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曹化淳竟然出現在這裡,衆人的眼神都開始呆滯起來,而曹化淳卻已經是淚流滿面的的快步跑了過來,噗通一聲的跪在了崇禎面前,抱住了崇禎的大腿開始滔滔大哭。
“陛下,奴婢終於又着您了,奴婢就是死也安心了。”
崇禎欲將曹化淳攙扶起來,可這廝抱着崇禎的大腿就是不動,眼淚一個勁的流,嘴裡還不住的乾嚎。
最後崇禎發怒了,大喝道:“曹化淳,給朕站起來!”
聽到崇禎的怒喝聲,曹化淳嚇了一跳,這才哭哭啼啼的站了起來,崇禎又好氣又好笑看着滿臉淚水鼻涕的曹化淳罵道:“你這個老殺才,多大年紀了,還像個孩子似的哭鬧,你算是白跟了朕這麼多年了。”
雖然崇禎是用訓斥的口吻罵曹化淳,但以曹化淳跟了崇禎這麼多年的經驗自然是聽得出來其中還帶着一絲欣慰的語氣。是以曹化淳一邊哭着,一邊嗤嗤的笑了。
崇禎和曹化淳上演着主僕見面不勝驚喜的狗血劇情,朱慈烺、朱媺娖幾個子女則是一旁看得津津有味。看到沒有人在一旁幫忙,一旁的周皇后只好幫着打了圓場:“皇上,曹公公能來這可是喜事啊,您也別太苛責他了。”
“對啊,皇上,曹公公能不辭辛苦的回來找您,這足以證明他對您的忠心啊。”看到皇后都開口了,一旁的王承恩也幫着說好話。
其實看到曹化淳,崇禎的心裡還是很高興的,此刻聽到周皇后和王承恩出言求情,也就順勢下坡的說道:“嗯,既然有皇后和大伴爲你這老殺才求情,朕也就不苛責你了。說說吧,你不是去江南給洪承疇傳旨去了嗎?怎麼又回來了?洪承疇呢?他現在在江南怎麼樣了?”
崇禎的問題一出口,曹化淳的面色頓時變得悲憤起來,只見他憤憤的說道:“陛下,您別提那個不忠不義的逆賊了。他........他投靠那龐剛了!”
“什麼?洪承疇也投靠龐剛了?”
崇禎眉頭一皺道:“曹化淳,你別急,給朕好好說說,洪承疇是怎麼投靠龐剛的?”
於是呼,曹化淳將自己到達江南後的事一五一十的稟報給了崇禎,將左良玉叛變,洪承疇投降之事全都一一說了出來,最後曹化淳還不平的說道:“皇上。想那洪承疇飽受皇恩,可臨了卻做出瞭如此叛逆之事,您說他是不是該死?”
雖然曹化淳已經擺出了一副恨不得生吃洪承疇的架勢,但崇禎卻沒有言語,之事沉默了一會後才幽幽的說道:“天要下雨孃要嫁人,由他去吧。再者說了,朕在天壇禪位之時就已經下令但凡我大明官員都要接受新朝的統制,洪承疇這麼做也並沒有違反朕的旨意,你也不必再捏着不放了。”
“陛下。可......可是.......”
曹化淳一着急,說話就開始結結巴巴起來。
崇禎悽然一笑,“可是什麼。大明已然是昨日黃花,你又何必念念不忘呢,你跟了朕這麼久,也算是飽讀詩書,你告訴朕,你可見過萬古不滅的皇朝麼?”
崇禎帶着悲哀的話語聽得衆人心中一陣淒涼,袁妃在一旁嚶嚶的哭出聲來。
看到氣氛凝固,崇禎強行打起精神笑道:“好了,大夥都別難過了。朕雖然沒了江山,但朕不是還有你們嗎?下個月就是朕的女兒出嫁的好日子,屆時還有得你和大伴忙的呢,現在你們都進去歇息吧.......”
不提相見後內心悲喜交加的曹化淳和崇禎等人,且說洪承疇被龐剛拉到了醉仙居糊里糊塗的喝了一頓酒。這頓酒一直喝到了月上柳梢頭,最後洪承疇喝得是叮嚀大醉,龐剛也是喝得有些上了頭,最後也不知道是誰將他送回了皇宮,就這麼倒在龍牀上呼呼的睡了過去。
整宿的秋風颳了一夜。直到東邊慢慢地露出了魚肚白才心不甘情不願的消散,天上的雲被颳了個一乾二淨,當明晃晃的太陽升上了屋脊,湛藍的天空竟顯得格外的清冽高遠。
遠處隱隱傳來的梆子響了好幾次,屋外也隱隱傳來了幾句低沉的說話聲,直到暖暖的日頭從窗戶上打進來斜斜的灑在炕上龐剛這才睜開了沉重的眼睛。
昏昏沉沉的龐剛吧唧着嘴,懶懶的翻了個身,卻發現面前有一個圓圓軟軟的臀部往自己懷裡拱了拱,身後也有人隨即也側過身來,迷迷糊糊地摩挲着把胸前那累贅般的兩團柔軟正了正,又緊緊的貼在龐剛的後脊樑上,渾圓的一截粉臂順勢搭上了龐剛的腰。
慢慢的眯着眼睛躺在牀上,龐剛這纔想起自己昨天夜裡喝高後回到宮中迷迷糊糊的就睡着了,最後不知道是拉着誰一塊睡了,好像是哪兩位妃子來着。
輕輕轉了個身,龐剛的雙臂各摸到了兩具柔軟的嬌軀,兩隻大手在嬌軀上一陣摸索。
“叮櫻!”
兩聲嬌嗔同時在耳邊響起。
“陛下壞死啦,都醒了還這般作弄臣妾,天都亮了,還不趕快起牀!”
龐剛哈哈一笑,猛了坐起了身子,將蓋着的毛毯掀了起來,露出了身邊兩句雪白嬌嫩的酮體,又惹來了一陣嗔怪。
這兩位佳人就是陳圓圓與李雪珠,龐剛的六個媳婦裡,現在也只有陳圓圓和李雪珠沒有孩子,因此抱着補償目的,龐剛這些日子都是留宿在她們的房裡。
看到龐剛要起牀,陳圓圓和李雪珠拖着尚有些痠軟的身子伺候龐剛更衣,在此過程中,龐剛還不斷的用鹹溼手在她們身上佔便宜,惹來來一片白眼。
當龐剛穿戴完畢來到御書房後,臉上又恢復了平日的威嚴。
來到御書房不久,就有太監就來稟報說有人求見。
“啓奏陛下,冷眼統領古晨求見。”
“宣!”
“是!”
很快,一名一臉冷峻神情的二十八九歲,穿着一身四品武將服飾的武官就來到了龐剛的跟前。
夜不收出身的古晨依舊保持着軍人的風範,站在龐剛面前的他腰板挺得筆直,恭敬的看着龐剛。
看着這位情報機構的頭子,龐剛滿意的點了點頭:“嗯。古晨,你來見朕莫非是洪承疇有什麼事情?”
古晨恭聲道:“是的,自打洪承疇進京後卑職就一直監視着他,洪大人入京後一切行爲都無異常,可自從他昨夜和陛下喝了一頓酒後,今兒一大早就出了客棧,往兵部尚書李大人家裡去了。”
“哦,他往李巖家裡去了?”龐剛一聽。饒有興致的問道:“他是一大早就去了嗎?”
“是的,天還未亮洪大人就去了,直到如今也沒有出來?”
古晨一邊恭敬的說着,眼中同時也閃過一絲憂慮之色,自古歷朝歷代朝中大員結交封疆大吏都是當權者的禁忌,洪承疇這個新投靠朝廷的大員如此公然拜訪當朝兵部尚書,而且這個當朝兵部尚書也是新投靠朝廷不久的降將,而這兩個方面結合在一起,就不能不令人浮想聯翩了。
不過古晨雖然擔憂。但他也知道這不是自己這個密探頭子所能關心的。一直以來,古晨對自己的定位只有一個,那就是充當皇帝的爪牙、打手和耳目。雖然說起來不好聽。但古晨卻知道這纔是對自己最正確的定位,自己只是一個情報頭子,既不是吏部尚書也不是內閣首輔,有些事情不是自己這個情報頭子所應該關心的,若是強行將自己的情緒帶入工作中,等待自己的很有可能就是悽慘的下場。
“篤篤篤.......”
龐剛一手托腮,另一隻手放在龍案上,手指輕輕的敲擊着,發出有節奏的聲音。在寂靜的御書房中很是刺耳,古晨垂手站在一旁連大氣也不敢喘,生怕驚擾了陛下。
龐剛想了想,對古晨說道:“古晨,這麼着。你回去繼續派出人手監視洪承疇,看看他還有什麼異動沒有,一有情況立刻來報!”
“是,微臣遵旨!”
古晨答應了一聲後,身子往後退了幾步。這才轉身向外走去。
龐剛沒有理會古晨出去的身影,腦子裡還在快速的轉動着,不知不覺,他的思緒已經越過了京城,向着江南飛去......
杭州最繁華的翡翠巷是杭州大小府衙的聚集地,幾乎所有的衙門都坐落在這條街上,在這些衙門當中,有一個衙門的大門上掛着一個牌匾,上面寫着“杭州指揮使衙門”七個黑體大字。
按理說指揮使衙門掌管着整個杭州所有的兵馬,權柄之重在杭州衆官員當中那是數得着的。但是如今從表面上這個杭州指揮使衙門的行情看起來卻不太妙,原本應該是挺胸疊肚的衙門守衛如今也像是被霜打的茄子般垂頭喪氣的靠在門柱上,掛在腰間的腰刀也胡亂垂在腰間,整個人顯得無精打采。
而在衙門內院的書房裡,昔日在杭州的地界上算得上位高權重的指揮使宋興和此刻卻是垂頭喪氣坐在椅子上發呆。
自從崇禎宣佈禪位之後,整個浙江都陷入了混亂之中,上至巡撫、布政使、按察使,下至讀書人、兵丁、衙役和百姓,全都陷入了一片茫然之中。
大明完蛋了,他們該怎麼辦?是要向新朝投降嗎?亦或是向金陵靠攏,他們能抵擋得住大華的兵鋒嗎?
林林種種的問題使得整個杭州城陷入了一場混亂之中,而正在這時,左良玉回來了,準確的說他是被洪承疇給趕過來的。
原本左良玉雖然在浙江也駐紮了近三萬兵馬,算得上位高權重,但由於有洪承疇和南京六部壓着,倒也不怎麼敢造次,但自打和洪承疇翻臉,並被趕過來之後,他的殘暴就徹底的暴露了出來,縱兵搶糧、搶百姓錢財還是小事,後來竟然發展到在大街上公然強搶民女甚至是殺人的地步。
左良玉的總總暴行雖然激起了杭州百姓的極大民憤,也有一些人到各個官府衙門報官,但已經自身難保的官府衙門哪裡還有心情理會這些事呢?他們此時唯一的念頭就是怎麼從杭州這個漩渦裡脫身出去,對於已經是浙江事實上的統治者的左良玉他們已經是無能爲力了,而在這些官員當中,若論起最不甘心的官員就數宋興和了。
身爲杭州兵馬指揮使的宋興和按理來說就是杭州衆兵馬的最高指揮官,杭州城內外數千兵丁都歸他直接統帥。但從金陵潰退下來的左良玉來到杭州後自然不會允許杭州城內出現一支不聽自己指揮的兵馬,於是二話不說,就直接就尋了個由頭將杭州城內的數千兵馬從宋興和手中給奪了去。於是,變成光桿司令的宋興苦日子來了。
手頭沒有了兵馬的指揮使是什麼,在某些人看來那就是個屁,不但左良玉父子不把他放在眼裡,就連左良玉麾下的兵丁都不拿他當回事,隔三差五的就有左良玉麾下的兵馬來到指揮使衙門裡打秋風,還放言道,沒有吃沒有喝就到指揮使衙門裡要!弄得宋興和是苦不堪言。好幾次都想掛冠而去。
正當宋興和雙手抱頭髮呆的時候,一陣香風飄過,沁人心脾的淡淡香味飄進了宋興和的鼻端,一個沉靜溫柔的聲音在宋興和耳邊響起:“爹爹,你又在爲這些日子的事煩惱了吧,既然左良玉已經將您的兵權給拿掉,您就老老實實呆在衙門裡誰也不理會就是,何必想那麼多呢?”
宋興和苦笑道:“女兒啊,你當爲父想這樣嗎?若是左良玉只是將爲父的兵權拿走也就罷了。但他卻將徵集糧草之事也交予了爲父來辦理,這不是明擺着要爲父好看嗎?你也知道,歷來兵馬徵集糧草那就是各地知府、巡撫亦或是兵馬守備之事。何曾輪到爲父這個兵馬指揮使來操心,他這是要逼死爲父啊?”
就在宋興和說話之時,這道妙曼的身影也來到了宋興和的旁邊,一張宜喜宜嗔的面孔也出現在宋興和的面前。
這是一名頭上梳着雙丫鬢的少女,只見她生得肌膚勝雪,發如堆鴉,雖然只是二九年華,容貌已是極美,穿着一身白碾光絹珠繡金描挑線裙。束一條白玉鑲翠綵鳳文龍帶,釵如天青而點碧,珥似流銀而嵌珠,便是一雙繡鞋,也是金縷銀線。繞着五色牡丹,華貴異常,她就是宋興和的最小,也是被宋興和視若珍寶的女兒宋瑜琳。
只見宋榆林來到了宋興和的跟前,瑩瑩的大眼盯着宋興和。煙波流轉中彷彿帶着一股笑意,她輕聲道:“父親,女兒早就說過,您這個官當得忒沒意思,如今大明已然成了過去,您何必還苦苦戀着這個位子不放呢,還不如棄官而去爲好。”
宋興和沒好氣的說道:“你說的輕巧,還棄官而去,咱們能去哪裡,爲父乃大明舊臣,咱們的老家可是在湖北,那裡已經是大華的治下,只怕咱們一去就會被當地的官府給抓起來了。再者說了,如今杭州全都是左良玉父子的天下,咱們只怕是剛到城門,左良玉麾下的士卒就會將咱們全都抓走吧。”
宋榆林微微一笑,胸有成竹的說道:“父親不必擔心,陸地上咱們走不了咱們可以走水路啊?”
“水路?”宋興和神色先是一動:“嗯,這也不失爲一條路,畢竟左良玉他們並沒有水師,只要出了海他們就奈何咱們不得,不過出海卻不是一件小事,咱們並沒有熟悉的門路,況且除海後大海茫茫,咱們能上哪去?難道去金陵投靠洪承疇大人麼?”
宋興和說到這裡,一旁的宋榆林黑白分明的大眼中流波一轉,捂住了櫻桃小嘴笑道:“父親大人,您這腦子怎麼就轉不過來呢,咱們就一定非得去金陵嗎?咱們去山東、去河南,甚至去京城不行嗎?”
“去京城?”宋興和一聽這話,屁股上猶如被針刺了一下似的,猛的站了起來等着宋榆林驚呼道:“女兒,難道你........”
宋興和說不下去了,臉上的震驚的神情躍然顯現於臉上。
“是的!”宋榆林落落大方的說道:“父親大人,女兒是和大華那邊有聯絡,您難道忘了不成,女兒可的一位閨中密友可是大華的皇后哦。”說到這裡,宋榆林狡獪的笑了起來。
宋興和長吸了口氣,正色道:“寶貝閨女,你老實告訴爹,你是不是一直和大華那邊有聯繫?或者說和那位魏家的小姐有聯繫?”
宋榆林嬌嗔的說道:“什麼魏家的小姐,爹,人家如今已經是一國國母了好不好。”
說到這裡,宋榆林也正顏道:“父親,女兒一直想問您,既然皇上已經將皇位禪位給了龐剛,您爲何一直不肯歸順大華呢?”
“這.......”
聽到這裡,宋興和不由得輕嘆了口氣,眼前彷彿浮現起了五年前那名在自己面前不卑不亢的窮軍戶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