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鈴鐺和鈴兒嚇得不知所措。
這麼大的太陽,要是小姐跪出個什麼事來,那她們兩個可就是責任大了。
鈴鐺忙是低聲勸道,“小姐,您這樣要是中了暑可咋辦?不如奴婢陪您進去再勸勸五小姐?五小姐許就會改變主意了。”
葉容華會改變主意?她纔不信,要是能回去,她早就回去了,前頭二哥來接過她幾次,祖母也派人來過,可她就是沒有搬回去,葉容華她就是不想回去,就是想自己一個人住在這裡!葉怡月堅定地搖頭,“就這樣吧,五姐姐她會出來的。”
她就是要給葉容華好看!
就跪在她門前,看她回不回去!
等她回去了,祖母和大伯暫時也就不會把目光放在她身上了!葉容華可是比自己長得漂亮。
而且她還是嫡出。
利用的價值可是比自己大多了!
自己在府裡小心翼翼的伺候和討好祖母,大伯。
憑什麼,葉容華她就就在這裡逍遙自在。
她憑什麼?
同樣是葉家的女兒!
而且她大可能還是個來歷不明的野種,葉家養育了她這麼多年,那她更要報答葉家的養育之恩!
真是個不知好歹的死丫頭。
倒要看看,自己這麼一跪,她還敢不回?
寶禪寺住可都是達官貴人。
這麼一求,葉容華還有臉呆在這裡?
祖母和大伯也會誇自己聰明又懂事。
大伯自不會與自己說這些,祖母也沒有與自己提。
但她從祖母身邊的人那探得了一二,這次要接葉容華回是大伯的主意,因爲有人誥病大伯,說大伯冷血心狠,容不下葉容華這個侄女。
那她今日就要跪在這裡,告訴世人,不是大伯容不下葉容華,不是葉家苛待了葉容華。
而是葉容華那死丫頭不知道好歹,不回去。
如此,看在自己一心一意爲大伯和葉家着想的份上,自己的親事,大伯和祖母也會好好爲她打算的吧?
或還能引起林家的主意,她葉怡月雖是庶出卻更加識大體進退有度,比葉容華要更加聰慧和懂事,更懂得爲長輩和家族着想!
葉怡月心裡盤算得極好。
她來的時候,就已經打定了主意的,她也從沒想過自己說幾句話就能勸得動葉容華。
如此衆目睽睽,那流蘇丫頭也不能對自己下手!
自己這一跪,然後再是當着衆人的面哭着求一求,葉容華就不得不搬回去!
“小姐……。”鈴鐺仰頭看了眼頭頂火辣辣的烈日,“我們還是想想其他的法子吧。”
小姐身子嬌貴,怎麼受得住?這正門前是一棵遮陽的樹都沒有,等會要是到了正午,太陽可要更要烈了。
怎麼着這辦法都是不是好辦法。
鈴兒點頭,憂心說道,“是啊,還有要是五小姐不出來可是怎麼辦?”
“那就跪到五姐姐出來。”葉怡月看向緊閉的大門,無比堅定地說道。
要是葉容華不出來,那她還得一個狠心毒辣,不愛護幼妹的名聲!
“小姐……。”鈴鐺和鈴兒還要勸。
“好了,你們兩個去旁邊等着吧。”葉綾月打斷了兩人的話。
鈴鐺和鈴兒哪敢去旁邊等着!
兩人對視了一眼,去了停在不遠處的馬車上,拿了水,帕子和傘出來返了回來。
一人給葉怡月打傘遮了那毒辣的陽光,一人是不時地給她擦汗,或是遞她茶水。
見葉怡月沒有離開,而是突然就這麼跪在了大門前,守門的小廝,愣愣地看了她片刻,然後立即轉身收回了頭,毫不猶豫地砰的一聲把側門都給關上了。
“這死奴才!”鈴鐺聽得聲響擡頭一看,氣得跺腳。
這下好了,不僅是大門緊閉了,側門也都關了。這要是到時候五小姐來一個裝不知情,那小姐豈不是白白地受了一回罪?
“小姐,要不要奴婢去敲門?”鈴鐺氣憤地看了眼那剛被關上的側門,想了想,問道。
“不用,隨他們去好了。”葉怡月搖頭,“他們會稟告給五姐姐聽的。”
那死奴才,敢關門,卻是不敢隱瞞這事的。
自己可是葉容華的妹妹!
葉怡月長相嬌柔就這麼直挺挺地跪在地上,很久就吸引了過路之人的目光。
“這是誰啊?這麼大的太陽,怎麼也不怕曬?”
“是犯了什麼錯嗎?這家葉家五姑娘也夠狠心的,這麼一個嬌滴滴姑娘扔在了門口,也不聞不問。”
“是啊,是啊。”衆人一陣附和,很是同情葉怡月。
有人認出了葉怡月,爲人解惑,“這是貌似是葉家的六姑娘。”
“是葉家六姑娘啊,這可是親妹妹啊,真狠心。”
“太狠毒了,再如何,也該是把人請進去再說。”
“嗯,這姐妹之間有什麼話不能說的。”
衆人幾乎是一邊倒,對葉怡月無比同情。
聽得衆人的竊竊私語,葉怡月彎起了嘴角。
看,這纔開始,這世人就站在了她這邊!
……
如是葉怡月所預料的,那小廝陳禮雖是關上了側門,卻也不敢耽擱,立即去往裡走去稟告消息。
“葉怡月跪在大門口?”容華面色平靜地看向陳禮確認道。
“是的,小的親眼看到的。”陳禮點頭仔細描述了一遍,沒有添油加醋,也沒有同情之色,只是詳細描述了一遍。
“嗯,做得好,你先下去吧。”容華聽了沒有什麼反應,倒是表揚了陳禮依舊打發了他回去。
“小姐,六小姐這麼做實在是太過了!”梨花憤憤不平,隨即又是擔心問道,“要不要把她叫進來,這外面人來人往的人多,瞧見了,不定怎麼說小姐您呢!”
醉彤望了眼外面晃得眼睛都花的日頭,笑着說道,“管別人怎麼說,是六小姐自個要鬧騰。”笑着看向容華說道,“是吧,小姐。”
容華吃了塊冰鎮的西瓜,舒服地眯了眯眼睛,“嗯,她要鬧,那就讓她鬧唄。”
梨花見兩人半點都不擔心,心裡的那絲擔心也壓了下去,看眼窗外的陽光,唏噓道,“這麼大的太陽,六小姐可真夠勇敢的。”
容華點頭笑,伸手又是拿了叉了快西瓜,“可不是。”
葉怡月這是想來一招苦肉計,逼迫自己妥協呢!她要跪,那就讓她多跪會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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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可不是她那麼一跪就會妥協的人。
自己要是就這麼妥協了,那指不定以後葉怡月怎麼得寸進尺。
這麼大的太陽,她那麼嬌滴滴的小姐,居然對自己那麼狠!對自己都那麼狠的人,對別人更狠。
“小姐不能貪涼。”梨花在容華再次伸出手去叉西瓜的時候,很無情地把碟子挪走了。
見梨花一臉的堅持,容華只好放下了銀叉。
梨花把裝着冰鎮西瓜的碟子放遠了些,把葡萄往前面推了推,“這是早上剛送來的,新鮮,沒有冰鎮過的。”
容華伸手點下頭,卻沒有伸手。
她正想着林家的事。
成國公打好算盤。
想來是顧忌隔壁的董家,所以纔會想要通過大伯的手,把自己弄回葉家去!
還有林家此時正是焦頭爛額的時候,會不會如自己所算計的把名下的產業都賣了,還是……
向白家求助?
畢竟白家是行商。
……
跪在大門外的葉怡月卻是難受得緊。
日頭慢慢往正中央靠,越發的炎熱,葉怡月只覺得自己如是被架在火上烤,快要熟了。
臉上豆大的汗水鈴鐺剛伸手擦了,又冒了出來,身上也是溼漉漉的,如是從水裡撈出來一般。
膝蓋也跪得快要麻木了,一股股的熱氣從膝蓋之處往上涌。
圍觀看好戲的人都遠遠地退到了樹蔭下去,一邊搖着扇子,一邊觀望着。
“真真狠心,這麼久了還沒有出來過問一聲。”
“也不知道這六姑娘能支撐多久,這麼大的太陽可別跪出個好歹來纔好。”
“可憐啊。”
……
遠遠地能聽到他們的聲音,葉怡月卻是沒有剛開始的喜悅,衆人的聲音聽得耳裡無比的吵雜。
還有遠處樹上的蟬叫聲,更是煩悶無比。
拂過的風也是呆着熱氣,葉怡月耳朵裡嗡嗡地作響,眼冒金星。
鈴兒一隻手給她撐着傘,另一隻手給她打扇。
鈴鐺是用帕子給她一遍又一遍地擦着臉上的汗水,帕子都溼了好幾條。
兩人也是一身的汗,熱的不行。
“小姐,別跪了,五小姐心腸太狠了,看這個情況,她不會出來見您的。”鈴鐺勸道。
鈴兒也勸道,“太陽越來越烈了,小姐您會受不住的,我們算了吧。”
“我一定要跪到出來。”葉怡月咬牙道。
鈴鐺鈴兒見她如此,也不好再說。
因汗水葉怡月眼睛紅紅的,狠狠地地看着那緊閉的大門和側門。
都跪了這麼久了,她怎麼可能會半途而廢?
葉容華怎麼能如此無情,如此狠心!
別說是出來看一眼,竟是丫頭婆子沒派一個出來看看。
門關得緊緊的。
倒是要看看,你能逞到何時!
葉怡月接了鈴鐺遞過來的茶喝了一口。
茶都是帶着熱氣了。
雖是一心要堅持,跪倒容華出來見她爲止。
可她心底卻是有些後悔了。
不應該這麼魯莽的。
要如此,也該挑個陰涼的天氣了,如此自己也不會這麼難受。
她雖是庶出,可也是從小衣食無憂,錦衣玉食長大的。
在府裡下跪的時候,那是鋪着蒲團的。
她何曾受過這樣的苦頭?
頂着烈日,地面更如是一塊燒紅的鐵板一樣炙熱。
葉怡月覺得自己就是一條被煎烤的魚,咬了咬舌尖清醒了些,挺直了腰桿盯着那大門。
沒一瞬間,葉怡月都覺得漫長無比。
她希望那緊閉的門快點打開。
然,一直沒有打開。
而她渾身溼透了,身下的地都被汗水溼了一圈,臉紅紅的又火辣辣地痛,頭也越來越重。
……
見已是正午,容華才帶了醉彤和梨花兩個起身。
吱嘎一聲沉重的開門聲。
這聲音聽在葉怡月的耳裡如是天籟之音。
葉怡月覺得自己快要烤魚了,聽到這聲音立即目光灼灼地擡頭。
等在樹蔭底下的衆人也精神一震。
終於出來。
不知道這葉家兩位姑娘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容華身着淡紫色的襦裙,款款從裡面走了出來,步伐從容優雅,裙裾迤邐如雲,剛邁過了門就停住了腳步。
太陽光太烈,又跪了這麼久,葉怡月已經是身心俱疲,她有些看不清容華的神色,見她一出來,立即帶着哭腔道,“五姐姐,你總算是願意出來見我了。”
“六妹妹你這是說的什麼話呢?你不是說告辭回家的?這麼烈的日頭,你要是想死嗎?身體髮膚受之父母,你是要讓養你疼你的祖母,大伯傷心嗎?”容華冷冷地說道。
一開口就是一個不孝的帽子扣了下來,葉怡月氣得想吐血,自己都沒有沒開口呢,她倒是先發制人了!
葉怡月咬了咬脣,看向容華委屈說道,“是我不好,五姐姐你是決定回去了嗎?”
稍頓了下,含淚說道,“祖母和大伯都很擔心你,希望你回去呢,你不要這麼任性好不好?祖母很擔心你,妹妹沒有其他的辦法,只要出此下策,求五姐姐你回家。”
多孝順,溫柔懂事的姑娘?
容華嗤笑一聲,看了眼遠處竊竊私語的人,目光冷冽地看向葉怡月,淡淡地說道,“六妹妹,我和林律已經沒有婚約在身了,你要見他就見他,你想如何都隨你,與我無關!”
模凌兩可的話一字不漏地傳到了衆人的耳裡,頓時點燃了衆人熊熊的八卦之心。
前面五姑娘和林世子退親可是滿京城傳得沸沸揚揚的。
這六姑娘也是牽涉了進去的,說是她和林世子曖昧不清。
聽五姑娘這話——原來傳言都是真的啊!
“原來,是因爲做錯了事來道歉的啊?”
“活該,這姐姐的未婚夫也敢覬覦。”
“真真不要臉,也難怪五姑娘生氣,要是我捅刀子的心都有了。”衆人的心頓時倒向容華。
……
“五姐姐。”葉怡月一口血涌到了喉間,眼前發花,咬脣艱難地把血氣嚥了下去,眼淚汪汪地看向容華道,“五姐姐,我真的是奉祖母的命來接你回去的,你不要左右而顧及其他!”竟是來了這麼一手,把陳穀子爛芝麻的事給翻了出來。
然那日孤男寡女的,被她抓了個正着的!
那件事,自己真的是百口莫辯!
“是嗎?六妹妹你是奉了祖母的命?”容華輕笑了起來,“我可是得了祖母和大伯的准許來這裡散心的。”
京城可傳遍了的,誰不知道她因爲退了親,心情鬱結所以單獨住了出來,頓散心的?
“而且,祖母就算讓你接我回去,怎麼會讓你這麼跪着來接我回去?我是孫女,難道你就不是祖母的孫女不成?”容華看着她被曬得通紅的臉,微微笑着反問道。
意思她過來不過是葉怡月她自己的意思。
“還是你覺得對不住我,想以這麼極端的法子來道歉,以求得我的原諒?”容華眼底帶了譏諷,“我說了不怪你們就不怪你們,可妹妹偏就不相信我的話,還如此用如此激烈的方子來道歉,這般激烈的法子,妹妹以後還是不要用了,要是出了什麼事,我怎麼和祖母交代?怎麼和九泉之下的父親交代?”
哪有如此道歉的?如此激烈辦法,不過逼她低頭罷了。
葉怡月急切地搖頭說道,“五姐姐,我沒有,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沒有想要逼迫你,而且,我和世子是清白的……”
“那是什麼意思?難道還真是祖母吩咐你這麼做的?”容華反脣相譏,“要不是祖母的吩咐,那你自己來道歉的?我再說一遍,你聽清楚了。你和林律之間的事,與我無關!”
葉怡月真是一頭撞死的想法都有了。
原是自己想要藉機逼她跟自己回去。可她這麼一繞,自己可真是進也不是,退了也不是了。
說祖母吩咐她這麼做的,那祖母就會落一個狠毒的名聲。這麼大的太陽,吩咐了孫女跪在太陽下請她回去,那不是狠毒是什麼?
那邊還有一衆看戲的人呢!
自己只要承認說是奉了祖母的命來,不管祖母有沒有如此吩咐她這麼做,那衆人都會以爲是祖母這麼吩咐的!
祖母會放過自己?
要是不承認,那就是默認了自己是和林律有什麼,那自己的閨譽就會毀了!
這死丫頭,她怎麼可以如此狠毒!
得罪了祖母,那自己會有好日子過?毀了閨譽,自己日後還有什麼臉見人?
怎麼做不對!
葉怡月狠狠地瞪着容華,恨不得撲上去咬死她,她怎麼可以這麼待她?
容華站在門口,嘴角含着一抹嘲諷的笑容與她對視着。
想以此來逼自己回去?
太自不量力了!就這麼點伎倆?
“五小姐,您快救救我家小姐,小姐快受不住了。”鈴鐺撲通跪了下去,擡頭朝容華求道。
自家小姐跪了這麼久了,半點優勢沒有佔到。
還被五小姐推到了這個境地!
“六妹妹如此胡鬧,你們也不攔着點!”容華皺眉冷冽看向鈴鐺訓道。
“奴婢該死。”鈴兒也跪下了下去與鈴鐺異口同聲求饒說道。
“六妹妹年紀小不懂事任性,你們作爲貼身的大丫頭就該勸着點,還不扶六妹妹起來!”容華嚴厲道。
倒是自己成了不懂事,任性胡鬧的人了!葉怡月抖着脣看向容華道,“五姐姐……。”一副委屈冤枉的神色。
“好了,以後不要這樣子了,我真的沒有生你的氣,你快回去吧,免得祖母擔心你。”容華體貼說了一句,然後扭頭吩咐醉彤,“你去送了六小姐上馬車。”
醉彤點了點頭,走了過去伸手毫不費力‘提’葉怡月起身。
“五姐姐……”葉怡月看向容華,還要說什麼,卻是發現自己就箍住了一樣,被帶着往馬車走,驚恐地扭頭看向醉彤。
這死丫頭也是個厲害的?
一開始,不見流蘇那丫頭,她還慶幸。
葉怡月眼前一陣發黑。
“六小姐,小姐說了沒有生你的氣,你就相信了她的話吧。”醉彤好心說道,然後附耳低聲說道,“六小姐可不要暈了,就算你暈了,奴婢也會好好地把你送上馬車的。”
一點都不會讓人察覺出來的!
低低的聲音,葉怡月聽得背脊發涼,身子一抖精神了不少,暈眩感也退了下去。
“六小姐您慢點走。”醉彤謹慎地扶着她,細心提醒,非常小心地送了她上了馬車。
醉彤吩咐了車伕一句,“走吧,天氣熱別熱着裡六小姐。”
“六妹妹慢走。”容華含笑。
葉怡月從掀開的車簾看着容華帶丫頭轉了身往裡走,氣得快喘不過氣來了!“氣死了我了,她怎麼可以這麼對我?我是她妹妹啊?她怎麼可以這麼狠毒?”
自己要是讓祖母得了一個狠毒的名聲,那祖母還不得扒了自己的皮?而閨譽,那是女子的命啊!
“五小姐也真真是太過分了。”鈴鐺和鈴兒義憤填膺。
葉怡月頭重腳輕,頭昏昏的脹得難受,似乎要炸開了一般,眼前一陣陣地發黑。
“小姐,您是不是不舒服?”給她擦拭着汗水的鈴鐺,關切問道。
葉怡月搖頭,一句話都不想說,腦袋跟千斤重似的。
“小姐,您躺會,等到了家奴婢叫您。”鈴兒拿着團扇一邊給她扇風,一邊體貼說道。
“回去再說。”葉怡月不想躺,她怕是自己一躺下就昏睡過去,怎麼着,要暈也得回家再暈,“給我倒一杯茶。”
鈴鐺點頭,伸手倒了一杯茶給她。
葉怡月喝了幾口,頭暈目眩的更難受,爲了保持清醒,她繃直了身子坐得筆直。
回到了葉府太陽偏西,葉怡月沒有回自己的院子,而是直接去了葉老夫人的院子。
葉老夫人正在聽玉姨娘回稟事。
因爲葉錦勤,玉姨娘如今也是水漲船高,梳了個圓髻,頭髮烏黑水亮,臉色紅潤,神采奕奕。
看在孫子的面上,葉老夫人也給她幾分體面。
聽得丫頭稟告葉怡月回來了,葉老夫人就讓玉姨娘停住了話,揮手讓丫頭請葉怡月進屋。
葉老夫人臉上帶了笑意。
這麼久纔回來,看來事情辦得很順利!
還是姐妹之間好說話。
看着是不太親熱,可總歸是親姐妹!
這妹妹說的話,到底是能聽進去一些。
被鈴鐺和鈴兒兩人攙扶進了屋的葉怡月,一下撲倒了葉老夫人的面前,哭了起來。“祖母。”
“月丫頭,你這是……”
“六小姐。”
葉老夫人和玉姨娘都被葉怡月的情形嚇了一跳,怎麼好端端的就成了這個樣子?
面色紅紅的,上面的皮都要脫了的感覺,衣裙上的汗漬清晰可見,看着甚是狼狽。
“發生了什麼事?你們小姐怎麼變成了這個樣子?你們是怎麼伺候小姐的?”葉老夫人目光一厲,看向鈴鐺和鈴兒。
“祖母不管鈴鐺和鈴兒的事。”葉怡月搖頭慘兮兮地看向葉老夫人,自責說道,“祖母,孫女沒有用,沒有把五姐姐請回來,還請祖母恕……。”
話沒有說完,葉怡月終是撐不下去了,頭一偏軟軟地倒了下去。
“月丫頭。”
“六小姐。”
葉老夫人和衆人驚呼。
“快,把她擡到榻上去。”葉老夫人下了地,吩咐一衆丫頭說道,然後又是吩咐了妙珠去請大夫來。
屋裡一頓兵荒馬亂。
葉怡月臉色紅紅的,額頭冰涼冰冷的,冷汗層層地往外冒,嘴脣發青。
丫頭忙不迭給她擦汗。
鈴鐺和鈴兒抽泣着在一旁伺候着。
這個時候也顧不上問情況,見葉怡月這個樣子,葉老夫人很是擔心,。“大夫這麼還不來?”
“六小姐這個樣子,是中了暑氣啊!”葉老夫人屋裡的張媽媽皺着眉頭很有經驗地仔細看了看葉怡月,跟葉老夫人說道,“這趕緊地把暑氣給散出來,不然會出大事的。”這時間久了會要命的!
李媽媽也點頭。
葉老夫人雖沒有見過,但也明白事情嚴重,忙是李媽媽說道,“快去把藿香丸用水化開了,給六小姐灌下去。”
拿了藿香丸來用水化開了,玉姨娘伸手拿了碗,讓丫頭撬開了她嘴灌了下去。
一萬下去,幾乎都順着嘴角流了出來,沒咽幾口。
葉老夫人急得不得了,“去看看,大夫來了沒。”
好在府裡是有大夫的,大夫很快就請來。
葉怡月就是中了暑。
大夫一看她那樣子眉頭一皺,伸手把了脈,起身對葉老夫人說道,“六小姐病得突然,這湯藥太慢了,只能刮痧了,刮痧把暑氣給散出來。”
“嗯。”葉老夫人點了頭。
大夫就退了出去。
葉老夫人讓人守住了門口,吩咐了有經驗的張媽媽和李媽媽兩人動手。
丫頭把葉怡月的外衣脫了,只留了一個肚兜,張媽媽和李媽媽用刮痧板颳去。
只那麼兩下,一條條黑色的印子就顯了出來。
葉老夫人和玉姨娘等人都倒吸了一口涼氣。
順着穴位給她剮了一輪,葉怡月嘴脣才慢慢有了點血色,呼吸也順暢了很多。
等丫頭給她換好了乾爽的衣服,葉老夫人才吩咐了人去請了大夫進來。
大夫給她診了脈,開了方子對葉老夫人說道,“暑氣已經散了,照着這個方子喝兩劑就無事了。”
“有勞大夫。”葉老夫人吩咐了丫頭送大夫出去和去煎藥。
“六小姐,六小姐。”蘭姨娘聽得消息匆匆趕了過來,撲在了葉怡月的身側,見葉怡月的樣子,頓時淚如雨下,“可憐的六小姐。”
葉怡月睜開了眼睛,虛弱得很。
人是脫險了,葉老夫人轉而眼睛銳利地看向鈴鐺和鈴兒,“六小姐不是去看五小姐了嗎?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天氣炎熱,容易中暑氣,所以中暑氣不奇怪。
可葉怡月那臉,曬得脫了皮的臉太奇怪了!
有丫頭照顧着,往返又是坐馬車,怎麼會曬成這個樣子?還有剛丫頭給她換衣服的時候露出來的膝蓋。
膝蓋青腫了!
“老夫人,您要給小姐做主啊。”鈴鐺和鈴兒兩人撲通跪了下去,哽咽着異口同聲說道。
“說,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葉老夫人怒道。
鈴鐺擦了下眼角的淚水,說道,“六小姐今日去勸五小姐搬回來,五小姐一句話都不聽勸……六小姐是一心想接五小姐回來,所以就跪在五小姐府前,求五小姐回來……。”
“可五小姐非但沒有心軟,還關了門,讓六小姐在正門前跪了快一個時辰。”鈴兒哽咽聲中帶着憤然。
“祖母,是孫女無能。”葉怡月看向葉老夫人說道,“祖母,您別怪五姐姐,是我自己要跪的,不管五姐姐的事。”
“這丫頭……,怎麼這麼死心眼,她不回來就回來就是了,你怎麼可以這般不顧自己的身子?”葉老夫人動容地看了看葉怡月,說道,“瞧你這臉皮曬掉了。”
“孫女沒事,只要能爲祖母分憂,孫女上刀山下油鍋在所不辭。”葉怡月虛弱地一笑,說道。
“祖母知道你是個孝順的。”葉老夫人心裡很是熨帖,“不許再拿自己的身子冒險了知道了嗎?”
“是,祖母。”葉怡月乖巧溫順地點了點頭。
“老夫人,求您給六小姐做主。”蘭姨娘撲通跪了下去,淚流滿面說道,“六小姐一片好心請五小姐回來,五小姐怎能看着妹妹跪在太陽地下視而不見?還是那麼長的時間?”
蘭姨娘心痛地看了眼葉怡月,哭着說道,“幸得六小姐命大,這要是當時在那邊就發了病,那六小姐可就……。”
要是在那裡病發,這命都要送在那裡了。
她可就這麼一個女兒。
五小姐怎麼能如此狠心?
“那死丫頭太狠毒了!”葉老夫人怒罵了一句。竟然如此看着自己的妹妹受苦?
“祖母,不怪五姐姐,是月兒自己願意的,祖母您別怪五姐姐。”葉怡月好心爲容華開脫,求情。
“你命都差點沒了,你還幫着她說話?”葉老夫人拍着她的道,“祖母會訓她的,你五姐姐如今住在外面是越發的沒有規矩了。”
葉怡月央求,“祖母,您不要怪五姐姐。”
“好了,你別幫她說話了。”葉老夫人皺眉,“祖母可要生氣了。”
葉怡月咬了咬脣,點了點頭沒有再說。
“五小姐心底善良,可能是不知道六小姐跪在外面呢?”玉姨娘看了眼蘭姨娘,輕聲說道。
“那小廝是看到了小姐跪下之後才關的門。”鈴鐺說道。
“宅院就五小姐一個主子,五小姐還不到十五歲,可能是那下人不盡職。”蘭姨娘皺着眉頭,擔心說道。
葉老夫人也皺眉。
她也一直擔心,自己的孫女會被奴才欺負。
跪在地上的蘭姨娘縮在衣袖裡的手顫抖着,臉色陰沉眼底閃過狠厲,“老夫人,六小姐命都差點沒了,您一定要給六小姐主持公道,五小姐她……她是姐姐,她就算不是葉家的血脈……。”
“姨娘。”葉怡月尖叫了一聲,慌張地看向蘭姨娘。
“你說什麼?”葉老夫人臉色一白,瞪向蘭姨娘。
玉姨娘也驚愕地看向她。
屋裡的丫頭婆子都把頭垂得低低的,帶起不敢出一聲,李媽媽很有眼色地忙把丫頭和婆子都帶了出去。
玉姨娘想了想,留了下來,走到了葉老夫人的身邊伺候她。
葉老夫人吞嚥了一下,看向蘭姨娘再次問道,“你剛纔說什麼?”聲音都有些顫抖。
玉姨娘伸手倒了一杯茶給葉老夫人。
葉老夫人伸手拂開了。
玉姨娘就把茶放在她面前的桌子上,安靜地站在葉老夫人的身邊。
“姨娘……”葉怡月看向玉姨娘,搖了搖頭。
“你說的話到底是什麼意思?什麼叫她不是我葉家的血脈?”葉老夫人沉沉地看向蘭姨娘。
那丫頭不像兒子,也不像顏氏。
真不是葉家的種?
可當年她是在錦州出生的,天高皇帝遠,在錦州的事自己是不太清楚。
“當年五小姐出生沒幾日的時候,病了一場,都已經嚥了氣,可老爺抱了出去看了大夫後,就好了……賤妾記得清楚,五小姐是斷了氣的……”
蘭姨娘說道,“賤妾瞧着她和前面抱出去孩子長得有些不像……老爺又把她身邊伺候的搖頭婆子,包括掃地的小丫頭都換了。”
要是沒有問題,怎麼好端端的換人?
葉老夫人皺眉沉思。
高門大戶的有什麼事,第一個要掃除的就是身邊伺候的人。
要真沒有問題,兒子換人做什麼?
因爲照顧不周?
所以把人全都換了?連帶灑掃的小搖頭都換了?
屋裡一陣沉默,屋外的院子裡也靜悄悄的,院子裡樹上的蟲鳴聲異常的清晰。
葉怡月躺在榻上,一副惶恐的樣子,眼裡卻是帶了笑意。
死丫頭,讓你狂。
看你這次,還不得乖乖認命?
玉姨娘低頭考慮了一番後,看向蘭姨娘說道,“這剛出生的孩子看住都差不多,你是不是看差了?”
“不會。”蘭姨娘斬釘截鐵地道,“五小姐雖是剛出生沒有幾日,可她的眉眼長得非常像老爺,而且,要是親生的,夫人怎麼一點都不關心五小姐?玉姨娘,你也是當孃的,你能夠拋下二少爺十幾年都不聞不問嗎?”
孩子都是娘身上掉下來的肉,怎麼能不關心?
玉姨娘動了動嘴角,沒有說話。
身爲人母,她當然不會拋下兒子不管的!她恨不得把世間最好的東西都給兒子,怎麼肯能十多年來不過問?
“可有什麼不妥?”葉老夫人臉色凝重再次問道。
蘭姨娘搖了搖頭。
要是有足夠的證據,她早就捅出來。
還要等到今日?
今日要不是那死丫頭如此狠心對女兒,自己還不會就這麼說出來。
葉老夫人端着茶杯喝了一口,然後道,“可老二當年很寵愛五丫頭。”
“是啊,二老爺很疼五小姐。”玉姨娘點頭。
“是的。”蘭姨娘垂眸,低喃了一聲,“許是因爲把她當是五小姐疼了。”
葉老夫人沉默了一陣,“這件事你們不要亂說。”
蘭姨娘,玉姨娘和葉怡月都低頭應了。
“好了,你們都下去吧。”葉老夫人揮手。
便是還病着葉怡月也下了地,扶着蘭姨娘的手一起退了出去。
李媽媽進了屋,老夫人。“
”哎。“葉老夫人重重地嘆了一口氣,沉聲道,”仔細想想,那丫頭生得確實不像我們葉家人,也不像顏人。“
”老夫人,您要是懷疑請侯夫人過來問個明白不就可以了?“李媽媽說道。
”那賤人!“一提到顏氏,葉老夫人就是一肚子的氣,一點都不想見她!
”老夫人息怒。“李媽媽伸手給她慢慢地順氣,一邊低聲說道,”事關重大,這五小姐……是不是二老爺親生的,侯夫人應該是最是清楚的,蘭姨娘許還能看錯,可侯夫人卻是不會的,自己親生的孩子,當孃的哪有認不出來的?“
葉老夫人扭頭看眼外面的夕陽,”這會應該還來得及,你派個腳程利落的婆子這會就把帖子送過去吧……“沒等李媽媽開口,葉老夫人搖頭道,”茲事體大,還是你親自走一趟吧,務必讓她過來一趟。“
”老奴這就去。“李媽媽應了,喚了丫頭進來伺候她,然後拿了老夫人的帖子匆匆出門坐了馬車去西寧侯府。
……
葉家發生的事情容華不知情,流蘇到了黃昏的時候纔回來,見她回來了,容華給了一個眼色給醉彤。
醉彤就尋了個藉口把梨花和春天幾個帶出了屋。
”有結果了嗎?“容華等人下去了,見流蘇額頭帶了一層細汗,指了指一旁的茶壺和茶杯,”先喝口茶。“
流蘇點頭,倒了杯茶喝了兩口,這才說道,”葉大人最近幾天的事是成國公安排的,至於成國公知道小姐您手裡有老爺遺物的事,是七皇子透露給他的,不過,七皇子是怎麼得到這個消息的的,還得進一步查。“
”七皇子?“那個溫潤的七皇子?容華抿脣。
”是的,是七皇子。“流蘇點頭,”王爺說了,七皇子那邊,他來查,小姐您不要插手。“
”好,我知道了。“周珩查起來肯定要更快些,容華點頭,勾脣,”七皇子,他爲何要這麼做?“
想拉攏成人才?
因爲自己跟林家的恩怨,所以他賣個好給林家,以此拉攏林家?
似自己被他盯上了啊。
容華眯了眯眼睛,吩咐流蘇說道,”消息定是錢莊那邊泄露出去的。“怎麼着是恆通錢莊泄露了自己的消息,當然不能就這麼算了!
”奴婢這就去安排。“流蘇立即會意。
”今日太晚了,明天再說。“容華微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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