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刻,就像玄幻小說中的橋段一般,冉興讓彷彿被喚起了血脈中的記憶,更確切地說,是崇禎的那番刺激性話語使然,激發了冉興讓那屬於男人的血性與骨氣。
“謝皇上....微臣不會讓你失望的....”
看着兩人的一問一答,整個過程中,始終都保持沉默的楊鶴,即便沒有明說,但他也知道,樑盈女和趙進朝將會凶多吉少。
否則,駙馬冉興讓將會永遠被皇上打上“朽木不可雕也”的懦弱標籤,漸漸被疏離,以後輕易不會出手相幫。
不久之後,在楊鶴的陪同下,冉興讓離去了,一步一行間,走得格外堅定,雖不是那種龍行虎步,一副彪悍的氣息,但身上也漸漸形成一股莫名的氣質,讓人情不自禁地高看一看,不再將其當做笑料。
就在這一天,隨着冉興讓手刃兩個仇人的消息傳出,在京城內弄得沸沸揚揚,在頂層權貴之間,轟動不已。
與此同時,在駙馬賓儀(對所有駙馬的統稱)之間,更是有一道振奮人心的聖旨傳出,讓他們興奮不已,由於被生硬地削減一半祿米的原因,因此而產生對崇禎的怨念,隨着這道聖旨的頒佈,徹底抵消了這股怨念,撫慰那一絲不甘的情緒。
儘管朝廷將會收回所有的駙馬府,但是,駙馬與公主也因此不必再分居兩府,不僅如此,公主府的一切事宜,都將由他們夫妻二人決定,不管是人事任免,還是生活起居,不再受管事嬤嬤與太監的刁難與約束。
很顯然,這無疑是一個巨大的好消息,對大明的公主和駙馬而言。
一時間,隨着崇禎的一連串舉措,以及一系列的人事任免,吏治開始出現一股清明之風,各個衙門的辦事效率也變得越來越有效起來。
只要是稍有眼光之人,都從崇禎的身上看到了屬於明軍的特質。
最爲關鍵的是,錦衣衛和東廠先後抓捕了許多的官員和皇親國戚以及勳戚的子嗣,讓百姓越來越心安,對生活越來越充滿希望。
當然,在這之中,最爲高興的羣體,非武將莫屬!
然而,就是在這麼一股風潮之下,武將憋屈的心情得到了安撫,變得極爲愉悅之時,一股暗流漸漸形成,開始涌動,不,更確切的說,是一種圖謀。
細心觀察,一直留意,就會不難發現,京城的禁衛軍將領正在發生細微的變化,三三兩兩地,開始被調離京城,以鎮守邊境的名義,或是因爲貪污瀆職而被查辦。
其中以襄城伯李守錡的下場最爲悽慘,被一擼到底,不僅被罷官奪職,還被削去了爵位,更是被查抄了大部分家產,落得個潦倒窮困,淪爲最底層的百姓,可謂是從雲間跌落到地獄。
一時間,懲處貪污受賄蔚然成風,其中以軍隊尤甚!
與此同時,西南之地,也是暗流涌動,形勢要更加的緊張。
貴州道,貴竹司....
此刻,書房之中,五省總督朱燮元正襟危坐在那裡,滿臉的凝重之色,而貴州巡撫傅宗龍就站在對面,手裡拿着一份密旨,神情同樣是凝重無比。
“傅巡撫,看皇上這意思,是想廢除吐司制度,在西南之地,推行徹底地道、府、州、縣制度,收回那些吐司的莫大權力,加強朝廷在西南的控制,從而一勞永逸地解決西南吐司之患。”
“朱大人,你說得不錯,本官也是這種看法....”
傅宗龍迴應了一句之時,已經合上了密旨,擡頭看向朱燮元,漆黑的眸子愈發的深邃,閃爍着點點光芒,進而沉聲繼續說道:“不過,本官也贊同這樣做,確實該廢除吐司制度了。”
“確實,是時候了,是時候在雲貴等地推行完全的道府制....”
朱燮元附和了一句的同時,重重一點頭,進而繼續說道:“由於土司制度的存在,日積月累之下,那些吐司的威望越來越高,超過朝廷在民衆心中的地位,輕易就能起兵造反。”
“而且,在這些少數民族之中,不管是以前,還是現在,他們只知道自己的頭人或吐司,朝廷的法令卻沒有絲毫的效果,還不如頭人或吐司的一句話。到這些地方任職的官員,也無法放開手腳的施爲。”
漸漸地,朱燮元的聲音變得越來越低沉起來,滿臉的憂慮之色,散發着淡淡的悵然之情。
“然而,最爲關鍵的還不是在於這些,上到皇上,下到文武百官,幾乎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遼東的建奴威脅上,卻鮮有人意識到,西南的威脅絲毫不比遼東弱多少,從某種程度上來講,形勢反而更加的嚴峻,更加的不穩定,說成危機重重,也毫不誇張。”
聽到這些話,傅宗龍的反應有一些怪異,又是點頭,又是搖頭,搞得朱燮元一愣,滿頭的霧水,剛想詢問,卻被前者給打斷了。
“確實,純粹的從民意上來講,西南要比遼東的形勢更加具有威脅性,那些所謂的吐司,不如將其形容爲當地的土皇帝,來得更加貼切一些。否則,他們的造反也不會那麼容易。”
說這些話之時,傅宗龍像是在喃喃自語,又似在附和朱燮元之言,使得後者疑惑的神情略微放緩,但一聽到接下來的話語,朱燮元臉上的神情變得更加豐富多彩起來。
“不過,朱大人,本官並不是很同意您的一些觀點,朝中還是存在明白之人,尤其是當今的皇上,更是對西南的形勢有着清醒的認識。”
聞聽此言,朱燮元張口就欲反駁,似乎想到了什麼,到嘴的話語全都嚥了回去,就是在這麼一瞬間,傅宗龍的聲音再次迴盪在他的耳畔。
“從這份密旨來看,皇上特別的叮囑,儘量用其他的吐司軍隊圍剿安邦彥,對於那些跟着反叛的吐司,平叛之後,都要留有一部分的兵力駐守,從陝西來得災民,就是安置在那些地方,增加漢人的比重。”
“而且,皇上還一再地交代,安置災民的區域不能過於分散,儘可能的集中幾個區域,在雲貴等地,形成漢人大的聚集區域,並在這些區域組建兵民,由咱們配發兵器,不定期地進行訓練。”
“一切的一切,足以說明,皇上不僅重視遼東的建奴威脅,更是清醒地意識到,西南的潛在威脅,那些吐司纔是西南最不穩定的因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