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追擊沒有取得太大的戰果,皇太極的中軍一直沒有亂,馬匹在經過一段時間的發狂後,被有經驗的騎兵慢慢的安撫下來,然後在皇太極的接應下,騎兵慢慢的進入了陣中,皇太極指揮着部隊且戰且退,慢慢的拉開了和對方的距離。
王達綸見對方的大陣沒有亂,在指揮着士兵追殺了一陣,消滅了幾百名騎兵後,也是示意鳴金收兵。追擊的士兵們停止了追擊的腳步,開始打掃起戰場來,有好些韃子騎兵是在猝不及防之下被馬掀了下來,然後被驚馬給踩傷了,他們的人頭自然成了打掃戰場的士兵們的獎賞。
至於散落在戰場上的戰馬則是被蒐集起來,戰死的戰馬以及腿瘸了以後不能夠馳騁疆場的,則是被捅了一刀,作爲士兵們晚上的慶功宴。
王達綸沒有關注士兵們打掃戰場的行動,他帶着人走進了東溝城,尚可喜早已經帶着人在城門迎接,見王達綸過來,尚可喜連忙帶頭單膝跪地,口中大呼:“參見督帥!”
“起來吧,現在是戰時,不必行如此大禮!”王達綸淡淡的點頭,然後打量起站起身的尚可喜,只見尚可喜身材魁梧,生得濃眉大眼,賣相不錯。套用陳佩斯的名言,想不到你生得濃眉大眼的,也會背叛革命,這真是人不可貌相,想不到看似一臉正氣的人,也會走上那條路。
“尚參將,這是我們第一次見面吧?早聽說尚參將勇猛非凡。今日一看,果然如飛將軍在世啊,不錯,好好幹!”王達綸笑着勉勵道。
“多謝督帥!”尚可喜連忙抱拳行了個站式軍禮。在王達綸打量他的時候,他也在打量着王達綸,年紀真輕!是他發出的最大感概,沒有想到王達綸竟然能以弱冠的年紀幹出了好多人不能幹的大事!
難道我老了?尚可喜不禁開始懷疑自己,以前雖然在毛文龍的帶領下,取得好多次大捷,但是能夠在野戰中正面硬憾後金。這還是第一次!尚可喜不禁覺得跟着王達綸很不錯。至少打仗爽,不憋屈!
“好了,大家都是打了一天的仗,也別在門口站着了。我們進去休息吧。今天晚上我以茶代酒。好好敬各位兩杯!”王達綸笑着,開口說道。
尚可喜聽了,對於王達綸更是佩服了。聽聞王達綸治軍,軍紀很嚴,而且向來以身作則,不僅身邊不帶家眷,而且手下就一個勤務兵,根本就不像有些軍中將領,出則坐轎,入則整天絲竹纏繞,天天酒不離身,無女不歡。
對比起有些將領聞炮則逃,聞功則佔,有錢則拿。王達綸能夠身先士卒,善待士兵,這纔是能夠真正打大仗,打勝仗的人。尚可喜心中佩服,口中笑着說道:“督帥,等下我們要好好的敬您兩杯!”
“好,不過今天我們就喝茶,我們大塊吃肉,大碗喝茶,這個也很不錯!今晚大家可是要放開了吃,至於酒嘛,等不打仗了,我陪你們喝個夠,我那裡還有藏了二十年的老酒,到時候我們不醉不歸!”
等到了晚上,本來尚可喜想安排廚子殺只雞,好好的慰勞一下王達綸,可是被王達綸拒絕了,他指着外面大鍋裡熱氣騰騰的馬肉,大笑着說道:“這個東西就很好,我們也別在屋裡,和士兵們一起大口吃肉,大碗喝茶!”
看着王達綸坐在地上,左手邊一個大碗,裡面裝着粗茶炮製的茶葉水,手中一個大碗,正在開心的大嚼着馬肉,一邊吃一邊還和邊上的士兵們大聲說笑。
尚可喜服了,真的服了!沒有吃過馬肉的人不知道那個味道,馬的肉質很粗,吃起來沒有什麼嚼頭,像吃幹酸菜一樣,可王達綸卻是像吃什麼美味一樣,很是開心的大嚼着,而且還不時和邊上的人碰杯,光這一點,尚可喜就覺得自己做不到!
以前尚可喜還有點小心思,就是想牢牢抓緊自己手中的部隊,把士兵們當成自己的本錢,現在看了這個情況,尚可喜死心了,王達綸這種做派一下來,全體將士的軍心全都靠向了王達綸這邊,自己想要把部隊拉走,那是不可能的了。
吃完了晚飯,王達綸和尚可喜等將領坐在屋裡繼續喝茶,現在目前的茶葉不是那種大葉子茶了,是王達綸專門帶來的陳年普洱,這東西用來消食,最是合適。本來有些將領覺得這是蠻夷才喝的茶,還是有點牴觸的,但是經過王達綸簡單的沖泡後,一股清香傳了出來。
“普洱茶養胃,消食,對於常在軍中的人來說,這是最好不過的,大家吃飯經常不規律,而且吃飯較急,多喝點這個,對胃好,我那裡還有很多,有喜歡的待會找七娃要!”王達綸給在座的將領們全都加上了茶水,示意大家嚐嚐。
大家習慣了主帥坐在帥位上高高在上的發令,像王達綸這樣讓大家圍成一團,一起喝茶感覺有點不適應,大家都覺得有點拘泥。王達綸見了,笑笑道:“我們現在又不是在帥營,又不是調兵遣將,我們只是隨意聊聊,大家隨性些!”
王達綸喝完一杯後,給自己又續了一杯,開口道:“皇太極這一退,估計就是要退到丹東去,既然我來了,怎麼說也要試着打打丹東,所以大家讓手下的兄弟們都辛苦一點,去丹東城下轉轉!”
“末將等必身先士卒,爲督帥打下丹東!”王達綸的話一完,尚可喜又帶頭站了起來,齊聲對王達綸發出保證。
“坐下,都坐下!”王達綸笑吟吟的,招呼大家坐下,開口道:“都說了只是閒聊,不是分派任務!丹東,打是要打的,但是這次不要求大家一定要拿下,韃子在丹東經營多年,而且還是攻打朝鮮的必經之路,所以急切間是拿不下來的!”
“我們此次的目標,就是牽制住後金的兵力,這次皇太極突然先動手,他也是怕了我軍出來攪局,所以想用一個丹東把我們牽制在這裡,所以大家要有心理準備,等到遼西戰場打響,我會撤軍,到時大家的任務就是守好東溝城!”
“是!末將明白!”
“好了,你們先去休息吧!尚參將留下來一下!”王達綸開始吩咐道。
當屋中只有尚可喜和王達綸兩個人的時候,王達綸臉上的笑容消失了,他冷冷的看着尚可喜,尚可喜被王達綸的眼神一盯,不知道王達綸的臉色爲何一下從暖春變成了寒冬,他心中有點忐忑,於是他試探着問王達綸:“大帥,留下末將,有何事吩咐?”
“尚參將,你可知道你差點就被我給斬了!”王達綸突然語出驚人的開口道。
尚可喜被嚇住了,他連忙跪地磕頭道:“末將愚昧,不知是哪點觸犯了大帥?”
“你愚昧?如果你愚昧的話,天下就沒有聰明人了!你以爲你佔據廣鹿島,準備擁兵自重的心思我不知道?我爲何一直沒有發作,我就是等等看,看你會不會迷途知返!萬幸你在我的嚴令下還是移師東溝,這個救了你一命,不然我這次來,首先就是先去廣鹿島走走!”
王達綸冷氣如冰,話像寒冰一樣刺到尚可喜的心底,把他的小企圖給完全揭發出來。
“末將自知罪孽深重,請大帥責罰!”尚可喜的頭上冒出冷汗,他沒有想到不是王達綸忽略了他,而是給他記着帳呢。
“本來我是想責罰你的,最不濟也要把你調離!不過你今天能夠出城接應我,證明你還是知道自己的本分,所以我也就不準備調離你了,你繼續當好這個東溝守備吧!”王達綸的話接着又傳了出來,讓尚可喜的心又是一抖。
“多謝大帥寬宏大量!我必盡心做好自己的本職工作!”尚可喜冒着冷汗的說道。
王達綸看着尚可喜,淡淡的說道:“盡不盡心,這個你自己看着辦?路是自己選的,我不能強迫你!我已經警告過你,也給過你機會了,如果你想一條道走到黑,我有的是辦法對付你,如果再有下次,可就別怪我不講情面了!”
“是,是,末將不敢!”尚可喜一頭冷汗的連連磕頭。
“接着!”王達綸扔出一個東西給尚可喜,尚可喜接過一看,原來是一個文書,他又升官了,被提拔成爲副將,變成和龔正祥一樣了,官升了一級,他感激的看着王達綸,連連磕頭道:“多謝督帥,多謝督帥!謝督帥寬宏大量,不念舊惡!”
尚可喜連忙站直了身子,擡手指天道:“我尚可喜對天發誓,如果再有二心,就讓我不得好死,全家爲奴爲婢,永世不得超生!”
你後世不就是這樣麼?王達綸腹誹,口中說道:“發誓這些東西,不能光口頭上,還是要有行動來證明,我看的是你的行動!現在你也知道我的爲人了,我是賞罰分明,我不會讓埋頭幹活的人吃虧,也不會讓偷奸耍滑的人佔便宜,切記切記!”
“末將知道!”尚可喜鄭重的磕了個頭,他現在根本對王達綸那是又敬又怕。他的那點小心思早飛到九霄雲外了,從此後,世上少了個漢奸王,多了個大明猛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