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敏把眼睛一閉就要等死,到他忽然看見馬上的騎士俯下了身子,向他伸出一隻手。
精通騎術的阿敏伸手抓向了馬上的騎士,兩隻手在半空中使勁的握在一起。
阿敏手上發力,人也隨着戰馬的力量跳了起來穩穩的落在馬背上。
來人正是隆多,他一直留在阿敏的身後,小心的隔開其他的戰馬。發現阿敏落馬後,立刻輕輕的拉了下繮繩。
聽話的戰馬立刻慢了下來,在與阿敏交匯的一瞬間將落地的阿敏拉上戰馬。
他們配合的恰到好處,看得女真甲兵一陣的熱血沸騰。他們奮不顧身的衝向長興軍的陣地,對自己是否被擊中毫不在意。
此刻長興軍躲在阡壕裡的缺點就暴露出來,燧發火銃雖然提高了不少的射速。但是對於飛馳而來的戰馬不能形成壓制性的火力,尤其在夜晚這種弱勢會被放大。
火炮發射散彈掃倒了一部分女真馬甲,但它們的射速比火銃要慢的多,更不能形成壓倒性的火力優勢。
加上長興軍因爲沒能去攻打北信口大營有些懈怠,阿敏又是偷襲。女真人的馬甲一下子就突進長興軍的陣地內,一進入長興軍陣地這些馬甲立刻跳下戰馬,衝進阡壕與長興軍肉搏。
陶磊帶着馬景博一直就在對女真人射擊,當女真戰馬躍上壕溝的那一刻,他伸手拉住了想要起身的馬景博。將這個傻小子死死的壓在身下,跳在空中的女真馬甲的刀都已經揮下,結果卻砍了個空。
刀尖貼着馬景博的頭盔劃了過去,如果不是陶磊即使拉住他,這刀直接會從馬景博的脖子上劃過。
見到女真人接二連三的跳了過去,陶磊才直起身子喊道:“快起來,槍盾兵頂上!”
一把鋼刀出現在陶磊的頭頂,他一軲轆身閃開這把鋼刀。馬景博也是怒吼着舉起盾牌撞向女真人,“咚!”的一聲將女真人撞倒,陶磊也是掄起火銃託砸在女真馬甲的頭上。
巨大的力道直接就打碎了女真人的腦殼,紅白的液體流了一地。他們倆還沒來得及喘口氣,又有女真甲兵跳進阡壕與他們打成一團。
陶磊利用馬景博擋在前面,抽空打一銃放到一名女真甲兵。殺到後來他乾脆將火銃背在身後,抽刀鋼刀加入了戰團。
女真人在衝鋒路上被打倒了三分之一,現在足有兩千人衝進阡壕。
長興軍裡大部分是火銃手,還有一部分炮手。他們的肉搏能力實在是不敢恭維,完全就是靠着身上精良的裝備和意志力在支撐着。
雙方的戰鬥一下子就進入了白熱化,就在他們激戰正酣之時。幾聲長短不一的銅哨聲傳進長興軍的耳中,他們沒有再寸步不讓的與女真人爭奪阡壕,而是邊打邊退向着後面退去。
女真人可不會放過尾隨長興軍的機會,他們緊跟在長興軍的身後也衝向第二道壕溝。
趙小四就在撤退的最後,躲過敵人砍過來的一刀。轉身就走,他還沒跑出兩步銃聲就從第二道防線上響起。
追在他身後的甲兵的胸口被打中,倒在地下斃命身亡。
趙小四還沒來得及高興,一顆鉛彈就打在他的小腹上。嚇得他趕緊趴在地上,好在這只是顆普通火銃射出來的鉛彈。打在他身上已經沒有什麼威力,不然他就得去見閻王。
“這羣狗孃養的!等老子回去知道是誰開的銃,非得扒了這混蛋的皮不可!”他嘴裡不停的咒罵,一邊快速的向前趴。
頭頂上的銃聲不斷,他是不敢、也不能站起來。沒死在建奴手裡,反而被自己人打死那也太窩囊。
又是一聲炮響從前方響起,趙小四趕緊把頭貼在地上,嘴裡咧出一絲苦笑。
瞬間尖銳的破空聲就在他頭頂響起,那足以刺破耳膜的聲音幾乎要將他給刺激的瘋掉。他顧不得咒罵了,加快速度向前爬去。
趙小四剛爬幾下感覺腳脖子被人抓住了,他回頭一看只見一個女真甲兵腸子都流了出來。
但他的手卻死死的攥着自己的腳,眼睛瞪的老大。正在一點一點的接近自己,他的另一隻手還握着一把匕首正艱難的向他靠近。
趙小四的頭髮一下子就豎了起來,他覺得一股暖流再也控制不住從褲襠裡淌了下來。
看着越來越近的女真甲兵,他把心一橫。暗道:死就死吧!被自己人打死,也好過死在建奴手裡!
趙小四猛地翻身坐了起來,他抽出掄起背上的火銃就用銃託砸向女真人的頭部。
受了重傷的女真人根本就沒躲閃,被他這一銃託砸個正着。女真人的頭猛地向後仰了下,又重新瞪着趙小四。
趙小四心裡也發了狠,老子一下砸不死就多砸幾下。他掄起火銃一下右一下的砸了下去,神情高度緊張的他已經忘記了身邊呼嘯而過的鉛彈。
他一邊砸一邊低吼:“老子還沒有兒子,怎麼會死在你個建奴的手裡。去死!去死!”
當他筋疲力盡之時,那個女真人的腦袋已經碎成了一攤爛肉。而他的火銃託也已經面目全非,根本不能用了。
這時他才覺察到,不知何時第二道防線的火銃、火炮停止了射擊。女真人也退回了第一道防線,剛纔的戰場上似乎只有他還傻呆呆的坐在原地。
趙小四抽了幾下腳仍然沒能從死掉的女真人手裡掙脫,他爬到一旁撿起一把鋼刀。連續劈砍了數下,纔將女真人的手斬斷。
他這才一下子仰面躺在地下,仰面看着繁星點點的夜空。那些一眨一眨的星星似乎在着他的膽小和愚蠢,他咧開嘴一下子笑了出來。
“活着真好!”這是趙小四此刻內心最真實的想法。
退回到第一道防線的女真人才發現他們的貝勒爺阿敏已經不見了,就連一向在阿敏身邊的隆多也不見了蹤跡。
他們還倖存下來的一千多的甲兵似乎被他們的旗主給拋棄了,這讓本就士氣低迷的甲兵們更加的絕望。沒有再戰勇氣的鑲藍旗甲兵,連夜騎上戰馬逃離長生島,消失在夜色之中。
沒有抓到阿敏的張鬥眼望復州的方向,心裡想到:阿敏!你逃得了一時,逃不了一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