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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訓庭巡視一圈工地回來,遠遠看到朱道臨和吳公公盤腿坐在碼頭邊沿,似乎在緊張討論着什麼,想了想他沒有繼續走過去,轉向船塢上方坐在碩大原木上聊天的幾個小太監低聲詢問,小太監悄悄告訴他,公公和小朱道長已經坐在那說上半個時辰了。
趙訓庭若有所思地點點頭,走到另一邊坐下,拿出朱道臨給他的一疊圖紙專心研究起來。
朱道臨認真傾聽吳公公詳細陳述如何改進造船作坊,如何把500戶原屬南京工部的各行業資深工匠挑選出來,如何施展手段讓500戶困苦不堪的資深工匠脫離工部匠冊轉爲民籍,再如何通過簽訂契約徵召到虎山莊園等等。
一席話聽完,朱道臨終於見識了大明朝官場是多麼的混亂腐敗,同時也爲自己認下這個太監叔叔深感慶幸。
吳景賢說完還不願停下,繼續把話題轉到更深一層的利益:“這事我來幫你辦,你等着就行,最遲十天,我爲你精挑細選的500戶工匠就會舉家來到你的虎山莊園,你的四大作坊早一天投產,對我來說同樣是多一分助力。”
“另外,你得挑選幾個身手好的親信,先請魏國公把名字錄入軍戶之中,授予百戶之職,等我和應老爺子打通關節,魏國公就可以名正言順地恢復水師上元門百戶所,你也就能名正言順地擁有自己的衛隊和戰船。”
“不過,辦理此事不能着急,更不能聲張,最遲三個月就會有結果。”
“謝謝叔叔!小侄記住了。”
朱道臨重重點頭,心中的壓力減輕許多。
吳公公繼續說道:“從下批銅料開始,我管轄的銅元局和魏國公的方山莊園鑄幣作坊,統統改用紫銅鑄幣,所有黃銅都得用來鑄炮造火槍,還按照原來進價加兩成把銀子付給你,算我私人購買的吧。”
朱道臨覺得用這麼好的銅料鑄炮實在可惜了,但又不知道自己回去之後,能不能以影視基地的名義,儘快找到願意鑄造仿古鋼炮的工廠,所以猶猶豫豫不知如何進言。
吳公公看到朱道臨似乎有想法,立刻鼓勵他說出來:“道臨你是不是能從天樞閣那邊弄到火炮?”
朱道臨點點頭:“天樞閣那邊的火炮,比大明乃至佛郎機人的火炮強百倍,昨天閒聊時我聽德義賢弟提起過,說他老爹正在爲江南陸師各衛用了二十幾年的鐵炮日夜擔憂,也想換成佛郎機銅炮。”
“可是,天樞閣那邊早已經淘汰了銅炮和鐵炮,全都是鋼炮,不但工藝精湛,而且重量輕,威力大,炮擊射程遠在銅炮鐵炮之上,還不容易炸膛,早些時候我就想,是不是買它20門鋼炮架在貨船上,可我的船還沒造出來,只好把這事放了下來。”
“看到叔父爲此事憂心忡忡,我也想到天樞閣的鋼炮,又擔心一去一回時間太長,所以沒好意思說出來。”
吳公公大喜:“這是天大的好事啊!有什麼不好意思的,若是能買五六十尊鋼炮回來,對皇上對我大明軍隊的幫助豈不更大?”
“可我更擔心大明軍隊一觸即潰,把咱們叔侄辛辛苦苦弄回來的優質鋼炮送給滿清韃子,一旦到了韃子手裡,豈不更加危險?”朱道臨終於說出心中最爲擔心也最不能接受的憂慮。
吳公公沒話說了,愣了好久才痛苦地點點頭:“明白了,其實我也怕發生這樣的事情!大明軍隊已經爛到骨子裡了,整天就會哭窮,張口就是要槍、要炮、要銀子、要糧食,打起仗來個個都懷着保存實力的私心,沒見到韃子軍隊就躲得遠遠的!”
“唉……我雖有一身武技,可我從未學過軍略,更沒帶過兵,又怕被那羣狼狽爲奸的文武官員當成打敗仗的替罪羊,否則我早就求皇上讓我去遼東監軍了。”
吳景賢的痛苦哀嘆,令朱道臨無比動容,不由得爲眼前這位滿懷忠君愛國的太監肅然起敬!
作爲一名曾經的軍人,任何時候朱道臨都不缺少愛國心,每每看揚州十日、嘉定三屠等等滿清軍隊屠殺漢人的歷史記載,朱道臨就感到無比憤怒和痛苦,他同樣想拍案而起,馳騁沙場抗擊禽獸不如的滿清軍隊,願意傾盡所有,幫助苦難的大明百姓,可隨着對大明社會的日益瞭解,他猶豫了——我爲誰打仗?打贏之後,大明天下的苦難百姓能夠受益嗎?
“道臨,能想出個利多弊少的辦法嗎?”吳公公還是不願放棄。
朱道臨痛苦地搖搖頭:“連您老都對大明軍隊喪失了信心,我能有什麼辦法?”
“你不是有過從軍經歷嗎?怎麼就沒辦法?”吳景賢有點兒着急了。
朱道臨不知如何解釋纔是,只好拿出一番高論來當擋箭牌,企圖讓這個執拗的叔父不再糾纏這事:
“眼下大明朝的任何一場戰爭,都關係到大明的國運,這樣的戰爭不是一個人能決定勝負的,需要數萬乃至數十萬經過嚴格訓練的士兵,需要同心同德視死如歸的各級軍官,需要目光高遠永不言敗的領軍之將,需要皇上的堅定立場,需要文官們在後方源源不斷運送糧草軍械支援前方戰場……”
“如果能夠做到這些,武器的優劣反而不是最重要的,可如今能做到嗎?我以爲,至少朝堂上以東林黨人爲主的文官們做不到,身在後方的各級官員和享受兩百多年國恩的世家豪門做不到,哪怕做得到他們也不願去做,每每到了生死關頭,送死的都是成千上萬普通士卒和平民百姓,面對這樣的官僚,這樣的軍隊,咱們叔侄倆能有什麼辦法?”
“可總得有人去做啊!”
吳景賢悲憤之下尖聲喊起來,可喊完之後自己也氣餒了。
朱道臨懇切地說道:“您老別急,我們不是正在做嗎?我知道,您老辛辛苦苦鑄造銅錢送到京城之後,能有一小半落到皇家內庫就不錯了,大多數情況是銅錢剛運到,就讓陛下分了出去,可儘管這樣,你老不一直在努力嗎?”
“朝中那些大臣哪個不是身家百萬良田千頃,爲何他們總是哭窮?總是千方百計從陛下手裡搶銀子?卻不願在國難當頭之時拿出點家產忠君報國?反而貪得無厭百般收刮,撲在大明這具奄奄一息的軀體上繼續吸血?”
“相比之下,您老已經做得很好了,您老的品德,您老的愛國之心,遠比那些所謂的名臣高萬倍!”
吳景賢呆呆望着不斷開導自己的朱道臨,兩行熱淚奪眶而出:“難道我大明萬里江山,真的沒救了嗎……”
朱道臨看得心裡陣陣刺痛,但仍然強忍說出真實想法的衝動,深吸口氣安慰道:“叔叔別難過,我儘量多運回些銅料回來,不管叔叔造船造炮我都支持。”
吳景賢埋頭用大袖擦乾淚水,擡起頭自嘲地笑道:“沒想到這把年紀了,還沒修煉到家,竟然在你這小崽子面前失態了,好吧,我不傷心了,繼續幹吧,盡心盡力就好,唉!也不知道哪天滿清韃子的軍隊就打到長江邊上。”
朱道臨心念一動,故作粗魯地發出試探:“哪裡有那麼快?至少十年內,韃子無法打到長江邊上,只要有一支強大的水師,韃子就別想過江,要是能更主動點,等韃子大軍入關之後,直接開出幾百艘戰船和運兵船,把數萬兵馬送到韃子老窩裡去,學着韃子的做派,見人就殺,見房子就燒,折騰他一兩個月,把遼東遼西弄成一片廢墟,看看韃子還如何囂張?沒了老窩就成了無根浮萍,能折騰幾天?”
吳景賢呆呆望着大咧咧的朱道臨,直到朱道臨嘿嘿一笑轉動身子,他才由衷嘆道:“沒想到你比我預料的還要狠,不錯!我喜歡你這性格,對待不共戴天的仇敵就該這樣,決不能學那些文人滿口的仁義道德,卻總不幹人事。”
“我怎麼會學那些文人?他們可不一樣,哪天韃子打過來,他們跪下磕頭,完了把腦門剃光,照樣當他們的官,我可不行,雖然做不到寧可站着死不願跪着生,但拿起刀槍逃之夭夭的骨氣還是有的,哈哈!”朱道臨戲謔地笑道。
吳景賢似乎想到什麼:“道臨啊,要是我給你在軍中謀個官職,你願不願意?”
朱道臨顯得非常驚訝:“我可是道士啊!有度牒有法印的,京城禮部和鴻臚寺的名冊上,都有我的名字和法號的。”
吳景賢擺擺手:“別瞎扯!我就問你,若真能辦到,你願不願意?”
朱道臨連連搖頭:“不幹!”
“爲什麼?這可不像你的性格啊!難道你願意把自己辛辛苦苦創下的大好基業,雙手獻給韃子?”吳景賢疑惑地盯着朱道臨的眼睛。
“真到那一步,我就把所有東西都捲走,坐船到海外去,佔個荒島什麼的,繼續做我的富家翁,東南地面上那些藏在東林黨後面的世家門閥、豪強地主不是眼紅我嗎?行啊,到時讓他們和滿清韃子周旋去,我可不願陪他們接着玩,哈哈!”朱道臨嘿嘿笑道。
吳景賢氣得踢了朱道臨一腳:“你這厚臉皮和誰學的?千萬別告訴我是紫陽觀那些老傢伙教你的。”
朱道臨終於收起一臉的嬉笑,看着自己的太監叔叔:“您老要是真想讓我爲皇上多出把力,也不是不可以,只是我想知道,你老能給我多大的官……別生氣啊!我是很認真的,正如你老想方設法也要當上南京鎮守太監一樣,小侄我也有自己的想法,那就是要做就做大官,否則不如不做。”
吳景賢立刻來了精神:“你說,你想做多大的官?”
朱道臨想了想:“至少也得是個擁有兵權的將軍吧,否則我花自己的銀子,辛辛苦苦組建一支軍隊打造幾十艘戰艦,轉眼就被人給奪走,讓我找誰哭去?怎麼去忠君報國?弄不好脾氣來了,乾脆撒手不管,到海上去自在逍遙。”
吳景賢點點頭:“要求不高,也很實在,不過真要當上將軍,那就得去打仗,別人的徵召你可以不理睬,若是皇上調你帶兵去打仗,你難道也拒絕?”
朱道臨嘿嘿一笑:“叔叔,侄兒我想組建的可是水師啊!無法到宣大和遼東地面上打仗的,若是皇上願意讓我當個江南水師的將軍,特許我組建船隊,我敢保證任何賊寇都無法打過長江來。”
“若是再允許我組建五千騎兵和五萬步兵,整個江北地區包括皇陵鳳陽的防衛我都包圓了,每年再送皇帝百萬石糧食,外加五萬石精鹽,直接送到天津衛碼頭上!”
吳景賢聽完心動不已,他毫不懷疑朱道臨擁有這樣的能力,但無法滿足朱道臨這麼大的胃口,哪怕皇帝同意,滿朝大臣那裡也過不去。
唯一的辦法只能是一步步來,悄悄送給皇帝一筆錢,再和皇帝身邊幾個內廷同僚好好分說利害得失,一起在皇帝耳邊美言幾句,以朱道臨賑濟萬民、爲皇上鑄錢鑄炮、提供大量銅料的功績,討個水師正四品的指揮僉事完全沒問題,也不會引起朝中文臣太大反應,然後再徐徐圖之,積功晉升到正三品參將或者衛指揮使,就可以達到獨領一軍獨當一面的目的,但如此一來,前前後後至少也得三年時間,不知這個武功奇高富甲天下、卻又陰狠狡猾的侄兒,有沒有這個耐性。
再次權衡之後,吳景賢收起笑容,非常鄭重地問道:“先當個四品指揮僉事,躲在魏國公羽翼底下蹉跎兩年,兩年之後我保你當上獨領一軍的正三品參將,願不願意?”
朱道臨暗暗心驚:“真幹啊?”
“這等大事我怎會和你開玩笑?若你下得了決心,我自然有辦法促成此事,這對你下一步運送貨物同樣大有好處,至少整條長江沒人敢碰你一根毫毛。”吳景賢嚴肅地回答。
真正面對選擇的時候,朱道臨終於猶豫了,沉思良久低聲請求到:“再讓我想幾天吧,過完元宵我給你老個準話,可以嗎?”
吳景賢點點頭,拉着朱道臨一起站起來:“回去吧,該談的都談了,去看看你弄回來的鎏金神像,聽說那三尊三清神像在陽光下金光萬丈,每一尊都有五丈高,要不是你悄悄告訴我實情,我真以爲是天上飛下來的呢,怎麼也得去看看。”
朱道臨跟在吳景賢身邊走向前方山坳:“一開始您老說的佛郎機人怎麼回事?難道真是要買下你那兩面大鏡子?”
“不止這些,我估計他們急巴巴從寧波和松江趕來,不止是爲了兩面大鏡子和你帶來的那些新奇玩意,我推測他們很可能從什麼地方打聽到你的能耐了,特意來找你……”
吳景賢低聲回答:“魏國公和張侯爺都是軍人,他們肯定不願意和商人打交道,應老三是名震江南的鉅商,同行如對手,所以他們委託禮部幾個官員找上我,回頭我再探探他們的底,你等我消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