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林破天后,王達綸準備開始把團練人員招滿了,現在正是秋稅收繳季節,衆多衙役出沒於各村各戶,只要聽到衙役一到,整個村子就是雞飛狗跳,躲藏的,藏糧食的,全都亂成一片。
衆衙役們也都是老手了,他們能夠精確的找出躲藏的人,挖出埋藏的糧食。如果不能按時交納規定的稅賦還有他們私下裡定的“茶水錢”,那麼就會被抓去大牢。
一時間,各村各戶烏煙瘴氣、村村都有人痛哭,大牢裡很快就人滿爲患!
相比去年,王府的佃戶們今年感覺很輕鬆,完全沒有往日聽說衙役到來時的惶恐。
因爲方雯兒的緣故,衙役們到王家莊時,全都安分守己,不敢像往常一樣肆意妄爲。他們到村裡,不僅說話和氣,而且“尖溼淋踢”這些往常慣用的手段也不用了,“茶水錢”也不敢收了。
而佃戶們今年因爲王達綸的約定,參與搶水的時候少了一成租子,王達綸結婚又少了一成,比往年少交了兩成租子。所以很輕鬆的繳納了租子,全無去年那樣的悽慘。
家家都有了點餘糧,餘糧多點的人家已經開始盤算着過年買兩斤豬肉解解饞,或者做身新衣服。總之,佃戶們感覺今年有奔頭,暗暗的對王達綸有了感激之心。
當王達綸發出招團練的通告的時候,佃戶們家中有多餘壯勞力的全都去報名,在他們的中,跟着王達綸走,不吃虧。
公告出來的第二天,王府門口已經擠滿了人,畢竟王府提出的招人條件還是很有吸引力的。
非常備團丁農閒時參加訓練,平時就是守守莊子,不僅供伙食,還給一身衣服,年底還給五錢銀子補貼。
而常備團丁的標準就更高了,不僅每年給銀子三兩,還給二兩銀子安家費,供伙食,但要求住在營房,還有可能參加戰鬥,如果犧牲,給十兩銀子撫卹金。
佃戶們站在公示前,仔細分析兩者的利弊,權衡要參加什麼才划算。
“三哥,你看當常備團丁多好,算下來每年有三兩銀子呢,還有二兩銀子安家費,我長這麼大還沒見過銀子呢!我決定了,我要去當常備團丁,我幹兩年就可以蓋房子,還可以去桂花家說媒了。”一個壯實的小夥說道。
“二林,你可要想好啊,公告上都說了,常備團丁會參加戰鬥,會死人的。你死了的話,桂花就成別人老婆了!還是當非常備的吧,你種地時多努力點,再加上每年五錢銀子,你明年就可以討桂花過門了,房子嘛,你苦兩年就可以蓋了!”叫三哥的勸叫二林的小夥道。
“嗯!我再想想!”二林又拿不定主意了。
“你們想個屁啊,像個娘們!我王石柱纔不願過靠天過活的日子,人死鳥朝天,二十年後又是一條好漢!我只要不死,家裡幾年就可以住大房子,經常吃肉。”
一個叫王石柱的棒小夥大聲說道。
“可萬一你死了,那不就泡湯了?”邊上的人勸道。
“即使我死了,也有十兩銀子。你們辛苦一輩子能攢起十兩銀子麼?反正我家兄弟多,少我一個不少!我幹了!”王石柱堅定的說道。
“對!爲了全家,我王明幹了!”一個叫王明的小夥說道。
“我也幹了,在哪裡報名?”邊上人意動了,爲了家人,幹了!
站在邊上看着的田伯光見大家來得差不多,大多拿好主意後,吼道:“全他媽的給我閉嘴,要報名的到我這裡來,經過我面試合格的,就成團丁了!”
“不過我先聲明,已經結婚的不要!家中獨子不要!吃不了苦的不要!偷奸耍滑的也不要!都聽明白了沒?聽明白的過來報名!”田伯光接着吼道。
大家看着換了身新衣服,但還是長得很猥瑣的田伯光,心裡有點疑慮,特別是看他還是個瘸子,一道刀疤從左眼直劈下來,感覺這個人不是什麼好人,都沒有誰敢上前。
“怎麼?沒人敢來報名?那你們快回家抱孩子去吧,別來這裡浪費老子的時間!”田伯光打擊道。
“我來報名!”王石柱受不得激,躋身上前道。
“哦,你小子看着還壯實!幾歲了?結婚沒?”田伯光拍拍王石柱問道。
“十八歲了,還沒結婚,家中兄弟兩人,我是家中老二!”王石柱開口道。
“嗯,不錯,反應挺快!你面試通過了,過去那邊等着,待會體檢!”田伯光滿意的吩咐道。
王石柱聽到面試合格,高興走到劃出來的區域等着。其他人見王石柱報名成功,開始向田伯光涌去。
“排好隊,一個一個的來!”田伯光馬上提示道。
待磨蹭了半天,一個隊才排好,田伯光開始面試。
“你,年紀太小,過兩年再來報名!”
“你說你才二十?看看你的鬍子,怕是三十多了!不要!”
“你,不要!爲什麼?看看你那輕浮的樣子,就是村中閒漢,偷奸耍滑的人我們不要!”
“你也來當兵?看看你那小身板,太瘦弱了,不要!”
在田伯光的面試下,好多人被刷了下來,田伯光的標準很嚴,招了半天人,才招了三十多個。
王達綸一看,急了,連忙拉過田伯光,小聲的說道:“你這標準太嚴了吧,人家募兵都沒你這麼嚴,像你這個搞法什麼時候才招夠人?”
田伯光硬邦邦的說道:“我拿了十兩銀子的月薪,我就必須對你負責,對你開給我的工錢負責!如果你要招兩個看家護院的,那你不必來找我,也不必開那麼高工錢給我!”
“呵呵,我這就是擔心人招不夠,沒有其他意思!”王達綸不好意思的說道。
“你是要一羣狼還是一羣豬?兵貴精不貴多,靠人多有什麼用?要我降低標準也可以,以後你別說我練兵不行,用這個藉口扣我工資!”田伯光很市儈的說道。
王達綸無語,這個老傢伙真是個極品。只有讓他繼續招人了。
等過了一個時辰,沒人來報名了,王達綸看了一下,只有二百人面試過關。
田伯光看了下那二百人,說道:“面試成功的人全都過來準備體檢!所有人排成隊,給我從王家莊跑到趙家莊然後又跑回來,時間三刻鐘,超時的人淘汰!給我跑!”
衆人聽命,馬上向村口衝去,田伯光向孫六點點頭,孫六馬上帶人騎馬跟去!
三刻鐘後,跑步的人陸續都回來了,全都氣喘吁吁、滿頭大汗的,有些人直接就躺在地上。
田伯光面無表情的看着正躺在地上休息的人,突然衝上前去,用腳踢道:“起來,全都給我起來,別躺地上,全都我站起來走!”
待衆人全都起來後,田伯光看衆人的呼吸慢慢的平順,開口道:“超時的人出列,王府準備了飯菜,你們吃完飯可以回家去了!”
人羣一陣寂靜,沒有人站出來,田伯光來到衆人面前,手指道:“你,你,你,還有你,全都給我出列!你以爲我不知道你們誰跑最後麼?”
被田伯光點名的人一陣騷動,有人忍不住求情道:“我今天拉肚子,沒有跑好,給我一個機會吧?”
田伯光面無表情的說道:“當兵打仗,沒有僥倖二字,敵人會因爲你沒準備好,身體不舒服就放過你麼?不會!會因爲你跑不快而憐憫你麼?也不會!他們只會砍下你的腦袋,用你的首級去領賞!所以,當兵吃糧,沒有僥倖!”
當超時的八個人羞愧的離場後,田伯光又對孫六點點頭,面含殺氣的說道:“下面被點到名的人,給我滾回去!團練部隊中不需要偷奸耍滑的人,你們是渣滓、是老鼠屎!你們的存在會害死大家!孫六,點名!”
孫六馬上帶人來到衆人面前,伸手指到:“你,你,你,還有你,出來!”
又有七個人被孫六等人指認出來,田伯光看着這七個人,生氣的吼道:“你們給我滾!以後不要讓我看到你們!給我打出去!”
孫六等人馬上衝過來,抓着他們往外推,有人不服的說道:“憑什麼我們跑完還被攆,我們又沒超時!”
“憑什麼?就憑你們的偷奸耍滑會害死大家!如果我叫你們去偵察敵情,你們偷懶不去,那會有什麼後果?你會害死大家!給我滾!”田伯光幾乎是吼着說出這些話,高亢的聲音顯示出他很生氣,心情很不平靜!
孫六等人連忙把這些人往外推,田伯光心情平復後,對剩下的衆人說道:“恭喜你們,你們現在成爲一個準團練團丁,但你們先不要忙着高興,在以後的三個月中,我會好好的招呼你們。”
田伯光獰笑道:“你們會經歷嚴酷的訓練,那會非常苦,我會讓你們後悔來到這個世界上,到時候能夠讓你們躺在地上休息,都是一件非常奢侈的事情,所以你們現在退出還來得及!”
田伯光環視了下衆人,冷笑道:“沒有人退出?好!歡迎你們來到地獄!小夥子們,好好享受吧!”
衆人還是沒有什麼反應。
“好,非常好!不管你們是常備團丁還是非常備團丁,如果達不到我的要求,我馬上就會讓你們走人!現在你們可以去領你們的衣服和安家費,明天準時到村口那片營房報到!你們最好不要遲到,特別是常備團丁!解散!”田伯光吼道。
衆人一聽解散,馬上作鳥獸散,田伯光看着散去的人羣,獨自佇立,默默無語。
過了會,看見王達綸還在看着他,於是他笑了一下,說道:“想起了以前的事情,走神了!至於人數,不要操心,你不是還要招流民麼,那麼多流民應該能招夠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