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達綸行軍的速度很快,在闖山虎等人很識相的退出並遠離延安府後,他加快了速度,路上基本不耽擱,除了在延安和老岳父方文進交割事情用了一個下午,就爲這,還沒少被方文進埋怨。
第二天,王達綸把願意留下的小紅狼等人交代給了方文進,當然,必要的敲打是不可少的,總之經過王達綸的紅臉和方文進的白臉後,小紅狼等人對方文進的態度很恭敬,在方文進面前很是恭敬。
對此王達綸很是滿意,於是他帶着方文進捎給的東西開始出發了,方文進和王達綸一樣,都沒有把家人帶過來,因爲這旮旯太亂了,他不是很放心。
經過兩天的長途跋涉,隊伍終於到了兩省交界的地方,看見界碑和關卡,離家多日的人們發出了陣陣歡呼,終於回到家了,聽着熟悉的鄉音,看着熟悉的土地,有些人差點流下淚來。
王達綸在馬上大叫道:“大家加把勁,我們爭取今天晚上回到家!”
聽了王達綸的吩咐,衆人更是恨不得腳下生風,飛快的回家。
關卡的一個軍官驗看了遞上來的文書,大手一揮道:“開門,放行!”
隨着大門的打開,軍隊開始迫不及待的向山西地面走去,這時,只見剛纔放行的軍官走下城樓,站到了門邊,對王達綸高聲道:“王將軍請稍等片刻!”
王達綸聽了,連忙翻身下馬。走到軍官面前道:“我就是王達綸,不知道有何吩咐?”
“吩咐不敢當!”軍官行了個軍禮,然後恭敬的說道:“巡撫仙大人有吩咐,讓我轉告將軍。他已在興縣等您,所以請將軍到時去興縣拜見巡撫!”
“仙大人已到興縣?”王達綸對此感到很是不可思議,這可是一行省的主官,不是什麼小兵小吏,每天日理萬機可能過分了點,日理千機可一點都不過分,沒曾想他竟然跑到了興縣。
“是的,接到將軍你出發的消息,仙大人算準你到的時間,特地趕過來等你!”軍官的話解釋了王達綸的疑問。
此刻王達綸的心裡很是高興。真太有面子了。他不由得感嘆一句。還是家鄉好啊!
別人投之於李,最少也得報之以桃,王達綸吩咐隊伍加快速度。同時他派出人員,提前把自己的拜帖送到巡撫駐地,人家這麼給面子了,你自己也得識相點,面子可是相互給的。
當隊伍剛到興縣城門口,王達綸還來不及欣賞家鄉的風景,只見城門口已經黑壓壓的站滿了人,那個才真的叫做彩旗飛舞,鑼鼓喧天,那人是左一層。右一層!
待先頭部隊慢慢接近,鑼鼓更是熱烈了,人羣發出陣陣的歡呼迎接歸來的家鄉子弟,好些平時只會流血流汗不會流淚的軍中硬漢見了這個陣勢,全都激動得流下了眼淚。回到家的感覺真好!
王達綸馬上驅馬上前,離人羣有百多米,他就馬上翻身下馬,快步走向人羣,只見人羣簇擁着一個四五十歲的官員,這個官員身材高大,渾身透着剛毅,看這架勢,一定就是新任山西巡撫仙克謹了。
王達綸三步並作兩步,來到仙克謹面前,一個大禮拜了下去,口中連聲道:“達綸何德何能,竟然敢勞仙大人和諸位父老在此等候,折煞在下了!”
仙克謹笑呵呵的把王達綸扶了起來,然後說道:“當得,當得!你可是我們山西的驕傲啊!你在陝西做的事情,我們都聽說了,做得好啊!”
“些許小事,讓人汗顏!”王達綸很是謙虛的說道。
“哈哈,達綸你就別謙虛了,今天我們等地在此歡迎你,快讓部隊進城吧,城中百姓可是等很久了,就爲一睹家鄉子弟兵的風采啊!”仙克謹笑呵呵的說道。
“折煞我等了!”王達綸很是謙虛的推辭道,這個規模也太隆重了吧,無非就是部隊回家,有必要搞那麼隆重麼?而且仙克謹都親自來,雖然面子是有了,但官場中人,做事不是完全憑感情,都是無利不起早的!
所以對於眼前的隆重待遇,王達綸心中直打鼓,有句話怎麼說的?禮下於人,必有所求!現在仙克謹擺出這等架勢,估計他待會的要求可不低啊!
這時,邊上的新任知縣也在邊上笑呵呵的搭話了:“王將軍此人就是太過謙虛,你看看你提議修的水庫,現在可是建成投入使用,興縣沒水的日子可是一去不返,全城百姓誰不念你的好,大家都很想你啊!”
想念我的錢還差不多!王達綸心中腹誹,但還是微笑着說道:“不敢,不敢,這是大家的功勞,靠我一個人怎麼能完成!”
“哈哈,別說那麼多了,讓部隊進城吧,我們待會在酒桌上好好交流!”仙克謹在邊上哈哈大笑道。
聽到這樣說,王達綸也不好堅持,但他還是對仙克謹道:“大人,您難得來一次,大家都很想一睹你的風采,你看這樣可好,我們就着這個機會來次閱兵,讓大家看看你的風采!”
仙克謹聽了,心中很是高興,但是嘴上卻道:“沒必要,沒必要!今天是你最大!”
王達綸看了仙克謹的神色,知道這個馬屁拍對了,於是連忙向邊上的蘇祿使了個眼色,蘇祿心領神會的來到隊伍面前,高聲道:“部隊進城,向仙大人和全城父老致謝!”
部隊開始踏着整齊的步伐走了起來,他們一邊走一邊道:“仙大人威武,全城父老安康!仙大人威武,全城父老安康!”走到仙克謹面前的士兵都“啪”的做了叩胸禮,表示對仙克謹的敬意。
仙克謹看了,臉笑得像菊花,臉上的笑容要多燦爛就有多燦爛,他在心中對王達綸更是高看三分,不錯,很是識情趣,不是那種仗着手中有兵就飛揚跋扈之人,這樣的人值得好好培養。
隊伍像條長龍,走了將近半個時辰,仙克謹笑得臉都快脫臼了,但是他一點都沒有抱怨,相反他還很是享受,看着眼前走過的一個個雄兵,他對於剿滅亂兵的叛亂有了很大的信心,他心中高懸的問題終於可以放下了。
前段時間他剛接手山西的亂局,那可真是夜不能寐啊,前任巡撫爲此被下了大獄,崇禎接見任命他的時候,話可說得很重,假如他不能平亂,那麼前任就是他的下場,大獄裡空座位很多,兩人可以當個難兄難弟。
但他初到,也是和楊鶴一樣面臨着無兵的情況,兵力都被抽調勤王去了,整個山西很是空虛,再加上那些逃回來的亂兵流竄作案,讓他焦頭爛額。特別是王子順從陝西流竄過來後,他更是猶如天要塌了一樣。
正當他準備和前任一起當難兄難弟的時候,王達綸和洪承疇兩人大破張獻忠和高迎祥的事情傳來,特別是知道王達綸是山西人,而且最近不受楊鶴待見時,他如獲至寶。
他連忙寫信給楊鶴,強烈要求把王達綸給調回來,在信裡他還把自己的處境形容得很慘,簡直是見者落淚,聞者傷心!楊鶴見了,也很同情他,再加上怕了王達綸的惹禍能力,所以大筆一揮,同意了!
在酒席上,心中一陣輕鬆的仙克謹妙語連珠,酒量甚宏,對於敬酒那是來者不拒,經常是一口就幹了。待有點醉意,他來到王達綸座前,同桌的人很是識趣,讓開了位子。
“來,達綸,我敬你一杯!”仙克謹舉着酒杯對王達綸道。
“不敢,這該是我敬你!”王達綸連忙舉起杯來。
仙克謹哈哈大笑,“我一定要敬你一杯酒,不過先聽我說完,我這酒可不是白敬的!”
“恭聽大人吩咐!我是大人手中一把槍,你讓我去哪,我就去哪!上刀山下火海也萬死不辭!”王達綸很是恭敬的說道。
聽了王達綸的表態,仙克謹心中更是舒坦,他哈哈大笑道:“沒有那麼嚴重,我怎麼捨得讓你去幹那種危險的事情!不過,我是真的有事要求你!”
“隨時聽候大人差遣!”王達綸很是嚴肅的說道。
“調你回來的原因你也知道了,我的要求只有一個,就是給我把這些亂兵給平定了,還有從陝西逃過來的王子順等亂賊,一個也別給我放過!我不是楊總督,我不招撫任何人,死了的亂賊纔是最好的功勞!”
仙克謹說到最後,臉上已經沒有任何笑容,他的口氣如冰似刀。顯示着他一定要平定叛亂的決心。
“大人請放心,我一定不會放過一個亂賊!”王達綸暗道終於遇上個對口味的人,看來這位巡撫大人前段時間所受的壓力也不小啊。
“嗯,好好幹!我對你有信心,待你凱旋,我必會爲你舉辦一個更大的慶功儀式!”仙克謹拍拍王達綸的肩膀勉勵道,然後他又說道:“你只需打好仗就行!至於糧餉這些東西我負責,你要多少我給你多少,就一個要求!”
“不放過一個亂賊!”王達綸邊上接話道。
“對!就是這樣!我等你的捷報!”仙克謹大聲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