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怪異?巧合?”
猶如呢喃自語一般,代善重述了三個詞語,滿臉的疑惑之色,不解地反問道:“大王,這話又是怎麼講?事情突然是突然了一些,但天花畢竟是天災的一種,很難防範,誰也無法預料,怎麼又和陰謀掛鉤了呢?這又會是誰的陰謀呢?”
就好像沒有聽到代善的詢問一般,皇太極並沒有立即做出回答,而是若有所思地繼續說道:“二哥,咱們都知道,自古以來,漢人有過非常強的幾個帝國,曾經北伐過北方的遊牧民族。”
“一旦北方的遊牧民族不敵,不得不撤退之時,在撤退漠北的過程中,一定會想方設法的阻止和延緩漢人軍隊的攻勢,而其中的一個手段,就是在撤退的路途中,丟棄牲畜的屍體。”
“一來嘛,自然是儘可能地破壞水源,二來嘛,也是主要的目的,就是藉助那些牲畜的屍體,腐蝕之下,製造瘟疫的發生,從而阻止和延緩漢人軍隊的攻勢,給對方造成最大的傷害。”
聽到這裡,代善的心裡一動,已然有了一種猜測,但還是不是很確定,也就換了一種口氣,試探性地問道:“大王,你的意思是說,北方大面積的wēn yì bào fā,是大明製造的?”
然而,話才一剛出口,代善就後悔了,連連搖頭的同時,自己否定了自己的猜測。
“也不對啊,就算大明使用相同或者類似的手段,製造瘟疫,但也要有一個先決條件啊,那就是天氣必須炎熱,孫元化他們進犯三大部落的領地之時,雖然還是秋季,但在東北之地,僅就氣溫而言,已經和初冬差不多了。”
顯然,皇太極也被代善的這番話給說動搖了,變得有一些不自信了起來,但還是說出了自己的猜測,已然沒有了剛纔的那種說話底氣。
“可是,這事情也太巧了,幾乎是明軍的水師剛走,不久之後,三大部落領地的附近,就相繼爆發了天花,有了這個苗頭。而且,最爲關鍵的是,一開始的時候,天花的爆發,就是分佈在黑龍江的兩岸,和孫元化他們的行軍路線,非常的吻合。”
一時間,兩人同時沉默了,誰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實在是,各種的理由都很充分,有着一定的根據,並不是在無的放矢,大殿裡也變得極其安靜下來,沉重的氛圍中又有幾分異樣之感。
這種沉重而異樣的氛圍並未持續多久,就被代善給打斷了,話語裡充滿置疑之意。
“大王,即便是如此,北方的天花爆發,就算是大明所爲,可這又怎麼了?你又是在擔心什麼呢?”
“唉~”
皇太極先是長嘆一聲,雙眸裡更是閃爍着莫名的光芒,有一些黯然,遲疑了一下,更像是在組織語言,轉瞬之間,這才幽幽地說道:“就是因爲不知道是哪種情況,不清楚是不是大明所爲,纔是真的可怕,讓人無法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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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真得是大明所爲,在夏季的時候,倒還沒什麼,我還不至於這麼憂慮,現在卻是恰恰相反,雖不是寒冬臘月,卻是秋末之時。”
言雖盡,而意無窮。
看着皇太極那複雜的神色,語氣是那麼的凝重,代善大概猜到了他的心思,所擔心的是什麼,隨即,代善的臉上也蒙上了一層陰霾,心裡涌現出不好的預感,而皇太極接下來之言,證實了他心中的猜測。
“如果真得是大明所爲,也就意味着,大明一定掌握了莫種手段,可以利用天花這一瘟疫,進行殺敵,而不會傷到己身,對於咱們而言,這就是最爲糟糕的一種情況。”
“大王,要是真得是這種情況,那事情可就真得非常不妙了,大明原本就在東北佔據着絕對的優勢,如果大明真得掌握了這一手段,明軍就可以完全碾壓任何一方勢力。”
這一刻,隨着說出這番話,代善也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神情隨之發生了極大的變化,變得難看不已,與皇太極何其相似?簡直就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如出一轍,氣氛也變得極爲壓抑起來。
靜,死一般的寂靜,靜得讓人頭皮發麻,感覺壓抑,有一種窒息感。
毫無疑問,大明掌握了這種手段,就等同於給他們滿清提前判決的死刑,在以後的雙方交鋒之中,哪怕是己方勝了,最終卻是敗了。
畢竟,在交戰的過程之中,明軍若是攜帶天花源的話,與其交戰的滿人,也會感染天花,最終死去。
這還不是最爲嚴重的,最爲糟糕的是,大明要是像對待三大女真部落那般,藉助天花這一高致死率的瘟疫,來對付他們滿人,那麼,滿清也將會有亡族滅種的危險,卻又沒有絲毫的應對之策。
自古以來,地處關外的北方,尤其是東北,女真人所活動的區域,就是苦寒之地,幾乎就沒有爆發過瘟疫,就更不用說相應的應對之策和經驗,以及治療天花的藥方了。
也就是說,通常情況下,族人一旦感染了天花,就等於被判了死刑。
因此,等到天暖花開之時,萬物復甦之際,如果大明在整個北方來這麼一手,對於他們這些遊牧民族而言,無異於滅頂之災,天花就是洪水猛獸,他們只能坐着等死的份兒,更不用說蒙古人了。
要麼俯首稱臣,要麼就是亡族滅種,打又打不過,向北方遷移又不甘。。
遼東,皮島。
“元帥,庫頁島的位置可是非常的重要,極具有戰略價值,若是在上面駐軍的話,就等於在dá zǐ的大後方楔了一根釘子,可以起到很大的牽制作用,既然朝廷已經答應了,您怎麼又讓水師撤了回來了呢?還要等那麼久呢?”
總兵府的大廳上,說出這番話之時,毛文龍坐於一側的首座,滿臉疑惑的看着上座的孫元化,眉宇間,又有一絲淡淡的諂媚與討好之意,以往的那種肆意與張揚姿態,早就消失的無影無蹤。
“毛總兵,按理來講,你自己應該知道其中的緣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