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這都第五家了,錦衣衛究竟還要抓多少人啊,才能停下來,才肯罷休啊?難不成,要將所有的有錢人都抓起來?”
“別亂說,這可不是胡亂抓,而是有着理由的,從京師傳回來的報紙,上面痛批的那些偷稅漏稅之人,就有這些人,你們去城門口看看就知道了,或者是被抓人的家門口,都有着告示,上面羅列了抓人的理由。”
“這怎麼可能?每年光景不好之時,別人我不清楚,但王大善人可都會施粥,讓qióng rén們能夠勉強度日,這麼好的一個人,怎麼會幹出這等違法的事情?”
“嘿嘿....如果你不信的話,可以去看看那些告示,寫得有鼻子有眼的,偷稅漏稅的稅銀數目,非常的驚人,也難怪朝廷會對他們動手。”
......
不得不說,從這些人的議論之中,老百姓對錦衣衛的印象得到了明顯的改善,改觀不少,不像過去那般,對其畏懼如虎,暗暗深惡痛絕,根本就不敢當街如此議論。
畢竟,以往之時的那個錦衣衛,在魏忠賢的控制下,那可是兇名在外,惡名遠揚。
以應天府爲中心,整個江淮都在上演着這一幕,而浙江道也在發生着同樣的事情,一家家士紳的男人被拘捕起來,只留下一兩間房屋,用於安置那些女眷。
每每錦衣衛行動之時,都會在士紳的大門兩側,以及城中的要道路口,張貼相應的告示,將士紳偷稅漏稅的累累罪行,公之於衆。
儘管有了這些告示,告訴百姓,解釋了錦衣衛抓人的理由,但是,還是引起了極大的風波,顯然,最起碼是在故鄉之地,其中的一部分士紳很注意名聲,經營的很是不錯,使得那些受過恩惠的qióng rén,並不是很相信佈告上的內容。
應天府城內,十府巡撫府,張國維身着常服,端坐於上方,兩側分別坐着江南士紳的代表人物,氣氛是那麼的沉悶,相比於士紳們緊張兮兮的神情,張國維卻是一臉的輕鬆模樣,是那麼的坦然,顯得很是平靜。
隱隱間,眉宇間有一絲報復的暢快之感,就像那種風水輪流轉,終於輪到你求到我的那種表情。
“大人,真得如那些告示所言嗎?之所以抓捕那些商賈與士紳,就是因爲偷稅漏稅的事情嗎?”
左側爲首的一名老者,也是這些士紳商賈中最有威望之人,按耐不住心中的那股焦慮,在諸多期盼與催促的目光中,還是開口了,詢問了一句之後,進而又問道:“張大人,難不成,朝廷要將江南所有的有錢人都抓起來,查抄家產嗎?”
“席老先生,不要聳人聽聞嘛,有一些誇大其詞了喔,事情沒有你說得那麼嚴重,不用在麼緊張~”
然而,張國維做出的第一回應,卻是淡淡一笑,打着哈哈,含糊了一句,不痛不癢,不等老者再次開口,身上的氣勢發生了輕微的變化,卻是突然問道:“席老先生,還有各位,在座的都是江南最有錢的一類人,也是土生土長的本地人,對江南的事情極爲了解,本官暫且問你們,江南每年上繳朝廷的賦稅,只有區區數十兩,這正常嗎?”
“本官是浙江東陽人,也算是對江南有一些認識,有一些瞭解,自記事以來,江淮與浙江兩道,從未聽說有過什麼大的天災,可以說,年年都是風調雨順,收成不錯,也不爲過。”
“然而,就是這麼一個富庶的地方,江南每年的稅銀卻只有幾十兩銀子,居然持續了數十年之久,各位,你們覺得這合理嗎?”
張國維身上的氣勢不斷地在攀升,那種隨和的樣子早就消失的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強勢與凌厲無比,神色雖然依舊平靜,但多了一絲惱怒之意,不怒自威,或許就是這個意思。
被任命爲江南十府的巡撫以來,建橋鋪路,興修水利修繕城牆,疏浚河道,然而,張國維的構想雖好,但真正做起來的事情,卻是倍加艱難,可謂是舉步維艱,處處碰壁。
原因很簡單,想要做這些事情,需要很多很多的銀子,準備大展拳腳的張國維,一查十府的庫銀和糧倉,怎一個“窮”字了得?
尤其是翻閱十府的賬簿那一刻,看到江南的歷年稅銀少得可憐,只有寥寥幾十兩,完全就是在打發叫花子,直接就被氣得不行,有一種胸悶的感覺。
可以說,江南的地方衙門,之所以能夠正常運轉下去,不僅是來自於朝廷的補貼,還有那些老百姓繳納的稅賦,起到了主要的作用。
而那些富得流油的士紳,擁有良田也最多的他們,卻對大明的稅收沒有一點的貢獻作用,既享受了衙門正常運轉所帶來的便利,又得到了大環境太平所帶來的好處,他們卻沒有任何的付出。
因此,對於錦衣衛的這一次行動,雖然知道的晚一些,洛養性沒有提前和自己商量,打一聲招呼,只是在行動前通知了一下,張國維不僅沒有生氣,自動忽視了自己被人輕視,還很高興,可謂是鼓掌歡迎。
在張國維眼裡,那些士紳根本就是活該,全部被砍頭都不解恨,也不爲過,實在是他們太過於倨傲,目中無人,眼高於頂,根本就不將他這個巡撫放在眼裡,每每催繳稅銀之時,那些傢伙都是搪塞了事。
還有最關鍵的一點,皇上藉助《大明日報》的yú lùn引導能力,將江南士紳推到了風口浪尖上,給那些士紳製造極大的yú lùn壓力,他可是從中獲得了極大的好處。
那些利國利民的施爲,之所以能夠施展開來,得以順利進行,就是有一些士紳頂不住壓力,繳齊了稅銀,才得以進行,纔有一定的銀子,去做那些事情。
否則的話,巧婦難爲無米之炊,就算他張國維有再多的才華,也難以施展;就算再想爲國爲民做一些事情,也是無可奈何,只能望洋興嘆,暗暗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