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位愛卿,軍械一事,事關江山社稷,朕不得不細察,若你們無異議,那這抽離軍器局一事,便這麼定了。”一番扯皮,朱由校最終對葉向高等人這般說道。
對面,一衆原本阻止軍器局從工部抽離的閣臣,在被朱由校一番訓斥後,此時也都不敢出言反駁,紛紛望向在場的葉向高。
此時,葉向高無疑不只是東林黨在內閣的代表,更是其他黨派的閣臣在內閣的代表,因爲軍器局事關各黨的利益,整個文官集團在軍器局都有自己的蛋糕。
多數人都覺得就算葉向高剛纔沒出言阻止朱由校從工部抽離軍器局,但到了現在,到了他和皇帝索要文官利益的時候,葉向高該代表文官集團有所表示才行。
只是,他們忘了,東林黨的基本盤是在江南,京師軍器局的這點利益蛋糕對於東林黨整個羣體而言,可有可無。
再加上,葉向高想要東林黨徹底把其他各非東林黨壓得擡不起身,哪怕是捨棄一部分東林黨人的利益,他都願意,更何況這軍器局的蛋糕,又和他葉向高關係不大,多數都是高攀龍一系的東林黨人在分軍械上的蛋糕,這自然更讓他有理由捨棄了。
說到底,東林黨自己也不是團結一致的,葉向高自然不會在意同黨其他人的蛋糕被收走。
否則,若是葉向高有親信門生子弟在軍器局裡有不小的利益牽扯,那他早就帶頭和剛纔那些反對軍器局從工部抽離的官員一起,向朱由校提出反對意見了。
反正,只要這事情可以打擊其他黨派,不損害到他手下人的利益,他肯定會同意的。
所以,令在場許多閣臣震驚的一幕發生了,內閣首輔葉向高竟然向朱由校行禮道:“回稟陛下,臣以爲此法可行,既然陛下不放心軍械質量,自然可以親自派人監督製造軍械。”
這話說出,當即令在場諸閣臣一臉懵逼,畢竟,葉向高此舉可不就是出賣大明文官的利益嗎?
在軍械上謀利,吃兵血,漂沒銀子,這可是不少官吏們來銀子的大頭,現在,就這麼被葉向高說讓給皇帝就讓給皇帝,這還讓不讓那些靠着軍械發財的官吏們活了?
當即,就有葉向高自己一系的人,想出言勸葉向高再想想,畢竟這麼做的話,不說其他黨派的人,就是他們東林黨內部,肯定也有不少人會恨死葉向高這個東林黨魁。
只是,朱由校等這話早就等了不少時候,現在眼見葉向高點頭同意,哪還會允許這事情出岔子?
在葉向高說了話後,朱由校便立即回道:“既然如此,正好盧受也在這,那就勞煩葉向高草擬袁應泰追贈、熊廷弼起復,還有軍器局從工部抽離的詔書了!”
說完之後,朱由校又若有深意的冷喝道:“葉相公都說了這老成之言,若再有人阻止軍器局從工部抽離之事,那麼朕就不得不懷疑阻止之人,是不是在軍械上受了賄賂了,也別怪朕讓盧受派東廠的人搜查其府邸了?”
這話,可謂是赤裸裸的警告,就是要逼那些還想阻止的人,知難而退。
若是往常,朱由校這話有沒有效果還兩說,反正,今天很有效果,那些閣臣聽了這話,不是猶豫不決,躊躇不敢進言,就是主動退縮了。
畢竟,往日他們反對皇帝的主心骨葉向高都同意皇帝的建議了,而且他們不是齊心要反對皇帝從工部抽離軍器局的,也有人和葉向高一樣,但願軍器局被抽離,削弱各黨,種種原因之下,他們哪還有多少實力對抗皇帝?
“臣領旨!”沒人反對,葉向高便聽朱由校吩咐,票擬了聖旨,給朱由校過目後,便又在這乾清宮裡,完成了另外三道詔書。
過了不少時候,正當朱由校在桌案上昏昏欲睡時,盧受終是抱着三道聖旨,到了朱由校面前,
打開聖旨,發現三道聖旨裡所說的事情基本無誤,朱由校這才安下心來,事情終於解決了。
“這賬目朕也不想再看到了,今日,朕便毀了它,但你們可不要因此就以爲朕不記得這件事了,希望你們日後多把心思放在朝事上。”之後,朱由校對葉向高等人這麼說着,同時命人取來火盆,當着葉向高等人的面,把那本賬本燒了。
此舉,乃是朱由校安撫衆人的意思,畢竟他把要解決的事情解決了,自然要給這些人一些定心丸,防止他們這之後再搞出其他事情。
畢竟,這賬本於朱由校而言,可有可無,要查的話,直接讓盧受派東廠的精銳番子,順着軍器局查就行了,只是朱由校暫時爲了朝局着想不能查而已,所以不如燒了,安撫這些官吏的心了。
果然,葉向高等人看到朱由校燒了賬本,心裡都安定很多,畢竟,皇帝燒賬本,已經說出了皇帝的潛臺詞,只要不難爲皇帝的事情,他們就不用擔心皇帝會繼續查他們了。
諸事已畢,朱由校也有些累了,便讓衆人告退,葉向高等人也被朱由校這麼一折騰,也累了,便一齊告辭出了乾清宮。
皇宮深深,且說葉向高等閣臣出了乾清宮後,便在路上吵鬧了起來了。
剛纔在朱由校面前,有些人不敢對葉向高大聲說話,但現在不同,他們周圍只有經過的太監宮女,以及尋常的禁軍將士,就算他們因爲憤怒,說出什麼不好的話來,也都不會惹出什麼大亂子。
他們大聲說着葉向高不把東林黨和文官的利益放在心裡,要葉向高給說法雲雲。
當然,朱由校既然已經有了合法權益的,有了那聖旨,他們心裡也明白,再想收回軍器局,那可就遲了。
葉向高既然做出了這事情,自然也早就猜到他剛纔的作爲,會令其他不少閣臣憤怒了,其中還有幾個東林出身的閣臣,畢竟,他這可是典型的出賣所有文官。
只是,葉向高並未對這些人有所理會,有些事情,等他回去和其他東林黨大佬一起商討,才能獲得黨內理解,否則,說了也是白說,只有黨內上面理解了,下面纔不敢再鬧騰。