隊伍一直蜿蜒前行,因爲帶了很多的糧食,大家都擔心路上的安全,所以走得都不快,總要探馬打探好前方的消息後纔敢上前。
三天後,隊伍纔來到陝西境內,這時已經有人在關口等着了,只見信使來到王達綸面前,抱拳道:“王公子,我奉方副御使之命,特來轉告公子,請你趕去榆林,方御使在哪裡等候你!”
“我岳父已經到了?”王達綸很驚訝,這年頭沒飛機吧。
“沒!王御使還有幾天纔到!他說米脂和榆林兩地的情況最嚴重,讓你去那裡先賑濟!他隨後壓着賑濟糧趕到。”信使答道。
王達綸驚訝了,岳父竟然能搞到糧食,也太厲害了吧。他好奇的問道:“我岳父搞到多少賑濟糧?”
“陝西、山西兩地的糧庫全被他接管了,只有五千石糧食。後來他不顧非議,到秦王府求得了一千石糧食,他正押着糧食趕過來!”信使感嘆的說道。
“才六千石糧食?這點糧食能夠做什麼?加上我自己的五千石糧食,救不了那麼多人啊!”王達綸算算,覺得壓力山大,缺口太多了。
“王公子,你自己有五千石糧食?”這次輪到信使驚訝了,這是土豪啊,正宗的土豪!
“嗯,少了點,我讓人收購了,應該能有個一萬多石吧!”王達綸感覺很不好意思,連忙補充道。
信使無語了,怪不得人家方文進敢接這個任務,原來有個土豪女婿啊!人和人的差距爲何會那麼大呢,信使腦海中開始想象一萬石糧食堆放在一起該有多少。
假如王達綸知道信使在計算這個問題,會很好心的告訴信使,一萬石最多也就五六千噸,也就七八十輛大卡車就能拉過來,賑災真的是不夠的。
重新上路後,王達綸一直在計算這缺口的糧食要從哪裡來,想到最後,頭都疼了,都找不到解決問題的出路。
王達綸想得太入神,連馬車什麼時候停了都不知道,過了一會,他發現馬車不動,問道:“什麼回事?是不是有馬車壞了,快修理,別影響趕路!”
外面有人答道:“少爺,前面有流民攔路,讓我們給他們點糧食,他說他們有人快餓死了。”
“給他們吧,不就點糧食麼,讓他們拿了糧食快走,別耽誤我們趕路!”王達綸還以爲是多大事情,連忙說道。
“少爺,你還是到前面看看吧,那些人不是幾個,是幾千人!”隨從們給了王達綸一個讓人詫異的消息。
“幾千!”王達綸也被嚇了一跳,竟然有那麼多人,真不是隨便能亂給的,搞不好會引起鬨搶的,只要一亂,搞不好自己也會被人搶。
王達綸連忙跳出馬車,向前跑去,他一邊跑一邊大聲說道:“大家戒備,團練維持好秩序,別讓流民衝進我們的隊伍!”
當王達綸跑到隊伍前面的時候,他不禁鬆了口氣,暗道自己真不是帶兵的人,如果沒田伯光,這次搞不好要被流民洗劫了。
只見田伯光已經站到了隊伍的前頭,他正指揮着團丁們戒備,第一排的團丁們正拿着盾牌逐漸的把流民往後壓,而第二排的長槍兵正緊跟其後,逼着流民們不敢靠近,火槍兵們已經裝填好子彈,瞄着人羣。
“退後,退後!不許靠近車隊,這是賑災物資,爾等想搶劫嗎?如敢鋌而走險,吾等絕不手軟!必取汝等性命!”田伯光在馬上大喝道。
“我們不是要搶劫!我們快餓死了,求求你們,發發善心吧,給我們一點糧食吧,我們快餓死了!”流民們紛紛請求道。
“各位善心的大爺,給我們一點糧食吧,求求你們吧!我們已經三天沒吃飯了,給我們點吃的吧!求你們了,讓我們做牛做馬我們都願意啊!”有人痛苦流涕的說道。
“哎!”王達綸嘆了口氣,慢慢的向人羣走去,蘇祿連忙帶了幾個人跟在了後邊,保護王達綸的安全。刀盾手見王達綸上前,也跟着走上前,進一步壓縮流民的空間。
流民們見刀盾手上前,感覺有點驚慌,怕王達綸等人對他們不利。
“退後三步!”王達綸見了,連忙吩咐道,接着他聲音緩慢的說道:“各位鄉親,不要怕,我們不會傷害你們的。我們是來救你們的!”
“老爺!”一個老人衝了上來,“撲通”一聲跪了下來,在地上拼命磕頭,說道:“善心的老爺,求求你,求求你!請給我們一點吃的吧,我們快餓死了!”
“使不得!”王達綸連忙拉起老人,說道:“老人家,千萬別,我受不起,放心,我不會讓大家餓死的。快快起來!”
流民們見了王達綸答應放糧,一時間全跪倒了,他們磕頭道:“謝老爺了,求老爺救救我們!”
“快起來,我受不起!”王達綸沒經歷過這場面,他拼命的拉起衆人,說道:“我會救大家的,請大家起來,好麼?如果你們不起來,我就改變主意了!”
衆人聽了王達綸的話,慢慢的爬了起來,滿懷期待的看着王達綸,在這一刻,王達綸就是上帝,就是他們生命的主宰,他的一個決定就能決定他們到底是生或死。
王達綸被衆人期待的眼神一看,覺得渾身不自在,他開口道:“衆位要理解我們,你們那麼多人,如果場面一混亂,就有可能會傷到人,所以大家聽我的指揮,我放糧給大家,好麼?”
“全聽老爺吩咐!”這一刻只要有吃的,衆人哪裡敢反對,全都齊聲應允。
“好!大家相熟的五十人在一起,從中選出個還有力氣的人來,讓他來幫忙,現在讓我的人把大鍋支起,熬粥給大家喝!大家還能動的,幫忙撿點柴火,打點水,好麼?”王達綸柔聲說道。
“好!能動的都幫忙!”衆人開口說道,接着他們開始到處去撿柴、打水,隨着衆人的努力,炊煙升起,鍋中的水汽開始溢出。
流民們現在都安靜下來,他們拿着隨身攜帶的碗,坐在地上,嚥着口水等粥煮熟。
“請大家排好隊!先讓老人和孩子吃,都有!不夠的話再煮,大家不要擠!誰擠就不要吃了!”王達綸安排人維持秩序,他力爭讓秩序井然。
因爲大家都是熟人,王達綸又強調讓老人、孩子先吃,流民們都不好意思搶,再說了,每排隊伍前都有人盯着,萬一真被抓出來,那不是沒得吃了。
王達綸看着面前的饑民,滿是憐憫,作爲一個沒有嘗過飢餓是什麼滋味的穿越衆,他根本不可能想到人飢餓難耐下去吃土,想想人吃了“觀音土”後,無法消化而墜腹死亡的慘狀,王達綸覺得他即使真傾家蕩產了也值得。
“爲什麼只給我一點,我還餓,求求你,再給我一點!”有人在裡面大叫道。
“各位鄉親,你們餓了好幾天,不能一口氣吃太多,那會撐壞的,你們休息下,我們馬上做第二鍋粥,放心,會給你們吃飽的!”王達綸站起身來大聲說道。
饑民們聽見王達綸的話,也不鬧騰了,慢慢的喝完碗中的粥,靜靜的等着第二鍋粥煮熟。
王達綸對邊上的王七娃說道:“七娃,你數清楚有多少人了麼?”
“少爺,數清楚了,有一千五百人左右!”王七娃回答道。
“你去問問,他們都是哪裡的人,給我統計下他們都是做什麼的。”王達綸交代道。
不一會,王七娃就回來了,他告訴道:“少爺,我問了,他們全是榆林逃出來的饑民,平時都是種地的,他們說榆林現在開始斷糧了。”
“嗯!”王達綸點點頭,然後慢慢的來到人羣中,大聲的說道:“請大家靜一靜,我有一事想和大家說!”
流民們開始轉過頭,看着王達綸,很好奇他想說什麼。
“各位鄉親,我姓王,叫王虎,乃是興縣王家莊人,現在我們興縣在修水庫,而在下呢,有一個工坊,造各種東西,比如你們眼前的馬車。還有幾個煤礦,這都需要大量的人手,你們願意去興縣麼?”王達綸問道。
“原來你是興縣的王大善人?王大善人,我們就是要去投奔你的!”有人高興的說道。
“王大善人?我什麼時候有這個稱呼了,嗯,不過這個稱呼我喜歡,總比王老虎強多了!”王達綸心中暗道。
“王大善人,我們去興縣,真的有吃的,不會捱餓麼?”有饑民像王達綸確認道。
“大家首先要知道一點,我沒有那麼多糧食,不會養活那麼多人!”王達綸大聲說道。
“啊!”衆人驚訝,怎麼王達綸的口氣又變了。
“我不養白吃飯的人,我只養活肯賣力幹活的人!當然,不是說我只要壯勞力,老人、孩子、女人,我都要,只要你肯幹活,不管你能幹多少,我都養活你!”
王達綸大聲的說道,他想敲打下有些平素好吃懶做的人,做善事也不能被人當凱子。
“王老爺,我們需要籤賣身契麼?”有人大聲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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