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渡頭,街道上人流涌動,來往行人客商不少,一眼望去,全是人頭,足見張家灣之繁華。
不過,在看到許顯純這些錦衣衛番子後,各個百姓,都不一而同的散開位置,空出道路,讓他們走。
在許顯純等人身後,跟着熊廷弼的熊兆珪,見到這一幕,又是管不住嘴,罵許顯純他們仗勢欺人云雲。
當然,雖然罵了,但是有剛纔許顯純的威嚇,熊兆珪也不敢聲音多大,害怕被許顯純聽到,再來慫他。
幾人正行走間,突然人羣之中有些騷亂,與此同時,便聽到有人大喊道:“來人啊,抓盜賊啊,抓盜賊啊……”
走在前面的許顯純幾人,當即被這一聲大喊驚醒,循聲望去。
只見,擁擠的人羣之中,一個衣着有些破爛的人,正抱着一個報復,倉皇逃竄。
在他身後不遠處,一個頭戴方巾,穿着一身灰色儒服的青年書生,正一邊奮力追那人,一邊焦急喊着。
這情景,旁人一看便知,定是那抱着包袱,衣着破爛的人,搶了那書生的包袱,想趁着這密集人流的時機,逃之夭夭。
只是,很明顯,那搶劫的人,找錯了對象,這書生一點兒都不像一般書生那樣柔弱,竟然能跟着他,一路快跑,讓他根本找不到機會脫離。
見此,許顯純不由得心裡對那書生讚了一句,這書生倒是有些意思。
入仕多年,許顯純見的書生多了去了,但多數都是弱不禁風的書呆子,能有點血性殺只雞就不錯了,讓他們和麪前這青年書生一樣,追着那用命跑的賊人不掉隊,那可真是稀罕事。
當然,那書生能跑是沒錯,但畢竟無心對賊人的有備,除非是練過的人,否則一般人,能跟上賊人就不簡單,想要追上對方,明顯有困難,所以那書生纔會向周圍的人求助。
不過,周圍百姓,也是剛剛見到二人追跑,還沒明白事情經過,那賊人就跑走了,想攔也攔不住。
眼看着,那賊人就要衝破人羣,進入人羣專門爲許顯純等人讓開的道路,逃竄離開,許顯純就有些不淡定了。
一來,有賊人敢在他面前作案;二來,那賊人還敢從百姓讓開的道路逃竄。
這二者,對許顯純來說,都是一種侮辱。
只要有一個,心高氣傲的許顯純就不會讓對方輕易逃離,更何況是兩個呢?
當下,只見許顯純向前躍出一大步,而後甩開氣力猛追,很快就向前跑出一大截距離。
而那個盜賊,此時已經快要衝出擁擠的人羣,從街道中間的空檔裡逃竄了。
只是,很明顯,許顯純可不會讓他如願。
當那盜賊衝出人羣,剛準備沿着人流空檔逃竄時,從他身後,傳來一陣凌厲的勁風。
還沒等那盜賊反應過來爲何會有勁風時,許顯純的大腳便已經踢在了他的後背了。
“啊!”
盜賊大叫了一聲,然後被腳上可怕的勁道所帶來的衝擊力,踢倒在地,看這樣子,顯然踢得不輕。
在其身後,剛纔最後關頭凌空躍起的許顯純,安穩落地後,一臉冷漠的看着那毛賊。
“大膽盜賊,天子腳下,竟敢當街搶劫,真是活膩歪了!”許顯純冷冷喝道。
若不是許顯純對這小毛賊沒太多興趣,不然說不得他要用錦衣衛諸般刑罰,好好教這毛賊怎麼遵紀守法。
“咳……咳……嗚……”那毛賊連咳了幾聲,而後突然一吐,卻見他口中噴出了點血絲。
很顯然,許顯純從後面加速追趕,並且凌空一躍踢他的力道,十分重,一擊之下,把他踢出了點內傷了。
畢竟,說到底,許顯純曾經也是武進士,武藝自然是有一些的,再加上這些年做錦衣衛,也沒有把武藝落下,對付這毛賊,自然是綽綽有餘。
也就在這個時候,後面追趕的書生,終於突破人羣,氣喘吁吁的彎腰喘着氣。
“你不是能跑嗎?再跑啊!跑啊……”那書生有些怒氣的碎碎念着,而後上前從地上,撿起自己的包袱拍了拍。
待查驗無誤,發覺裡面東西不少後,這才把包袱戴在身上,轉頭向看着年長許多的許顯純道謝道:“在下通州閻應元,多謝兄臺相助。”
說話時候,閻應元不卑不亢,似乎對於許顯純身上的飛魚服,一點兒也不感冒一樣,氣度不凡。
就是許顯純自己,見了閻應元這般樣子,也是不住點頭,這氣度,再配上剛纔閻應元所表現的體力,這可真不是一般人能夠做到的,不由得,許顯純產生了一絲結交的想法。
“定興許顯純,見過賢弟,些許小事,不足掛齒!”許顯純回道:“下次出門小心些,包袱一定要收好,免得又出事情。”
“謝許兄教誨。”閻應元連忙工拱手道。
而不遠處,目睹二人聊得火熱的其他幾個錦衣衛番子,見了這一幕,都不由得多看了幾眼閻應元。
他們明白,這書生引起自己上官的注意,若非他們是儒士出身,恐怕以自家上司會直接拉他在身邊吧!
“你跑啊!跑啊!追你追得,真是叫我們累死了!”
二人還在稱呼着,人羣之中,又走來幾個穿着官服的人,他們都是巡檢司的人,此時正怒罵着這盜賊。
大概是追這盜賊太久了,那幾個巡檢司的人還不解氣,又上去踢了那盜賊幾腳,同時大罵道:“讓你搶劫,讓你不好好做人……”
這幾下,雖然不如許顯純那一腳重,但也不輕,直踢得那盜賊叫了好幾次。
“難道是我想這些嗎?還不是你們和渡口那些人,相互勾結,剋扣我們這些外地人的工錢謀私,我有一家老小要養,渡口到手那點錢夠做什麼的?不偷不搶,怎麼養得起他們?”盜賊忍着疼痛,怒喊着。
確實,的確如此,他們這些災民外來戶,想去做腳伕,就得做好被渡口那些人剝削的準備,否則,他這樣的外來戶,又怎麼可能做得了腳伕?
各個渡口都有定數,外人想插手,難得很,這也是渡口上的人,敢抽水的原因,因爲他們黑白兩道通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