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禎不置可否的輕輕點頭,沒有過多的表示,心裡卻很清楚,錦衣衛和東廠這個特務機構擁有着巨大的特殊權利,跳脫於三法司的監管,只對皇帝負責,就算是沒有證據,憑着他們手裡的權勢,依舊可以將山西八大奸商抓起來。
不過,崇禎沒有打算這樣做,不僅是還沒有確着的證據,山西八大奸商對他還有一些作用,可以通過八大奸商,向皇太極撒一些煙霧彈,迷惑對方。
不僅如此,崇禎更是說出了令李若珪意外的話語。
“繼續按兵不動,密切監視八大商人的一舉一動,以及他們家族的所有生意,朕就不相信,如此貪婪的商家,不惜冒着抄家滅族的風險勾結建奴,還漏不出絲毫的馬腳?”
“是,皇上,末將遵旨,在沒有拿到鐵證之前,絕不會輕舉妄動,打草驚蛇。”
崇禎這才露出滿意之色,似乎想到了什麼,突然轉而問道:“對了,河南巡撫丘兆麟什麼時候能夠到洛陽城?”
“啓稟皇上,最遲明天下午,丘大人......”
就在這時,“砰”的一聲,李若珪的話語忽然被一聲猛烈的破門聲所打斷,循聲望去,着急忙慌而狼狽不已的王之心出現在衆人的視線裡,顧不了那麼多,氣喘吁吁地說道:“皇上....快救貴妃娘娘....貴妃娘娘她......”
一旁的李若珪與楊啓聰微微一愣,被王之心的這一番表現弄得錯愕不已,心裡升騰起疑惑之意。
崇禎微微蹙眉,眉宇間閃過一絲不滿之色,臉上現出一絲薄怒,剛要發作,但一聽到王之心那慌不擇言的話語,心裡也是跟着一驚,微微顫了一下,臉上早就掛滿了着急之色,轉瞬又恢復了正常,聲音卻格外的低沉。
“冷靜一點,慢慢的說,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田貴妃又怎麼了?”
儘管崇禎說得很平靜,一副鎮定的模樣,但屋子裡其他人都敏感地撲捉到,平靜的話語裡,蘊含着一股狂暴的怒意,只是由於皇上的理性使然,控制力極好,暫時壓下了那股暴怒之意。
崇禎此時冷靜而理性的表現,更加贏得了屋子裡的衆人認可。
不得不說,能夠從信王府就是朱由檢的心腹之一,從某種程度來講,王之心還是具備一定的能力,儘管心中慌亂不已,早就亂成了一團麻,但還是很快就稍稍穩定了下來。
隨着王之心那緊張而快速的話語拋出,迴盪在衆人的耳畔,心裡再次一驚的同時,更是也跟着緊張起來,楊啓聰等人的一隻手更是摁在了腰間的佩劍之上。
崇禎的表現更是出乎幾人的意料,臉上只是閃過一絲緊張的着急之意,很快就鎮定了下來,並且從容不迫的下達了各項指令。
“李若珪,拿上這枚金牌令箭,立即前往驛站,尋找巡按御史毛九華,通知他,現在就行動,拿下指揮僉事黃奇瑞。”
說話之間,崇禎從腰間掏出了金牌令箭,將其順手丟給了李若珪,後者結果的同時,當即就明白了崇禎這是想幹什麼,查抄福王府之前,徹底癱瘓掉洛陽城的城防營,使之處於羣龍無首的狀態。
“是,皇上,末將遵旨!”
“好了,你趕緊去吧,通知完毛九華之後,咱們在福王府大門前會合。”
緊接着,崇禎不再理會匆匆忙忙離去的李若珪,轉而看向王之心,平靜的面孔之下,微微蹙了蹙眉,冷聲說道:“王之心,朕現在先不追究你的失責與護主不利之罪,暫且聽好了,算是給你一個戴罪立功的機會。”
“謝主隆恩,奴才罪該萬死!”撲通一聲,王之心跪倒在地,連連自責的說道。
“你立即先行一步,通知潛伏在福王府的所有廠衛東廠番役和錦衣衛的合稱,讓他們接近福王,並做好準備的同時,能夠做到隨時控制住福王等關鍵人物,也要密切尋找田貴妃,確保田貴妃的安全。”
“是,皇上,奴才這就去聯繫潛伏在王府的廠衛.....”
“王之心,醜話先說到前頭,如果田貴妃有什麼閃失,朕絕不會輕饒於你!”
剛剛站起的王之心,雙腿就是一軟,就要再次跪倒在地,但一看到崇禎那凌厲而嗜血的冰冷眼神,整個人就像被潑了一盆冷水,猛地站得筆直,不敢耽擱,迴應了一句話之後,連忙跑了出去。
這個時候,崇禎又將目光投到了楊啓聰的身上,沒有再使用手語,直接開口說道:“立即派幾個人出去,召集洛陽城的所有潛伏人員,以及密佈在福王府四周的監事人員,除了後門留一些之外,全都去福王府的大門處集合。”
身爲聾啞人的楊啓聰,沒有任何的遲疑,重重一點頭,就去貫徹崇禎的命令。
漸漸地,隨着時間的流逝,以客棧爲中心,洛陽城正在醞釀着一股無形的風暴,越來越強烈,越來越明顯,給人以壓迫感。
原本還很平靜的客棧四周,不斷有年輕的男子靠近,更有那體型彪悍而攝人的大漢,聚集在客棧的大門前,他們人人都配備着兵器,越來越強烈的氣勢,不僅使得客棧的住客龜縮在房間裡,不敢出來,還有街上的那些行人,也是遠遠地避開,倉皇而逃。
還有街上兩側的普通住戶和商鋪,看到如此情形,感受着越來越濃郁的壓迫性氣息,當即就有了判斷,將會有大事發生,雖然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兒,但出於一種對危險的本能感應,紛紛關門。
趨吉避凶,遠離危險,本是人類的天性,無關乎其他。
一時間,客棧的四周一片空蕩蕩的,街上再無行人,唯有越來越多的大漢聚集在客棧大門前的空地上,整裝待發,似乎在等待這什麼人?
崇禎緩緩走了出來,還是剛纔的那副公子哥的裝扮,但臉色卻是陰沉的可怕,楊啓聰和吳邦宰跟在身後,而劉若宰和宋獻策一左一右,陪在兩側,劉若宰更是焦急地說道:“皇上,真得有必要如此大動干戈嗎?只需皇上您的一道手諭,莫要說福王世子,就是福王本人,也得恭恭敬敬的將貴妃娘娘交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