膝然後自己就起了身,“不知道陛下今日傳召是何事?”
正德帝被她這個樣子氣得不輕,“你好大的膽子,竟敢指使人給朕下毒!”
在知道被傳召的時候,她就知道事情敗露了的,宛陵公主目光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葉怡月,彎嘴輕輕地笑了起來,“真是沒用!”
東西給了她,正德帝的人也到了,竟然是燕容華,周珩和正德帝都好好的。
倒還先把她給招供出來了。
真是個沒用的東西!
葉怡月氣得差點跳了起來,只是手上的傷痛得厲害,怨恨地看向宛陵公主,“李宛陵你這個賤人!”
“都給你鋪好了路了,你竟還能失敗!”宛陵公主沒有否認,冷哼了一聲。
看她能不聲不響地利用着湘河公主得寵,還能在這後宮裡和林律私通,還以爲她是個有心計的。
不想她卻也是這般沒用!
她厲害?那她讓嚐嚐生生被人捏碎骨頭的滋味?葉怡月氣得肝痛,“你這個毒婦,枉我還以爲你是真心待我,和我一起唸佛經,說什麼那藥丸靈丹妙藥!”轉頭哭哭啼啼地看向正德帝,“陛下,妾身真的什麼都不知道,是她騙我的,她還說若是陛下身子受不了那靈丹的作用,就說是五姐姐給的,五姐姐府上有神醫,會解決的,妾身是一時糊塗才上了她的當,妾身真的是冤枉。”
又扭頭看向容華,“五姐姐,是我錯了,你饒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看在父親的面子上,你幫我求陛下饒了我好不好?”
轉眼就換了一套說辭,不管前面說的話,還是現在說的話,左右她葉怡月都是無辜的!容華冷冷地看着她。
到了這個時候,她還有臉提葉世軒!
還想仗着她是葉世軒唯一的血脈,妄想自己救她?容華冷淡地說道,“葉怡月你以前對我做過多少事,你自己心裡清楚,我沒有趕盡殺絕,也是看在父親的面子上,只是你卻是不知悔改,如今更是和人一起設了這麼一個狠毒的局來陷害我,你還妄想我救你?我可沒有那麼心底善良!”
葉怡月尖聲道,“燕容華,你別忘了是父親養大了你。”
“若父親九泉之下若是有知,定會大怒,而且……”容華目光凜然地看向她,“而且,父親若還活着知道你屢屢害我,定會親手處理了你。”
“燕容華你這個忘恩負義的東西。”葉怡月面色猙獰地罵道。
正德帝被她尖銳的叫聲吵得頭痛不已,喝道,“安靜。”
葉怡月就不敢再吭一聲。
“沒用!”宛陵公主冷嘲了一眼葉怡月,然後挺直了腰看向正德帝,容華和周珩三人,目光最終落在了容華的身上,“燕容華你太走運了,老天爺到底是站在你那邊的,時不與我啊!”是她高估了葉怡月這沒用的東西。
容華眼眸一轉,“聽公主的意思是,似不止這一次啊?”心思一轉,道,“當時我們回來路上山體坍塌的事是你主使的?”
宛陵公主莞爾讚道,“不愧是燕相的女兒!”聰明!事情都過去這麼久了,她還能想到。
這是承認了!容華目光冷然。
周珩輕輕拍了拍她的肩示意她不要動怒,容華吐了一口氣,扭頭朝周珩點了下頭。
周珩這才目光一轉,冷冷地看向宛陵公主,“蕭儀妤也是你在背後挑唆的?”
語氣甚是篤定。
“還有湘河公主的死也是我安排的!”宛陵公主笑着坦然承認說道。
正德帝厲聲喝道,“李宛陵,你好大的膽子!”
葉怡月蒼白的臉都綠了,“李宛陵,我要殺了你,湘河她還是個孩子,你怎麼下得了手,你的心是黑的嗎?”
“呵我的心是不是黑的,你不用管你也不會有機會知道。”宛陵公主笑着說道,“不過,我卻是知道你給給陛下帶了一頂綠油油的帽子!”
“李宛陵,你不要污衊我。”葉怡月頓是急得從地上跳了起來。
宛陵公主卻是面帶笑容看向正德帝。
有膽子出賣自己,讓她費心謀劃的事落了空,那她葉怡月就知道要承受什麼樣的後果!
“賤人!”正德帝雙目圓睜盯着葉怡月,覺得全身氣血都在逆流!抓起手邊的玉獅子擺件就砸了過去。
她居然敢與人私通?
膽敢給自己下毒,也是因爲被李宛陵抓住了把柄吧!
葉怡月不敢躲,玉獅子直接砸在她的腦袋上,頓時血流如注,人直接就暈了過去。
“對湘河下手,是你想要利用葉怡月來對付我?”容華沒有理會暈過去的葉怡月,看向宛陵公主問道。
因爲自己與葉家的關係,所以利用葉怡月最是能讓人相信!再而利用正德帝手鏟除了自己和周珩。
這個局可以說是非常完美。
可惜的是,她高估了葉怡月,而且她肯定也不相信自己和葉怡月是真的斷了關係!
“我敢做,就敢當!”宛陵公主微擡着下頜,沒有一絲的懼意和害怕,神情驕傲地環顧了一眼,然後眼眸一轉,厲目看向容華,“因爲你,我的容貌被毀,因爲你,我李家被滅,我只是想殺了你們這些亂臣賊子葳爲父皇,母后,母妃還有皇兄們報仇雪恨,只是上天爲何如此獨愛你!”一次次地逃過了自己精心步下的陷阱!
容華冷聲道,“你當年若不是心生不軌擄走我,你的容貌又怎麼會被毀?你……”
“要不是因爲我,你會找到你的親生父母?”宛陵公主截斷她的話,道。
“你的意思是我應該感謝你了?”容華嗤笑了一聲,“若是我的父母不在東陵呢?你們當初的目的是什麼?若不是恰好我的父母在東陵,那我會落到什麼樣的境地,公主你可曾想過?”他們當時可不是擄走自己可不是爲了幫自己找尋親生父母的!“你李家被滅,那是咎由自取,若不是因爲你父皇,我們一家三口十多年又怎麼會骨肉分離?”她在襁褓之中就離開親生父母,母親被關在地宮裝傻十多年,父親孤單一人尋覓她們母女十多年,造成他們一家三口生離的就是她那變態的父皇!
“亂臣賊子就是亂臣賊子,你還狡辯什麼?”宛陵公主道。率土之濱莫非王臣,莫說一個燕夫人,就是整個燕家上下都是李家的!
“我只是陳述一個事實,李家滅亡,那是你李家咎由自取,氣數已盡!”容華回道。
在東陵的幾位公主都被貶爲了庶民,被流放到了蠻荒之地,又因她是正德帝的妃嬪,所以就沒有處理她。
宛陵公主挑眉冷哼了一聲,“你當然是這麼說了。”
正德帝嚴厲盯着宛陵公主,“李宛陵,你害我大周皇嗣,害我大周百姓流離失所,其罪當誅!”擡眸喝道,“來……”
“陛下不用了,今日我過來就沒有想過再活着回去。”宛陵公主彎嘴一笑打斷了正德帝的話,嘴裡和鼻子霎時流了黑色的血出來。
已經服了毒!正德帝把話收了回去。
宛陵公主也沒有理會嘴裡和鼻子裡流出來的血,環顧了一眼,突然就笑了起來道,“雖是葉怡月沒用,沒成功,不過你們一個一個別想有好下場,我會在奈何橋上等着你們的。”這一局還沒有完呢!
宛陵公主一說完,人便如斷了線的風箏一樣軟軟地倒在了地上。
張公公走了過去,探了探她的氣息,朝正德帝搖了搖頭,“陛下,沒氣了。”
正德帝目光陰沉地盯着宛陵公主的屍體,恨不得把她拖出去分屍了!
容華轉頭看向身邊的周珩,兩人的目光都帶了幾分凝重。
“她的幫手——”容華輕聲道。
周珩目光微斂。
兩人都同時因爲宛陵公主的話而思索了起來。
湘河公主和儀妤公主的事暫不提,但當年他們從東陵回來的路上,山體坍塌的事,她宛陵公主一個後宮女子是怎麼做到的?當然,她身爲東陵前公主,可能會知道以前東陵李家安置在大周這邊的細作。但毫無疑問的,她肯定還有與其他人合作了!因爲她剛纔最後說的話就是證據!
殿閣裡靜悄悄的,容華聲音雖是輕,但正德帝也還是聽到了,擡眸見得兩人嚴肅的表情,想着剛容華說的話,頓時目光一蹙,他也想到了宛陵的言外之意了。
地上剛暈過去的葉怡月卻是痛呼了一聲,醒了過來,睜着眼睛看了一圈殿閣裡情況,看到就面前宛陵公主的屍體,立即跪趴在了地上,“陛下,饒命,妾身真的什麼都不知道,妾身是被李宛陵欺騙了。”
“不知廉恥的yin婦!”正德帝一見她的臉,覺得全身的血液就往頭上衝去。
葉怡月擡着混着鮮血和淚水的臉,搖頭道,“陛下,那是李宛陵污衊妾身的,她想利用妾身對陛下您不利,見妾身沒有成功所以想報復妾身,妾身從來沒有做過對不起陛下您的事。”李宛陵已經斷了氣,那就是死無對證!而且,就算是李宛陵活着她也拿不出證據來!
所以,只要自己一口否認就是了!
本是想慢慢下藥讓她舒服地死了,不想她還真與人私通!正德帝喝道,“來人,把這個賤人拖出去凌遲處死!”掃了一眼簌簌發抖的鈴鐺三人,
“還有她們三個也是,都凌遲了!”她們三個是葉怡月貼身伺候的,還是從葉家帶來的,她們會不知道葉怡月的事?
“陛下饒命,妾身冤枉啊!”葉怡月哭着哀求,轉頭看向容華,“五姐姐,難道你就見死不救嗎?你怎麼對得起父親這些對你的疼愛?”
容華半點都沒有想要爲她求情的想法,“救你?葉怡月,我以德報怨救了你,那纔是對不起九泉之下的父親!你知不知道今日你做的事會給葉家帶來什麼樣的災難?”
給當朝天子下毒,她腦袋裝的都是漿糊不成?那是抄家滅門的死罪!葉世軒若是泉下有知,定自己親手滅了她!
“陛下,饒命。”鈴鐺三人磕頭哀求。
正德帝看向進來的幾個人,道,“三千刀,一刀都不許少!不能讓她提前死了!”這一刀一刀的痛,總要讓她受過夠!
“是,陛下。”幾人忙應道。
葉怡月尖叫了一聲,突是起身衝向桌上那盛着毒藥的茶杯。
正德帝冷笑一聲,伸手直接就把茶杯掃到了地上。茶水一倒在地上,光可鑑人的地板頓時發出滋滋滋的聲音。
立即有人過來敏捷地抓住了葉怡月。
“陛下,妾身錯了,妾身不敢了,您饒了妾身吧。”葉怡月大叫,“燕容華,你這個白眼狼,枉我葉家養了你那麼多年,你卻見死不救,燕容華你冷血無情,會得到報應的……”
謾罵聲漸漸地遠去,直到聽不見。
正德帝又重新把目光投向宛陵公主,剛想要再次叫人進來吩咐人去巡查。
不想外面就響起來了急促的腳步聲,然後羅彬的聲音就在外面響了起來,“陛下。”
“進來。”正德帝道。
羅彬進了殿閣,行禮稟告說道,“陛下,有人逼宮。”
果然是還有後招!容華和周珩對視了一眼。
而與宛陵公主合作的自然就是大皇子了!
“是誰!”正德帝站了起來,瞥了一眼周珩和容華,在他心裡,最可疑的就是他們夫妻兩個!
羅彬回道,“是大皇子殿下和西寧侯率領的人!”
容華揚眉。
沒有想到喬羽庭與大皇子勾結到了一起!
“孽子!”正德帝勃然大怒。
四兒子死了,七兒子廢了,他膝下就只有他和小六那臭小子兩個兒子了,自己當然是會優先考慮他的。
不孝的東西,他就這麼迫不及待想要逼宮奪位?他這個老子還沒死呢!
正德帝沉沉的目光看向周珩和容華。逼宮這樣大逆不道的事,居然是周彥桓,不是周珩和燕容華夫妻兩個!
周珩迎向正德帝的目光,眉眼之間帶着冷嘲。
自己弒父,殘害兄弟,如今他自己的親生兒子逼宮,真真有其父就有其子!報應啊!也不知道九泉之下的父皇知道了會如何!
周珩一想,眼裡便流露出了悲傷來。
容華最敏感地感覺到了他身上散發出來的悲傷,伸手握住了他的手。
周珩斂了斂,把容華的手緊緊地握在了手心裡。
正德帝見得兩人當着他的面就如此膩乎着,從鼻子裡輕嗤了一聲!
“陛下,還是先回去吧。”羅彬勸說道。這夕顏宮哪會有皇上自己的宮殿那般安全!
正德帝想了下微點下頭,往前走了兩步又看向周珩和容華道,“這宮裡肯定是亂哄哄的,你們兩個也一起去吧。”
誰知道是不是他們兩個在背後指使着周彥桓那不孝子!
既人就在眼前,當然還是放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好,沒準到時候還能綁起來當人質!
周珩和容華對視了一眼,點頭應了。逼宮,肯定是血流成河,這個時候出宮斷然是不可能的,況且看正德帝的意思也不讓他們兩個走的!不如應了下來,而且皇帝住的地方,守衛自然是宮裡守衛最好的地方。
回到了自己住的宮殿,正德帝就讓容華和周珩到偏殿歇息,他帶了羅彬等人進了主殿。
正德帝本想讓周珩出去迎敵,不過他又更擔心周珩會和逼宮的大皇子裡應外合,所以就只好作罷。
……
宮女上了茶和點心就退了出去,醉彤流蘇守在門口,林夏和林勝則留在門外。
容華道,“想不到這喬羽庭竟投靠了大皇子。”
周珩倒是不意外,與容華說道,“你別擔心,王府和小六,還有董將軍都有早有準備的。”而且他的雲騎也是早已安排進了城。
“有你在,我不怕。”容華笑着說道。
周珩眉眼溫柔。
兩人說了會,有宮女奉命給兩人送了晚膳過來。
林勝仔細檢查了飯菜後無毒,容華才吃了點墊墊肚子,周珩也只出兩三口就沒吃了。
兩人剛漱了口,齊貴妃,李淑妃和方皇后在宮女和內侍的護衛下趕了過來。
還有就是正德帝讓羅彬吩咐了人綁來的韓德妃。
李淑妃臉上帶着焦急之色,很是擔心在宮外的兒子,兒媳和孫子。
方皇后和齊貴妃都死死地盯着韓德妃,兩人眼睛裡的怒火幾乎要燃燒起來。
正德帝就讓人請了周珩和容華去了主殿。
見容華和周珩也在,李淑妃忙是關心地拉了容華到身邊問道,“你們兩個有沒有傷到哪?”
“娘娘放心,我們都很好。”容華笑着回道。
“你身子重,怎麼也進宮來了,若是碰着磕着了可真麼辦纔好。”李淑妃還不知道夕顏宮發生的事。
容華笑道,“沒事的。”
李淑妃又嘆氣道,“老大那個狠毒的,陛下還好好的呢,他竟敢逼宮,也不知道小六他們一家三口下手……”
大皇子一逼宮,那大家都會想到四皇子與七皇子的事跟大皇子脫不了關係,既能殺四皇子,廢七皇子,那他會放過六皇子?
容華道,“會沒事的,小六和王爺兩個早就有了安排的。”
李淑妃道,“我是擔心茗兒和之禹啊,他們兩個一個婦孺,一個孩子。”
容華伸手握了李淑妃的手。
坐在容華身側的周珩扭頭看向李淑妃說道,“我與小六說過的,若是發生什麼事情,就要他把妻兒送去王府。”
容華聞言,頓時微笑了起來。若他們猜得沒錯的話,宛陵公主是早與大皇子勾結了的,所以,大皇子肯定是知道她和周珩進了宮的,那麼他們兩個主子都不在王府,大皇子他們也就不會浪費精力讓人去王府。於此,曾茗和周之禹過去王府倒是十分完全了!
李淑妃一想,臉上的憂色就消散了幾分,“幸虧小九早有準備了。”
周珩微微頷首。
容華和李淑妃也就頓住了話沒有再交談,目光看向被綁成了糉子丟在地上的韓德妃。
韓德妃抽泣道,“陛下,皇兒他自小就性格敦厚,又最是孝順,他會做出那般不孝的事來?”
“朕還誤會了他不成?那麼雙眼睛看着他,難道還認錯人了不成?”正德帝道。
都是她養的好兒子!
“陛下,定皇兒被人挑唆的,皇兒定是無辜的。”韓德妃繼續爲兒子開脫。
“無辜!”齊貴妃聞言,第一個沉不住氣了,起身走到了韓德妃的面前,揚手就是一個巴掌打過去,“無辜?殘害手足,逼宮,韓德妃你別說你一點都不知情!”這麼大事,他們母子就沒有通過氣?誰信?“我可是聽說,剛纔要不是陛下派了人過去抓你的時候,可是費了不少的功夫。”
方皇后也起身走了過去,揚手甩了兩個耳光,“本宮就等着,你們怎麼死!”
“你不是被幽禁了嗎?你怎麼敢抗旨出來?”韓德妃吐了一口血,道。
“本宮就算是被幽禁,也是陛下的皇后,宮裡發生了這麼大的事,本宮過來陛下自也不會追究。”方皇后恨聲道。
“好了,都閉嘴!”正德帝不悅地掃了一眼。
方皇后和齊貴妃就忙住了口。
韓德妃也沒有再哭,尖起耳朵聽着外面的動靜,期盼着兒子能一舉成功!
砰的一聲外面傳來一聲巨響,似就是在耳邊一般,驚得衆人嚇了一跳。
衆人還沒與回過神來,羅彬帶着鮮血進了殿閣,“陛下,這大門被炸開了,微臣等……抵不住了!”
“什麼!”正德帝一下就站了起來,走到了門邊。
衆人也忙跟了上去。
外面的燈光和火把一起把敞亮的院子照得亮如白晝。
大皇子和喬羽庭兩人率着衆人走了進來,兩人身後緊跟着的人赫然是消失了多日的林律。
他們都殺到這裡來了,那外面?容華不由得扭頭看向周珩。
“外面有人頂着呢,他們熟悉宮裡的情況,是想擒賊先擒王呢。”周珩面色冷靜地說道。
“父皇。”大皇子頓住了腳步,往正德帝看了過來。
“孽子!”正德帝氣得破口大罵。
大皇子一路殺過來,心情很是澎湃,朝正德帝大吼道,“父皇,您年紀大了,龍體又不好,是該好好休息了。”
正德帝叱道,“孽子!你若是知道悔改,那朕給你一條生路。”
“父皇,四皇弟死了,七皇弟又是那個樣子,除了兒臣就只有六皇弟了,難道父皇是想把這江山交給六皇弟不成?”大皇子認真地看向正德帝,“父皇,您放心,兒臣一定會勤政愛民,好好治理這大周的天下的。”
“孽子,小六再胡鬧他也不會做出逼宮的事來!”正德帝氣得眼前發黑。
“周彥桓,是不是你殺了櫟兒。”方皇后雙目欲裂問道。
“母后,兒臣會替四皇弟好好孝敬您的。”大皇子說道。
方皇后目光血紅,雁回和雁南兩人緊緊地摟着她,就怕她一個激動就衝了出去。
齊貴妃用金簪抵着韓德妃的脖頸上,讓宮女拖着她走了出來,朝大皇子喊道,“周彥桓,你自己投降,不然本宮就要了這賤人的命!”
“貴妃娘娘,你快放了我母妃,七皇弟的事與我無關!”大皇子忙道,
他只是推波助瀾,他可是沒有動手。
“好一個與你無關!你敢說你與你一點關係都沒有?”齊貴妃冷冷地喝道,手裡的金簪往裡刺了兩分,血一下就冒了出來。
“皇兒你不要管我。”韓德妃朝大皇子搖了搖頭。
“母妃。”
“好一個母子情深。”齊貴妃狠厲看向大皇子,“周彥桓,你若再往前走一步,本宮立即讓這賤人血濺當場!”
“殿下,不要猶豫了。”喬羽庭催促說道。
“那我的母妃,是生我養我的人,我怎麼能不顧她的生死。”大皇子轉頭朝喬羽庭吼了一句,然後看向齊貴妃道,“貴妃娘娘你小心些別傷我母妃。”
喬羽庭眯了下眼睛,伸手讓林律遞了一把弓箭上來,然後給大皇子遞了過去。
這要他自己射殺自己的母妃?大皇子不悅地瞪了一眼喬羽庭,然後沒有理會他,看向正德帝道,“父皇,兒臣也是爲您的龍體着想。”所以,您就讓位吧!
“混賬東西!”正德帝已經怒到了極點,眼前一陣一陣地發黑,“朕絕對不會把大周交給你這個狼心狗肺的手裡。”
“難道父皇是要交給六皇弟不成?”大皇子看向周珩和容華,“交給六皇弟,父皇您放心?……”
優柔果斷,婦人之仁!一旁的喬羽庭瞥了一眼大皇子,然後擡手挽弓,箭如流星一般往韓德妃射了過去。
“不要,母妃,母妃快讓開。”大皇子急得大叫。
她的人被綁着哪能躲過,更何況是喬羽庭的身手,箭直入了眉心,箭羽還微微地晃動着,韓德妃目光溫柔地看着大皇子,“皇兒,一定要做個明君。”
然後便是倒在了地上。
“喬羽庭!”大皇子轉而朝身邊的喬羽庭怒吼,“我殺了你。”
手裡的劍還沒有刺過去,喬羽庭的劍已經刺到了他的心口。
“殿下,微臣提醒過你的,不能婦人之仁。”喬羽庭笑着用力往裡一送。
大皇子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喬羽庭,你……”
“我提醒過了殿下您的啊。”喬羽庭把劍拔了出來,道,“殿下您也不用擔心,黃泉路上不會孤單的,德妃娘娘,還有你的妻子和兒女都在下面等着你呢。”
“喬羽庭,你……你狼子野心,你根本不是爲了幫我成就大業,你……你都是爲了自己!”大皇子捂着心口,道。
“殿下現在能明白,也算是不做個糊塗鬼了。”喬羽庭笑道。
聽得自己的大皇子府裡的孫子孫女也遇了害,正德帝腦袋劇烈地痛了起來。
大皇子睜着雙眸倒了下去,站在他身後的人卻是紋絲不動,一個都沒有動。
正德帝看着大皇子就在眼前被人殺了,血氣直接就往上涌,伸手指着喬羽庭,“朕要把你五馬分屍!”
“陛下那也得您還有機會才行。”喬羽庭帶着笑望了他們衆人一眼,“你們今日誰也別想活着從這裡走出去。”
外面他都已經布好了。
周珩淡淡地看向他,“原坐在後面想坐收漁翁之利的是你喬羽庭。”
“王爺謬讚。”喬羽庭抱了下拳,目光從周珩的臉上挪到了容華的身上,“不過,王爺若能把王妃交給我,那我倒是可以考慮放你一條生路。”這樣絕色的女子,留在後宮爲自己所佔有,也是一件美事,更何況她還有東陵!至於周珩?再如何恩愛又如何?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來時各自飛。難道周珩還能因爲她不要自己的命不成!當然,放他周珩離開,只能廢了他再放他。
容華沉下了臉,“癡心妄想!”
周珩低頭看向容華,道,“大晚上的有人容易說夢話,你彆氣壞了自己的身子。”
容華臉色柔和,點了點頭,“放心,我不會因爲狗吠而氣着了自己的。”
喬羽庭聽了也不氣惱,微笑着揮手,“除了昭王妃,其餘人格殺勿論。”
“護駕,護駕。”一衆宮女和內侍尖叫着吼道。
羅彬指揮着侍衛護在衆人的前面。
血腥味越來越濃,似是燈光中都帶着血一樣的紅色。
到底是喬羽庭帶的人多,羅彬的人很快就有些抵不住。
周珩轉頭拉着容華,對李淑妃說道,“血腥味太重了,你們兩個到裡面避一避,皇嫂麻煩你多照顧下她。”
容華知道他是要自己出手了,道,“小心點。”
李淑妃也道,“我會照顧着容華的,你放心好了。”
周珩看了看容華,道,“我等會來接你回家。”
“嗯。”容華笑着點頭,剛要和李淑妃往殿閣裡走,外面就傳來了一陣陣的腳步聲。
衆人就看朝大門看了過去。
喬羽庭沒有轉頭,而是志在必得地看向衆人。
“父皇,兒臣救駕來遲。”“陛下,微臣救駕來遲。”“陛下,微臣救駕來遲。”“陛下,微臣救駕來遲。”六皇子,董將軍,董沉舟等人走了進來。大家身上,臉上都是血,足可見剛纔外面的廝殺是多麼的慘烈。
李淑妃見得了六皇子,大鬆了一口氣。
喬羽庭回頭,大驚。
怎麼可能!他安排得好好的,就算是董將軍的屬下再加上六皇子府和昭王府的護衛,侯府和大皇子府的護衛,再加上江家對付他們是綽綽有餘。然,江家還有五千私兵,所以,今晚的勝券他是握在手裡的。
周珩挑眉,他喬羽庭以爲有江家的私兵就能所向披靡?他的鐵雲騎可不是吃素的!
喬羽庭身上很快就掛了彩,林律更是被董沉舟活捉了。
“王爺,公主沒了。”形勢大好,陳顯一路衝到了周珩等人的面前,道。
“什麼?你說皇姐怎麼了?”周珩一震,往後退了一步。
容華忙走到了他的身邊,伸手握住了他的手。
衆人讓開了一條路出來,陳顯走到了周珩的面前,難過道,“是大皇子和喬羽辰做的,把公主府的人都殺了,鶯歌冒死跑了出來報的信。”
“皇姐已經不問事多年了,那不孝子他怎麼這般狠心!”正德帝幾欲暈倒。
周珩眼睛一紅,沙啞着聲音問道,“皇姐還說了什麼?”
“公主說,當年江二公子是被江將軍射殺的,公主留下話——滅江家滿門。”陳顯說道。
周珩抿脣點頭。
正德帝咬牙看向喬羽庭道,“朕一定把你五馬分屍!”
周珩朝容華笑了下,然後鬆開了她的手,往前走了幾步,拿過了侍衛手裡的箭。
第一箭,射在了喬羽庭的右手,“是不是這隻手殺的皇姐?”
喬羽庭手裡的劍哐當就掉在了地上,握着手見周珩拉開了弓,忙準備躲開。
“還想跑?”
箭直接射到了他右邊的大腿。
喬羽庭痛得呲牙頓住了腳。
“還是這一隻謀害皇姐的?”再一箭,射在了左手。
然後一箭接着一箭,小腹,前胸,左大腿,然後小腿,足足射了七箭。
一箭都沒有失空,又是每一箭都避開了要害。
等七箭射完了,丟下了弓箭,道,“先關起來,記住了,小心別照顧着。”
是不能讓他送了命,但又不能讓他舒服!立即有人會意,領命,“是。”
正德帝恨聲道,“七日後,五馬分屍!”
瞥了到了林律,正德帝額角的青筋就直跳,“他也是,七日後,五馬分屍!”
“是,陛下。”
外面有人收拾着,正德帝等人就進了殿閣裡。
心驚動魄的,大家都有些疲憊。
“皇兒,你有沒有受傷?茗兒和之禹呢?可還安全?”李淑妃牽着六皇子,關切問道。
“母妃您放心,我沒有受傷,這都是別人的血。”六皇子道,“茗兒和之禹在小皇叔的府裡,那邊沒有人去,您放心好了,他們兩個很安全。”
李淑妃的一顆心算是徹底落了回去,“一身的血,快去偏殿洗一洗。”
六皇子點頭,就去了偏殿洗漱。
大家都還是沉浸在剛纔血腥的一幕中,沒有人想開口。
雖殿閣裡薰了香,然空氣中血腥味太濃容華也有些噁心的感覺,也沒有說話,只是坐在凳子上倚在了周珩的身上。
周珩見她不舒服,想着外面已經局勢已經穩了下來就想帶她告辭回王府去。
不想他剛起身,就見得坐在首位的正德帝直挺挺地往倒了下去。
衆人驚呼,“皇上,皇上。”
張公公立即就扯了嗓子喊,“太醫,快傳太醫。”
雖是林勝就在眼前,不過周珩也沒有說要他給正德帝把脈的話。
至於方皇后齊貴妃等人,更不會提。
李淑妃倒是想到了,但一想若皇上有不好的,那可能會給周珩帶來麻煩也就沒有開口。
好在剛纔打鬥,不少人都受了傷,太醫就在外面,所以一叫,就立即進來了。
去偏殿洗漱的六皇子也匆匆趕了過來。
一把脈,太醫就蹙緊了眉頭。
“太醫,陛下如何?是不是受刺激了?”方皇后問道。
“陛下這是痰症突發入腦啊。”太醫嚴肅說道。
衆人大驚。
容華想了下,才明白太醫說的是什麼病。是突發腦溢血!這是說,正德帝快要不行了?也是,前因爲七皇子,四皇子大受刺激,身子就一直不太好,今日又是連番打擊,定是受不住了!
方皇后忙道,“太醫,務必治好陛下?”
“微臣會盡力而爲,不過娘娘您也是明白這病的兇險……”說着,嘆了一口氣。
方皇后又是轉頭看向周珩身邊的林勝,“九皇弟,本宮剛看到你身邊的林大夫的,讓他給皇兄看看。”
周珩叫了林勝進來,吩咐了一句。
林勝頷首,走了過去,給正德帝把脈,結果如太醫一樣。
方皇后擺了擺手。
林勝躬身,退了出去。
太醫開了方子,又小心給正德帝施了針。
紮了針後沒一會,正德帝就睜開了眼睛。
“陛下,您感覺如何?”方皇后道。
正德帝沒有回答她的話,而是看向太醫問道,“朕怎麼了?”
太醫也不敢隱瞞,如實相告。
正德帝頭痛欲裂腦袋似是要炸開了一般,眼前的東西也有些模糊了起來,自己是沒有多久的時間來看吧!
正德帝目光看向站在旁邊的六皇子。一想到如今就只有這個兒子繼承皇位了,他就覺得頭更痛了!這個不着調的臭小子,他當皇帝,會不會把這大周的江山給玩沒了?而且還有一個周珩在!
說是周珩在教導這臭小子,可誰知道他是什麼懷着什麼目的?偏這臭小子還全身心地信任他!好在,還有後招!
“小六,你過來。”正德帝朝六皇子招了招手。
“是,父皇。”六皇子道。
“這大周的江山,以後就交給你了。”正德帝盡力想看清楚眼前的兒子。
“父皇,您好好的呢,怎麼說這樣的話。”六皇子急聲說道。
“聽父皇的話,好好治理這江山。”正德帝道。
“父皇,兒臣不要!”六皇子雙手都舉了起來,一邊搖一邊辯白說道,“父皇您別誤會,這些日子我跟着小皇叔學習,是我喜歡小皇叔,所以願意跟着他學東西,所以父皇你別多想!”
人家是爲了那把椅子,手足相殘,弒父什麼都能做出來,可這臭小子卻是避如蛇蠍!把江山交到他手裡,正德帝是覺得腦袋要炸裂了,“這是聖旨,你這是要抗旨?”這江山還要威逼着他,他才能接下嗎?
這臭小子!李淑妃臉都白了,忙伸手拉了下六皇子,“小六,你父皇身子不好,你還氣他,還不給父皇道歉!”然後笑着對正德帝說道,“陛下,小六希望您好好的,長命百歲呢。”她也是覺得自己兒子不是當皇帝的料啊!李淑妃看了看旁邊的周珩,抿了抿脣把話嚥了回去。那般會氣死陛下的話,兒子有膽子說,她卻是沒那個膽子!
“父皇,兒臣不是有意氣您的。”六皇子道,“不過,兒臣說的是真心話,而且,七皇子一定可以好起來的。”
齊貴妃喜歡這話,頓時眼眸一亮。
方皇后嘲諷道,“倒是沒有想到,到頭來,我們都是白忙乎了一場,給小六鋪路搭橋了。”
說着別有深意地看向周珩和容華。
周珩和容華沒想插手這事,所以也就只當沒有看到她的目光。
方皇后目光微冷,道,“不過小六到時候也別是給了別人做了嫁衣。”
“母后,你說的是什麼意思?”正德帝如今病着,六皇子怕氣到他,所以說的話也是在嘴裡轉了幾圈才說出來的,不過對方皇后可就是沒有那麼客氣了,“你們一個個都是想着坐上那把椅子,別以爲別人一個個都跟你們一樣!”
方皇后咬着後槽牙,盯着六皇子道,“臭小子,你當人家是真心對你那麼好?若知道當年你對他做過什麼,想必殺了你的心都有。”
六皇子微楞,扭頭看向周珩。
周珩也是一臉疑惑。
六皇子就看向方皇后,“母后,您是不是太傷心了,所以腦子有些糊塗了?”
方皇后掃一眼屋裡伺候的人,等閒雜人等退了出去後,方冷聲道,“你敬愛的小皇叔小時候爲何會遠走滄州?前幾年他回來的時候,你可還記得他是帶着重病回來的?這都是因爲你小六。”
六皇子不由得蹙起了眉頭。
李淑妃心裡有種不好的感覺,忙說道,“皇后娘娘,陛下還病着呢,有什麼話等回頭再說吧。”
“怎麼,怕了?不敢聽?”方皇后譏諷道,看向正德帝,“陛下,您最清楚,還是您親自與小六說吧。”
容華想了想,不由得心頭一緊,扭頭看向周珩。
若如她所猜,那個把周珩當偶像,性情開朗的六皇子要怎麼承受?
周珩朝她微點頭,對六皇子說道,“小六,你父皇說得對,你如今該擔負起這大周的天下。”
“叔侄兩人還真是感人。”方皇后看向正德帝道,“陛下,您真的放心?”她的兒子慘死,而小六這個不學無術卻能等上皇位!他周彥栩怎麼能這麼好命!太不甘心了!
正德帝捂着額頭,有些呼吸不上來的感覺。
六皇子頓時跳了起來,“到底是什麼事?小皇叔去滄州,後來帶了重病回來,是因我而起?父皇,您跟跟我說說,到底是怎麼回事,不然這江山交給兒臣手裡,兒臣就送給小皇叔的寶寶當禮物。”
“荒唐!你這個不孝子!真真是氣死朕你才甘心是不是?”正德帝氣得手腳都顫抖了起來。
“陛下息怒。”李淑妃擔心得心臟都要跳出來了。
“父皇,母后,你們倒是說啊。”六皇子道。
“陛下,您就告訴了六殿下吧。”
一聲溫柔的聲音響了起來。
衆人轉頭。
一身湖水綠的洛凝走了進來。身姿婉約,行走之間如是一汪綠水。
“洛凝。”正德帝見是她,臉上帶了笑容,“你怎麼過來了?剛纔御書房那邊可安全?有沒有嚇到你了?”關懷之情溢於言表。
“謝陛下關心,沒有。”洛凝走了他的面前,“奴婢聽說您病了,擔心您,所以就過來看看您。”若不是知道他得了重病,她擔心自己再也見不到他了,所以纔會過來。
方皇后,齊貴妃和李淑妃一副見了鬼的樣子,齊貴妃幾乎立即開口問道,“柳洛凝,你怎麼還活着。”不是應該死了嗎?
方皇后三個看了眼正德帝,頓時明白了過來。御書房的後院是禁地,所以他是把人藏在那!
方皇后突然就笑了起來,“哈哈哈,大家都是傻子啊。”這些年來,她們一衆妃嬪在後宮裡爭寵,可正德帝卻是把他的心尖尖滴水不漏地護在他自己的身邊!
容華不認識她,扭頭卻是見得周珩驚愕地看着洛凝,“姨母?”
姨母?容華驚愕。他還有個姨母嗎?
“你不要叫我姨母!”洛凝婉約的臉一下就沉了下去,朝着周珩尖叫,“我恨你,恨你們母子,你怎麼沒有死,你怎麼不去死!你怎麼那麼好命,毒都毒不死你!”
“姨母。”周珩面色沉靜,目光裡卻是帶了痛色,“爲什麼?”
“爲什麼?”洛凝尖聲道,“我明明有喜歡的人,可你母妃卻爲了固寵設計我,讓我成了她固寵的工具!”
“姨母,你恨我們,所以……”周珩頓了下,“母妃的死,跟你有沒有關係!”
“她自私自利,爲了她自己而葬送了我一輩子,她該死!”洛凝道。
周珩捏緊了拳頭恨不得現在就給母親報仇,壓住了心口的怒意,“那個人是他是不是?”說着,冷冷地看向正德帝,“這個人就是你喜歡的人?一個下毒弒殺親生父親的人!”
容華聞言心底一酸,挽住了周珩的胳膊。過去的都過去,如今有她在,有她陪在他身邊!
除了方皇后,李淑妃齊貴妃六皇子等人均駭然。
六皇子更是不可思議地看向正德帝,喃喃問道,“父皇,難道今日大皇兄是學你的?”
正德帝氣得搖搖欲墜,指着周珩道,“你不要信口胡言。”
“皇兄,我當日就在父皇的寢殿裡,我的兩隻眼睛看的清清楚楚。”周珩道,自己親眼看到他親手給父皇灌了一碗毒藥!語氣一冷,“今日你被自己的兒子逼宮,你心裡是什麼感受?”父皇當時該有多傷心?
“胡言亂語。”
六皇子慢慢從他們的話裡慢慢理出了頭緒來,“所以,小皇叔幾年前不是生病,而是是中毒?”
“那毒,還是你下的!”柳洛凝彎脣,笑得婉柔。
“不可能!你騙人!”六皇子幾欲崩潰。
“你難道不記得了嗎?小時候你最喜歡跟在你小皇叔的後面跑,伺候他的人當然都是十分細心的要給他下毒,當然不容易,不過嘛,你卻可以,雖他經常捉弄你,不過也很護你,你給他吃的,他當然會吃,所以你父皇就利用你的手給你小皇叔下了毒!後來你姑母爲了救他就把他送去了滄州。”柳洛凝解釋說道。
“父皇。”六皇子紅着眼眶看向正德帝,“是真的嗎?”
正德帝微點下頭,“所以,你以後不要輕易相信任何別人,好好地把這大周江山治好。”當初是想除掉周珩才下的毒。如今,不想唯有六兒子繼承皇位,那因爲這件事,他們兩人就有間隙,會彼此提防着,於此,兒子也不會如以前那邊相信他了。
“小皇叔,對不起。”六皇子看向周珩如受傷的小獸無聲嗚咽了起來。
周珩淡笑着,說道,“小六,不是的,他們都是胡說的,你別相信他們,我的毒是當年在滄州那邊中的。”
“小皇叔,對不起,都是我不好,讓你受了那麼多年的苦,都是我的錯。”六皇子哽咽着說道。
一想到小皇叔小小年紀在滄州過了那麼多年和他幾年前他回來的時候,太醫都說他活不了幾年的事,六皇子頓時心痛如絞。
“皇上,小六當年六歲都不到,你怎麼忍心連他都利用。”李淑妃摟着兒子,怨恨地看向正德帝問道。
這是他的親生兒子啊,他怎麼忍心利用這麼小的孩子!這孩子從小就喜歡他小皇叔,知道是他害得小皇叔身中劇毒遠走滄州,差點命都沒了,這孩子現在該多傷心,多內疚,多後悔。
“他身爲朕的兒子,能爲朕做事,他應更很高興!”正德帝理所當然說道。
“小六,你別這樣,你當年不過是給小孩子什麼都不知道,所以不是你的錯。”容華輕聲說道,“而且,你小皇叔如今不是好好的嗎?”
“小六!”周珩伸手拍了拍他的肩。
“小六你是要當儲君的人,看你哭哭啼啼的像什麼樣子。”正德帝不悅道。
“父皇,我告訴你,這皇位我不坐,你讓小皇叔做皇帝好了。”六皇子大聲道,“你就算塞給了,兒子也會把這江山送給小皇叔!”
“你這個混賬!”正德帝氣得真想掐死他。
“只怪是當年敬惠公主多管閒事!”柳洛凝恨聲嘆道。
“陛下,原來這麼多年最喜歡的是她啊。”齊貴妃幽怨地看向正德帝說道。
柳洛凝臉色微紅,眉角眼梢的笑容卻是止都止不住。
齊貴妃看着無比礙眼,“柳洛凝,你當陛下就那麼喜歡你嗎?”她恩寵那麼多年原來不過是鏡花水月罷了!
“都退下吧,朕累了。”正德帝說道。
“貴妃娘娘這話是什麼意思?”柳洛凝問道。
“當年送你上龍塌的不是你姐姐,是陛下!而你姐姐可是真心想給你尋一門好親事的。”齊貴妃笑道。
柳洛凝臉色煞白地往看向正德帝,“陛下,是那樣的嗎?是你算計了我,不是我姐姐。”
“都是以前的事了,我們不是早就說好了不要再提了的嗎?”正德帝語氣溫柔。
“是你讓我誤會姐姐,讓我親手殺死了我的親姐姐。”柳洛凝悔恨看向周珩,“小九,姨母對不起你。”
周珩轉身取了牆上掛着裝飾的劍,拔除劍鞘丟在一旁,劍直柳洛凝,“你去低下跟母妃道歉吧。”雖是用來裝飾的,但殺一個人是綽綽有餘的!
一旁的李淑妃突然伸手奪了周珩手裡的劍,“你到底叫她一身姨母,是你的長輩,這一劍,我替你刺。”
說完一劍刺了過去。
然後撥了出來,顫抖着鬆開了手,劍哐噹一聲掉在了地上。
“洛凝。”正德帝痛聲叫道。
柳洛凝巴巴地看向周珩,沒有理會正德帝,“如此,小九你別恨姨母了,你就當姨母十多年前就已經死了!”
“洛凝,不是的,你聽朕解釋。”正德帝大急,翻身從榻上跌跌撞撞走了下來,走到了柳洛凝的面前,伸手摟住了她,“你聽朕解釋。”
柳洛凝雖是容貌婉柔,但是她的愛恨向來分明而又強烈,聽了他的話,輕輕地閉着眼睛,說道,“如今解釋還有用嗎?解釋了,能讓我姐姐活過來嗎?”
正德帝語噎。
直到端起,柳洛凝再沒睜開眼睛看一眼正德帝。
正德帝悲慟地摟住她的屍體,悲從心來吐了一口血又暈了過去。
衆人都疲憊不已,方皇后對周珩說道,“宮裡亂的很,這後面還得你和小六兩個來負責,你先送弟媳回去吧。”又對齊貴妃與韓德妃道,“你們也都回吧,今晚本宮留在這裡。”
衆人點了點頭,都各自告退。
周珩送了容華回去,就又回了皇宮。
曾茗還沒有是睡,知道容華回來了,忙過去問六皇子的情況。
容華把宮裡的情況與她說了一遍,道,“六皇子沒有受傷,你不要擔心。”
曾茗呼了一口氣。
容華想了想,把當年正德帝利用六皇子的手給周珩下毒的事與她說了,“回頭你帶着孩子多陪着他,仔細開導開導。”
曾茗哭了起來,“他肯定傷心死了。”
容華拍拍她的手,“沒事的,他會自己想通的。”
見容華一臉倦容,曾茗就起身回了自己告辭回自己的房。
知道林律也參與了逼宮的事,林太后在抓她們的人趕過來之前就帶了林若一起懸了樑。
這一晚上事情太多,容華真是累了,洗了澡吃了點東西就直接爬上了牀上,直睡第二天快中午纔起來。
中午也不見周珩的人影,容華知道他現在肯定忙着,所以就安心呆在府裡。
黃昏宮裡響起了喪鐘,正德帝薨了。整個京城都掛了白色。
國不可一日無君。正德帝沒有留下遺詔,六皇子又力推周珩,是以十一月初二,吉,諸事皆宜,周珩衆望所歸登基爲帝,封燕氏容華爲皇后。接着,周珩先封賞了當日周彥桓逼宮有功的官員,繼而手段雷霆收拾起當日跟大皇子逼宮謀反的人來。首當其衝的是喬家,江家,林家,韓家!這一年的新年大家都過得極其低調和簡單,過了春節,還沒出十五,被尊爲太后的方太后帶了後宮先帝的妃嬪去了皇家寺廟帶髮修行。
二月十五百花齊放的花朝節,早朝上到一半,一宮女偷偷給了內侍總管李公公一個眼色,李公公悄悄退了過去,宮女低聲耳語一句,李公公頓時喜出望外,輕輕走到了周珩身邊,道,“陛下,娘娘發動了。”
周珩呆了片刻,然後突是起身快步朝月華宮走去,留下面面相覷的滿朝文武。
月華宮裡宮女和嬤嬤來來往往行色匆匆,一盆盆熱水往裡送,一盆盆的血水往外端。周珩看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不是因爲映姑姑說保證無事,他就直接衝了進去。到了快黃昏的時候,一聲清脆的嬰兒啼哭聲響了起來,“恭喜陛下,賀喜陛下,娘娘生了個小公主。”
“賞!”周珩丟下一個字,直接就往裡走。屋裡的宮女和嬤嬤剛給容華了換衣物,收拾東西,見他就這麼闖進來,頓時被他嚇得不知所措。周珩揮了揮手,然後走到了牀榻邊一臉色蒼白的容華,還有的血腥味,心都跳了起來,“娘娘怎麼了?”
“陛下放心,娘娘是累着睡着了。”映姑姑說道。
周珩點了下頭,就坐在了牀榻邊,低頭親了親容華的額頭,側身讓人幫容華換上了乾爽的衣服
“陛下。”石媽媽眉開眼笑地抱了小公主過來。
周珩看了眼紅紅的小小的孩子,心裡軟得不行,“朕抱抱。”
石媽媽立即耐心地教他。很快周珩就掌握了要領,小心翼翼地把孩子抱在了懷裡,抱了會石媽媽伸手接了孩子放在一旁的搖籃裡,然後帶了人退了出去。
“天澤。”容華睜開了眼睛。
周珩低頭親了親她的臉頰,“泱泱,辛苦了。”
容華下意識去摸了摸空空的肚子,“孩子呢?”
“我們的小公主在那睡呢。”周珩指了指搖籃,起身道,“我去抱她過來給你看看。”
周珩小心翼翼地抱了孩子過來,容華伸手去接。
“你剛生產,不能累着,我抱着你看。”周珩低聲說道。
容華看着女兒,心頓然似是被什麼東西填滿了一樣,“是女兒的話,叫什麼名字呢?”早早周珩就準備了一長串的名字,男的女的都有。
“長寧,周長寧,小名阿寶。”周珩輕聲說道,“泱泱覺得好不好?”
長寧一生安寧,阿寶是他們夫妻兩個的手中寶。容華看着他點頭笑,“極好!”
------題外話------
一開始就有暗示的喲,容華在葉家的時候排行第五,王爺排行第九,九五之尊啊,而且以他們兩個的財力和實力,誰當了皇帝能容下他們?當然六皇子例外,但六皇子將來的兒子呢?最心痛裡面的敬惠公主,她勇敢,聰慧,大氣,果斷,但卻孤獨一生,還死在喬羽庭那渣渣手裡,雖有親對當初江葳的事情對她有抱怨,但她身處那個時代,而且她真的是想王爺和容華好,突然覺得她也很多故事,她那個年代,公主,還有她喜歡的江呈肯定是個英明神武的男子,相爺cp,還有咱王爺的美麗孃親。
^_^明天回老家,在家上網不便,番外不定時更,留言也不能及時回還請親們理解,提前拜個早年,^_^新文三月初開,心肝兒記得回來看小西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