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屯衛中守將周守廉正在指揮手下士兵轉運糧食,他駐守的右屯衛足足屯有三十萬石糧食。
這麼多的糧食放在女真人的眼皮底下,換作是誰也會坐立不安。而且經略高第已經下令只留下少量兵馬作爲哨探,守軍拆除守城器械從右屯撤離。
本來就不多的兵馬帶着百姓已經先行撤離,右屯衛顯得格外空虛。最重要的是此地有大量的糧食,女真人要是知道這個消息絕對不會放過右屯衛。
就在他焦急的等待命令的時候,遠處一騎飛奔而來。這名騎兵渾身浴血,身上插着一支利箭。
戰馬跑進右屯衛人就從馬上掉了下來,周圍士兵連忙扶起受傷的士兵。士兵只說了一句話,就讓右屯衛亂成一團。
所有人都緊張的看向周守廉,一名軍頭小心的請示道:“大人!建奴殺過來了,咱們怎麼辦?”
周守廉沒有怎麼思考就下定了決心,只給出了一個字的命令:撤!
“大人!屯子裡的糧食呢?是不是……”軍頭小心的問道。
他的話還沒問完就被周守廉一馬鞭抽在身上,周守廉恨鐵不成鋼的怒斥道:“你特木的是不是傻?人撤出來就行了!還管糧食幹什麼?建奴要是在這裡搶不到糧食,你我還有弟兄們還能逃得過建奴的追殺嗎?”
周守廉的話聽得所有人茅塞頓開,確實建奴貪婪成性,根本就不看中打下來的城池。當初打下廣寧後,建奴就已經打到了這裡。
後來還不是撤退回去,對於建奴來說沒用的城池拿來能幹什麼?他們要是糧食和奴隸,有了糧食根本不會去追他們這羣逃兵。
周守廉丟下糧食帶着一衆手下倉惶的向南逃竄,只留下了一座空蕩蕩的右屯衛,還有右屯裡面碼放的整整齊齊的三十萬石糧食。
“阿瑪!阿瑪!糧食!右屯衛裡面全是糧食,裡面的糧食多得吃不完啊!”多爾袞興奮的來到努爾哈赤身前報信,小臉上高興之色溢於言表。
努爾哈赤對這個結果並不意外,他只是微笑的點了點頭。心中的高興沒有表現在臉上,可自己的心卻猛烈的跳動了幾下。
這些糧食對於他的大金國來說如同一場及時雨,自從長生島的張鬥成立長興軍以來,肥沃的遼南就成了烽煙四起之地。
長興軍藉助戰艦的犀利可以從遼南任何地方登陸,女真人可謂是防不勝防。爲了應付長興軍無休止的騷擾,女真人只能放棄大片的沿海地區,將百姓遷往內陸。
可就在他們放棄沿海之時,北方的海參崴有給了他們狠狠的一下。建州老家這塊地方被一個“獵頭令”給折騰的雞飛狗跳,除了幾座大城剩餘的地方几乎沒人敢去。
加上近些年冬季來的比平時要早很多,天氣也非常的寒冷,這就造成了大金國內的糧食產出不多。
若不是能從草原走私過來一些糧食,大金國內部早就饑荒遍地。每年到了冬季都會有人凍餓而死,有了這些糧食女真人就能熬過這個冬天,人口還會進一步的增加。
想到高興處,努爾哈赤把手一揮,下令道:“進軍!給本汗拿下整個關外,本汗要讓大明的軍隊出不了山海關!哈哈!!”
在努爾哈赤爽朗的笑聲中,女真大軍一路上勢如破竹。接連攻破錦州、大小淩河、鬆前、杏山、塔山等屯堡,兵鋒直指關外的重城寧遠。
此刻的寧遠城內金啓在袁崇煥的身前來回的轉圈,口中不停的嘟囔:“這可如何是好?這可如何是好?三十萬石啊!周守廉這個蠢貨就不會一把火燒掉嗎?不行!本官一定要上書參他一本,這可是三十萬石糧食啊!”
袁崇煥一直在低頭品茶,聽到金啓的話沒有太過在意。可是當他說要上書參奏周守廉是,端着茶盞的手不由得抖了下。
看着來回走動的金啓當下茶盞說道:“金大人!金大人!你能不能坐下來,再這麼走下去成何體統?”
金啓連忙躬身說道:“下官失禮了!”說完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伸手拿起茶盞有重重的放在茶几上,接着又是一陣的唉聲嘆氣。
他雖然是寧遠通判,但卻管着整個關外的糧草。孫承宗在關外修建的一系列屯堡,包括錦州、大小淩河等都是以寧遠爲依託。
那些屯堡雖然修建的堅固,但與寧遠一比就是小巫見大巫了。不用說別的,光是火炮一項。寧遠的火炮僅僅比大明京師少幾門而已,絕對全是重金打造的堅城。
而關外的重心自然的就落在了寧遠身上,他這個寧遠通判其實負責的是整個關外明軍的糧草。
三十萬石糧食被建奴盡數得去這麼大的事情不可能會不了了之,肯定要有人出來背鍋。而他這個寧遠通判的官職不大不小,剛剛好可以背上這口黑鍋。
金啓聽到這件事當時就坐不住了,立刻來找袁崇煥商量對策。而袁崇煥的反應比較平淡,一副無所謂的樣子,這就讓金啓更加的坐立不安。
“金大人勿慮!區區三十萬石糧食而已,只要咱們同心協力打贏寧遠這一戰,朝廷定然會嘉獎,區區三十萬石糧食不會有人追究的!”袁崇煥風輕雲淡的說道。
金啓聽了袁崇煥的話心中稍定,他不確定的說道:“袁大人!咱們在撤兵一事上可是得罪了高經略,戰後難保他不會用這件事做文章啊!”
袁崇煥眉頭微皺,考慮了下才說道:“這樣!戰後咱們聯名上書,右屯的糧食乃是誘敵深入之計,是某親自下的命令與金大人無關!”
金啓聞言大喜,立即起身對着袁崇煥一躬到地。起身才說道:“大人真是下官的再生父母,下官一定爲大人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區區小事!不足掛齒……呵呵!……不足掛齒……”袁崇煥拉起金啓乾巴巴的笑了幾聲,再金啓起身告辭離去時還親自相送,把金啓感動的夠嗆。
但在金啓轉身之時,卻沒有看到背後那道陰冷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