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人之託?楊巧兒的心亂了起來,難道自家男人回來了嗎?她正在荒神之際,卻聽見老孫頭說道:“藍貴田你認識吧!他千里迢迢從石柱趕來接你們娘倆回家!”
家這個詞既熟悉又陌生,對於楊巧兒來說,丈夫噩耗傳來的那天開始,家就不存在了。
如今丈夫的好友要來接自己回家,難道丈夫還活着?既然藍貴田能回來,自己的丈夫一定會平安回來。
她的心亂了起來,就在要仔細問清楚丈夫的情況時,那邊的房屋門被打開。
剛纔那兩個彝兵跳了出來,大聲喝道:“什麼人?敢來救頭人的奴隸,真是活膩歪了!”
聽到彝兵生硬的漢話,三人的臉色齊齊一變。
“我兒快帶老丈離開,快走!”楊巧兒對兒子說道。
小孩抓起老孫頭的手轉身就跑,他們鑽進小樹林晃了幾下就消失了身影。
兩個彝兵追了一會就追丟了人,他們回到楊巧兒身邊又是一頓大罵。把小孩落下的竹筒摔的碎成兩半,纔回到屋內睡覺。
老孫頭跟着小孩跑了一陣才停下腳步,胸口劇烈的起伏。剛纔那一陣狂奔,差點要了他的老命。
這裡已經是靠近莊牆,有幾處破敗的茅草屋沒人居住。小孩領老孫頭走進一間已經倒塌一半的茅草屋沒,掀開一塊木板。
下面居然是一個地窖,好孩帶着老孫頭下了地窖才坐了下來。
老孫頭一屁股坐在地下,斷斷續續的說道:“不~跑~了!再~跑~下~去~老頭子就要被累死了!”
小孩坐在一旁,好奇地看着老孫頭,半天才問出一句話。
“是我爹讓你來救孃親的嗎?”看着孩子眨動黑寶石般的大眼睛,老孫頭點點頭。
“是!你爹可是大英雄,一個人就殺掉過四個彝兵!”老孫頭開始給孩子講起來當初在村子裡,藍貴田大殺四方的故事,聽得孩子兩支大眼睛都閃爍着光芒。
說了一會老孫頭停下了講話,現在天色已經不早。他要在天亮後出莊給藍貴田送信,至少要將楊巧兒母子平安的消息帶到。
正當老孫頭要離去時,外面傳來了一陣密集的腳步聲。很多人在外面跑來跑去,老孫頭和小孩一下子就緊張起來。
他們把耳朵貼近木板,傾聽外面的動靜。一會就有人走進了茅草屋,來人似乎還在倒找什麼。
只聽見一個聲音說道:“四哥!天沒亮的把咱們叫起來找什麼奸細,哪有奸細啊?除了楊嫂那個兒子怎麼會再有旁人回去救楊嫂!”
另一個聲音則是說道:“別抱怨了,我不也是從被窩裡被拽了出來。要我說啊,白天來的那個老頭沒準就是奸細。要不爲啥用銀鐲子換進莊的機會?”
“不可能!那老頭都多大了?怎麼可能會是奸細!他要是奸細,我就是大將軍!切~”小六子不屑地說道。
“奸細腦袋上又不會寫着奸細二字,我跟你說啊!不管他是不是奸細,見到了立刻拿下送到軍爺手上,肯定能立功領賞!”四哥笑着說道。
二人接着又說了一些話才漸漸遠去,聽着上面的人離去,老孫頭的心才放了下來。
剛纔真是太驚險了,萬一被上面的人發現。自己死了不要緊,連累了孩子就太無辜了。
難怪楊衛田不讓自己過去,見到自己非要過去立刻轉身就跑。現在看來,那個膽小的楊衛田還有幾分本事。
隨後老孫頭鬱悶了,自己已經暴露。想要出莊已經是十分困難,要怎樣才能混出楊家莊呢?
哎!實在不行,就再去找楊衛田那夫妻倆。雖然他們倆有可能出賣自己,總比倆眼一抹黑在莊內瞎逛要強。
想到這裡,老孫頭對小孩說道:“孩子!你叫什麼名字?”
“虎子!”虎子還是個孩子,聽到老孫頭的問話如實回答道。
老孫頭看着虎子的眼睛說道:“孩子!爺爺去找你爹來救你孃親,你在這裡等着爺爺。要是爺爺明天晚上沒有回來,你就想辦法出莊,到那邊的山上去找你爹。明白了嗎?”
虎子使勁地點着頭,他仔細地記下了老孫頭說的每一個字。見到老孫頭要離去,才問道:“爺爺!要不你帶虎子去找爹爹吧!虎子想爹了!”
聽到虎子的話,老孫頭沉默了。自己現在已經是自身難保,如何再帶一個孩子出莊。
“虎子!爺爺沒法帶你出楊家莊,在這裡等爺爺回來,可好?”老孫頭儘量讓自己的聲音輕柔,就怕傷到孩子的心。
虎子眨着大眼睛想了下,才說道:“爺爺!如果虎子能離開楊家莊,您就能帶虎子去找爹爹是嗎?”
“對!”老孫頭肯定地答道。
虎子髒兮兮的小臉瞬間笑了,燦爛的笑容看得老孫頭心頭一暖。
“爺爺!虎子知道怎麼離開楊家莊,你跟虎子來!”虎子說完就打開木板,悄悄地走了上去。
老孫頭瞬間石化,自己打算去用命冒險的事就這麼輕易地辦成了?這是誰家的小孩?沒事專門翻牆玩嗎?
他跟着虎子在黎明時分沿着莊牆向前摸索,走了好一會纔看到一條臭水溝從眼前流過。
虎子帶着老孫頭走到牆根說道:“爺爺!原來水裡有幾道木樁擋住水溝,前些日子有跟木樁斷掉了,正好可以從這裡出去。”
說完立刻跳下齊胸的臭水溝,向着牆下走去。老孫頭也跟着跳了下去,彎着腰在臭水中前進,酸爽的氣味薰得老孫頭差點背過氣去。
好在只是走了幾步就看見前面的木柵欄果然斷掉了一根,虎子輕鬆地從縫隙穿了過去。
老孫頭卻有些費勁,他費力地擠了過去。在虎子的幫助下才堪堪地穿了過來,除了楊家莊老孫頭的心才放了下來。
自己總算沒有辜負藍貴田的信任,不但打聽到楊巧兒的消息,還把她的孩子帶了回來。
此行的目的終於完成一半,接下來就要看藍貴田怎麼救人了。
他和虎子邊走邊說,二人向着藏身之處走去。離得老遠老孫頭就低聲喊道:“壯士!我老孫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