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的舉動別說是張鬥,就是那些衝在前排的白甲兵都是看得一愣。什麼情況?長槍不是隻有刺嗎?啥時候長槍還可以砸人了?
馬保就是白桿兵最前排中的一員,一開始女真人同他們對射他的心裡也緊張起來。雖然說他加入白桿兵也有7-8年了,但是戰場上弓箭可沒長眼睛。
射到誰誰倒黴,而且女真人射出的弓箭還非常的陰毒,他們專射人的面門。只要中箭基本上肯定倒地身亡,他可不想自己就這樣稀裡糊塗的死去。
他還要帶着軍功和銀子回家呢!現在已經是三月了,估計家裡的地已經開始耕種了吧!也不知道三年沒見的兒子是不是能幫家裡幹活了,自家的婆娘過得是否還好。
這一切都讓馬寶這個29歲的男人心中充滿了思念。他打定主意,等這一戰過後自己就解甲歸田。
自己憑藉着多年戰功,還有斬首獲得的餉銀,自己也能在家鄉置辦上幾十畝地過上衣食無憂的地主生活。
但是這一切都要先擊敗眼前的女真人,都是這些可惡的女真人。你們幹嘛要出來搗亂,老老實實蹲在大山裡造小人,生孩子多好。
沒事還能打打獵,挖點人蔘,掰個鹿茸多好。幹嘛非得要弄得刀兵相見,自己還得費勁殺掉這些女真人,這多不好。
他在這裡胡思亂想,對面的一個女真白甲兵可沒有閒着。那個白甲兵把手中的鐵盾護在身前,向着馬寶就撞了過來。
馬寶不屑的看着那個白甲兵,就這兩下子也敢稱滿萬不可敵?那樣這麼說,他們白桿兵還不得叫滿千無敵了嘛!
看着撞過來的白甲兵,馬寶不慌不忙的把手中的白杆掄起來,砸向那個甲兵。
那個甲兵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防備對方長槍突刺上面,看到對方竟然用長槍砸人,下意識的用手中的鐵盾去格擋。
槍盾相交,發出“鐺”的一聲響。隨後又是“譁啷”一聲響,一個重物直接就砸在了那個甲兵的頭上。
雖然那個甲兵帶着頭盔,可是卻被馬寶白杆上的鐵環打得眼冒金星。腳下的步伐也混亂了,手中的鐵盾也放低了不少。
而馬寶在砸下這一槍後,迅速的丟掉白杆,抽出腰間的大刀,向着白甲兵的頭上砍去。這一刀勢大力沉,那個白甲兵根本就來不及躲閃。就被馬寶一刀砍掉了半邊的腦袋,紅白的液體濺了馬寶一臉。
馬寶只是胡亂的用左手一抹臉,便持刀殺向另一個白甲兵。此時的戰場上白桿兵同白甲兵已經戰成一團,雙方的人馬混戰在陣地的前沿殺成一片。
白甲兵在與白桿兵交鋒的一瞬間,完全落入了下風。他們非常的不適應白桿兵的打法,被白杆上的鐵環砸得暈頭轉向。
但是這些白甲兵兇悍無比,根本就不懼生死,仗着自己的衣甲精良同白桿兵廝殺在了一起。
白桿兵也是毫不示弱,他們身上的盔甲雖然比白甲兵要少上一層。但是差距卻不大,所以雙方你來我往殺得難解難分。
隨後正紅旗的甲兵趁着白甲兵與白桿兵糾纏在一起的時候,也衝了上來。企圖沖垮白桿兵的陣型,然而他們遇到的不是普通的明軍。
是和他們一樣勇猛的白桿兵,這些白桿兵同樣的死戰不退,寸土必爭,打得慘烈異常。
馬寶已經砍倒了兩個白甲兵,此刻的他有些疲乏了。他剛躲過一把砍向他的鋼刀,就被後面殺上來的甲兵一槍刺中右臂。
他疼的哎呀一聲,右手的大刀落地。可是他順勢上前一步,保住那個甲兵,同他扭打在了一起。
扭打中馬寶覺得自己的右臂已經不聽使喚了,根本就用不上力氣,漸漸的他落在了下風。看着眼前面露兇光的女真人,馬寶覺得自己不行了。
他想起了遠在千里之外的家人,別了賢惠的妻子,別了孝順的兒子。當他的力氣漸漸消失的時候他知道自己最後的時刻到了。
看着面露獰笑的女真人,他想起了那雙小腳。都是這羣可恨的女真人,是他們害的自己失去一切!是他們殺害了無辜的女人!
不!自己絕不甘心就這麼死去,就算是死也要拉着女真人一起去死。
想到這裡,他用盡身上最後的力氣,一口咬在女真人的脖子上。那個女真甲兵看出來馬寶已經是強弩之末,根本就堅持不了多久。
所以他沒有着急,一點一點消磨馬寶的氣力。終於,他覺得時機到了,面前這個兇悍的明軍已經沒有了力氣。
他獰笑着伸出雙手就要去掐馬寶的脖子,突然他覺得後背一陣的發涼,渾身不由自主的顫抖起來。
多年的征戰經驗告訴他,致命的危機就在眼前。他曾經多次依靠這種奇怪的感覺在戰場上逃過一劫,所以他馬上提高了警惕,開始向着四周打量起來。
忽然!已經虛弱的馬寶眼中出現一道精光,只見馬寶猛地張開大嘴向他的脖子咬來。他犯了一個致命的錯誤,光留意周圍的危險了,卻忽視了眼前的敵人。
這個錯誤足以要了他的性命,雖然他用雙手死死的抓住馬寶的頭髮,想要把馬寶拉開,但是他的舉動是徒勞的。
馬寶咬住這個甲兵的脖子後,任憑這個對他踢打、拉扯。反正他就認準了一點,咬死不鬆口。
馬寶覺得自己好像把敵人的脖子咬掉了一塊肉,但是他怕敵人沒死,就用左臂摟住敵人,一口一口的向着敵人的脖子咬去。
四周的人都被馬寶給嚇住了,他們都自覺的避開了馬寶的位置。畢竟看了一個人在戰場上抱住敵人猛吃誰都感到害怕,殺人他們都不陌生。
但是就這樣在光天化日之下生吃活人還是讓人看得毛骨悚然,而且被吃的人還沒有死透,雙腿還在不停的抖動。
而且還隱約聽見馬寶嘴裡含糊不清的說道:“咬死你!咬死你……”
那畫面讓人看了就會記住一輩子!
此時雙方漸漸的分出了勝負,睡着白甲兵的戰死。其他普通甲兵漸漸的不敵白桿兵,逐漸的退了下去。
這一戰雙方打得慘烈無比,正紅旗出陣時的3500人,退下去的時候只剩下了不到2000人,而且那500的白甲兵幾乎全軍覆沒。
而白桿兵也不好受,就在剛纔那一戰,他們戰沒了差不多500白桿兵。要知道他們一共纔有4000人而已,現在不過纔打了兩陣就損失了700餘人。
而對面的女真人至少還有3萬,照這樣下去,即使他們這些白桿兵拼光了也不會打下盛京城。
這一刻的秦民屏有點後悔了,他覺得自己實在是託大了。如果聽從戚金的建議退兵就好了。
他現在後悔也沒用了,身後只有一條浮橋。只要他敢退兵,女真人必定隨後掩殺,到時搞不好就是一場大潰敗。
所以即使是白桿兵拼光了,他也得堅持下去。
趁着女真人的退去,秦民屏趕緊下令讓士兵吃點乾糧,看樣子女真人是不打算讓他們吃飯,女真人打算用車輪戰來消耗己方的體力了。
此刻,女真人的大陣中,代善跪在努爾哈赤的馬前。此刻的他再沒有了任何的藉口,他的三個正紅旗甲喇全是徹底的慘了。
狼狽逃回來的2000多甲兵也沒有了剛出城時的鬥志,一個個蔫頭耷腦。他們是被這股明軍給打怕了,整整500的白甲兵啊!連個泡都沒冒就被斬殺殆盡。
就這些明軍,讓他們再去進攻等於去送死。
所以代善沒有繼續讓正紅旗的殘兵敗將去攻打明軍,自己則是跪在努爾哈赤的馬前請罪。
努爾哈赤看着眼前這個二兒子,他嘆了一口氣。
“非戰之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