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員們是不敢靠近饑民的,甚至於他們的眼中沒有一絲的憐憫之色,還唯恐這些人靠近過來搞髒了他們的身,所以官員是唯恐躲之而不及的。這些就是一直自詡爲愛民如子,爲民不惜一切的官員!
在他們的治下,百姓如此艱難,他們以前一口一句地爲民辦實事都到了哪裡了?所以饑民們對於這些大腹便便的官員是充滿了恨意呢!
百官上朝,在躲着饑民。饑民的周圍都有兵勇在攔着,以防這些饑民中有人起歹心要謀害百官,出了差錯,他們一個兩個可吃罪不起呢。所以饑民都近不了百官的身,他們只能是不斷地叫着,希望能有一兩個官員能憐憫他們。
可惜啊!這些官員滿腦子裝的都是升官發財,黨同伐異,互相爭鬥。
這些饑民中有兩副熟悉面孔,一看,啊呀,真沒有錯!正是姚東照和盧象升!姚東照與一些老人頭頂着奏本,他們就是要向皇帝“伏闕上書”,可惜他們不說宮門了,就連承天門也進不了,只能是到長安右門來等候。
因爲京城中太多的饑民了,平常的戒備增加了不少,隨處可見錦衣衛和兵勇,他們不會讓饑民靠近宮門一步的。就連百官與饑民之間也是被軍兵給隔開了。
錦衣衛的千總對着他們大叫:“你們快走!皇上已經有旨了,毋庸逗留京城,快點離開京城!不然的話,一律捉拿問罪!”
盧象升是看得清清楚楚,爲什麼這麼多的饑民這麼可憐,皇上就不能天恩大開,憐憫他們呢?他們伏情所請的奏本卻是連呈到御案以求御覽都難啊!
今天是常朝的日子,所以姚東照他們與一羣饑民便是在百官在長安右門進朝的這個地方一直守候着。
黃起來了,他看見了饑民中的盧象升和姚東照,心中一愣,他想過去打招呼,可是又不敢,因爲他知道這裡有東廠的人和錦衣衛,就怕自己會連累到他們呢!
其實黃起此次來,就是想要讓東廠的人把他給抓走,從而讓他見到張必武和宋義,他一直放心不下張必武和宋義,尤其是張必武,不知道張必武現在的情形怎麼樣了。
盧象升和姚東照同樣也看見了黃起,可是他倆沒有出聲,他倆知道黃起不是無情之人,不來與他們相認,這一定是有緣故的。畢竟他們也知道了張必武被擒拿下於詔獄的消息,因爲張必武犯了知情不報,玩忽職守的重罪,致使永安王被殺。這樣的重罪是要被砍頭的!
盧象升和姚東照明白了,他們就當作不認識黃起,不過也看見了黃起的周圍已經有人在注意他了。
黃起當然清楚,他現在就離遠一點,他走得很快,這些人又立即跟上黃起。黃起是可以給東廠的捉去,可是不能在百官上朝的時候被抓,這樣高起潛就能誣陷他想謀害百官,這樣反而會害着張必武呢!
黃起之所以選擇來長安右門就是想要引起東廠的注意,好讓他被抓,並且不會有什麼懷疑。現在黃起把一切希望都寄託在了禤建豪的身上了。
饑民們想要靠近長安右門,可是錦衣官兵壓根兒不許他們走近長安右門,用水火棍和刀、劍將他們趕散。此時百官上朝了,兵勇和錦衣衛們一見大官來到,把他們趕得更遠。免得讓大官看見,他們會遭受到責罰。
長安右門外有一座登聞鼓院,小廳三間向東,旁有一小樓懸鼓,有科。道官員在此輪流值日。按照明朝法律規定:百姓有冤,該管的衙門不替申理,通政司又不爲轉達,百姓一擊登聞鼓,值日官員就得如實上報皇帝。
但是今天,登聞鼓院附近站立的錦衣旗校特別多,一個個如狼似虎,打得百姓們不能走近。百姓們見長安右門不行,就從棋盤街轉過大明門,來到長安左門,很不幸地,長安左門的情況和長安右門的情況是一樣的。
有些老人已經完全絕望,蹲在地上痛哭流涕,或者是直望着遠方在發呆呢!
但有些老人仍不死心,他們率領大家避開中間的路,跪得離東長安門稍遠一點,見從東城上朝的官員過盡,只好懇求守門的錦衣官員收下他們的奏本送進宮中。
錦衣官員惟有斥罵,並不肯收。他們想,死馬當活馬醫吧,就這樣跪下去,遲早會有人憐憫他們,將他們“伏闕上書”的事上奏皇帝。他們跪得很亂。有人過於飢餓,跪不穩,倒了下去。有人身體虛弱得很,發出呻吟。
盧象升見到這情形,他在搖頭,他在埋怨爲什麼崇禎還不讓人迅速地解決民衆的疾苦啊!這將會失去民心的!雖然盧象升深知崇禎的性格,可是覺得崇禎如此不作爲是極其失策的。
不過現在盧象升就是怎麼樣,他也不能進諫崇禎了,在所有人的眼中,盧象升是一個已經死去的人了。盧象升是不能去進諫,不然的話,可能會害到張必武呢!
盧象升見到了黃起被抓住了,黃起只是掃了一眼盧象升他們。盧象升便低聲說:“正禮爲什麼故意讓東廠的特務給捉住呢?按說必武現在被執了,他應該是留取有用之身來救張必武啊!真是奇怪啊!”
姚東照也說:“是啊!我不知道正禮心中想的是什麼!張必武被捉,這真讓人心急啊!但願必武能無事!”
黃公公陪着費揚果在巡視着,費揚果眉頭皺得緊緊地,說:“怎麼回事啊?爲什麼沒有見靈寶等三地來請願的百姓啊?”
黃公公也說:“是啊!就是沒有見到,我也覺得奇怪呢!”費揚果說:“要是能見到靈寶等三地的百姓來請願的話,就能定張必武的死罪了!”
費揚果把拳頭用力地一揮,說:“我得再通知藏在靈寶的胡大,我想知道他是怎麼辦事的!爲什麼連這一點小事都辦不好!”
黃公公是一聲不敢吭的,因爲高起潛說過要善待費揚果,費揚果就有如他親臨一般。他只能是不出聲了。
費揚果便嘆氣,眼中有一絲憂傷:“算了!就算是沒有靈寶的人來讓張必武的死板上釘釘,我想崇禎也會殺死張必武的!”費揚果露出的憂傷表明,他因爲各爲其主,不得不加害兄弟,他的兄弟之情還在呢!
黃公公一指,說:“一定是宣旨太監來了!”費揚果一看,可不是嗎?崇禎派人宣旨了,令饑民們快點離開京城,不能再在京城逗留了,要是再逗留的話,就將受到強力的驅遂!
在宣旨的公公離去之後,如狼似虎的錦衣衛將官開始驅遂了,不斷地趕着饑民們快點離開此處。
饑民們縱是滿腔的怒火,他們也無可奈何,他們眼巴巴地望着紫禁城,原本以爲皇帝會爲他們作主,會救他們!可是皇帝並沒有救他們!他們就沒有了指望,那麼他們還能指望誰呢?
雖然崇禎皇帝下旨,重災和中災,輕災都會區分對待,可是定災區是不是重災區或者中災區,輕災區的是由官員定的,這些官員大多是貪婪之輩,他們爲了能繼續徵收賦稅能有更多的錢財入帳,他們會昧着良心把重災區定爲輕災區的。
姚東照他們來就是想把這一事實上報崇禎,希望崇禎能知道,從而能解救他人,可是現在他們的奏本根本就不能上呈皇帝。皇帝似乎對百姓的請願不是以疏,不是爲民請命,而是嫌麻煩的,一刀切地把百姓們給趕走。
在如狼似虎的軍兵驅遂之下,姚東照和盧象升也不得不離開,姚東照是扶着盧象升的,盧象升只有不斷地嘆氣,他在嘆惜着崇禎對待百姓的失當,崇禎這麼做會讓他失盡民心的。
這不,來請願的饑民真是氣憤極了!等到他們連最後的希望請願都破滅的時候,他們就不會再對大明皇朝有任何的幻想,那樣就只有團結起來推翻大明皇朝了!
這就是盧象升爲崇禎所憂心的,也覺得崇禎對百姓的無視逼民走上絕路是非常失策的。
此時,朝堂上君臣正議事呢,大臣們先說着張獻忠大敗猛如虎等,然後又說到河南形勢不容樂觀。
鼠竊狗偷千百爲羣者不可勝數,如一條龍、張判子、宋江、袁老山之屬,衆皆萬許。而臨潁一條龍、壽州袁老山,其徒尤衆,斬木折鈞,往來樑宋之郊無虛日,日以益多。
這些羣盜還不算厲害的,最可怕的,可怕的是如日東昇的李自成兵鋒隨時會直指開封。這纔是讓人心煩的!
崇禎看着衆臣,衆臣誰也拿不出主意來,他們無不例外說的是開封城高池深,城池堅固,李自成是攻不破的。
崇禎知道再議下去也沒有用,滿朝的官員除了說空話,大話,一點實際的點子都拿不出來,於事無補。他便不說李自成會不會攻開封了,他轉而問刑部,關於張必武的案件怎麼樣。
是啊!張必武是生是死,就看刑部是怎麼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