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着孫元化猶豫的問出這句話,崇禎再次將目光轉移到了他的身上,並做出了迴應。
“朕的意思很簡單,告訴前方的將士們,除了後金的糧倉與庫銀,皇宮內院,要收歸國有,他們可以掠奪任何一個女真人的財物,除去一半要上繳朝廷,餘下所有的金銀珠寶吧都歸他們所有。”
“呃——皇上——”
孫元化驚呆了,更多的還是錯愕,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心中卻是在暗想,皇上這可真夠務實的,一點不爲虛名所累,更在意實打實的好處,這是準備以戰養戰,效仿那些遊牧民族的做法啊。
毫無疑問,若是這樣做的話,大明的財政壓力,將會得到極大地緩解,弄到最後,很有可能還會有所盈餘。
這絕對改變了大明在遼東的窘境,以往之時,在這遼東,朝廷都是大量的投入,幾乎是不計成本,罕有進項,得到的好處,也就是守住了一些地方,但那些地方,並未給大明帶來任何的實際好處,唯有沉重的負擔而已。
自然而然地,隨着朝廷在東北的處境越來越不妙,朝野就出現了那麼一個呼聲,放棄遼東之地,固守山海關,以長城爲依託,將後金和蒙古人擋在關外。
當然,皇上這樣安排,讓將士們這麼做,其中不無復仇的意思,畢竟,後金進犯大明邊境之時,行的也是燒殺擄掠,搶劫各種財物。
這個時候,容不得孫元化繼續深想,崇禎再次開口了,卻是轉移了話題。
“對了,孫愛卿,陝西與河南的災民,有多少人到了山東,登萊兩州?”
孫元化已經清醒了過來,聽到崇禎的詢問,略微沉吟了一下,似乎是在組織語言,片刻之後,就不急不緩的予以回覆,吐字清晰,邏輯嚴謹,顯得很是有條不紊。
“啓稟皇上,目前爲止,登萊兩州,已經聚集了三十萬的陝西災民,包括那些招撫的亂民,河南的百姓四十萬,現在還不斷有兩地的災民,在各地的官府協調之下,不斷向山東雲集......”
漸漸地,似乎想到了什麼,崇禎的神色看似平靜,一副鎮定自若的樣子,但心中早已波瀾起伏,沉重不已,油然而生一股憂慮之意,隨着孫元化的講述,這種感覺越來越強烈,開始變得心緒不寧了起來。
近百萬的災民聚集在山東,主要分佈在登萊兩州,其中蘊含着巨大的不穩定因,一旦一個處置不當,安排不好,要是這麼多的災民鬧起來的話,後果將會難以預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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僅僅是想想,就讓人有一種頭皮發麻的感覺,坐臥不安。
最爲關鍵的是,自古以來,山東就是燕趙之地,各種俠士層出不窮,更是白蓮教經常出沒和活躍的地方,若是邪教從中一挑撥,蠱惑民心,很容易就釀成大亂子。
若是出現大規模的暴動,雖不至於威脅到京城的安全,但卻擾亂了崇禎的大後方,將會給遼東之戰帶來很大影響。
畢竟,此次的北伐之戰,收復遼東失地,主力就是袁可立部,還有遼東水師的配合,然而,他們的大後方就在山東,登萊兩州,那裡就是他們的軍事基地,修整和補充給養的地方。
毫無疑問,一旦出現這種情況,撇開給山東造成的動盪不將,單單是對前方大軍的影響,就是難以估量。
這一刻,腦海裡浮現這些念頭之時,崇禎意識到,自己之前的決定,是有多麼的草率,缺少詳細的計劃,以爲照搬向西南移民,就可以了。
然而,事實證明,現在看來,他崇禎想得過於簡單了。
殊不知,向東北大規模的移民,分散賑災的壓力,與西北移民有着很大的不同,一下子在山東聚集災民近百萬,就埋下了許多隱患,給山東帶來了沉重的壓力,超過了所能承載的範圍。
畢竟,數十萬災民,不說別的,單單是一人一張嘴,填飽他們的肚皮,就不是山東和北直隸的糧倉所能承擔的了。
時間拖得越久,就算不再向山東聚集災民,糧食的壓力也會越來越大,直至最後釀成難以相信的後果。
何況,這麼多的災民,還有其他諸多衍生問題,比如社會治安等等。
崇禎終於按耐不住了,忍不住那種心慌感覺的侵襲,讓其感覺胸口發悶,儘管很是着急,但還是擺出一副淡定從容的模樣,詢問道:“那些災民安置的怎麼樣了?有沒有出現騷動?糧食是否供應充足?”
連連的發問,尤其是那越來越快的語速,孫元化就知道,皇上再也淡定不了,儘管如此,也不敢稍作遲疑,連忙回道:“皇上,敬請放心,熊大人從南洋採購的兩千石米糧從海路出發,剛剛運抵山東,正好解決了糧食緊張的問題,災民的情緒還算穩定,並沒有什麼騷亂。”
聽到兩千石米糧,崇禎就是暗暗長鬆一口氣,那可是二十萬斤糧食,省吃儉用之下,足夠數十萬人支撐個十天半個月的。
畢竟,對於那些災民而言,不一定要吃得飽飽的,只要能夠果腹就可以。
看到崇禎的神色緩和了一些,孫元化進而繼續說道:“而且,爲了防止那些災民聚衆鬧事,登萊兩府的官員,還抽調了一部分當地駐軍,晝夜在安置災民的地方巡邏,從而確保山東不至於出現什麼亂子,能夠平安渡過這個時期。”
“呼...這樣的話,朕就放心多了。”
崇禎剛一吐出這句話,面露輕鬆之色,似乎想到了什麼,神色再次爲之一緊,變得凝重無比,轉而說道:“不過,這也不是解決之策,時間久了,還要面臨糧食緊張的問題。”
這個時候,孫元化張了張嘴,就要詢問,卻被崇禎給打斷了,後者的臉上帶着淡淡的若有所思之色。
“嗯...這樣吧,孫元化,你着手準備一下,從那些難民之中,選擇身強力壯的年輕人,先行遷移到遼東,安置到金州和復州兩地。”
“可是,皇上,金州和復州,剛剛收復不久,四處還存着建奴的餘孽,若是草草地將其遷移到那裡,是不是太過於讓他們冒險了?畢竟,他們大多都是手無縛雞之力的老百姓,沒有經歷過戰爭,儘管還算年輕力壯。”
“無妨,孫愛卿,這個簡單....”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